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宅斗进行时
作品:《误捡魔尊当狗养后》 白绾一愣,指了指自己:“我、我吗?”
“女儿家结伴,反倒不惹眼。”她顿了顿,“当然,全凭姑娘意愿。”
白绾脑海中闪过沈钰那双似笑非笑的眼,后背顿时沁出一层薄汗。这番若是单独和林小姐又进去那醉仙楼,岂不是羊入虎口……
她下意识望向裴渊,只见那玄衣公子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却对她轻轻点了点头。
白绾犹豫一下,开口应答:“那……我陪着小姐走一趟便是。”
林知微唇角微扬,随后转身走出门去。白绾正要跟上,经过裴渊身侧时,忽觉手腕被轻轻一握。
她一怔,回过头去,那人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别怕,我们会暗中跟着。”
身后的江不弃也对她眨眨眼,她顿时安心下来,深吸一口气,快步追上了林知微飘然的衣袂。
“莲心。”林知微轻声唤道。
小丫鬟立刻捧来一方素白面纱,正是初遇时所见。面纱覆上脸颊,她顿时整个人都笼上一层朦胧的疏离感。
她似是察觉到白绾的目光,回过头去解释道:
“这样不引人注目些。”
白绾衷心道:“小姐国色天香,覆上面反倒多出几分韵味来。”
林知微眼睛一弯,却因面纱遮掩,辨不清是否在笑。
“走吧。”
“还请留步!”
两人脚步一顿,只见莲心匆匆上前来,将一只珐琅小瓶塞进白绾手中。
“这药丸是西域秘制的,若是小姐身体不适,姑娘必得及时给她服下。”
白绾郑重点头,拍拍自己的胸脯。
“放心吧,你们小姐就交给我了。”
迈出府门不远,林知微突然开口:
“还没问姑娘是何处生人?”
白绾一怔,眼前浮现青石镇连绵的山峦。
“我是……”她顿了顿,“青州一个小镇来的。”
“青州是个好地方。”林小姐淡淡一笑,目光落在她腰间,“那处的绣工是出了名的,瞧着姑娘香囊的针脚技法,倒的确像是青州绣娘的手艺。”
“姑娘好眼力,是我当地好友赠予的。”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腰上挂的香囊,想起阿琅赠她此物时羞涩的模样,心里生出几分怀念来。
不知他俩的婚事定在何时,是否有机会赶回去见证。等这些事了结……
她念头刚刚飘远,就被林知微的声音拉了回来。
“我娘生前最愁我的女红。”面纱下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说新妇不会缝补羹汤,迟早被休回门。”
“小姐这般门第,何须亲操井臼?”
“话是如此。但世人眼中,大家闺秀本就该会这些。如此,相夫教子,了却余生。”
她语气平淡,似是在说与自己无关的话题。
“绣娘飞针走线是雅事,贵女执勺下厨倒成了本分。我不愿结亲,也是这个原因。”
她低声道。
“我不愿成为家族获利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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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楼位于闹市区的中央,占据最好的地理位置。暮色接近,街边的灯接连亮起,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白绾不动声色地将林知微护在身前,警惕地四处张望,一回头便对上了一双泛着金光的眸子。
那熟悉的玄衣男子站在远处,隔着人流与她遥遥相望。
她心头猛地一颤,感觉心神莫名安定下来。
“林小姐,您来了!”
那管事似是已在门口等候多时,搓着手迎了上来,目光触及白绾时更是陡然亮起。
“哎哟,巧了,这不是白姑娘!楼主今日还提起您……”
白绾眼神呆滞。
提起……我……?
“白姑娘是我的贵客,今日特意相陪。”林小姐微微颔首,“劳您带路。”
话毕,她掏出一点碎银塞进管事手里,那男子立刻满脸堆笑地推脱起来。
“这如何使得!您折煞小人了!”
