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星罗，是承庆殿的掌灯宫女，那天夜里淑妃娘娘睡不着，便遣奴婢去一趟崇教殿，将娘娘手抄的佛经拿给太子殿下。”


    “奴婢拿着佛经走到半途听见织绣房那边传来惊叫声，是个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很恐慌。”


    褚逸追问：“你可有看见是谁？”


    星罗道：“那时太晚了，奴婢在夜里听见这样的声音哪里敢回头看，当下默念着心经便速速离去，回来时没敢走同一条路。”


    “后来奴婢听说是学堂里的娘子发现了织绣房的尸体，算算时辰大概就是那刻，想来那惊叫声是学堂里的娘子发出的。”


    褚逸道：“你就没有听见别的？只有一个人的叫声？”


    星罗：“奴婢只听见一个人的声音，没有别的。”


    这个宫女说话不卑不亢，很是温和，模样好看，说起话来给人的感觉可信度很高，褚逸多看了她几眼就不再质疑。


    孟青棠道：“你说的人应该是学堂里的沈寒烟，是她最先发现的尸体，她的叫声引来的池楚浠，当我赶到织绣房时池娘子他们就已经在了。”


    褚逸看向早就被他忽略的池楚浠，道：“那夜你也在？你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池楚浠上前一步：“我是随沈娘子到的织绣房，趴在窗户边看见了陈知凝，她倒在机杼上，双目圆睁、双手呈抓挠状，死状甚是蹊跷。”


    还没等褚逸再问，池楚浠便接着道：“仵作可验过尸了？她是怎么死的？”


    褚逸道：“仵作说像是吓死的。”


    “像？”池楚浠拧了拧眉，“只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褚逸看着池楚浠，嘲讽般地勾了勾唇：“怎么，你质疑大理寺的仵作？”


    池楚浠道：“略有质疑，死者双目圆睁，口微张、面部痉挛，面呈惊骇状，的确是死前惊恐的模样，可她眼角有血水溢出，面色青灰，也有可能是中毒。”


    褚逸看着她冷笑几声：“小娘子就是见识短浅，就凭自己的三脚猫功夫也敢质疑大理寺的仵作，陆大人干这一行的时间比你年纪都大，你怎么如此口出狂言。”


    池楚浠不愿与大理寺的人起争执，她尽量放缓语气道：“褚少卿，民女只是提出质疑罢了，白夫人时常告诫我们学子，不懂就问，要勤勉好学，虚心求教。”


    苏澜噗呲笑了，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褚逸被呛。


    只见褚逸黑着脸道：“陆折光验过毒，尸体并没有中毒的迹象，不能光凭脸色不对就下定论。”


    池楚浠道：“褚少卿说得没错，验尸不能单一而论。”


    池楚浠不好与他争执，褚逸是个要面子的人，不能当众让他下不来台。


    他继续询问那些宫人。


    听闻陈知凝是被吓死的，宫人们说话的尾音都颤了，这些都是那日经过织绣房的人，都后怕呢。


    万一遇见那吓人玩意儿的是自己可怎么办，幸好躲过一劫。


    池楚浠跟着听完了所有人的说辞，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就在最后一个宫人快说完时，宫女碧珞缓步走了进来，她例行见礼后便道：“奴婢那日也去了织绣房附近。”


    孟青棠道：“怎么还把你给漏了，那你说说，可有听见看见什么？”


    碧珞道：“那日下午，奴婢去司膳司给太子殿下取一盒点心，在司膳司还碰到了池娘子的侍女，回去后奴婢想绕路摘几枝花回去插在殿下书房里。”


    “绕着绕着就走到了织绣房门口，我看了一眼那门觉得晦气就赶紧走了，并没有瞧见什么。”


    孟青棠道：“没瞧见就算了，你回去忙你的去，以后就不用特地跑来说一声了。”


    毕竟这丫头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颇得殿下喜爱，饶是孟青棠她们也不敢为难她。


    碧珞道：“奴婢是听说大家都来问话，想着我也应该来一趟就赶来了。”


    “没什么事的话奴婢就先回崇教殿了。”


    “回吧回吧。”孟青棠摆摆手。


    “碧珞姑娘等一下！”池楚浠忽然唤住她。


    碧珞疑惑地看向池楚浠：“池娘子有何事？”


    池楚浠道：“从司膳司回去后你可有什么异常？”


    “异常？”碧珞想了想，似乎没想到什么。


    池楚浠提醒道：“可有嗜睡？头脑昏沉？”


    碧珞仔细想了后点点头：“是有，我困得花儿都不想插了，便回去睡了，那夜睡眠奇好，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幸好殿下没罚我。”


    “池娘子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池楚浠道。


    褚逸意识到了什么，盯着池楚浠道：“织绣房一案跟司膳司有何关系？”


    池楚浠顿了顿道：“没，我只是随便问问。”


    褚逸冷声道：“虽是虞中丞举荐的你，但我并不认为你有什么真才实学，寻回何瑾亦的尸身不过是你凑巧罢了，在查织绣房一案时，不必你过多插手。”


