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第五十八章 雾里看花

作品:《炮灰师姐死遁攻略

    谢千景温柔道:“长生,你能活着回来,许雁在天之灵定然欣慰。待此间事了,你可将她的遗骨带回此处安葬。”


    “是啊,终于……活过来了。”


    许长生动了动手臂,唇边泛起笑意,而后才应道,“我也正有此意。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要尽快为我报仇,之后再说其他。”


    谢千景道:“你才刚复生,报仇不急在这一两日。”


    许长生哼道:“可我等不及了!”


    谢千景顿了顿,仍是温言相劝:“总要等你彻底养好身子,为师才能放心。我怕你再有闪失。”


    许长生面有不满,还是点头:“行,我知道了。”


    不远处,常栩在暗处观察许久,觉得这“许长生”的举止确与书中描述有几分相似,心下不禁生疑,难道她真的复活了?


    可又总觉得哪里透着古怪。


    系统依旧靠不住,表示:【这可不是我写的剧情,我也不清楚。】


    那边,谢千景换了个话题:“怎不见罗凃族长?”


    听到这个名字,常栩心头警觉,立刻竖起耳朵细听。


    许长生:“族长为我施法复生,元气大伤,正在禁地闭关休养。”


    谢千景:“是我亏欠族长。三年前他来找我,本是为奉月族面临的危机,不料后来生出这许多变故……幸而你如今安然无恙,总算没有白费这番周折。”


    罗凃果然藏身于此。


    常栩心念电转,眼下她拿不准这个“许长生”是真是假,不如先从罗凃那边入手,至少探探对方的底细。


    待谢千景二人身影远去,常栩悄然从草丛中现身,收起赤荧剑,以免惹人注目。


    穿过峡谷,便是奉月族人隐居的村落,笼罩在朦胧雾气中,显得格外幽静。


    道路两旁多是茅草屋舍,院里养着鸡犬,田间有三两农人耕作……一切看起来与普通山村并无二致。


    无论在人界还是魔界,奉月族都曾历经漫长迫害。这些幸存下来的族人,显然已无心与外界往来,甘心成为最寻常的农夫农妇,过着平淡生活。


    或许是这安宁氛围感染,常栩原本有些焦躁的心渐渐平和下来。


    通过向路过的人打听族长下落,她很快便找到了那处所谓的禁地,是一处被红色绳索封锁的院落。


    院外无人看守,只布下简易的阵法,自然拦不住常栩。


    她无声无息地越过红绳,贴这墙壁、小心走进,袖中暗藏峨眉刺,随时准备出手制住罗凃。


    院落寂静无声,房间内光线昏暗,看不真切。


    常栩眯起眼,隐约可见尽头有座莲花台,一道士打扮的男子正面壁而坐。


    出于警惕,她没有贸然上前,而是从地上拾起几颗石子,扬手掷去。


    那道士浑然未觉,被石子打中肩头,身子一歪,竟从莲台上栽倒下来。


    常栩意识到不对劲。


    忽然,四周墙壁上的蜡烛齐齐燃亮,将房间内照得分明,让她能够看清那具早已腐烂的道士尸身。


    罗凃死了?


    常栩尚未不及细想,院外的红绳已然摇动,几十个铃铛发出声响,在灵力的作用下,瞬间传遍山谷。


    同时,脚步声由远及近,纷至沓来。


    常栩心道不妙,顾不得查验尸体,疾步向外退去。


    然而才踏出房门,就被人一把掐住脖颈,狠狠按在墙上。


    她吃痛倒抽一口冷气,强忍下来并未反抗。


    谢千景盯着眼前这陌生女子,见她神色淡然、毫不慌乱,手上力道稍弱。


    许长生匆匆赶来,厉声质问:“你是何人?”


    常栩面不改色:“我来寻族长有要事,未料他已遭不测。此事与我无关。”


    谢千景扫了眼屋内尸身,上下打量后缓缓道:“人已死了两日。”


    似是相信了常栩的说辞,他松开了手,后退一步。


    “等等!”


    许长生却不依不饶,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不是村里人!你是外来者,定是你害死了族长!”


    常栩挑眉,反问道:“听说你前两日才到此地,如何断定我不是山谷中人?”


    “这……”许长生飞快瞥了眼谢千景,又道,“我自然能感知,因为你身上带着魔族气息!定是宣凌派你来的!”


