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段话，陈默感觉脸上有点发烫。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三秒，这短短几秒让他觉得格外漫长。


    随即，苏婉蓉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压抑的雀跃和十足的把握：“没问题！默哥哥，包在我身上！演戏我可是专业的，保证让叔叔阿姨满意，让你那个大姨挑不出刺来！”


    听到她爽快的答应，陈默松了口气，心里涌起一阵感激：“谢谢你，苏小姐。真是······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


    苏婉蓉连忙说，“那我们明天怎么安排？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陈默这才细细叮嘱起来，核心思想就是“低调、自然、别露富、别跟我大姨一般见识，关键就是瞒住病情”，又商量好了第二天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才挂了电话。


    次日一早，苏婉蓉开了辆普通的代步车，接上陈默前往火车站。


    两人都穿着简单舒适的休闲装，苏婉蓉更是素面朝天，力求看起来像个“踏实过日子”的女孩。


    接到父母和大姨，大姨那双精明的眼睛就像扫描仪一样在陈默、苏婉蓉和她的小车上扫过。


    看到两人朴素的穿着和不算高档的车，她嘴角立刻撇了撇，一路上话里话外都带着刺：“哎呀，小默啊，现在年轻人压力大吧？买房子了没？这是你的车还是借人的？如果是自己的就有些寒酸了，谁家姑娘能看上······”


    陈母见陈默带着个女孩来自己，女孩还很有礼貌地叔叔阿姨问好，心中正猜测是不是儿子的新女朋友，就听她姐一阵输出。


    她清楚老公嫌她带着姐姐来，忙尴尬地打着圆场：“姐，车就是个代步工具而已，只要孩子勤快，赚到钱再买好的······”


    “能赚到钱，那个刘菲儿当初还会嫌你穷跟你分手吗？”


    大姨脱口而出，话一出口自己也觉得过分，忙尴尬地找补，“······我这也是听别人瞎传的。”


    车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陈母气地拍了她一下，低声呵斥：“姐！你胡说什么呢！”


    陈父本就沉默寡言，听到这些刺耳的话，眉头紧锁，重重咳了一声，透过后视镜不满地瞪了陈默大姨一眼。


    就在这时，陈默卫衣帽子里一阵蠕动，一个小脑袋钻了出来，正是睡醒了的云梦。


    它似乎被车内陌生的声音吵醒了，好奇地打量着车里的新面孔。


    “哎呦！这什么东西！”


    大姨被突然冒出来的毛茸茸脑袋吓了一跳。


    陈默母亲也看到了，惊讶道：“小默，你这是······”


    “妈，这是我养的······宠物，叫云梦。”陈默解释道。


    话音未落，云梦似乎对陈默的父母格外感兴趣，它轻盈地从帽子中跳出。


    先是落到陈默父亲的腿上，用鼻子嗅了嗅，然后居然前爪扒着座椅，立起来去蹭陈默母亲的手，喉咙里发出撒娇般的“嘤嘤”声，模样亲昵得像个渴望抱抱的孙子。


    陈母一下子就被这可爱又亲人的小家伙俘获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它抱进怀里，脸上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哎哟，这小东西，真通人性，一点也不认生。”


    一直沉默的父亲，嘴角也微微牵动了一下。


    大姨看着眼热，也伸出手：“来，让大姨也抱抱。”


    谁知，云梦一看到她伸过来的手，立刻把头一扭，迅速从陈默母亲怀里跳下，三两下又钻回了陈默的卫衣帽子里，只留下一个毛茸茸的背影对着大姨。


    大姨的手僵在半空，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讪讪地收回手，语气更酸了：“哼，养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还得费钱、费心吧？小默啊，不是大姨说你，自己条件也就这样，车也买不起好的，女朋友也分了，还有闲心养宠物？这得多大花销啊！年轻人，还是要务实一点······”


    陈默面无表情，全当耳边风。


    苏婉蓉从后视镜里看了大姨一眼，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但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紧了紧。


    忍一时风平浪静，我是来帮默哥哥的，不生气，不生气······


    云梦似乎也感应到不友好的气氛，在帽子里不满地轻轻“哼”了一声。


    ······


    车子停在一家中档商务酒店门口。


    大姨一下车，眉头就拧成了疙瘩，打量着酒店不算气派的大门，嗓门顿时拔高了八度：“哎哟喂！小默啊，你就安排你爸妈住这儿啊？这······这连个星都没有吧？我们大老远来一趟，你就不能找个像样点的地方？这让人知道了，多丢份儿啊！”


    陈默面无表情地拎着行李往里走，语气平淡：“大姨，这儿干净安静，离吃饭的地方也近，挺好的。”


    “好什么好！”


    大姨一边不满地嘟囔着，一边跟着进了大堂，眼睛还在挑剔地四处扫射，“这地毯旧了，吊灯也不够亮堂······”


    好不容易办好入住，来到房间，陈默放下行李，对父母说：“爸妈，你们先休息一下，坐车也累了。中午我们就在这家酒店的餐厅吃······”


    他话音刚落，大姨立刻抢过话头，声音尖厉：“什么？在这儿吃？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她双手叉腰，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我告诉你小默，我已经跟人家姑娘说好了，中午一起吃饭！在这种地方吃像什么样子？一点档次都没有，岂不是要把人家的好印象全败光了？必须换个高级的地方！”


    陈默深吸一口气，压住火气，尽量平静地说：“大姨，不用麻烦了。我有女朋友，不用相亲。”


    “有女朋友？”


    大姨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眼睛瞪得溜圆，“你不是跟那个刘菲儿分了吗？什么时候又找了一个？你可别为了搪塞我随便瞎说！”


    这时，一直安静站在陈默身边的苏婉蓉往前迈了一小步，脸上挂着得体又略带羞涩的微笑，大大方方地开口：“大姨，您好。我就是陈默的女朋友，我叫苏婉蓉。”


    大姨像是被按了暂停键，愣了两秒，随即那双精明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把苏婉蓉扫视了好几遍。


    从她素净的脸蛋，看到身上普通的休闲装，再到脚上那双平底鞋。


    “你？”


    大姨撇撇嘴，语气充满了怀疑和挑剔，一连串尖酸刻薄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砸向苏婉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