41. P.14 shot

作品:《白月光扮演法则

    马克杯磕在木质的桌面,发出很轻的一声,像有什么东西断裂。霍黎睁大眼睛,忘了后面应该说什么,安慰韩洋节哀,还是说什么。可韩洋似乎没有因为提到家人去世的事而难过。


    韩洋挖下第二块蛋糕,这一块有很多奶油,吃进嘴里时沾了一点在嘴角。那块白色的奶油随着他咀嚼的动作一上一下。他垂下眼,把嘴角的奶油舔干净。


    与此同时,霍黎的喉结滚了一下,口干舌燥,喝了一大口咖啡。奶泡沾在他嘴唇上,像一圈白胡子。


    韩洋看见转头把扬起的嘴角压下去,给他扯了一张纸巾,“擦一下嘴巴。”


    他下意识用手摸了摸嘴唇,手指上沾上了奶泡,黏糊糊的,接了韩洋递过来的纸巾擦干净。


    “你不是因为家里人生病了才出来兼职?”


    “我一个人生活,如果不兼职,我喝西北风吗?”韩洋反问。


    霍黎十分认真给出建议,“你没有其他亲戚?学校没有补助?你跟我爸说,他会增加资助的。”


    转而又想,如果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谁会出来工作?


    韩洋摇了摇头,埋头继续吃蛋糕。霍黎也没继续追问,看着韩洋把蛋糕吃完。


    Atopos十点打烊,服务员打扫完卫生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了。


    霍黎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把杯子放到吧台。韩洋顺手把他用过的杯子洗了,手腕上没有护腕。


    每转动一下杯子,霍黎看见他手腕上的疤,忍不住开口:“你手腕上的疤,是怎么回事?”


    韩洋把杯子沥干水,放回杯架,擦干手上的水。


    因为打烊,大厅内关掉了一半的灯。有一盏正好在韩洋的头顶上方,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带着阴霾,吹不走,扫不开。


    韩洋总是习惯露出同一种微笑,用来掩饰什么,“小时候被不懂事的大人弄伤的。”他顿了下,“你以为我自残?”


    “不是,我……”霍黎摸了摸鼻子,“我没往那方面想。”


    韩洋从吧台出来,“我下班了。”


    “哦,好。”霍黎才反应过来,从咖啡厅打烊到现在,都没人把他请出去。


    韩洋回员工休息室拿书包,霍黎在外面等他。有人过来和他搭话,霍黎记得,这个好像是店里的咖啡师。


    “今天的咖啡怎么样?”


    “还成吧。”这是霍黎对一个食物的最高评价。


    但是到咖啡师的耳朵里,就是对人家技术的不认可,“韩洋专门提醒摩卡弄一个篮球的拉花,一般人还没这个待遇。”


    霍黎忽然站直了,韩洋从休息室里出来,和其他店员道别,看了眼霍黎。霍黎心领神会,跟着他一起下楼。


    街道喧嚣褪去,深秋的晚风多了点惬意。


    韩洋从店里出来一直没说话,霍黎跟着他到了公交车站。霍黎瞟了一眼站牌,韩洋坐的那班末班车是晚上十点半,从起点站开到这里,差不多是现在的时间。


    果然,公交车模糊的影子缓缓靠近,停在两人面前。


    韩洋问他:“你怎么回去?”


    霍黎偏头示意,“住酒店。”


    韩洋的表情有微妙的变化,但他什么都没说,转身跨上车,他在窗边的位置坐下,正好在霍黎前面。


    “韩洋!”霍黎隔着车窗叫他的名字,“再见!”


    韩洋朝他挥了挥手,隔着车窗,他只能靠韩洋唇部动作分辨他说了什么。


    他说:“再见。”


    霍黎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准备开房,在前台十分标准的职业微笑下,想起自己忘了带身份证,只好打一辆出租车回家。


    躺在床上,他罕见地失眠了。草原上的小绵羊从一数到了一千。


    难道是因为晚上咖啡喝多了?


