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 53 章
作品:《帝王替身》 裴且学着那些兵油子的模样,一屁股坐在人群里,跟着胡乱嘲讽了几句,心里却暗自嘀咕:这大半夜的兴师动众,就为了逮那么个蠢货?
他下意识地瞥向主帅营帐,帐内那两人的身影在昏暗的灯火下愈发模糊难辨,仿佛笼罩在一层迷雾之中。
忽然,远处黑暗中传来一阵沉闷而整齐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盔甲摩擦碰撞的铿锵之音,由远及近,打破了夜的寂静。
裴且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他身边那些方才还嬉笑怒骂的兵士已如弹簧般骤然跃起,脸上所有的散漫顷刻间收敛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训练有素的冷峻和肃杀。他们动作迅捷无声,迅速集结成紧密的战斗队形,刀出鞘,箭上弦,如同蛰伏的猛兽,蓄势待发。
几乎在同一时间,裴允和奚榆一前一后从主帅帐中步出。跳动的火把光芒在他们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看不清具体神情,只觉一股冰冷的威压弥漫开来。
就在这时,侧方的峭壁之下,也隐约传来了兵器交击的脆响和喊杀声,显然有军队正试图从险峻的小路包抄而来!
“开始吧。”裴允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淡漠。他立于帐前,山间的夜风猎猎,吹得他玄色衣袍的下摆剧烈翻飞,簌簌作响。
命令即出,仿佛是一个信号。
霎时间,沿着山路两侧,无数支火把次第骤然点亮,如同一条灼热的火龙,瞬间将这片黑暗的山谷照耀得如同白昼。
炽烈的火光猛地刺入眼帘,清晰地照出了正带兵潜行而来的陈剑那张写满震惊与错愕的脸,他身后的北江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光明骇住,脚步仓皇顿住,惊恐地四处张望,阵型瞬间出现骚乱。
裴允向前踱了两步,立于略高的坡上,目光俯视着下方乱作一团的敌军,声音平稳:“陈卿,天黑夜深,山路难行,可要小心脚下。”
陈剑乍见裴允竟亲临前线,脸色霎时变得惨白,但目光扫过自己身后黑压压的兵力,又强行稳住了心神,眼中掠过一丝狠厉的阴毒,他猛地举起手中长剑,声嘶力竭地高喊,试图鼓舞士气:“看清楚了,那是元楚的皇帝,杀了他!待我们世子登临大位,今日在场的各位,都是功臣,封侯拜爵,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金钱与权位的诱惑瞬间点燃了部分士兵的贪婪,他们发出亢奋的吼叫,如同潮水般向上涌来。
然而,就在这时,山谷间的风势似乎骤然加剧,吹得那些火把呼呼作响,火焰疯狂摇曳,竟变得异常猛烈起来。
“啊——!”
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嚎猛地撕裂了夜空,也瞬间浇灭了北江军刚刚鼓起的士气。
只见冲在最前面的一名士兵,衣角不知怎地被窜起的火苗舔舐到,那火势竟诡异得无法扑灭,反而越烧越旺,如同活物般迅速蔓延全身,不过眨眼功夫,整个人便成了一个惨嚎翻滚的火人,最终在极度痛苦中化作焦炭。
“将军!不好了!地上……地上全是猛火油!”另一个士兵惊恐万状地尖叫起来,话音未落,他脚下踩着的那片土地猛地爆起一团烈焰,火舌疯狂窜起,瞬间将他彻底吞噬!
这地狱般的场景骇破了所有人的胆,越来越多的士兵发现自己脚下踩着的、周围洒落的,全是漆黑的猛火油,火星所至,顷刻间便是焚身之祸。
恐慌如同瘟疫般疯狂蔓延,有人惊慌失措地试图拍打身上的火苗,有人疯狂地脱掉燃烧的鞋履衣物,更多人像无头苍蝇般四散奔逃,互相踩踏,阵型彻底崩溃!
山风呼啸着掠过山谷,发出如同万千野鬼哀嚎般的尖利声响,声声催魂,索命而来。
然而,噩梦远未结束。
还没等这些陷入火海的士兵找到逃生之路,山坡上方传来轰隆隆的巨响,无数早已准备好的巨石被推落,沿着陡坡滚滚而下,砸得北江兵士骨断筋折,哭爹喊娘!
更有元楚的弓箭手早已占据四周制高点,冰冷的箭镞在火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光芒,精准地射向任何一个试图反抗或逃离火场的北江士兵。
陈剑脸色灰败,变幻不定,他猛地扯下身上易燃的披风和外袍,抢过身边亲兵的水囊从头到脚浇湿自己,声嘶力竭地大吼着:“撤!快撤!!”
