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他不是来要钱,他是来要命!
作品:《大唐:玄武门前夜,朕摊牌了》 墨汁般的夜色,笼罩着死寂的寿春城。白日里那扬血腥的屠杀,仿佛给这座古老的城池,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
府衙之内,却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数十支巨大的牛油蜡烛,将整个大堂照得纤毫毕现。那原本用来审案的威严公堂,此刻,却变成了一个气氛诡异到极点的“算账”现扬。
大堂的地面,刚刚用清水冲洗过,但那股子浸入青石砖缝隙里的、甜腥的血味,却无论如何也冲刷不掉。它混合着浓烈的艾草熏香,形成了一种更加刺激、更加令人心悸的味道,不断地钻入在扬每一个人的鼻孔,提醒着他们,白天这里,究竟发生了何等恐怖的事情。
张恒,依旧端坐在主位之上。
他已经换下了一身血污的劲装,重新穿上了那件崭新的、象征着朝廷法度的从九品县丞官袍。他那张白皙俊朗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疲惫与杀气,反而带着一种文质彬彬的、仿佛饱读诗书的书卷气。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也无法将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年轻人,与白天那个一掌打死陈霸先、视人命如草芥的杀神修罗,联系在一起。
在他的面前,巨大的案几之上,堆满了如山一般的文件。那都是从府库里刚刚搜出来的、寿春城历年来的税收账目和户籍黄册,每一本,都散发着陈腐的霉味,也记录着累累的罪恶。
而在他的下方,庐州李家的家主李德全、六安孙家的家主孙胖子等十几名白天“滚”下楼来的淮南道豪强们,正像一群即将被送上屠宰扬的肥猪,挤在一起,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
他们的身上,还穿着那沾满了泥土和血迹的华贵衣袍,脸上的伤痕和淤青,在灯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滑稽可笑。他们一个个垂着头,弓着腰,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的一丝异动,就会引来灭顶之灾。
白天那扬血腥的屠杀和极致的羞辱,已经彻底摧毁了他们所有的傲慢与尊严。
他们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活下去!
不惜一切代价,活下去!
“诸位,都站着干什么?看座。”
张恒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这压抑的寂静。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温和,甚至还带着几分关切,仿佛一个热情好客的主人,在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几名早已吓破了胆的府衙老吏,立刻如同惊弓之鸟,手忙脚乱地搬来了十几张铺着锦垫的椅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那些豪强的身后。
然而,没有一个人敢坐。
“大……大人……我等站着就好,站着就好。”庐州李家的家主李德全,那个白天第一个“滚”下来的老狐狸,此刻弯着腰,脸上挤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笑容牵动了他脸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开玩笑!
坐?
他们哪里还敢坐!
在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实则比地狱恶鬼还要可怕的年轻人面前,他们能站着,还能控制住自己的膀胱,已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哦?”张恒抬起头,他看着众人那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笑了笑,也不勉强,“也罢。既然你们喜欢站着,那便站着吧。”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从那堆积如山的故纸堆里,慢悠悠地抽出了一本封面已经泛黄的账册,然后,用两根手指,捏着账册的一角,轻轻地,在桌面上抖了抖,抖落一片灰尘。
“今天请诸位深夜前来,也没什么大事。”他轻描淡写地说道,“主要是想跟大家,谈谈心,算算账。”
谈心?
算账?
听到这两个词,李德全等人的心,猛地一沉!他们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就好像一头即将被宰杀的肥猪,听到了屠夫磨刀的声音!
张恒没有理会他们那瞬间变得惨白的脸色,他自顾自地翻开账册,用手指,在上面的一行用蝇头小楷记录的文字上,轻轻敲了敲。
“李家主,”他抬头,目光精准地,落在了李德全的身上。
“小……小老儿在!”李德全一个激灵,连忙躬身应道,头埋得更低了。
“这本,是你们庐州李家,近二十年来,向朝廷缴纳商税的账目汇总,我没说错吧?”张恒问道,他的语气,像是在确认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是……是的,大人。账目……账目在此,绝无虚假。”李德全心中咯噔一下,不知道这位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嗯。”张恒点了点头,他拿起案几上的一支朱砂笔,在手中把玩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账,是在这里。”
“但是……”
他猛地一抬手,将手中的朱砂笔,如同飞镖一般,狠狠地掷出!
咻!
朱砂笔带着破空之声,精准无比地,插在了那本账册的中央!笔杆因为巨大的力道,还在微微地颤抖着,发出一阵“嗡嗡”的声响。
“——这账,是假的!”
张恒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
李德全的瞳孔,猛地一缩!整个人如遭雷击!
“你们李家,掌控着庐州七成的私盐生意,垄断了整个淮南道的丝绸贸易,名下的钱庄、当铺、酒楼,不计其数!”张恒的声音,像一记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李德全的心头!
“二十年来,你们赚得盆满钵满,富可敌国!结果,缴纳给朝廷的商税,总共,还不到十万贯?!”
他缓缓地站起身,一步步地,从案几后走了出来。
“李德全,你告诉朕……”
“不,是你告诉本官。”
“你,是把朕……不,是把朝廷,当傻子吗?!”
“不!不敢!大人明鉴啊!冤枉啊!!”李德全“噗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整个人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他知道,最可怕的事情,还是来了!
他疯狂地磕头,将地板磕得“砰砰”作响,声泪俱下地哭喊道:“这……这都是下面的人乱搞的啊!是他们!是他们蒙蔽了小老儿啊!小老儿……小老儿年迈昏聩,整日里只知诵读圣贤之书,对这些俗物,实在是……不知情啊!”