    谢千景目光一沉。


    许长生道:“师尊,当初我被宣凌掳至魔界,是族长拼死救我回来。如今宣凌竟寻到此地,还害了族长,您绝不能袖手旁观!”


    谢千景颔首:“好。”


    许长生的脸上浮现出不易察觉的得意,常栩看在眼里,突然开口:“南玄大婚后,许长生的身体一直安置在五虎门,今日才被罗凃夺走,岳婉吟也因此遇害。谢掌门可知晓此事?”


    许长生的眼神有一瞬阴狠:“一派胡言!来人,快将她……”


    谢千景抬手制止,问常栩:“此言何意?”


    常栩道:“谢掌门,你被她骗了,她并非真正的许长生。我二人所说孰真孰假,只要离开此地,你自会明白。”


    谢千景道:“你说她不是,可有证据?”


    常栩从袖中取出木盒,问许长生:“你既能感知我的气息,却为何辨不出我手中之物?”


    许长生不明所以:“什么?”


    常栩歪头看向谢千景,将盒子递了过去。


    谢千景紧握木盒,轻声问道:“长生,我还从未问过你,在你心中,究竟如何看我。”


    许长生不假思索:“我自然敬重师尊了……”


    话音未落,谢千景剑已出鞘,直刺她咽喉!


    许长生察觉不妙,反应倒是十分迅速,一刻也不停留,转身便逃,很快消失在院外。


    常栩意外谢千景能如此果决,随即道:“不能放放她离开!”


    才追出两步,谢千景却拉住她的手臂,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你是长生,对吗?”


    常栩怔在原地。


    谢千景低语:“长生,对不起,是师尊没有护好你。我会为你报仇。在那之前,再陪师尊一段时日,可好?”


    与宣凌不同,谢千景的拥抱很轻,像是小心翼翼的呵护,克制着不敢靠近。


    失而复得,大抵是世间最大的幸事。面对这样的恳求,常栩说不出拒绝的话。


    *


    谢千景的住处在一处偏僻荒山,四周阵法环绕,既防外人闯入,也似困住其中之人。


    这三年,他就住在此地。


    常栩心中疑惑。她不信单凭罗凃几句话就能让他甘心留下,其中必有隐情。


    可她寻不到机会探问。


    一方面,谢千景对常栩关怀备至、呵护有加,似乎要弥补这三年的亏欠。


    这期间,她数次想表明身份,可对上那满足而珍视的目光,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忍令他伤心,只得一日日拖延下去。


    另一方面,因常栩“死”过一次,谢千景不愿她再离开自己身边,只想时刻护她周全。


    她也曾提及离开,谢千景只说:“再等一个月就好。一月之后,我随你同去。”


    几日相处下来,常栩渐渐察觉谢千景身上的异样。不止是愈发强烈的保护欲,还有一种若隐若现的妖异——


    当亲眼见到山谷中几具新死的尸身,以及伤口上那熟悉的气息,终于无法再自欺欺人。


    她沉沉叹了口气。


    常栩刚回到院中,谢千景便快步从屋内走出,似已等候多时,为她披上外衣。


    “此地寒凉,长生你不能乱跑。”


    仿佛未见她复杂的神色,他牵起她,自顾自说道,“你自小体弱,又是奉月族,世间险恶,为师实在放心不下。”


    常栩停住脚步,没有跟他走。


    “师尊,我有话想说。”


    谢千景身形微顿,背过身去:“长生,待一月之后,我自会与你说明白。再陪陪师尊,好吗?”


    常栩轻叹:“等到那时,就来不及了。”


    “师尊,这三年来,您为何从不离开奉月族?即便报仇心切,也该亲自去查明真相。还是说,您根本无法离开此地?”


    谢千景沉默片刻,终是承认:“你发现了。”


    常栩道:“因为师尊装得并不高明。山下那些尸体,痕迹太明显了。”


    谢千景缓缓转身,再不掩饰,邪气骤现。


    他眉间赤光一闪,脸上蔓延开道道黑色纹路,原本俊美的面容仿佛被撕裂,显得狰狞可怖。


    “果然,还是瞒不过你。”


    谢千景握住常栩的手,让她感受自己体内躁动不安的力量:“这是罗凃授我的功法,能让我修为速成,但在功成之前,无法离开此地。”


    所以才会让她等一个月。


    常栩问:“师尊要这力量何用?”


