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臆想
作品:《欺君否》 “该你了!”周熠墨走进房间,冲还在桌子边一动不动的木头说:“要是怕就喊一声,我就在屋里。”
苏宇汙非常赞同这个办法,道:“我怕!”
周熠墨后悔莫及:“怕就算了。”
“你刚才不是那样说的!”苏宇汙晃晃悠悠站起来,冲周熠墨张开手:“逗你的,小弟弟。来抱一下,我有点难受!”
周熠墨有点嫌弃,但还是上前抱了一下。
就此和解——
周熠墨走到苏宇汙刚坐过的位置,懒散地坐下,找一个舒服的地方躺着。
寒意透过那扇窗,飘进人心里,冷化了为数不多的善意。
柯益城里人心惶惶,死的恐惧像冬日的雪,逐渐覆盖更广的地方。
“我们有什么好期待的?打仗掏老百姓的口袋,丰盈贪官污吏的脏恶。到头来,又是谁的错……”
自大火蔓延过后,书信内容传开,周国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刑部尚书唐昭看着兵部上上下下几十个人口全部死亡,内心五味杂陈。
一位年迈的老人赫然摆在眼前,白布下面盖着的尸体有着完全不一样的特点——面容和蔼,衣着端庄,只是稍稍沾些灰尘,脸上满是安详,无一痛苦神情。
唐昭问下手,说:“这是谁?”
“江沉修的母亲。”
“他是谁找到,在哪里抬出来的?把人给我叫过来。”
“好的,主子。”
不一会儿,一位侍卫跑来,停在唐昭旁边,道:“主子,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唐昭看向来人,便放下心。
来人老实,不会干些出格的事,比较沉稳冷静。
“讲一下你发现这具尸体的总过程。”
来人娓娓道来:我和另一个人一起去了偏院,房间里有两个人,就是这位和另一个丫鬟吧。偏院火势也不大,是我把老妪拖出来,然后就抬到杆架上了!
“有人接触过这些尸体吗?”
来人有些不确定,道:“一般放那里后就不会动了,要等您来检查,指挥我们记录什么的。”
“好。”唐昭道:“你等一下。”
唐昭把白布全部掀开,如下人所说的一样,脚踝那里的布料有些湿,应该是雪融化后的样子,脚后跟有点泥。
“有人搜过她的身吗?”唐昭问。
下人摸不清头脑,道:“应该不会,一个老人家而已,不至于!”
唐昭感觉挺有道理的:“你搜一下!”
下手:“……”
唐昭心里狐疑:江沉修不是一个善茬。他在朝堂之上,当众人面,敢说出那些话,必然不会让那些人过得自在!而他身为兵部尚书,今年打仗也不想往年那么没骨气,反而他掌管一些人的把柄。既然话已说出口来,死就不可避免,但要怎么才能拉人陪葬呢?
兵部尚书江沉修从城外回来,走进江家府门。想起周明初的句话:虎符在吴棠安那里!虎符在吴棠安那里!虎符在吴棠安那里!!!心里一整个被猴耍了。
壮汉伊里萨洛躺在树上,看见门口进来的江沉修,冲天感叹:“和废物呼吸同一片空气简直辱我!啧啧啧……”
江沉修脸上勉强维持的理智灰飞烟灭,脸红了又白,怒火难压:“呵呵呵,小猫爬树,还真当自己是个虎啊?”
伊里萨洛脾气暴躁,闻言当即也气了,道:“你想干嘛?有胆来打一架啊!没用的胆小鬼,你当你谁啊?你以为你爹垃圾,就代表你是个废物!狗屁玩意……”
江沉修直盯着从树上跳下来的人,心里盘算着胜算。他拍拍门卫的肩,说:“直接杀了!我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呦吼,废物是只会喊人嘛?叫声好听的,我就让着你!”伊里萨洛站那里看着江沉修,道:“三秒钟,仔细想想!”
江沉修也毫不示落,了当的说:“你去吧!一切我担着,帮我杀了那个不懂礼数乱叫的狗。”
刀剑相逢,义勇当头。
江沉修静静看着侍卫和伊里萨洛开干,心里满是不屑。
动容和怀疑需要抉择,而留下的再也无法触碰。
“江大人,叫你的人住手!”吴棠安刚从周明初那里回来,心情也不好,道:“有什么事可以聊,何必见血才肯罢休?世间变数众多!江沉修,你非得按臆想来办吗?”
一句点醒梦中人!江沉修收了手,看打得热火朝天的两人,恍惚间说:“住手!”
伊里萨洛满脸不爽,没有停手的意识,侍卫想停,但也被迫继续。
臆想,变数充斥着江沉修的脑海,加上吴棠安的语气。江沉修仔细思考问题——太傅的兵力有多少回归于吴棠安?朝中有多少吴棠安的人?吴棠安已经知道那个秘密了,透出去后的江沉修有多少存活几率?
收回朝中主权,一切都是时间问题!而只有他兵部尚书问题暴露的太早,成为了活靶子!吴棠安的到来,他敢来,揭示的就是他正在慢慢恢复‘太傅’的地位和主权。
江沉修忽然轻笑一声,无可察觉:拉我下水,好啊!太傅死后就轮到了我?那就都别活了,一起啊!谁怕谁……
吴棠安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态度问题,可开弓没有回头箭,继续装下去,已经没有结果,而且伊里萨洛不听他的指挥,打架也没完没了。
决裂不可弥补,那就彻底撕破后,重新补救,或再不来往——阴阳两隔!
