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十五章 内外刺
作品:《寒冰末世:我搬空仇家养自己》 江月月意识从空间出来时,正碰见护士给她换药。
心下一惊,差点露出破绽,只能继续保持呼吸平稳,假装昏迷——现在的她还没弄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进的医院。
就在这时,旁边两个小护士一边整理衣物,一边搭话。
“哎,那老头又坐回去了。”一个护士用下巴朝门外点了点,语气里带点感慨。
另一个正往托盘里放针管,头也没抬地接话:“可不是嘛,这都熬一天一夜了。就刚才挪了挪,估摸着是去了趟厕所,转脸又回走廊椅子上戳着了,直勾勾盯着病房门,一动不动的。”
“你说他是里头这姑娘的什么人啊?”前一个护士压低了点声,带着点八卦的好奇,“ICU家属探视都严得很,他就搁外头守着,也不吵不闹的。”
整理针管的护士顿了下,像是想起什么:“听护工大姐说,好像是……她爸?叫什么建国来着?”
“她爸?”江月月的心猛地被刺了一下。
江建国?那老头能来?
她快速用意识扫向门外——那个沉默坐着的身影,就那轮廓一看就是那老头。
紧接着,另一个信息强行穿透了恐惧的屏障:…父亲?江建国…他…来了?…守了一夜?…
自从母亲病逝,父亲再娶,那个家对她早已是冰冷的过往。
后妈的刻薄,父亲的沉默疏离,让她早早筑起坚硬的心墙,习惯了独立与封闭。
她早已认定自己在父亲心中无足轻重,如同她也几乎遗忘了这个名义上的父亲。
他…居然会来?而且是不眠不休地守在门外?
突然又想起上辈子,为了渣男张浩,她好几次找这个爸借钱。
他一开始给了,但能看出他担心。后来他拒绝了,还劝她:“月月,找个靠谱人吧,靠女人钱过日子的男人不行!” 那时的她只觉得烦,觉得他不懂她的“爱情”,更觉得他偏心后妈那一家子。后妈假惺惺的笑,那个继妹的讨厌样…都让她不想回那个家。
现在想想…老头的话,真他妈的对!张浩就是个纯种人渣!他看人可能比她准多了。
可末世呢?上辈子末世一爆发,他就彻底没消息了,死活不知。
是死了?还是…现在他就坐在门外,憔悴得像个鬼一样。
救?还是不救?这个问题像根刺扎在心上。
救他?带着他,暴露空间秘密的风险大大增加,在混乱的末世初期带个老人,绝对是巨大的拖累。
不救…他毕竟是自己的亲爹,是此刻门外唯一守着她、为她担心难过的人。
这份迟来的、沉重的父爱,在末世残酷的生存法则面前,显得那么脆弱,却又让她心里乱糟糟的。
就在这时
监护仪因为她情绪波动太厉害,而“滴滴”的响了两下,让刚离开的护士又反了回来……
江月月快速平稳心情屏住呼吸,强迫自己稳住呼吸频率,监护仪的“滴滴”声跟着平稳下来。
护士进来后,检查了一下,发现并没有醒的迹象,好奇怪啊?
于是拿着抽好的血样走了。
病房里只剩下机器“滴答、滴答”的声音,像末世倒计时的钟表,敲得她神经紧绷。
江月月这才发现那护士刚刚抽了她整整三管血,心下一惊:“她抽我的血干嘛?不会要拿我做切片研究吧?”
与此同时医院走廊拐角的阴影里,张浩正用手机屏幕反光偷偷观察ICU的门。
他老婆被警员劝去楼梯间冷静,他却借口「烟瘾犯了」蹲在原地,指尖在裤兜里把一枚磨尖的钥匙攥得发烫。
刚才护士出来时,他故意咳嗽了两声,瞥见护士手里的血样试管:“江月月是不是醒了,不然抽什么血?
这娘们万一醒了却装昏迷,那这些警察不是拿她没办法了就……
这样一拖——我那些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要回来!”
