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楚浠刚到绛雪轩便被一宫女拦了下来：“你是哪宫的，跑这么快做什么？”


    池楚浠正色道：“刘公公让奴婢来问问昭仪，今日的冰酥吃着可合心意？”


    宫女道：“昭仪说乏了，吃过东西就去睡下了，想来东西是很合口味的。”


    “那就好。”池楚浠道，“昭仪平日里也是这个时辰午睡么？”


    宫女不解她为何这么问，但还是道：“倒也不是，平日里没睡得这样早，平日只是小憩片刻，今日看着好像格外的困，想必是昨夜没睡好。”


    池楚浠心中警惕了几分。


    与宫女说了几句池楚浠便告辞了。


    她径直去往宫正司，翻出孟青棠整理出来的遗物册子。


    上面的确有一枚扇形玉簪，这枚簪子是列在遗物清单里的，可它的一半却出现在了织绣房，那只能是有人将它带了出来。


    近一个月来进入杂库的人都记在册子上了，池楚浠将刘德海的名字做了标记。


    苏澜随褚逸办事去了，留了孟青棠在宫正司。


    池楚浠道：“能否派人去守着绛雪轩？”


    孟青棠琢磨了一下，托着腮道：“可以倒是可以，要守多久？”


    池楚浠道：“立刻就去。”


    孟青棠见她这般严肃，碍于池楚浠的确有几分本事，褚逸现在也给她几分薄面，孟青棠不好反驳。


    “行，我去找人，不过我得通知褚少卿，看他是否有异议。”


    池楚浠点点头。


    “剩下半枚玉簪可有找到？”池楚浠问。


    孟青棠道：“等搜宫就知道了，难道还能被藏得半点痕迹都不留。”


    池楚浠道：“半枚玉簪不好找，他若有心藏死，是极难发现的。”


    孟青棠手指点了点册子上被池楚浠做了标记的名字：“刘德海，我知道你怀疑他。”


    “我没证据。”池楚浠道。


    孟青棠笑笑：“褚逸会给你证据，不过到时候凶手是谁就不一定了。”


    “什么意思？”池楚浠怔了怔。


    “不懂我的意思？”孟青棠凑近池楚浠浅浅弯了弯唇角，“你还真想我们大家一起人头落地啊，我们首先得保证能活下来。”


    孟青棠说完，甩着手中的折扇出门。“我会派人去盯着绛雪轩。”


    池楚浠愣在原地，没错啊，孟青棠他们的首要任务是活下来，不能被这桩案子牵连进去。


    至于凶手是谁，只要期限一到，他们一定会献上凶手。


    起初自己还觉得屈打成招会引人怀疑，现在看来，即使屈打成招他们也能制造出严丝合缝的证据。


    池楚浠盯着刘德海三个字，心中一紧，若他不是凶手，那自己岂不是成了冤案的帮凶。


    因献上的冰酥口感好，各宫主子们都很喜欢，鸿宝公公因此得了赏赐。


    许是鸿宝公公还沉浸在喜悦之中，没空来后厨找茬，池楚浠躲过一劫。


    一天的事忙完了，大家都各自散去，司膳司没几个人了。


    池楚浠一回来便看见刘德海在与绿衣说话，池楚浠没听见他们说什么。


    看见池楚浠时两人就已经聊完了，刘德海面色淡然地从池楚浠身旁离去。


    “绿衣，刘公公来找你有何事？”池楚浠问道。


    “公公说我阿兄明日一早要来送菜，特地来与我说一声。”绿衣道，“我许久没见阿兄了，可顺道随公公去与他说几句话。”


    池楚浠道：“你说认识的那位公公就是刘德海？”


    绿衣点点头：“是，刘公公从前是有些地位的，只不过后来出了些事，他便来了司膳司，如今也不怎么与人说话，大家也不爱跟他来往。”


    池楚浠道：“明日我可否与你同去？我还不知咱们每日吃的菜是从哪儿送来的。”


    绿衣想了想，应了好。


    为了不错过时辰，池楚浠今夜与绿衣睡在一处。


    另一边的青萝居里，紫珞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池娘子已经两日没回来了。


    急得她恨不得现在就去找陆逍，让他想个法子把池楚浠从司膳司弄回来。


    实在不行她就拿着玉佩去见太子，太子总能做到。


    在屋中踱步了许久，紫珞还是决定老老实实地等池楚浠回来，毕竟池楚浠临走前就嘱咐过她，少生事，耐心等。


    绿衣是摸黑起床的，池楚浠察觉到动静也跟着起来。


    “这么早么？”池楚浠道。


    绿衣点了灯道：“得早早过去，天快亮了。”


    夏日的天本就亮得早，这会儿时辰还早得很。


    简单收拾了一番，池楚浠跟着绿衣出门。


    行至一个路口时，池楚浠远远看见刘德海朝她们走了过来。


    绿衣客气地跟刘德海打了招呼。


    刘德海在看向池楚浠那一刻愣了愣，神情不自觉绷紧了几分。


    “怎么有人跟你一起？”他问绿衣。


    绿衣道：“她也是灶前的宫女，想随我来看看后厨都怎么收菜。”


    “灶前的宫女？”刘德海盯着池楚浠看，他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看着不像。”


    “走吧，你阿兄估摸着快到了。”


