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韦恩庄园。


    布鲁斯醒来时，窗外的天色已近黄昏，橘色的余晖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毯上投下狭长的光带。他坐起身，揉了揉依旧有些昏沉的额头，冰山餐厅那不知名的麻醉剂效果出乎意料的持久。


    阿福恰在此时端着熨烫平整的衣物走了进来，语气一如既往地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下午好，老爷。看来您又一次错过了与孩子们的会面。恕我直言，为什么我对此一点也不感到惊讶呢？”


    布鲁斯接过衣服，动作却因阿福的话微微一顿：“迪克回来了？什么时候？”


    “今天清晨，也可能更早一些。”阿福一边整理着床铺，一边回答，“我是在蝙蝠洞见到迪克少爷的，他看起来在那里已经呆了一会儿了。”


    布鲁斯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睡意全无：“他说他回来做什么了吗？”


    “他提到了杰森少爷的事，”阿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迪克少爷对我们，尤其是对您，隐瞒了杰森少爷回归的消息感到非常不满。”


    “所以，”布鲁斯抓住关键点，追问道，“他并没有明确说明他回来的具体目的？”


    阿福沉默了片刻，最终如实回答：“没有，老爷。”


    布鲁斯不再多言，迅速穿好衣服，语气不容置疑：“我要去一趟蝙蝠洞。”


    “老爷，晚餐已经准备好了，”阿福试图劝阻，“蝙蝠洞不会自己站起来跑掉。”


    “我在蝙蝠洞吃。”布鲁斯留下这句话，身影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


    阿福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自语：“真希望提姆少爷千万不要学会老爷这些糟糕的习惯。”


    蝙蝠洞内。


    布鲁斯快步走到主控台前，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他从冰山餐厅带回来的那块可能沾有那位格雷DNA信息的组织样本。所幸，样本完好无损地存放在低温储藏柜中，没有任何被移动或开启的痕迹。


    他稍稍松了口气，随即调取了基因分析仪的运行日志。仪器显示一切正常，正在进行的分析流程也看似平稳。然而，一条操作记录引起了他的注意——分析仪在凌晨时分进行过一次自动系统检测，并因此进入了初始化重启流程。


    布鲁斯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立刻调取最终的分析报告，果然发现了问题：因为那次初始化和基线重置，分析时使用的信号检测阈值被恢复到了默认值。这意味着，那些微弱的、低于默认阈值的特殊基因信号，会被仪器当作背景噪音过滤掉。


    “发生什么事了，老爷？”阿福端着晚餐走了下来，察觉到布鲁斯凝重的神色。


    “分析阈值被重置回了默认值。”布鲁斯紧盯着屏幕，手指飞快地调取蝙蝠洞内部的监控录像，“这会导致微量的异常DNA信息无法被检测到。最终报告显示，样本里只有我的DNA。”


    阿福皱眉：“您认为是迪克少爷……”


    “我不确定。”布鲁斯打断道，目光锁定在监控画面上。


    录像显示，迪克确实是在凌晨五点左右，通过隐蔽的外部入口进入蝙蝠洞，身份验证一切正常。就在他进来的同时，一只不知从哪里飞进来的小蝙蝠在洞内胡乱飞舞，一头撞在了基因分析仪后部的数据连接接口上。仪器立刻发出错误警报并自动重启。迪克闻声看了一眼，见仪器重启后似乎运行正常，便只是走过去，动作利落地将那只惹祸的小蝙蝠抓住，带出了蝙蝠洞。随后，他便坐在蝙蝠电脑前，开始浏览近期的任务日志，直到阿福下来发现他。


    “看来，”阿福看完录像后说道，“这确实是一次意外，迪克少爷并没有进行任何可疑操作。”


    布鲁斯靠进椅背，眉头紧锁：“……太过巧合了。”


    “巧合这个词之所以存在，老爷，就是因为世界上确实会发生巧合的事情。”阿福平静地回应。


    布鲁斯按下心中的疑虑，没有继续争论。他重新拿起那份几乎耗尽了的血液样本：“剩余的样本量，已经不够再进行一次完整的基因测序了。”


    阿福走上前，将另一份报告递给他：“不过，样本的生化组成分析已经完成。报告显示，除了常规的人类血液成分外，还存在几种结构未知的蛋白质。如果您想了解它们的具体功能，可能需要大量合成这些蛋白质并进行动物实验，这需要时间。另外，一个有趣的现象是，样本检测到一种未知类型的能量辐射残留，并且……完全没有发现任何微生物存在的迹象。”