但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大火借风势,愈烧愈烈,彻底封堵了退路。巨石和箭矢无情地收割着生命。不到一刻钟的功夫,陈剑只能带着极少数的亲信,丢下大批在火海中哀嚎挣扎的士兵,如同丧家之犬般,朝着来时的方向仓皇溃逃,身影狼狈地消失在黑暗的山道之中。
山坡上,爆发出元楚士兵震耳欲聋的喝彩与欢呼声,庆祝这场不费一兵一卒便大获全胜的战役。
刚醒且目睹了全程的孙维,见到这如同炼狱般的惨状和舅父溃败的景象,双眼一翻,又生生晕了过去。
午夜时分,喧嚣终于渐渐平息,只余下木材燃烧的噼啪声,疲惫的士兵们相继进入梦乡,传来细微而均匀的鼾声。只有两名负责守夜的兵士,依旧精神亢奋,压低了声音,兴奋不已地回味着方才那场干脆利落的歼敌之战。
*
北江大营,主帅帐内。
帐中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却照不亮在座十几位将领脸上那前所未有的阴郁与凝重,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
陈剑衣衫不整、发髻散乱地站在人群中,甲胄上甚至还带着烟熏火燎的痕迹和些许干涸的血污,模样狼狈不堪。
站在他对面的葛全,双手抱胸,嘴角噙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正用看落水狗般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
“世子!”一名满脸虬髯的副将猛地一拍案几,豁然起身,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陈将军今夜轻敌冒进,致使我北江五千边境驻守精锐全军覆没,葬身火海,这已是泼天大祸!然,臣刚得急报,元楚主力大军竟趁我军防线空虚,注意力被峭壁疑兵吸引之际,早已旁若无人地越过边境,如今已陈兵于我大营十里之外,虎视眈眈,恐待天明便要发动总攻!”
他越说越激动,言语犀利无比,目光更是如冷电般狠狠剜向一旁垂头不语的陈剑。
“那峭壁下的所谓‘大军’,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幌子,其真正目的,便是声东击西,诱我军入彀,陈将军,您莫不是元楚的奸细!”
葛全见状,适时地慢悠悠开口,语气看似劝解,实则字字往火上浇油:“曹副将息怒,陈将军或许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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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心则乱吧。听闻是陈将军的侄儿孙维,今夜私自率部欲偷袭元楚大军,不慎中了埋伏,被生擒活捉。陈将军爱侄心切,一时情急,方才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以致酿此大祸……其情,或也可悯?”
陈剑猛地抬起头,眼中射出恶毒的光芒,死死盯住葛全。这看似求情的话,实则歹毒至极,不仅坐实了他因私废公的罪名,更将他的侄儿孙维打成了一个无脑蠢货、惹祸根苗!此罪若定,轻则削爵罢官,重则按军法论处,那是要掉脑袋的!
“世子明鉴!”陈剑“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声音瞬间带上了悲愤与哽咽,仿佛蒙受了天大的冤屈,“臣绝无私心,臣是听闻元楚大军连日奔袭,人马困顿,乃最佳战机!且探得元楚天子竟随军亲征,此乃天赐良机!臣原想若能趁其疲敝,一举擒杀敌酋,则大局可定,何须再劳师动众,令我北江儿郎浴血沙场?臣之一片赤胆忠心,皆是为了世子您的宏图霸业啊!”
他声泪俱下,猛地指向葛全和曹修:“至于孙维……那孩子年轻气盛,确是行事莽撞了些,但他对世子的忠心天地可表,他亦是听闻此良机,想为世子建功,方才急切行事……我们陈、孙两家,对世子的忠心,日月可鉴!世代积累,倾尽家财以供军需,岂容他人质疑?!”
这番话,既是表忠,更是赤裸裸的提醒,陈、孙两家掌控着北江大军的钱粮命脉,若动了他们,这仗还怎么打?光靠你葛家一张嘴吗?
伶舟陵端坐主位,脸上看不出喜怒,他缓缓起身,亲自走上前,弯腰将陈剑扶起,语气温和:“陈叔的苦心,我自然知晓,您与孙家为我所做的一切,陵从未忘怀,只是如今……元楚大军兵临城下,这困局该如何化解?诸位叔伯可有良策?”
陈剑就着伶舟陵的手站起身,作势用袖角擦了擦眼角,急忙道:“世子,元楚军虽众,但多是养尊处优之辈,又是仓促出征,岂能与我北江虎狼之师相比?如今他们主帅未至,军心必然涣散!臣有一计,可遣一支精锐,于其明日进军必经之险要处设下埋伏,不与其大军纠缠,集中全力,直取元楚天子首级!届时,敌军群龙无首,必然大乱!世子再亲率大军趁势掩杀,必可一举溃敌!而后顺势南下,直捣黄龙,则皇位可期,天下可定!”
“呵!”葛全终于忍不住嗤笑出声,语带讥讽,“陈将军莫非是昨夜被大火烧糊涂了?还在说此等梦话,那元楚天子身边岂无高手护卫?取其首级,谈何容易?!”
早已忍无可忍的曹修立刻顺着葛全的话,厉声接道:“正是,陈将军莫非忘了昨夜五千精锐是如何覆灭的?连对方一根汗毛都未碰到,便自身死伤殆尽,狼狈逃回!如此奇耻大辱,尚未洗刷,竟还敢在此大言不惭,还妄谈什么直取首级?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霎时间,这小小的营帐变成了争吵的漩涡中心,陈剑一派的将领纷纷出言辩护,葛全、曹修等人则毫不留情地抨击诘难,双方唇枪舌剑,争得面红耳赤,几乎要将帐顶掀翻。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伶舟陵,却不知何时已退回主位,重新安然坐下,他面无表情,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冷漠地注视着帐下这场愈演愈烈的闹剧,仿佛一切与他无关,彻底做起了壁上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