“一点心意,刘管事收下便是。这些年承蒙您关照了。”
刘管事终于眉开眼笑,银角子滑溜溜地掉进袖袋。
“您客气了。应该的,应该的。”
刘管事引着二人踏上楼梯,地毯将脚步声尽数吞没。白绾回首望去,楼外人潮如织,却再寻不见那抹令她心安的玄色身影。
她内心有些焦灼,目光四处乱飘。只见今日台中央坐着几位歌女斜抱琵琶,葱指轻拢慢捻,淌出些白绾听不懂的吴侬软语。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喜几家愁……”
歌女中最年少的那位眼波流转,正与台下一位锦袍公子眉目传情。
“这些歌女都是醉仙楼精挑细选,自幼便培养着的。据说一颦一笑,都经过楼主亲自调教。”林知微轻声道,“京城那些贵公子,一个个最是喜欢往这来,为的就是这些。”
白绾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正看见那位锦袍公子正将一枚金锞子抛向歌台。
“说起来,几位先前提起那位周砚公子,就是这里的常客。”她微微一笑,“和那位沈楼主,处得跟兄弟一般呢。”
话未完,刘管事已将两人引至一处厢房前,小心翼翼地掀起珠帘。
“此处便是,两位姑娘请进。楼主恭候多时了。”
他说完便毕恭毕敬地退了下去,林知微轻轻提起裙摆迈进门槛,白绾在门前踟躇片刻,也跟在后面进了厢房。
珠帘轻响间,只见沈钰斜倚在软榻上,怀中歌女正拈着颗葡萄欲送入他口中。那白衣公子偏头一躲,反将葡萄衔在自己唇间,笑眼盈盈地凑近女子。歌女娇嗔着去够,他却忽然后仰,惹得佳人扑了个空。
林知微面色如常,颇为善解人意地在门口停了步。歌女见有人进来,慌忙从沈钰膝头跳下,耳坠晃得凌乱。她匆匆对二人福了福身,红着脸夺门而出。
那白衣公子倒是坦然,只不紧不慢地整了整揉皱的衣襟,执起酒壶斟满了三杯。
“林小姐,别来无恙。”
他目光转到白绾身上,夸张地拖长了声调。
“哟,这不是白姑娘吗?当真是意外之喜啊。二位都请坐吧。”
他彬彬有礼地伸出手,示意两人坐下,把酒杯推了过去。
林知微不动声色地把那酒杯往回推了推:“沈公子见谅,医嘱忌酒。”
“是在下考虑不周了。”
沈钰做出一副懊恼的样子,又看向身侧的白绾,唇角带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白姑娘可喝得?”
白绾警惕地打量了一下那杯酒,脱口拒绝道:“我也不会喝酒,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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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美意了。”
沈钰表示遗憾地耸耸肩,抬手将自己那杯酒饮尽。
“此番邀请小姐前来,是先前您打听的事有眉目了。”他刻意地顿了顿,目光瞥向白绾,“只是……”
“但说无妨。”林知微截住话头,沉声道,“白姑娘是自己人,不妨事。”
“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他一笑,取出一卷名册,在桌上平铺开来。
“去岁秋闱,江南中举者四十三人,其中二十九人考前都曾拜访过林府。”
他指尖点着名册上朱笔勾画的记录,每一行都标注着银两数目,少则千两,多则万金。
林知微垂眸扫了一眼,神色平静,仿佛早已知晓。
“父亲的门生遍天下,收些束脩也是常理。”
沈钰低笑一声,将名册一翻,露出另一页——
“那这些呢?”
白绾凑近一看,竟是各地官员的密信,内容无一例外:
【事已成,望林公勿忘所诺。】
林知微终于抬眸,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沈楼主的手,伸得比我想的还长。”
“生意人嘛,总得知道风向。”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向林知微。
“不过……周家最近动作频频,似乎不只是为了结亲啊。”
“哦?楼主有何高见?”
沈钰倾身向前,嗓音压低:
“周砚此人,才学不浅,却屡试不第。周家这些年送进林府的礼,不像只是为了讨好未来亲家……”
他指尖在名册上一划,停在一个被圈起的名字上——
“这是三年前落第的周家旁支,如今却在扬州任盐课司吏。”
沈钰笑而不语,目光落在林知微身上。
“林小姐觉得,周砚若真成了林家女婿,令尊会拒绝向上托一把他的前程吗?”
“周家倒是打得好算盘。”林知微唇角微扬,眼底却毫无笑意,“可惜,我最厌恶的……就是被人当垫脚石。”
她语气淡淡,却又话锋一转。
“楼主素来与周砚交好,今日又何必对我剖白至此?”
“商人之间,何来永恒之交?”沈钰眼尾微挑,执壶又斟了一杯酒,“不过是见风使舵罢了。”
“与林小姐相处下来,见您胸有丘壑,他日必成大器。沈某先行投诚罢了。”
他高举酒杯,一饮而尽。
“这杯敬您。”
林知微对他微微一笑,竟是也举起先前推脱那杯酒,仰颈饮尽。
“今后还得您多关照。”
“那是自然。”
沈钰从袖中取出一只青瓷小瓶,轻轻搁在桌上。
“您先前打听的药,在下也托人寻来了。此物名‘梦浮生'',无色无味,入茶无痕。虽不致命,但最多半年,心衰力竭,再难行动。”
白绾心头一跳,脱口问道:
“这是……?”
林知微倒是面色坦然。
“给我父亲用的。”
她抬眸,直视白绾震惊的眼神,语气平静。
“父亲总爱逞强,但他年纪大了,该好好休息了。”
她唇角的笑意更深。
“身为林家独女,自当早些为父亲分忧为妙。白姑娘说是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