他眼珠一转,视线又落回江建国身上。
老头还在发抖,帆布包被他无意识地抱在怀里,像抱着什么救命稻草。
张浩突然想起昨天查的信息:江建国退休前是机床厂的老钳工,手里应该有笔买断工龄的钱,不多,但够他先还上银行的利息。
“老东西,等会儿不管你女儿跑不跑,你都得给我替她还点利息!”张浩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手机备忘录里刚记下——那是江建国的住址,从医院坐公交四十五分钟。
他听见护士脚步声从走廊另一头过来,立刻低下头,假装刷手机,眼角的余光却死死咬住ICU的门把手。
“而走廊的不锈钢座椅上,江建国佝偻着背脊,脊梁骨像被抽去了一截,整个人塌在椅子里。他布满血丝的眼泡肿着,视线黏在ICU的门上,眨都不眨,仿佛那扇门里藏着他这辈子唯一的救赎。
裤腿沾着半截泥点——来时太急,在楼下台阶崴了脚,他没顾上拍。怀里紧紧揣着个布包,里面是他连夜翻出来的、江月月小时候的奖状,边角都磨卷了,被他摸得发亮。
接到医院电话时,他正蹲在厨房给后妻择菜,手里的豆角“啪”地掉在地上,绿莹莹的豆粒滚了一地。‘生命垂危’四个字砸进耳朵,他脑子里嗡的一声,几十年的日子像跑马灯似的过——她小时候攥着他的衣角要糖葫芦,中学时红着眼眶说‘爸你能不能管管她’,后来躲着他,电话里只剩‘嗯’‘哦’……
后妻在旁边嘟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猛地站起来,凳子被带得翻倒在地,声音是这辈子最响的一次:‘闭嘴!’
现在他就这么坐着,走廊里的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他单薄的衬衫贴在背上。
他想咳嗽,又死死憋回去——怕吵着里面的人。
手在膝盖上反复摩挲,粗糙的掌心磨得裤子起了毛边,喉咙里像堵着团棉花,吐不出,咽不下,只有一句碎在舌尖的话,反复碾磨:‘月月……爸错了……’
这错,是没护住她的学费,是没拦住她跳火坑,是这些年躲在沉默里,让她一个人硬扛。
他从布包里摸出个皱巴巴的苹果,是出门时顺手揣的,现在被体温捂得温热。
他想递进去,又想起ICU不让送东西,只能重新塞回去,指尖在布包上按出个浅浅的印子。”
病房之内
江月月的呼吸顿了半秒,那滴悬在眼角的泪终于落了下来,砸在枕头上,洇开一小片湿痕。
父亲的哽咽还在门外飘着,像根软刺,扎得她心里又酸又胀。
可下一秒,上辈子后妈的尖嗓子、继妹抢她东西时的得意嘴脸,突然就撞进了脑子里。
救他?
她扯了扯嘴角,无声地笑了一下,带着点自嘲,又有点没散的戾气。
救也得让他先尝尝滋味。
让他看看,他当年护着的那个家,那对母女,在这世道能给他什么。
后妈克扣她学费时,他在旁边抽烟;继妹把她攒的生活费偷去买游戏机时,他说“小孩子不懂事”;她被张浩骗得差点跳楼,他只会叹着气说“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他总觉得“家和万事兴”,总把那点懦弱当宽容,把对她的亏欠当“孩子长大了自然懂”。
凭什么?
江月月的指尖在被子下蜷成了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真要带他走,也得让他亲眼见见——等末世来了,后妈的抱怨会变成咒骂,继妹的撒娇会变成抢食时的抓挠,那时候他才会明白,他守了半辈子的“家”,根本就是堆经不起风雪的烂木头。
让他尝尝被抛弃的滋味,尝尝没人管的难处,就像当年的她一样。
这样,他才会知道,谁是真心想让他活。
这个念头冒出来时,连她自己都愣了愣。
原来心里那点怨,压根没散。不是原谅,只是被生存的焦虑压得暂时藏了起来。父亲这一出“不眠不休的守候”,像把钥匙,不仅打开了她那点心软,也撬开了积了多年的、带着苦味的赌气。
她“精神力”扫到到门外的江建国的身影又动了动,大概是坐得太久,膝盖麻了,起身时踉跄了一下,手里的布包差点掉在地上。他慌忙抱住,像抱着什么宝贝,然后又乖乖坐回去,重新把目光钉在门上。
布包里……装的什么?
江月月的感知稍微往前探了探,隐约探到像是……本子?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得的第一张奖状,被父亲贴在堂屋正墙上,逢人就指给人家看:“我闺女得的!”
心口又是一刺。
赌气归赌气,真要让他在后妈那儿自生自灭……她好像又做不到。
极寒要来了,没吃没喝,那对母女只会先把他推出去当挡箭牌。
江月月深吸一口气,把那点翻涌的情绪压下去。
行吧。
救。
但得按她的规矩来。
先出去,囤够煤炭,找好藏身的地方。等安稳了,再回来“见”他。到时候,他要是还拎不清,还惦记着那对母女……
她闭上眼,睫毛上还沾着点湿意,语气却冷了下来。
那就让他自己选。
选她们,就滚回他那“家”里冻死饿死。选她,就得认清楚,谁才是能让他活下去的人。
这苦头,他必须吃。
不是为了报复,是为了让他醒。
不然,就算带到身边,他那颗拎不清的心,早晚也是个拖累。
监护仪的“滴滴”声稳了下来,像她此刻的心思——软的地方藏着刺,冷的地方裹着点没说出口的盼。
先顾眼下吧。
煤炭,才是头等大事。
至于父亲……
等她腾出手,再慢慢跟他算这笔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