    两人随刘德海去往侧门，刘德海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公公，他们是来帮着运菜的。


    他们去往的是含光门，一大早菜农们都会把菜送至这里，给司膳司供货的可不止一家。


    池楚浠他们到含光门时，送菜的也已经到了，几个小公公纷纷接过运菜车，各自有各自的活要接手，看来平日里是做惯了的。


    刘德海从一男人手中接过菜车，两人简单说了几句，男人便去了一旁与绿衣会面。


    池楚浠走到刘德海身旁道：“公公，我帮您推。”


    “不必。”刘德海一口拒绝。


    “你我都是干粗活的下人，无需谁帮谁。”


    说着，他推了车便走，此时另几个公公已经走到前面去了。


    池楚浠跟在刘德海身后。


    才走了没几步，刘德海边回头盯着她，阴沉沉地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池楚浠道：“我怕记不清回去的路，就跟着您一起回，绿衣想必还要与兄长多说几句，我怕误了干活的时辰。”


    刘德海眼角往下耷拉了一截，看起来很是冷漠，他继续推着车往司膳司去。


    一路跟着刘德海回来，只见他将菜送去了后厨，和别人一样将菜拿出来摆放好。


    池楚浠逮着机会立马上前帮忙，帮着把车上的菜搬下来。


    刘德海只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只搬了一筐，绿衣突然就在身后道：“楚浠，灶前要忙了，快去吧，否则姑姑一会儿骂人。”


    “哦。”池楚浠只得放下手中的箩筐。


    池楚浠走后，绿衣帮着把剩下几筐搬了下来，她一直垂着头没说话。


    最后，她抬眼看向刘德海，好似有什么话要说，但还是选择了沉默。


    就在她抬步离开要去灶前时，身后的刘德海忽然低声道：“多谢。”


    绿衣脚步顿也没顿，匆匆离去。


    池楚浠刚在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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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完一阵，早饭还没来得及吃，周围就响起哄闹声。


    后厨的宫女太.监全都被赶在一处，池楚浠和绿衣两人被挤在灶前的角落里。


    禁军的佩刀寒气森森的晃了每个人的眼。


    褚逸带着人围了过来，他面色凶恶，活像个地狱阎罗。


    “搜！”


    他一声令下，侍卫们便开始搜查，恨不得将后厨每个角落都翻遍。


    平日里最凶狠的婆子瑟缩在一旁，吓得脸都白了。


    “这这这……这是怎么了。”


    褚逸一个眼神瞪来，婆子赶紧捂了嘴，不该说的话此刻一句也不敢多说。


    苏澜带着人搜隔壁的储藏室，今晨送来的新鲜蔬菜便放在那屋。


    她搜完回来向褚逸禀报：“没有。”


    后厨这边也没有搜到褚逸要的东西，他沉着脸抬抬手，对侍卫们道：“走。”


    临走前，褚逸瞥了池楚浠一眼。


    池楚浠不懂他这一眼是何意，既然他都照自己的进度搜宫了，也没必要管她的意见。


    可褚逸没把她从司膳司调回去，说明还是对她抱有一丝期望。


    池楚浠方才没留意到身边的绿衣有些发抖，这会儿赶紧安慰她：“没事，他们已经走了。”


    绿衣唇色发白，像是受了巨大的惊吓。


    “他们……查什么？”


    池楚浠道：“褚少卿正在查织绣房一案，想必是与之有关的东西。”


    绿衣腿一软，自己主动扶着池楚浠胳膊。


    “我……我还从未见过这阵仗，有点害怕。”


    “没事。”池楚浠抚着绿衣后背安慰着。


    褚逸已经带着搜查的侍卫撤去了许久，一整个上午绿衣都有些心不在焉。


    池楚浠知道她向来胆小怕事，想必是被褚逸那罗刹般的气质吓到了，便多安慰了她几回。


    下午，趁大家都在吃晚膳时，紫珞悄悄摸进了后厨。


    她看见池楚浠正捧着个干巴巴的馒头在啃，当下就眼泪汪汪地哭了起来。


    “池娘子你怎么受这种苦啊……呜呜呜！”


    紫珞拉着池楚浠手腕哭得脸都红了。


    “咱们不在这儿待了，回去吧，奴婢听说褚少卿都带人搜宫了。”


    池楚浠点了一下紫珞的嘴唇，示意她别再说了。


    紫珞虽然哭得厉害，但还是领会到了池楚浠的意思，硬生生把劝她的话吞了回去。


    池楚浠道：“紫珞，你回去好生歇着，等褚少卿消气了或许就会放我回去了。”


    紫珞瘪着嘴点点头。


    “您怎么就吃这个，奴婢去给您拿吃的，奴婢吃的都比这好。”


    “这是什么馒头，一股馊味儿！”


    “这些宫人真是不把娘子当人看。”


    紫珞愤愤地要去找吃的，被池楚浠拦了：“不必了，你快些回去。”


    她凑在紫珞耳边小声说了句：“别耽误正事。”


    紫珞也知道衡量轻重，只能咬着牙回去。


    一旁的绿衣看着她们主仆情深，什么话也没说，她的状态比上午好了许多，但还是有些魂不守舍。


    池楚浠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即便胆子再小，一天都快过去了，怎么还会这般放在心上。


    她故意坐到绿衣身边道：“你可是在担心什么？你知道陈知凝是怎么死的？”


    “我不知！”绿衣下意识的提高了音量。


    她重重摇头：“我……我不知，陈知凝是谁？”


    “是前几日死在织绣房的女学子。”池楚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