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条件
作品:《替嫁对象是师父!》 冬月十七日。
广兴票号收到马帮捎回来的信件和一个宽高一尺余的铜箱。彼时季灵儿已在赴京途中,掌柜不知她到京中后的落脚所,只能暂时收起来。
物件是秦劭算着时间托人送回来的,因为三日后冬月二十一是季灵儿生辰。
他惦记着无法陪伴身侧,小寿星反倒满心欢喜地北上,一路上欣然同柳元慧绸缪日后,两人聊的投机,根本不记得过生辰之事。
她也鲜少过生辰。
筹建分号的事说起来头头是道,真动手时方知琐碎繁杂远超想象,季灵儿和柳元慧都是有过生意经验的赁屋,备案,采买,雇工诸般杂务尚好料理,难的是打通京中各路关节。
柳元慧的兄长为她们引荐了一位在户部任职的同科好友,是位姓郑的郎中,户部号称朝廷的钱袋子,管着京城大小商户办差纳捐等银钱上的差使,生意上没有不卖分薄面的。
饶是有了这条门路,打点起来仍费尽周折,章程拟周全递将上去,总被挑出些不痛不痒的错处驳回,多是些吹毛求疵的由头。
郑郎中使了银钱暗中打探,小吏旁敲侧击问她们背后可有主事的爷们,皇城商行传出意思,言女子掌铺子压不住阵脚,他们不与后宅妇人立契。
郑郎中如实转告,柳元慧气得直冷笑:“真是门缝里看人。”
郑郎中婉言劝道:“世道如此,何妨借一个男子之名,权作虚位东家,好用以规避阻挠。”
季灵儿眸光清亮,坚定道:“我明白郑大人好意,但借名行事等同于认了女子无能的偏见,今日退一步,来日便得再退百步。”
“对,我们不能借这虚名。”柳元慧当即附和。
郑郎中起初不过看好友情面相助,看她们百折不挠仍坚守原则,渐渐生出几分敬意,此后更尽心尽力地帮持。
季灵儿与柳元慧合计,何处撞墙就将何处的墙拆掉,备了厚礼登门拜访皇城商行的当家。却一而再三地被拒之门外,甚至不屑找理由敷衍推拒,门房传话时直说京中从无女子开铺的先例,他们谨遵旧序,绝不破例。
季灵儿愤然:“他们哪个不是母亲生养,靠女子延续血脉的,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女子!”
柳元慧忖道:“最不缺女子经营的便是京城,京中贵眷命妇多有暗中置办铺子的,只是从不露面,他们并非看不起女子,是怕女子正大光明出面经营,有朝一日风头胜过他们,臊得没脸罢。”
他们越是阻拦,越说明这条路走对了,季灵儿犟脾气上来,鬼点子跟着冒出来,朝柳元慧狡黠一笑:“那当家的家中应当有能说上话的妇人吧?”
不是怕输给女子么?她偏从女子入手攻破这道坎。
隔日,柳元慧带着嫂子给的信儿回来,欣喜道:“还真让你猜中了,那当家府上有位极受宠爱的三姨娘。”
季灵儿连连感慨果然,权财与色自古同根而生,她见过的富商不少,没两个不为美色所动的。
得来的消息称三姨娘素爱妆扮,柳元慧本家做香料生意的,此番来京正带了一批独门特制的脂膏打点关系用,遂买通门房献上。
约莫一盏茶后,有丫鬟出来引二人入府。
三姨娘居所算不得轩敞,布置却精巧,季灵儿打眼一扫,朝阳一排琉璃窗格,映得满室浮光潋滟,当中立着的喜鹊登梅屏风,乃白玉材质,另有鎏金烛台,锦绣帘幔......件件皆是奢物,连脚底下都铺着波斯来的绒毯,她只在画册里见过。
三姨娘斜撑在引枕上,眉眼含春,手中捧着掐丝珐琅蝶纹手炉,眼波在二人身上一转,也不让座,只弯着眉眼道:“二位姑娘费周折见我,想必是有事要求我家老爷?”
季灵儿和柳元慧没料到她如此直接,互望一眼,季灵儿道:“夫人如何猜到?”
“我不过是妾,可当不起这一声夫人,”三姨娘驳了她,面上仍是笑着的,接说:“寻常访客皆拜我家主母,哪有好东西往我这小院子递的,前儿夜里听我家老爷念叨过两句,便对上了。”
话既挑明,季灵儿坦然说明来意,希望三姨娘能帮着说项几句。
“说项不难,只是——”三姨娘睇一眼小几上她们献的香露瓶子,嗤笑:“我为何要帮你们?就凭这小玩意?”
“夫人若有吩咐,我二人定当尽力。”
柳元慧察言观色,知道一声“夫人”对方实是受用的,没再改口。
三姨娘眸光流转,落在季灵儿腰间的玉坠上,染着豆蔻的葱白一指,问:“可是溯州的水纹玉?”
季灵儿颔首:“夫人好眼力。”
三姨娘唇角微扬,慢悠悠道:“便拿它换吧。”
季灵儿握向玉坠,面露难色。
“怎么,舍不得?”三姨娘挑眉。
季灵儿犹豫道:“不值钱的物什,夫人为何偏要它?”