    这话苏澜听着不太得劲，她道：“褚少卿说话未免太刻薄了，池娘子的才华虽算不上出众，但心思是很敏锐的，说不定她真能查到你查不到的东西，毕竟当初你连黛兹亚的棺材板都掀开了也没发现底下藏着别人的尸体。”


    褚逸最怕掉面子，苏澜对他说话向来不怎么客气，但他又不太敢对苏澜发火，苏家在朝中也是颇有权势的，他只能闷闷地哼了一声。


    “无论你们怎么查，别耽误大理寺办案就好，半个月后若是还查不清，倒霉的可不止我一个。”


    池楚浠不想听到他们吵起来，便主动站出来道：“知道了褚少卿，我不会耽误你办案。”


    褚逸冷冷扫了池楚浠一眼，没再说什么。


    池楚浠今日回来得晚，紫珞已经独自把饭菜做好了。


    “池娘子，怎么忙成这样，饿坏了吧，快吃饭。”紫珞赶紧把筷子递上。


    “有查到线索吗？”


    池楚浠摇摇头：“褚逸不让我插手，今日我就一直在旁听，并没有听到什么特别有用的线索。”


    “对了紫珞，陈知凝死的那日下午你可是在司膳司遇见过碧珞了？你们都聊了什么？”


    紫珞道：“是遇见一个叫碧珞的，她说她是太子殿下身边宫女，又认得你，我就随口寒暄了几句。”


    池楚浠神色凝重，问道：“你们在司膳司可接触过同一件东西？”


    紫珞不解：“娘子为何这样问？”


    池楚浠便说了碧珞从司膳司回去后也头晕脑胀犯困的事。


    紫珞把当时的情景从头到尾回忆了一遍，道：“我取的饭菜和她的不一样，她拿的是一盒点心，她好奇我食盒里装的什么，还特意揭开我的盖子看。”


    “好像……没接触过什么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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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


    紫珞确实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是她和碧珞都碰过的，她的晚饭是从刘公公那儿拿的，而碧珞的点心则是从莫公公那儿取的，一开始去的方向都不同。


    池楚浠突然严肃道：“紫珞，将咱们的食盒取来。”


    “哦……”


    紫珞边走边疑惑，难道是食盒？这怎么可能，食盒里装了饭菜，若食盒有问题那池楚浠为何没事。


    很快，紫珞取来了食盒，她将食盒摆放在桌上让池楚浠查看。


    池楚浠转着食盒看了一圈，没看出盒子上有什么异常，任何痕迹都没留下。


    紫珞不好意思地道：“我洗过了……”


    池楚浠将食盒放好。


    “你是说从刘公公那儿取的菜肴，这个食盒还有什么人接触过？”


    紫珞道：“好几个人都碰过，他们往里装菜，难免碰到，况且咱们这边吃的东西他们挺上心的，都是认真放菜品，单我瞧着都有三人碰过。”


    “娘子是觉得有人在我们的食盒上动了手脚，所以我才会沉沉睡去？”


    “碧珞打开了我的食盒，她也碰了，所以她那晚也和我一样。”


    池楚浠沉思片刻。


    “你和碧珞各自沾染了一些，盒子上的东西已经所剩无多，所以我没事。”


    紫珞脸色难看，她道：“要不我去找陆公子吧，让他想法子查查，总不能别人都害到您头上了，您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池楚浠缓缓摇头：“不一定是害我，或许他是无意的。”


    “若他当真有心毒害我们，不会只用这么些许分量，让你和我沉沉睡一觉他能做什么，在这戒备森严的宫中怕是什么也做不了。”


    紫珞犯了愁：“那怎么办，难道说这蒙汗药是下给哪宫主子的，碰巧被咱们沾上了！”


    “可这几日也没听见哪宫主子出事……”


    紫珞越想越不放心，还是觉得应该告诉陆逍一声，万一出了什么事她无法跟景序昭交代。


    池楚浠道：“明日我去司膳司，早饭就别做了。”


    “可是池娘子早上要起很早的。”


    “无妨，我去一趟再赶去宫正司，来得及。”


    第二日一早，池楚浠就提着食盒往司膳司去，在这宫中，只有各宫主子享有传膳的待遇，他们学子想吃饭必须自己跑一趟。


    能有他们一口饭吃就已经是极好的待遇了，至少没让他们自己做。


    其他学子的侍女们陆陆续续来司膳司，池楚浠来得早，她今日排在第二位。


    排在第一的侍女领了早饭离去，轮到池楚浠了。


    一个年纪小的公公给了池楚浠食物。


    “有劳公公。”


    池楚浠提着食盒，眼神望向司膳司更里面的房间，像是在找什么人。


    方才的小公公道：“别看了，赶紧领了回去。”


    池楚浠这才转身离去。


    紫珞说刘公公是上个上了年纪的，可她刚才看了一圈也没看见有上了年纪的公公。


    想来这会儿太早了，有头有脸的那些公公多半会派自己的属下来办差，自己则不用那般起早摸黑地在司膳司忙活。


    池楚浠回来时脸上没什么表情。


    紫珞迎上来接过食盒道：“怎么样，见着刘公公了吗？”


    池楚浠道：“没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