    霍黎拿起手机,已经三点多了,这个时间还有群消息弹出来,有几个同学又泡吧去了,他们叫了霍黎,那时霍黎还在喝咖啡。


    熄灭手机,霍黎把自己蒙在被子里,迷迷糊糊地睡去。


    半梦半醒的时候,他梦到自己接到报案,说某个小区一家住户有些古怪。霍黎没有奇怪自己怎么成了一个警察,他和另一位警察一起行动。到了报案人所说的地方,他立刻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狭长昏暗的走廊看不到尽头,走廊两边都是门,他很快锁定了位置,有一扇门里渗出了鲜红的血。霍黎一脚踹开门,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屋内像被洗劫过一样,家具东倒西歪,桌子椅子缺了腿倒在地上。


    霍黎回头,原来跟在他身后的同伴已然不见踪影。操,他在心里骂了一声。


    地上的血液还在源源不断流着,他顺着血液在沙发后面发现一个倒在地上的人,血液是从他右手腕流出来,衣服上也沾满了血,霍黎还是一眼看出那是一件校服。霍黎扶起倒在地上的人,瞳孔骤然紧缩。


    苍白的脸上布满青青紫紫的伤痕,血从他的额头上流下来,半张脸都被染成红色。


    “韩洋!”霍黎几乎是吼出来。


    韩洋毫无反应,他的身体像一滩软泥,霍黎几乎托不住他,只能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衣服上沾上了韩洋的血。无论他怎么喊,怀里的人都没有反应。


    韩洋。


    韩洋。


    韩洋。


    ……


    “韩洋。”


    霍黎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房间有些恍惚,低头看,他怀里抱着的是自己的被子。


    原来是个梦。


    他发泄一样踹了一脚被子,被子从他身上滑落,安静地躺在地上。


    手机这个时候响了,他没看是谁,直接接了。


    “大哥,你怎么还没到教室?!”电话那边是杨兴文着急但又鬼鬼祟祟的声音。


    他挂了电话,看时间,已经开始上课了。怎么没人叫他起来?


    他急急忙忙冲下楼,看到雯姨见鬼了一样的表情。也对,昨晚他回来时家里人都睡下了,他在房间躺了一晚上,根本没人知道他回来。


    来不及解释,他叼了片吐司就出门了。


    霍黎近一段时间忙得连喘息的机会都有没有,一半是乔芸帮他找的,另一半是他自找的。


    他在报NEC的时候,把USACO也给报了。他在啃经济学的时候,还得开着电脑敲代码。


    得亏给他辅导NEC的是唐游。


    霍黎看到唐游的时候,额头上的青筋瞬间凸起。


    唐游保持着老师该有的温和态度,“我当初就是靠这个比赛进的Harvard,这也是我现在工作的主要方向,辅导雅思托福只是顺便的,因为乔总有需求,老爷子派我多跟乔总学习,我给公司拉业务,顺便辅导你竞赛。”


    “你家不是搞培训的吗?”霍黎问。


    唐游说:“我们家是做进出口的,外语培训只是旗下一块很小的业务,你家也不只做工程项目,一样的道理。”


    霍黎对自家的产业没兴趣,所以平时不关心,每个月都有几万块零花钱到账,完全够他过下半辈子,他家到底涉及了多少行业,可能唐游比他更了解。


    霍黎面前额资料推开了,忽然笑道:“那正好,换成是别人我都不好开这个口。”


    他笑得不怀好意,唐游不清楚他打了什么算盘,“你别给我惹事,我就是一个老师。”


    “好,唐老师。每次辅导是两个小时,你还是拿两个小时的辅导费,但是辅导时间压缩到一个小时以内。”


    现在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不是师生,而是朋友。


    唐游直接问:“理由。”


    霍黎直接把电脑转向他,上面的英文字母他都认识,只是组合在一起像有一万只蚂蚁在他面前爬行,他伸手把电脑合上。


    “你开始学编程了?”


