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别再纠缠


    一旁的凤栖鸾未躲，只是开口道：“是。”


    听闻此言，澹台湛轻轻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随即缓缓道：“你倒坦率。”


    却不料凤栖鸾直视他：“清宴滞留金国已久，外有谣言四起，内有国中不稳，我只求王爷允我一面，与他当面道明一事。”


    “若能劝他离去，于金楼两国皆有益。”


    澹台湛却冷声道：“你真是为邦交考量？还是担心他出不得金宫？”


    凤栖鸾语气未动：“皆有。”


    “可若王爷允我一面，我便能替王爷了结此事。”


    “他走，便是我承下的债，一并还了。”


    听她说的这般沉静，澹台湛心口突然一滞。


    他望着她那张早已褪尽稚气的脸，忽而想起当年她亦曾跪在太和殿前，为求太后准她赴楼兰而三日不食。


    那时候，他也如今日般冷眼相对。


    而今，她仍是为了旁人来求他。


    澹台湛眼底阴影沉沉，声音却极轻：“你以为，我会答应你？”


    凤栖鸾垂首：“王爷素来知大局。”


    “我之请，并非为私。”


    “且……裴清宴至今未归，若出意外，只怕旁人多有揣测，于金朝不利。”


    她说到“于金朝不利”时，语气微重，那是她唯一的筹码。


    澹台湛低低一笑：“你倒真是学的通透，知我心系朝局，便以朝局来压我。”


    “可你怎知，你不在，我也照样能让裴清宴跪着走回去？”


    凤栖鸾静静看着他，语气低柔却极清楚：“可你不舍得。”


    澹台湛眉头一皱，却未立刻开口。


    她一字一句道：“王爷若真不肯，也不会将我贬入冷宫，却未曾落一纸休书。”


    “若真铁了心困我一生，也不会听我这番话。”


    “你不是舍不得他。”


    “你是……舍不得我求你。”


    澹台湛握着盏的手一紧，青筋浮起。


    而凤栖鸾突然上前一步，语气缓了几分：“阿湛，放我见他一次。”


    “他走，我留。”


    “从此恩怨一笔勾销。”


    “这一次，我不再抗你。”


    “也不再求。”


    听她这般说，澹台湛终于抬头，眼神一寸寸落在她脸上。


    许久，他语调低沉：“好。”


    “你要见他，本王允你。”


    凤栖鸾原本已做好受阻之准备，此时听他轻而易举应下，反倒一怔：“你……应得这样快？”


    澹台湛冷冷一笑：“你不是要见？那便见。”


    “可别指望能借机与他密谋离开。”


    “你这人，走不得了。”


    而昭元侧殿内，炉火正旺，帷帐低垂，此地本是澹台湛偶尔批阅密折之所，如今却被暂借为两人的相见之所。


    四周悄无声息，却不乏暗影浮动。


    而裴清宴已经抵达殿外，未等多久便有宫人引他入内。


    而他听闻凤栖鸾求见，他虽早料到终会一面，却不知来的竟这般快。


    殿门轻启，烛影摇曳中，那熟悉的红衣身影正背对而立。


    裴清宴脚步微顿，随即缓缓开口：“栖鸾。”


    而闻声凤栖鸾转身，神色却极淡。“清宴。”


    她轻声唤回，语气里无温，而裴清宴面上笑意微敛，心头隐隐有了不安。


    随后他定定看着她，半晌还是低声道：“你我终于相见了。”


    却不料凤栖鸾没有回应，只轻轻往前一步语气平缓：“今日请你来，是想说一句谢谢，谢你数月来为我奔走，不顾礼法不惧金国。”


    “我都记的。”


    听到这裴清宴怔住，看着她眉眼冷静，却一句一顿道：“可你这语气，倒像是……诀别。”


    而凤栖鸾神色未动，只淡声道：“确是诀别，我已决定，留在金国。”


    听闻此言，裴清宴脸上笑意彻底散尽，他眸色一沉，轻声问道：“你说什么？”


    见状凤栖鸾垂眸：“清宴，经此一番风波，我才明白，人与故土总难断绝。”


    “我在楼兰十年，每日惦记金朝朝局，念着皇兄安危，想着……阿湛可否安然，而今，我已回金，便不打算再走。”


    裴清宴几乎不敢相信：“你是被他逼的？”


    凤栖鸾眼神微冷：“不是。”


    “是我自己想留。”


    “阿湛虽对我多有苛责，但我们从小一同长大，感情深厚。”


    “如今我身份既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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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平公主，便应以金朝为先。”


    “再者……”她顿了顿，“我与他之间，并非如你想象中那般恩断义绝。”


    “他虽冷，但终究是金国摄政王，我与他牵扯太深。”


    “有情、有义，也有利益。”


    “我若回楼兰，只会让两国生疑，徒添动荡。”


    听到这里，裴清宴神色彻底变了。


    他缓缓摇头，声音低哑：“栖鸾，你明知我不会信。”


    “你说你要留，说你念他，可你……看我时眼中无怒也无恨，只有舍。”


    “这不是一个女子决意投靠之时的神情。”


    凤栖鸾却不再辩，只道：“我说的每一个字，句句属实。”


    “若你还将我当作楼兰之人，便请遵我此命即刻归国。自此……楼兰皇后不复存在。”


    裴清宴站在原地，连呼吸都沉重起来。


    “栖鸾，我入金国之日，就知可能回不去了。”


    “可我不怕，是因为我知道，你还会护我。”


    “可你如今说你要留，说你不走，那我回去后......”


    “如何向百官交待？如何面太后与朝臣？”


    “你可知他们如今等着的，就是你开口，给我一线退路？”


    凤栖鸾语声清淡，却不再有往日的柔意。


    “我救不了你，也护不住你。”


    “你回去，说是你无功而返，说我心向金国。”


    “至于楼兰如何......”


    她轻声一笑，笑意中藏着刻意的冷薄：“那是你的事。”


    裴清宴终于按捺不住，几步上前握住她手腕，语气低急：“他是不是威胁你了？”


    “栖鸾，你告诉我实情，只要你一句话，我立刻带你走。”


    “你不必留，也不必怕，我裴清宴带你走，谁也拦不住！”


    凤栖鸾眸光一沉，手腕一扭，猛的挣脱。


    她冷冷道：“你带我走？你拿什么带？”


    “你如今不过一国之君，而我，是金朝宗亲，是摄政王钦封的永平公主。”


    “你以为你护的住我？”


    “你既护不住，那就别再纠缠。”


    “清宴，我说过了，我不走。”


    “你还听不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