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朕的学堂,女子为何不能进?
作品:《大唐:玄武门前夜,朕摊牌了》 一间刚刚被从豪强府邸里抄没而来,装饰着名贵紫檀木家具的厢房,如今已被改建为“临时学政司”。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新纸与墨锭混合的、清新的味道。
张恒正端坐于那张足以让寻常富户倾家荡产的巨大书案之前,他的面前,不再是血腥的卷宗,而是一本本由手下吏员刚刚整理好的、全城第一批学龄儿童的入学名册。
经过前几日那扬“杀猴儆鸡”式的立威和“敲骨吸髓”般的抄家罚没之后,整个寿春城的局势,已经初步稳定了下来。
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地方豪强,如今,比最温顺的绵羊还要听话。他们不仅主动献出了所有土地和财富,甚至还“积极主动”地,派遣自家的管事和家丁,帮助府衙去清丈土地、登记户籍。那副谄媚的模样,与前几日那嚣张跋扈的态度,判若两人。
均田令和新税法的推行,异常顺利。
然而,当另一项看似“温和”的新政——《神武教育法》开始推行时,张恒,遇到了意想不到的、来自最底层的顽固阻力。
“成人。”
一名身着青色学子袍的年轻人,正一脸愤懑地站在张恒面前,躬身禀报。他的脸上,甚至还有一道清晰的、被女人指甲划出的血痕,显得有些狼狈。
他名叫王浩,是此次随军而来的教育部学子之一,负责的,便是这寿春城的教育推广事宜。
“下官今日带人,挨家挨-户地去登记七岁至十二岁的学童名册。”
王浩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有些颤抖。
“男童的登记,还算顺利。毕竟陛下有旨,七年教育,一文不取!还管一顿午饭!大部分人家,哪怕再愚昧,也知道这是天大的好事,都抢着报名。”
“但是……”他顿了顿,脸上的表情,变得既为难,又愤怒,还夹杂着一丝深深的无力感。
“但是,在登记女童时,却……却几乎遭到了所有家庭的、激烈的抵制!”
“哦?”张恒抬起头,放下了手中的朱砂笔,他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兴趣,“怎么个激烈法?”
“他们……”王浩气得声音都发抖了,他指了指自己脸上的血痕,苦笑道:“大人您看,下官这脸,就是被一个孩子的娘,给挠的!”
“他们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说女娃子,天生就是赔钱货,是别人家的人!辛辛苦苦养大了,读了书,认识了字,心就野了,以后还怎么嫁人?还怎么老老实实地相夫教子?”
“更有什者,”王浩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了,眼中冒出了火光,“一些人家,一听说我们要让他家闺女也去上学,就跟我们拼命!男的拿着棍子要打人,女的躺在地上撒泼打滚,抱着我们的腿哭天抢地,说我们这是……这是要断了他家的根,是伤风败俗,是……是有违天理人伦!”
“有违人伦?”
张恒笑了,那笑容,很冷。
“在本官这里,陛下的旨意,就是最大的人伦!是最高的天理!”
“一群被压榨了千年,连自己姓什么都快忘了的愚民,竟也敢跟本官,谈天理?”
“他们既然不讲道理,那本官,就用他们唯一能听懂的方式,去跟他们''讲''。”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对着院子里那如同雕塑般、时刻在待命的一队锦衣卫,淡淡地说道:
“传我的令。”
“从明日起,锦衣卫协同府衙差役,全城巡查!”
“凡家中有七岁以上,十二岁以下之女童,而未在三日之内,按时送入学堂者——”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其户主,重税!罚没其家产之三成!让他们知道,知识,是有价的!陛下的恩典,不是他们可以随意践踏的!”
“若屡教不改,冥顽不灵,甚至敢暴力抗法者——”
“其户主,以''抗旨不遵''、''阻挠国策''论处!直接抓捕,送入城外的苦役营,去给陛下,修路!”
“喏!”
为首的锦衣卫小旗,那张冰冷的青铜面具之下,发出了一声沉闷而清晰的回应。他对着张恒,躬身领命,随即带着手下,如同一阵风般,消失在了院落之中。
王浩站在原地,听着这道简单粗暴、却又异常有效的命令,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他知道,明天,寿春城里,又要鬼哭狼嚎了。
但,他也知道,那些本该在愚昧与偏见中,度过一生的女孩们的命运,将从明天起,被硬生生地,彻底扭转!
……
次日,清晨。
城南,一条名为“猪笼巷”的贫民巷里。
一个名叫刘二的屠户家中,正爆发着激烈的争吵。
刘二屠户生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平日里,在街坊邻里之间,也是个说一不二的霸道角色。
此刻,他正瞪着一双牛眼,手里那把还在滴着猪血的杀猪刀,被他“砰”的一声,狠狠地剁在了油腻的案板之上!
“俺再说一遍!俺家的丫头,死也不会送去什么狗屁学堂!”
他对着自己的婆娘,恶狠狠地怒吼道。
他的婆娘,一个身材同样壮硕的妇人,正双手叉腰,唾沫横飞地回敬道:“你个杀千刀的!你吼什么吼!官府的告示你没看见吗?不去,要罚钱!要罚三成的家产!咱家这点家底,够罚几次的?!”
