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小默女朋友？做什么工作的呀？家里是干什么的？看你这打扮······挺朴素的嘛，一个月挣多少钱啊？能养活自己吗？跟我们小默在一起，不会是图他什么吧？”


    苏婉蓉脸上的笑容依旧得体，那是她面对网络黑粉时练就的职业素养，但桌下攥紧的拳头却泄露了她真实的情绪。


    低调，要低调······她不断在心里提醒自己，含糊地应对：“我做自媒体工作的，家里就是普通家庭······”


    “自媒体？那不就是无业游民，搞直播卖惨骗钱······”


    大姨立刻抓住了话柄，声音更加尖锐，“哎呀，这怎么行！一点都不稳定！我们小默可是有正经工作。你这长相嘛······也就一般般，连个妆都不化，一点不会打扮······”


    一连串尖酸刻薄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砸向苏婉蓉。


    苏婉蓉正想继续忍耐，陈默却上前一步，将她稍稍挡在身后。


    他目光直视大姨，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大姨，婉蓉是跟我过日子，不是跟您过。她人好不好，我心里有数。我的女朋友，轮不到别人来评头论足。”


    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大姨被噎得脸色铁青，指着陈默“你······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立刻调转枪口，对着陈默母亲抱怨起来：“妹子，你看看，你看看你儿子，我大老远跑来还不是为了他好？我好不容易托人找了个条件不错的姑娘，人家愿意来见一面是给多大面子。我连海口都夸下了，说我们家陈默一表人才，现在没女朋友，你也答应了······现在这算怎么回事？这不是让我把老脸都丢尽了吗？以后让我还怎么做人？”


    陈母夹在中间，看着儿子紧绷的侧脸，又看看姐姐那不容置喙的样子，左右为难。


    一边觉得儿子说话冲，一边也觉得姐姐太过分。


    她叹了口气，拉着陈默的胳膊，低声劝道：“小默，少说两句。妈知道你委屈······可她毕竟是你大姨，大老远来······就当给妈个面子，啊？要不······就让那姑娘一起来吧？反正就是多一双筷子的事，让人家白跑一趟也不好······”


    陈默皱着眉，看向苏婉蓉，用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苏婉蓉原本心里憋着火，听到陈默刚才毫不犹豫地维护自己，气已经消了大半，此刻反而被激起了好胜心。


    她抬起下巴，脸上重新挂上那种属于博主的、自信又略带挑衅的笑容，看着大姨，轻飘飘地说：“阿姨，我没意见。让来吧，我也正好想看看，大姨口中那位条件不错的姑娘，到底有多美，多优秀呢。”


    大姨一听这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顾不得苏婉蓉话里的刺了，连忙说：“这可是你们说的！”


    她生怕陈默反悔，立刻掏出手机，一边往房间角落走一边拨号，声音瞬间变得热情洋溢：“喂？莉莉啊！对对，是我，你标舅母。哎呦，跟你说个好消息，中午吃饭的地方定好了，就在······嗯，我等下把地址发给你。一定来啊，我侄子可想见你都想疯了······”


    看着她那副样子，陈默和苏婉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和即将面对更大麻烦的预感。


    躲在陈默卫衣帽子里的云梦，也探出头，对着大姨的方向嫌弃地咿呀。


    似乎在说，你这个坏坏坏女人。


    ······


    为了让大姨面上好看，也为了父母能安心吃顿饭，陈默临时在这家酒店的中餐厅订了个包厢。


    饶是如此，大姨进来，还是不满地嘀咕：“啧，就在这儿啊······算了，凑合凑合吧。”


    坐在包厢内喝茶，谁都不接大姨的话，这让她有些憋屈，却无可奈何。


    倒是云梦很活跃，来回在陈默和苏婉茹怀里窜。


    一会儿，大姨电话响了。


    她出去接电话，不久后带进来四个人。


    大姨瞬间换上热情洋溢的笑脸，忙不迭地介绍：“妹子，妹夫，这就是我跟你们提过的莉莉，我老公那边的远房侄女，漂亮吧？这几位是莉莉的朋友。莉莉，这就是我侄子陈默，这是他父母······”


    她故意将苏婉茹忽略。


    莉莉打扮得花枝招展，一身明显的山寨名牌，妆容浓厚，一进门就用挑剔的眼神扫视全场，目光在陈默和苏婉蓉普通的衣着上停留片刻，嘴角立刻撇了下去。


    她身旁跟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闺蜜，眼神同样刻薄。


    后面还有两个穿着紧身衬衫，头发抹得锃亮的男伴，一副社会精英的派头，眼神却在苏婉蓉脸上逡巡不去。


    这四人也不等主人招呼，便大喇喇地自己找位置坐下，而且还是男女搭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赴宴的情侣。


    那名叫水哥的男伴甚至想挨着苏婉蓉坐，被苏婉蓉一个冷淡的眼神逼退，才悻悻地坐到莉莉旁边。


    气氛顿时尴尬无比。


    两个男伴则故作熟络地想跟陈默搭话，开口就是：“哥们儿在哪儿高就啊？这年头，没点人脉可不好混。以后在江城有麻烦，就提我水哥的名字······”


    陈默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懒得接茬。


    陈默的冷淡让莉莉脸上有些挂不住。她娇笑着，故意拔高音量想吸引注意：“水哥，还是你厉害！人脉广，路子野，不像有些人，闷葫芦一个。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


    然而，她发现水哥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她身上，那双眼睛正毫不掩饰地在苏婉蓉脸上、身上打转，甚至主动搭话：“这位美女看着有点面生啊，也是来相亲的？”


    苏婉蓉连眼皮都没抬，专心给怀里的云梦顺毛。


    莉莉见状，心头火起，终于将矛头对准了苏婉蓉，语气尖酸：“表舅母，这位是谁啊？也不介绍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