三姨娘轻笑:“不值钱?我便是溯州来的,最识得这玉的珍贵,姑娘打量着蒙我可是打错算盘了。”
季灵儿哑言,竟有如此缘分?
“离家多年,任何珍奇的都比不过家乡之物,坠子赠我,二位所托之事定成,姑娘意下如何?”
季灵儿指尖在玉坠上摩挲半晌,眸光一黯再黯。
秦劭亲手系上的,说要代他陪着自己,眼下要再一次舍出去……她的确不舍。
柳元慧欲插口换旁的条件,刚抬眼却被三姨娘拿话堵回来了。
“我给姑娘一盏茶时间考虑。”
三姨娘慢条斯理搓着手炉,静静等她抉择。
说到底……只是个物件罢了。
她心里装着他,不也等同于是陪着么,大不了多念他几次补偿,待他回来再说些软话赔罪。
季灵儿劝服自己,小口吐息平复心中波动,终是解下玉坠,双手奉上:“既是故乡之缘,自当敬奉。”
三姨娘接过玉坠,对光端详一番,笑意渐深:“姑娘是个爽利人。余下的事我自有安排,二位回去静候佳音便是。”
三姨娘应的干脆,季灵儿倒更不安心,恐她是借口打发。
回到住处,柳元慧听她疑虑宽慰:“若不愿帮不见就是,没理由见了面再假意应承......兴许真是你那坠子起了作用。”
季灵儿凝着腰间空下去的地方,喃喃道:“那东西当真如此顶用么?”
柳元慧心中亦有不解,但事情到这一步算是好的进展,三姨娘虚与委蛇还是真心相助,唯有静观其变。
不出两日,三姨娘遣人请二人过府,这番先让座奉茶,开口依旧不绕弯子:“老爷已应下来了。”
竟真成了!
季灵儿和柳元慧皆错愕,她们百般周折,当真抵不过美人枕边一语,惊喜之余难免感慨。再问三姨娘如何说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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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对方笑得妩媚,道:“女人求男人,左不过那些手段,二位姑娘来日有求于自家爷们时便懂了。”
一句话合着酥软语调说的两人面上带臊,柳元慧未曾经历过这般事,不显山露水,季灵儿却被带着忆起过往种种,红霞直从脸颊染到耳根。
三姨娘一眼便懂了,唇角笑意愈深,递个眼神给身旁丫鬟,后者会意,示退屋子里侍奉的其他人。
“我有些体己钱,想拿出来投一份薄股,二位姑娘意下如何?”
两人正发怔,丫鬟转而端出一个朱漆描金的托盘,上置几张银票,用那水纹玉坠压着。
季灵儿更诧异了,未及发问,但听三姨娘泠声开口。
“玉的成色上佳,算盘式样市面上不曾见,显然是专门雕刻,存了心思的物件必然意义非凡,钱财好赚,情意难舍,向姑娘索要此物,实为试探你们愿意为这门生意付出的代价......如今物归原主。”
此言一出二人已然明了,入股才是三姨娘的真正目的,且明白若拿此做条件,她二人为成事必然是答应的,这才兜了个圈子。
失而复得季灵儿自是欣喜,多一人入股是好,只怕不知根底,日后生出事端,遂与柳元慧对视询问,不敢轻易接手。
三姨娘了然她们顾虑,坦诚道:“放心,什么依靠都不如握在自己手中的真金白银实在,我只图给自己谋条后路,不会插手你们经营之事,而且我希望二位姑娘对此事保密,不可告知这屋子之外的人。”
...
事情虽不易,到底在年关前将各项手续尽数办妥。
为庆功,也为答谢郑郎中的相助,季灵儿和柳元慧在京中最有名的一品楼设宴,款待郑郎中和柳元慧的兄嫂。
席间酒过三巡,郑郎中微醺,举杯叹道:“郑某原来只觉得经商无非为个利字,认识二位姑娘方知商者亦有气节,尤其是两位不借东风偏要逆风开船的气魄,郑某敬佩。”
“风从四方来,作何非当个死心眼子独倚东风?”季灵儿笑中略含倨傲,笑过又举杯回敬:“但郑大人前半句说得不错,再有气节的商人,说破天还是图利的,所以——还望郑大人往后多照应生意。”
说着拿杯子碰向他的。
“一定一定。”
席间气氛正好,柳元慧拉着她的手,温和道:“马上年关,灵儿不如留下京中一起过年,年后正好见证分号开张。”
经过这些日子共患难,二人关系更加亲密,以姐妹相称。
窗外,细雪不知何时又飘洒下来,无声无息。
季灵儿轻摇臻首,道:“不了,家中还有小家伙要照顾。”
临行前季灵儿将院中兔子和两只小鸡仔托付给隔壁张婶照看,离家月余,该回去看看了。
也想看看有没有再收到秦劭的来信。
“小家伙?”郑郎中以为她所指是家中幼子,讶异道:“季掌柜竟已嫁人了?”
季灵儿浅笑,顺着话极轻地应了声“是”。
季灵儿与秦家的关系,柳元慧的兄长因远在京城并不知情,闻言亦是一怔,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嫂子会意,笑着探询:“还未问灵儿妹妹的夫婿是何许人?怎的也没听元慧提起过。”
雅间内霎时静了,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季灵儿身上。
“寻常商人罢了,不值一提。”季灵儿一笑带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