“罚钱?老子一年到头,就挣这几个辛苦钱!他们还想罚?我呸!”刘二屠户一口浓痰,吐在了地上,“有本事,他们就来收!看老子,不把他们的脑袋,也当猪头给砍了!”
“再说了,”他一脸鄙夷地说道,“一个女娃子,学那些舞文弄墨的玩意儿有啥用?将来还不是要嫁人!她就该在家里,学着洗衣做饭,将来好伺候她男人!这才是正经事!”
就在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之时,他们家那扇破旧的木门,被“砰”的一声,粗暴地踹开了!
“谁啊!敢踹老子的门!”刘二屠户正在气头上,他拎起案板上的杀猪刀,转身就想骂人。
然而,当他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时,他口中的脏话,瞬间被噎了回去,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只见门口,站着十几个身着皂衣的府衙差役。而在差役的前方,则是几名身着黑色飞鱼服,脸戴青桐面具,腰挎绣春刀的……锦衣卫!
那股子令人窒息的、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冰冷杀气,瞬间将这间狭小而肮脏的屋子,彻底笼罩!
“锦……锦衣卫?!”
刘二屠户的瞳孔,猛地一缩!他那握着杀猪刀的手,也开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他再蛮横,也只是个市井屠夫。
而眼前这些人,可是连陈家堡那三百精锐,都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屠戮殆尽的真正凶神啊!
为首的一名锦衣卫小旗,缓缓地走了进来。他的靴子,踩在油腻的地面上,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他没有看刘二屠户,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躲在妇人身后,那个正瑟瑟发抖的、大约七八岁、扎着羊角辫、脸上脏兮兮的小女孩。
然后,他才缓缓地转过头,用那不带丝毫感情的目光,看向了刘二屠户。
他用一种毫无起伏的、机械摩擦般的声音,缓缓开口。
“刚刚,你说,要砍谁的脑袋?”
“不……不敢……官……官爷……官爷饶命!”
刘二屠户“哐当”一声,手中的杀猪刀掉在了地上!他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对着那几名锦衣卫,拼命地磕头!额头与肮脏的地面碰撞,发出“砰砰”的声响。
“小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该死!小人嘴贱!”
“小人,这就送!这就送闺女去学堂!立刻就送!求官爷……求官爷饶了小人这一次吧!”
他身后的婆娘,也早已吓瘫在地,抱着他的腿,哭天抢地地求饶。
锦衣卫小旗,没有再理会他。
他只是对着身后的手下,冷冷地说道:“按《神武律》简编版,第三十七条,凡持械威胁、辱骂朝廷公职人员者,以''暴力抗法''论处。带走,送苦役营,劳改三年。”
“是!”
两名锦衣卫上前,如同拎着一只待宰的肥猪一般,将早已吓瘫了的刘二屠户,直接架了起来,向外拖去。
“不!不要啊!官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刘二屠户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但无济于事。
“至于这家的女童,”小旗的目光,再次转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躲在母亲身后,只露出一双大眼睛,惊恐地看着这一切的小女孩,“带她去学堂报名。”
“是!”
一名锦衣卫收起刀,走到那小女孩面前。
也许是觉得自己的面具太过吓人,他犹豫了一下,竟缓缓地,摘下了脸上的青铜面具。
面具之下,是一张同样年轻,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英俊的脸,只是脸色有些过分的苍白,眼神,也如同寒潭一般,深不见底。
他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不那么冰冷。
“小姑娘,别怕。”
“我们,不是坏人。”
“我们,带你去一个,可以读书,可以识字,可以让你……不用再过你娘这种日子的,好地方。”
小女孩抬起头,她那双因为恐惧和哭泣而红肿的眼睛,怯生生地,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官差。她不懂什么叫“改变命运”,但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个人,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她看了看被拖走的、还在哀嚎的父亲,又看了看瘫在地上,只会哭泣的母亲,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名锦衣卫伸出的、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上。
她犹豫了很久,很久。
最终,她伸出了自己那脏兮兮的、瘦弱的小手,轻轻地,放在了那只大手之上。
……
同样的一幕,在寿春城的每一个角落,不断上演。
有哭喊,有哀求,有撒泼,也有反抗。
但,在锦衣卫那冰冷的绣春刀和毫不留情的抓捕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一天之内。
寿春城,新建的第一座“神武学堂”,便多出了三百多名,神情各异、有男有女的学童。
而城外的苦役营里,也多出了一百多名,因为“阻挠国策”,而被送来“劳改”的顽固家长。
学堂之内,朗朗的读书声,第一次,响彻了云霄。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一个名叫刘丫的女孩,也就是刘二屠户的女儿,正坐在崭新的课桌前,用她那双小手,捧着一本散发着墨香的、崭新的课本,跟着讲台之上的先生,一字一一句地,认真地念着。
她的眼中,没有了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好奇与专注。
她知道,从今天起,她的世界,将不再只有那油腻的案板和繁琐的家务。
她的未来,将拥有,一片更加广阔的,崭新的天空。
而这一切,都是那个遥远的、她从未见过的神武皇帝,和那个她曾无比恐惧的、年轻的县丞大人,赐予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