    霍黎把电脑转回来,重新打开,“什么开始,下个月USACO我报名了,但我没告诉我妈。”


    乔芸打从一开始就把他按继承人的标准来培养,绞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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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他很多兴趣。


    “可以。”唐游答应得爽快,“但是你要跟我保证一件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说。”


    唐游加重了语气,“你必须进全国赛。”


    霍黎掀起眼皮,爽快答应:“成交。”


    唐游卷起一沓资料敲在他头上,“你以为竞赛像你到商场买个东西这么简单?还成交?你要是没进全国赛,我跟你一起遭殃。”


    “啪——”


    和霍黎的手掌同时落在桌面的还有咖啡杯。


    他又和唐游约在Atopos见面。


    韩洋把另一杯咖啡放到霍黎面前,是加了shot的红茶拿铁。


    霍黎几乎每天都来这里报道,有时和杨兴文一起来。杨兴文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跨一个城区来这里。就算学校的咖啡不好喝,图书馆没有位置,宿舍没有学习氛围,难道这里就有?除了工作日人少,咖啡味道不错,和学校附近的几家咖啡店没有什么区别。


    杨兴文凑到他面前问:“为什么啊?”


    霍黎退后了几步,拉开近距离,他也没想明白是为什么。也许因为这里的咖啡和别的地方不一样。


    霍黎把店里所有咖啡点了个遍,选了几杯他喜欢的口味,轮换着点。碰到咖啡师心情不错,单独给他做菜单上没有的。


    后来杨兴文说:“你去考个咖啡师证也不需要很高的学历。”


    韩洋放下咖啡之后没有马上离开,低头看了几秒桌上的资料,然后才转身离开。


    霍黎脑海里忽然响起了一些声音——


    “我有次找她咨询NEC的事,听到她和其他老师说的,实验中学有个学生,她想挖过来跟我们学校的学生组队,好像就叫韩洋。”


    “学神嘛,高冷得很。”


    还有那本被韩洋放进储物柜里的经济类的书。


    霍黎缓缓坐下,把面前的资料摞成一摞,他快速翻了一下,他报的初级组,相对内容比较简单。


    他问唐游:“这些都是给我的?”


    唐游气道:“不是给你的,拿到路边随便送人都比给你强。”


    霍黎把资料压在手掌下:“那我不客气了。”


    霍黎每次来Atopos都会带很多资料,有时摆满整张桌子,连放杯子的地方都没有。他喝完一杯,韩洋过来把他的杯子收走,回到离他不远的地方。


    霍黎试探了几次,证实了自己的猜测——韩洋对经济学感兴趣。


    可是普高没有专门开设课程,老梅上公开课的时候韩洋会去听,一来二去老梅也认识这个学生了。学生时代,成绩好就是一张通行证,到哪都吃得开。


    十一月底,渝江下了几场雨,气温骤降,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阴霾中。


    因为期中测试,霍黎有几天没有出学校。从教学楼出来,忽然下起了雨,霍黎手里的书揣进外套里,用手护着。家里的书柜里有一排经济学相关的书,连塑封膜都没拆,摆在那占地方不如给有需要的人。他从里面挑了两本准备给韩洋,即使以后不出国,当个兴趣也好,等上了大学也能选经济学的专业。


    其实他更愿意让韩洋陪他一起上课,国际学校里都是单人单桌,也不固定教室,完全不知道有个同桌是什么滋味。


    他拦了一辆出租车到Atopos,下雨堵车,他到的时间比平时晚。也不知道他哪根神经搭错,明知道下雨也没带把伞,从出租车下来用跑的进了Atopos。


    在老位置坐下,霍黎电脑打开,开始做作业。一旦专注做一件事,他很难分神,没注意时间,也没发现窗外的雨已经停来了。


    听到开门时那阵铃铛声,霍黎本能地抬起头,看到是来咖啡厅的客人时,短暂的失落围绕着他。电脑右上角的时间显示晚上八点,他没在店里看见韩洋。


    霍黎拦了一个服务员问:“韩洋今天没来吗?”


    “他请假了。”服务员说,“他从前几天就开始请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