“伊里萨洛,住手!”吴棠安愤恨地说道:“你想干嘛?”
伊里萨洛不以为意,继续干架。
等江沉修的侍卫人头落地,伊里萨洛才不瞒地丢开剑。那脑袋轱辘轱辘地滚到了江沉修脚边,血淋淋的。
院里三人并无交流,可合作却在这沉默中预示终结。
江沉修没有吃饭,他来到书房,抽出卷轴,拿起纸张,书写丑恶的京城实事。
吴棠安再一次来到周明初的房间里,只见人还是半死不活的样子,心里叹息。门口的鲜血慢慢渗进屋内,渐渐寒冷。已有两名新的人立足于门口……
伊里萨洛顺着吴棠安目光望去,不由吐槽:“你们都这么脆弱!哪还有命活!”
吴棠安没有接话,说:“你想回去?”
“那当然!这里哪有大漠哪里……”
“杀了江沉修,然后就回去,找郎中给周明初医治。”
伊里萨洛没感觉什么,同意这个计划,道:“我现在去杀了江沉修!”
吴棠安摇头:“那样太便宜他了!我要他亲自看见全家活活死去。”
伊里萨洛感觉非常刺激,问:“你终于有了脑子,你要干什么?”
“活活烧死!”吴棠安平淡地回答。心里想象着大火漫天的奇妙景色——让百姓们都看看,周国的腐败与险恶。
油灯亮着微光,江沉修看着白纸黑字,内心不再充满一丝怀疑,因为伪装已经撕破了。无需谨慎!
信放哪呢?
江沉修轻推开窗,借着月色,窥视里面的陈设。
屋里的人听到了细微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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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伸向床的角落,拿起短刀匕首,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阴险恐怖。
江沉修纵身跳进屋内,噗通,跪到了床的跟前。与此同时,匕首被握地用力,直刺向来人的颈部。
“娘亲!”江沉修没有避让,只是轻声呼唤起许久许久未曾叫过的称呼,语出伴随的还有些许生疏。
刀在毫米处停下,女人也有点不习惯,迟疑地说道:“沉修?”
“孩儿不孝!娘亲~”江沉修眼里划过亮光,流下泪来。
江母也有些哽咽,道:“我的乖儿,你怎么了?终于有空来看娘亲了!以前的事,也有娘的不对,娘不应该由着你爹偏爱你弟弟。娘,娘对不起你!”
“没事,娘。已经过去好久了,已经没事了。”江沉修难以置信,阿娘既然还记得这件事情,他早就释然了!
江母还是没有原谅自己,道:“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哥俩就还可以一起好好活着,好好的!全家人就可以,就可以幸福地在一块……”
江沉修回想起江奇鸣。小时候,他俩兄弟应该是很要好,很要好的兄弟。
为什么会这样呢?
——是江母一次次地偏心,说“弟弟还小,你得让着他一点。”
——是江父说:“你能不能向你弟弟学学!你看他,再看看你,窝囊废一个。”
——是在高山上,江奇鸣说:“哥哥,我帮你最快到达山下吧!”滑坡上不停翻滚的江沉修。
——是那天湖边的水好冷,在水里扑救的江沉修无望看着岸上的江奇鸣,道:“救救我,救救我!”
——是武功全废后,一家人再也没有给过好脸色,把江沉修当成出气筒,家里的唾骂声包裹着,侵蚀内心。最后父亲那句“你这样的人怎么配进江家祠堂?”
兄弟?朋友?鸿沟里藏着名利,即使血溶于水,也破不了的坎?
“已经过去了!”江沉修无所谓地笑道:“娘,已经过去了!往事不必重提。”
江母止住泣语,回归正题:“沉修~你找娘,是有什么事要和娘亲说吗?”
江沉修把虎符和京中情况挑了一点跟江母说。最后,语末补了句:“我可能活不久了!我找人送你走吧!”
“不用!如果太子亲自去打仗,虎符给太子那也算理所应当。这罪也不应该算到你头上!”江母也知道这其中门道,她叹息一声:“有人想毁了江家!孩子,这个不能怨你。要谁来也无济于事。”
江沉修也没指望江母能帮什么忙,忽然改口道:“我想拉他们一起下去!”信封递出。黑暗下,江沉修的语气透露出坚定。
江母知道孩子性情,这事是必须得做到的!问:“你有什么计划?”
“还望母亲大人为我出主意。”
江母说:“依你所言,现在的周皇帝也没有什么用处,你当众人面交上去,也只会落得个推翻旧政的局面。”
“孩儿明白!”
“朝中众大臣有无可信的?”江母忽又否决:“还是得亲自交给皇上!托人交于未免出些差漏!”
江沉修也再三考虑,他不感觉朝中有人会帮他!而他此次来见江母,也只为留下最后的告别。
“书房里有一个暗格,就在你小时天天玩的那个地方,先把卷轴藏起来。这信交给我吧!母亲定不负你心意。”江母接过江沉修递来的信封。
“多谢阿娘!孩儿先行一步。”江沉修道:“母亲早点休息吧!”
江母手里捏着信,看着窗户被关上,终不似少年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