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的布局有蹊跷，不可贸然前行。”景序昭提醒两人。


    他也是才发现前方的地砖有异常，就在尸体垂下之后，地上的部分石砖明显有松动的痕迹。


    “那怎么走，就这一条路啊。”晏无妄看着前方道。


    这通道过于长了些，修这么长的通道运货物很麻烦，这样的设计简直是多此一举。


    哪怕池楚浠这个外行人也能看出来，这间仓库内有乾坤，他们只是还没发现。


    无法前行，不能后退，池楚浠只能暂时留在原地。


    若是岳逸钦在，或许能找到破解之法，毕竟他是懂奇门遁甲的。


    景序昭缓缓蹲下，五指按压在其中一块地砖上，这块便是松动的地砖之一。


    他在脑海中演算了一遍，选出了几块地砖作为目标。


    先是按压手下的那块地砖，接着他抛出几枚石子分别落在其他几块地砖上。


    远处的两块地砖下发出空灵的声音。


    底下是空的，必定还有一个空间。


    “坏了！”对声音敏感的晏无妄察觉到有动静，顺带拉了池楚浠一把，“当心。”


    被景序昭击中的地砖往回凹陷了一截，通道的前方赫然打开一扇石门。


    是这个机关没错了。


    晏无妄耳朵动了动，立即警惕道：“有东西要来了，护好你家娘子。”


    景序昭动作迅捷，拉过池楚浠揽在身前。


    铁环对准的那几个暗格徐徐探出，从中掉出的不是军械或账簿，而是数百只猩红蝎子。


    蝎子们涌出的速度极快，一眨眼就爬满了整个通道。


    池楚浠只感觉头皮发麻。


    晏无妄一把毒粉撒下去，蝎子们却丝毫没有停顿，继续朝他们爬来。


    “是毒物。”晏无妄黑着脸道。


    这些蝎子连他的毒粉都不放在眼里，显然是很厉害的毒物。


    晏无妄站在最前面，又换了一瓶毒粉撒下去。


    继而脸更黑了：“这么毒的东西放几只就够咬死咱们了，何至于放这么多。”


    他一扭头，看见景序昭挥刀砍去，一刀下去，前排的蝎子直接毙命。


    “好吧，想杀你这种人的确要群攻。”晏无妄道，说着，他猛地一脚踢飞两只蝎子。


    池楚浠虽不会杀蝎子，但能灵敏地避开。


    她顺利地躲过好几次蝎子的侧面攻击。


    蝎子数量太多，两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大量的蝎子持续涌来。


    晏无妄抬手用力扯下裹在其中一具尸体身上的锦缎，他甩着锦缎将一部分蝎子裹住，再扔得远远的。


    景序昭也扯下锦缎做了同样的事。


    池楚浠抬头望去，没有锦缎裹挟的尸体完整露了出来，胸口的皮肤明显露在外面。


    在尸体的心口处烙着一个火焰印记。


    这印记池楚浠在长安的波斯客栈也见过，那个被烙了印记的人也是一具尸体。


    晏无妄匆忙将新的一种药粉撒落，接触到药粉的蝎子们立即僵在原地。


    他大喜：“有效！”


    接着，他迅速将剩下的药粉撒在景序昭和池楚浠身旁，避免毒物靠近。


    药物有限，不能无限制使用，晏无妄看着前方的石门道：“得想办法过去。”


    他让三人尽量挤在一起，缩小用药范围。


    晏无妄用药粉开道，但也只够分出一小块落脚之地。


    计算了一下药量，晏无妄对景序昭道：“把她抱起来，少占地儿。”


    “这是比蝎子身上的毒更烈的毒，所以它们才不敢冲上来，不过管不了多久，这些蝎子训练有素，一会儿等它们反应过来，哪怕是死也会冲上来。”


    后方走过的路段里，最先沾上毒粉的那批蝎子已经在慢慢挪动了。


    “走。”晏无妄道。


    池楚浠只感觉脚下一轻，身体就腾空了，她被景序昭牢牢抱在身前。


    景序昭与晏无妄快步朝石门冲去。


    落在最后一步时后方的蝎子尽数涌来，它们只是被毒粉短暂迷惑，认清自己的目标后，全数朝他们扑来。


    池楚浠刚被放下，几只蝎子就沿着她裙角迅速爬了上来。


    景序昭挥刀劈落蝎群。


    有蝎子趁机爬到景序昭小臂。


    池楚浠迅速从腰间摸出自己带的短刀，对准蝎子划去，赶走蝎子的同时，景序昭的袖口不慎被她划破。


    在他抬手间，池楚浠透过袖子的破口处隐约看见了些许红色印记。


    那颜色与尸体身上的火焰图腾极其相似。


    顾不上其他，刚赶走一波蝎子，他们靠着的石门发出异响，整面墙突然翻转，三人坠入暗室。


    墙身翻转的刹那，景序昭本能将她按在怀里，坠落时她额头抵着他胸口，听见他快得异常的心跳。


    几人直接坠落，距离不高，倒是没摔着什么。


    池楚浠刚一站稳，脚下就踩到了硬邦邦的东西。


    这里的烛台没有上方多，光线稍微暗了些，但周围依旧能看清。


    暗室中央是盛满粘稠液体的石池，浅浅的水面半漂浮着残肢与未刻完的兵器。


    池楚浠低头一看，自己踢到的是一块头骨。


    惊见骨腔内藏着半张羊皮卷，刚要拾起，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惨白手臂抓住她脚踝。