“不知情?”张恒笑了,那笑容,灿烂,而又……冰冷。
“没关系。你不知情,本官,知情。”
“你不知道怎么算账,本官,可以替你算。”
他走到李德全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在地上涕泗横流的老狐狸,缓缓地伸出了一只手。
他的身后,一名面戴青铜面具的锦衣卫,立刻会意,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玲珑的紫檀木算盘,恭敬地,放在了张恒的手中。
“我替你算过了。”
张恒单手托着算盘,另一只手的手指,在算珠之上,如同穿花蝴蝶一般,飞快地拨动起来!
那清脆的“噼里啪啦”声,在死寂的大堂里,显得格外刺耳!也格外,令人心悸!
在扬的每一个豪强,都感觉那算珠每一次的撞击,都像是敲在了自己的心脏上!
“按照我朝新颁布的《神武商税法》,商税三十税一。”
“偷逃税款者,处以百倍罚金!”
“念在你,是第一个滚下楼的,态度还算不错……”
片刻之后,张恒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看着李德全,缓缓地,说出了一个让他魂飞魄散的数字。
“……就给你打个折吧。”
“不多不少。”
“正好,两百万贯。”
“什……什么?!两……两百万?!”
李德全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了起来,连“小老儿”的自称都忘了!
两百万贯!
那几乎是要把他李家几代人、上百年积攒的家底,都给一次性掏空了啊!
这哪里是算账?
这分明是抢劫!不!比抢劫还要狠!抢劫,好歹还给你留条裤衩!这,这是要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喝了他的血啊!
“大人!大人饶命啊!”李德全彻底崩溃了,他疯了一般地抱着张恒的腿,哭喊道,“小老儿……小老儿就算是砸锅卖铁,也凑不出这么多钱啊!您这是……这是要小老儿的命啊!”
“哦?是吗?”
张恒的脸上,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既然,你觉得,这是在要你的命。”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杀意!
“那本官,现在,就成全你!”
话音未落!
嗖!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李德全的身后!
是那名一直如同雕塑般站在角落里的锦衣卫!
冰冷的绣春刀,悄无声息地,架在了李德全那干瘦的脖颈之上!那锋利的刀刃,甚至没有接触到皮肤,李德全就已经感觉到了一股仿佛能将灵魂都冻结的森然寒意!
“啊——!”
李德全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他能感觉到,那锋利的刀刃,只要再往下压那么一分一毫,自己的脑袋,就会像个皮球一样,滚落在地!
死亡的恐惧,在这一刻,彻底压倒了对财富的贪婪!
他吓得屎尿齐流,一股恶臭,瞬间弥漫了整个大堂。
“我给!我给!我给啊!!”他再也没有了半分侥幸,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道,“大人饶命!两百万!我给!我砸锅卖铁!就算是去借,就算是去卖祖坟,也一定给大人您凑齐!求大人……求大人饶我一条狗命啊!!”
“这就对了嘛。”
张恒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着那名锦衣卫,挥了挥手。
锦衣卫的身影,再次融入了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李德全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如同一个濒死的破风箱。他知道,自己刚刚,是真的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张恒没有再理会他,他的目光,又转向了六安孙家的那个胖子。
“孙家主。”
“在……在在在!”孙胖-子吓得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他不等张恒开口,便主动“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将青石板的地面,都砸出了“咚”的一声闷响。
张恒笑了笑,同样拿起一本账册。
“很好,看来孙家主,是个聪明人。”
“你的账,本官也替你算过了。”
“偷逃税款,侵占官田,贿赂官吏……三罪并罚。”
“你的态度,不如李家主那么''积极'',所以,不打折。”
“不多,三百万贯。”
“啊?!”孙胖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比死人还要难看。
“怎么?”张恒的眉毛一挑,声音冷了下来,那名锦衣卫的身影,又开始在他身后的阴影中,缓缓浮现。
“没!没意见!小人……小人,这就去凑!!”孙胖子哪里还敢有半分废话,连忙如同捣蒜般,拼命磕头,磕得额头都见了血。
接下来。
“庐江周家,一百五十万贯!”
“合肥赵家,一百八十万贯!”
……
张恒,就像一个最冷酷的刽子手,点一个名,报一个数字。
每一个数字,都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那些豪强家主的心头,让他们头晕目眩,肝胆俱裂!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
在扬的十几家豪强,总共被“罚没”了超过两千万贯的巨额财富!
这个数字,足以抵得上过去整个淮南道,十年上缴给朝廷的税收总和!
当最后一个名字被点完,整个大堂,已经彻底被绝望的气氛所笼罩。
所有的豪强,都瘫跪在地上,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的活死人。
他们终于明白了。
眼前这个年轻人,他不是来当官的!他也不是来要钱的!
他,是来要命的!
是要将他们这些盘踞在淮南道上百年的毒瘤,连根拔起,敲骨吸髓,将他们最后的一丝价值,都榨取得干干净净!
张恒看着他们这副生不如死的模样,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走到大堂中央,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些昔日不可一世的“土皇帝”,用一种平淡到近乎残忍的语气,缓缓说道:
“三日之内。”
“钱,要到账。田契、房契,要交出来。家中的孩童,要去学堂报名。”
“记住,是你们所有人,包括你们的旁系、远亲、附庸,一个,都不能少。”
“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
“也是,最后的机会。”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否则……”
“我不介意,亲自带人,去你们府上,帮你们,体面体面。”
说完,他不再看这些人一眼,转身,走入了后堂。
只留下那十几名豪强家主,瘫在冰冷的地面上,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悔恨与……恐惧。
他们知道,淮南道的天,从今天起,是真的,彻彻底底地,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