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李畅扫过那个厚度可观的信封，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


    他并没有立刻去接，而是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职业性的严肃口吻：“小伙子，你这······唉，医者仁心，我也是看你一片孝心，实在不忍心让老人家受折磨······下不为例啊。”


    说着，他动作迅速而自然地将信封拨进了半开的抽屉里。


    过了一会儿，陈默就拿到了一份全新的检查报告。


    到医院大门口，陈默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然后深吸一口气，脸上努力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然后拨通了母亲的视频电话。


    电话几乎是被秒接的，屏幕上立刻出现母亲那张写满担忧和泪痕的脸。


    “妈，你看我在哪儿呢？”


    陈默将摄像头切换成后置，对着医院气派的大门晃了晃，“刚做完检查出来，啥事没有，你就爱瞎想。”


    “小默？你真去医院了？检查单呢？快给妈看看！”


    母亲的声音急切地带着颤音。


    “好好好，你别急，你看清楚了啊。”


    陈默将摄像头对准了那张精心伪造的检查报告单，手指着“诊断意见”那一栏，特意放慢语速，一字一顿地念：“胃、窦、部、轻、度、炎、症。看见没？就是吃坏了东西，有点炎症，连药都不用吃，养两天就好。”


    他一边说，一边又将摄像头切换回前置，对着自己的脸，还刻意做了个展示肱二头肌的动作：“再看看你儿子，这脸色，这精神头，像有病的人吗？壮得能打死一头牛！”


    屏幕里，母亲眯着眼，仔细地看着屏幕，似乎想从儿子脸上找出任何一丝伪装的痕迹。


    但陈默的笑容虽然有些疲惫，却看不出病容。


    她紧绷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长长舒了口气：“哎呀，吓死妈了······你说那个刘菲儿，她怎么能这么胡说八道啊！真是······”


    “妈，我跟她早就分手了。”


    陈默趁机说道，语气平静却坚定，“她现在是别人女朋友，以后她再说任何关于我的事，你都别信。”


    “真分了啊？”


    母亲脸上露出一丝惋惜，但更多的是对儿子的关心，“分了也好······那你这······一个人在外面，也没个人照顾······”


    “哎呀，你儿子我现在能赚钱，能照顾好自己。”


    陈默笑着打断母亲的唠叨，“等你儿子我忙过这阵子，说不定就给你领个更好的儿媳妇回去，保证比刘菲儿强一百倍！”


    他语气轻松，带着点玩笑的意味，试图冲散母亲心中最后的阴霾。


    站在几步开外等待的苏婉蓉，原本只是安静地看着陈默打电话。


    当他提到“领个更好的儿媳妇”时，她的心莫名地悸动了一下，下意识地抬眼望向陈默。


    夕阳的余晖勾勒着他侧脸的轮廓，他对着手机屏幕强装的笑容下，是只有她才知道的、深不见底的疲惫与决绝。


    他明明身处绝境，却在用最轻松的语气，为远方的亲人编织一个安心的梦。


    一想到这个男人独自承受着这一切，还要强颜欢笑地安慰母亲，甚至开着关于未来的、几乎不可能实现的玩笑······一股难以言喻的心酸和感动猛地涌上苏婉蓉的心头，视线瞬间就模糊了。


    她慌忙低下头，假装被风迷了眼，用力眨着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


    电话那头，母亲似乎终于被彻底安抚，又叮嘱了几句注意身体，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陈默又将假报告拍下来，发给母亲。


    他转过身，正好看到苏婉蓉慌忙擦拭眼角的动作。


    陈默轻轻叹了口气，递过去一张纸巾。


    “别哭了。”


    他的声音难得地温和了一丝，“人都有这么一天，早晚而已。看淡点，活着的时候，尽量做点自己想做的事，就够了。”


    他的话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却让苏婉蓉哭得更加厉害。


    ······


    从医院回来，小区门口和楼道口那群“打卡”的网红还没散。


    他们见到陈默立刻又围上来问东问西。


    陈默停下脚步，冰冷的目光扫过围上来的镜头，缓缓从口袋掏出那份报告，直接打开，将“诊断意见”栏怼到最近的镜头前，停留了三秒。


    “造谣的，证据我留好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寒意，“我的律师会联系你们。”


    说完，不等任何反应，收起报告，转身就走。


    这种不容置疑的姿态，比任何辩解都更有力。


    人群随即爆发出更大的议论声。


    “真的是谣言吗？”


    “默神，你能具体说说怎么回事吗？”


    “您能把拍摄视频的地方说一说吗？”


    “······”


    有几个不死心的跟进楼道，陈默猛地回头，眼神锐利如鹰隼：“私人住宅，未经允许闯入，后果自负。”


    被他眼神中的寒意所慑，那几人悻悻地停下了脚步，背后传来几声不满的嘀咕：“耍什么大牌啊······有点名气就了不起······”


    陈默充耳不闻，快步上楼，将喧嚣彻底关在门外。


    他知道，这种澄清作用有限，但只要能让父母安心，暂时堵住一部分嘴，就够了。


    回到家中，他第一时间凑到箱边。


    裂隙之内，聚灵阵光芒稳定，林月瑶依旧在安心修炼，气息平稳中带着增长。


    这让他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箱子的秘密绝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他打开手机租房软件，仔细筛选。


    最终，他看中了位于城市另一端一个老旧小区里的一套两室两厅。


    位置僻静，邻居多是老人，符合他的要求。


    他当即联系中介，加了微信，看了电子版资料和视频，觉得没问题，直接转账订金，约定次日签约。


    次日，陈默早早出门，顺利签订了租赁协议。


    他留了个心眼，签约用的是他父亲的姓名和身份证复印件，支付则通过自己的网络账户完成。


    这样一来，即便有人查，短期内也很难直接追踪到他。


    至于现在的房子，他暂时没退，算是留一个迷惑外界的障眼法。


    回来后，他开始默默收拾行李，主要是些日常用品和衣物。


    最重要的，自然是那个箱子。


    夜深人静，凌晨时分，他准备扛起箱子离开。


    就在他弯腰准备费力抱起箱子时，背包带子不小心刮蹭了一下箱体侧面。


    一声极轻微的“咔哒”声响起。


    陈默循声看去，不由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