    景序昭挥刀斩断手臂，血水溅在池楚浠裙角上。


    池楚浠虽被吓了一跳，但还是将骨头中的羊皮卷掏了出来。


    她展开皮纸一看，只见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了。


    其上写着：人人平等，废皇权；同立天地，无尊卑。


    “人人平等，废皇权……”池楚浠怔怔地念了前两句。


    晏无妄好奇地凑过脑袋来看，看完就噗呲笑了：“什么鬼东西，皇权是他说废就废的吗？”


    池楚浠攥紧了皮纸一角，这上面写的东西，这样的语气和想法和一个人好像。


    话本里的主角，白蓉绒。


    水池的后方是一个巨大的黑色覆盖物，像是一座小山，但其中覆盖着一层黑布。


    突然，有密集的脚步声传来。


    池楚浠不禁握紧了手中的短刀。


    一群打扮成波斯商人的男人突然举着火把从侧面闯入，为首者朗声道：“景郎将，您要的兵器在此！”


    他一把掀开黑布，那里竟是一堆甲胄和兵器。


    景序昭提刀站在原地，与那群人正面相对，两方不仅没有要动武的意思，商人似乎还在等着景序昭号令。


    “这是何意……”池楚浠怔怔地望向景序昭。


    “这些私造的兵器是你要的？”


    池楚浠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她顿时想起来什么，迅速上前扒开景序昭衣袖，只见他左手小臂上赫然印着一个诡异的火焰图腾。


    图案与那几具尸体上的一致。


    “景序昭……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池楚浠不由自主后退半步。


    晏无妄在后面扶了她一把。


    为首的商人举着火把恶狠狠地瞪了过来，嘴里冷声道：“砍了扔池子里，别耽误咱们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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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楚浠心下一慌，顿时只觉得头晕目眩。


    她脚步虚浮地晃了一下，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这是怎么了？


    稍微一侧目，她就看见了晏无妄手里捏着一根银针，这时她才后知后觉，肩上似乎被针扎过一下。


    她无力地往后倒去，晏无妄将人稳稳接住。


    眼前的景象都变得模糊了，她只看着景序昭的方向，不理解这是为什么。


    “景序昭，你要……做什么？”


    她问出的话小声得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浑身使不出半点力气，根本没法逃离这里。


    在最后的视线里，池楚浠确认景序昭在注视着她，似乎盯了许久，直到她渐渐失去意识。


    这一睡，仿佛再也不会醒来。


    时间过得格外漫长，长到池楚浠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如同陷入了梦魇。


    “池娘子。”


    “池娘子……”


    “醒醒。”


    “大夫，我家娘子到底何时能醒来，你不是说无大碍吗，为何还不醒？”


    紫珞着急的语气钻进池楚浠耳朵里。


    隐约听见紫珞跟大夫交流了许久，池楚浠的意识终于慢慢回笼。


    “紫珞……”她弱弱地唤了一声。


    “诶！”


    “娘子醒了！”


    紫珞高兴地凑了过来，赶忙左看右看，生怕她还有哪里不适。


    “我这是怎么了？”池楚浠迷糊道。


    紫珞道：“您只是晕过去了，大夫说没事，睡够了就好了，你醒了就没事了。”


    “池娘子你肚子饿吗，想吃什么奴婢去做，口渴吗，喝水吗，奴婢给您倒杯水。”


    紫珞见着她醒来就放心了，赶紧倒了杯水喂她喝下。


    池楚浠怔怔地问：“我是怎么回来的？”


    紫珞道：“两个不良人送您回来的，说是您和二公子去调查仓库，您就这么晕在了仓库里，二公子不见了人。”


    池楚浠想起在仓库发生的一切，紫珞一定还不知道景序昭所做的事。


    私造兵器的不是莫北王的手下，而是景序昭？


    他小臂上有诡异的图腾，与信使身上的一样。


    信使的图腾是生前就有，还是死后才烙印上去的？池楚浠没机会仔细辨别，无法得知。


    为何景序昭会有这个烙印，难道那些人都是他杀的，这是他杀人的标志？


    池楚浠想着这些事觉得头疼。


    紫珞见她脸色难看，赶紧帮她揉脑袋：“娘子别想多了，咱们好好休养，不必担心二公子，他一定会没事的。”


    池楚浠没把在仓库发生的事告诉紫珞。


    这几日，她果真老老实实在家里休养。


    但每每一想起那日在仓库看见的景象，她都会眉头皱起，茶饭不思。


    “紫珞，你家二公子当真从小就与太子殿下相识？”池楚浠问道。


    紫珞道：“奴婢虽是很小就被支到了二公子身边，但极少跟着他一同出入，奴婢也不是很清楚。”


    “但据奴婢所知，二公子的确与太子殿下有过来往，且是很久以前二人便有来有往了。”


    “娘子为何突然问这个？”


    紫珞给池楚浠梳着头发，别了朵早晨摘的花在她头上。


    池楚浠试探着问：“那与瑞锦长公主呢，他们可认识？”


    紫珞想了想，摇摇头道：“奴婢不知，想来应该是不认识的，他既跟太子一起玩，又怎会去结交长公主，那不是惹太子不快嘛。”


    池楚浠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