    谢千景笑道:“我会与宣凌同归于尽。我说过,必为你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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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许长生“死”后,谢千景早已走火入魔,全凭诛杀宣凌的执念撑到今日。


    常栩彻底明白了罗凃的歹毒。


    如此深的执念与怨恨,要如何化解?不……或许还有一个办法。


    她心中有了决断。


    系统在脑中急急劝阻,说此举太过危险。


    常栩充耳不闻,看着谢千景,平静道:“你若想报仇,不该找宣凌。并非他杀了许长生。”


    谢千景定定地望着她。


    常栩继续道:“许长生早已死了,死在五年前,我占据她身体的那一日。”


    “你说什么?”


    意识到常栩话中的意思,谢千景神色骤冷。


    常栩苦笑:“说来,我与那假货并无分别,皆是鸠占鹊巢之人。”


    周遭空气瞬间凝滞,死寂的压抑自谢千景身上弥漫开来。


    他手中的剑骤然出现,横在两人之间。


    常栩清晰感知到那渐起的杀意,却未有丝毫迟疑:“是我的到来害死了许长生,也是我的作为造就今日局面。此错在我,不在宣凌。”


    她伸手握住微颤的剑身,抵在胸口。


    “谢掌门,你若真要为许长生报仇,该杀的人是我。”


    谢千景凝视眼前女子。


    分明已非许长生的容颜,分明本就不是他魂牵梦萦之人,可手中剑悬在半空,迟迟未能落下。


    良久,他哑声问:“长生,她可恨你?”


    常栩闭上眼睛:“恨。是我夺走了她的一切。”


    “她也恨我。”谢千景惨然一笑,“可我爱她。你说,这是不是很可笑?”


    谢千景喜欢许长生。并非师徒之情,而是男女之爱。


    这份不容于世的感情,多年来被他深深掩藏,不敢流露分毫。


    直到“许长生”身死,才如洪水决堤,冲垮了所有礼法、道德、秩序,乃至他心底的良善。


    苍华派的掌门,为给所爱之人复仇,甘愿堕落成这不人不鬼的模样。


    面对这样的谢千景,常栩说不出半句责备,只轻声道:“长生会高兴的。有你这样念着她、为她报仇,她会高兴的。”


    谢千景幽幽道:“你不求饶,反倒劝我杀你?”


    常栩笑了笑:“其实我早就死了。无论是成为许长生,还是如今这副模样,都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谢千景道:“你这样说,不过是想替宣凌顶罪。他杀了你,你却甘愿代他死。”


    常栩并不否认:“我与他之间,早已算不清谁欠谁。或许先走一步,反倒解脱。”


    谢千景细细端详她的神情:“你真的与她一点都不一样,害得我想找些幻影都做不到。只有在对我狠心这一点上,你们才算是如出一辙。”


    常栩道:“或许吧。”


    山间的寒风掠过二人之间,吹散了最后一丝温情。


    谢千景脸上的血纹愈深,昭示他已彻底失控,血色气息不断涌现,唯见杀戮方能平息。


    “这一剑之后,我不会再找宣凌报仇。”


    常栩目光坦然,甚至带上些许笑意:“多谢师尊成全。”


    谢千景原本清透的灵力已变得浑浊血红,散发着腐朽死气。


    这便是他透支性命换来的力量,凶悍无匹,纵是魔尊也难以抵挡。


    长剑穿透心口的刹那,常栩心想,她向来不喜亏欠,从前那些阴差阳错,无论是对谢千景、许长生,还是宣凌,此番可算一并偿还了。


    片刻之后,常栩再度睁开了眼睛。


    谢千景已然抽回长剑,她的心口没有留下丝毫伤痕,若非剧痛犹在,几乎要以为是幻觉。


    “这是为何……”


    常栩难得有些怔忡,疑惑地抬起头。


    谢千景忽然笑了起来。


    “竟然是真的……他竟然……哈哈哈,真是荒唐至极!”


    谢千景笑出了血泪,踉跄着转身离去,隐入浓雾,剩下一道似疯若狂的背影。


    常栩抚上胸口,看着自己毫发无伤的身体,正欲询问系统,猛然想到什么。


    难道——


    她再顾不得其他,飞身掠下山崖,用灵力唤起红丝契的力量。


    然而,手腕上的红丝渐渐淡去,原本跳动的力量越来越弱,直至无声地崩断。


    半空中,常栩颤抖着抬起左手。


    原本盘踞于掌心的那道黑色纹路,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