    布鲁斯接过报告，快速浏览着：“也就是说，这种能量辐射或者未知蛋白质，具有抑制甚至灭绝微生物的效果？我们能复现这种效应吗？”


    “我对此毫无头绪，老爷。”阿福微微欠身，“您或许还记得，我只是一名管家。您可以咨询一下福克斯先生，他在应用科学领域可能有更多见解。”


    蝙蝠侠点了点头：“我会去找卢修斯。”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屏幕上杰森的血液分析数据，心中暗下决心——他必须尽快找到杰森本人。


    杰森本人对即将到来的麻烦毫不知情。


    夜晚降临时，Coser将看守迪克的任务交给了杰森。


    “我要去布鲁德海文几天，”Coser整理着领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被杰森啃咬过的微妙触感，“代替我们‘亲爱的’夜翼先生值几天班，免得他无故失踪引起怀疑。”


    杰森闻言，非常不厚道地笑了起来，身体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姿态慵懒：“哈！真没想到，堂堂的……呃，幕后黑手，现在也得去体验朝九晚五的社畜生活？需要我帮你准备午餐便当吗？”


    Coser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血色的眼眸里却没什么怒意，只是提醒道：“别光顾着笑。里面那个，”他指了指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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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方向，“交给你了。记得，他和你我不一样，他还是人类，有基本的生理需求，食物、水，还有浴室和厕所……别养死了。”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杰森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赶紧去给你的警察同事们带甜甜圈去吧。”


    Coser摇了摇头，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顶层。


    杰森躺回自己的沙发，偷偷摸摸拿出自己藏起来的哥特小说，一边翻看，一边啧啧点评。


    然而，就在Coser离开后不久，顶层休息室的强化玻璃窗伴随着一声轻微的爆裂声，化作无数碎片。一个黑色的、巨大的身影如同噩梦般骤然闯入，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带着哥谭夜晚的寒意。


    蝙蝠侠稳稳落地，目镜后的目光瞬间锁定了从沙发上的杰森。


    “阿卡姆骑士，”蝙蝠侠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你见过夜翼吗？”


    “Holy shit！” 杰森猝不及防，仿佛摸了电门一样从沙发上弹射起步，反应极快地一把将小说塞到垫子底下，抓起旁边的头盔扣在头上，迅速进入战斗姿态，“蝙蝠侠？！你想打架吗？！”


    蝙蝠侠不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杰森缓了一会儿，似乎反应过来蝙蝠侠在说什么，随即嗤笑一声：“我怎么知道那只花里胡哨的蓝鸟在哪儿？那不是你的小鸟吗？干嘛问我？怎么，你又弄丢了你的鸟？”


    蝙蝠侠向前逼近一步，无视了杰森的臭脸，继续陈述道：“迪克离开前说他来冰山餐厅找你。”


    “你搞错了没有？！”杰森不耐烦地回怼，“我是这里的老板，怎么可能随便一个小警察就能见到我？难道所有哥谭人都能见到布鲁斯·韦恩吗？”


    蝙蝠侠闭上了嘴。他环视四周，目光落在门口换下的家居拖鞋上：“你的同伙呢？”


    杰森立刻警惕起来：“我和你很熟吗？我要和你说这个？”


    “他不在这，他去哪了？”蝙蝠侠继续问道。


    “谁知道？！他是成年人，他去哪又不用向我报备。”杰森说着，掏出枪指向蝙蝠侠，“现在离开我的地盘，我这里没有你要的东西。”


    面对枪///口，蝙蝠侠没有丝毫动容，他直视着杰森，向杰森伸出手：“杰森，你得跟我回家。”


    “你搞错了吧？我就是一个犯罪巷的小混混，哪来的家？”杰森毫不留情地将蝙蝠侠的建议顶了回去。


    蝙蝠侠沉默一会儿，突然伸手摘掉头套。


    就像摘掉了面具与身份，他原本冷硬的表情变得柔软，蓝色的眼睛露出忧郁的神色：“杰森，跟我回家吧。至少让我知道你没事。”


    杰森仿佛受到了攻击，他下意识退回了半步，警惕地盯着蝙蝠侠：“你在玩什么把戏？”


    “一场谈话。”布鲁斯说，“父与子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