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十六叔

作品:《亡国君是白月光

    传说数千年前,东华仙君悟道得长生,人们才洞悉修道飞升之法。但到如今,修道者仍是少数。只因周朝士农工商之外,属术士道人地位最低,身份最末。


    周朝自开国以来,便只供奉历代皇帝,成祖时期甚至大兴毁道拆庙之风。道观拜天不拜神,庙宇奉皇不奉仙,乃周朝不成文的规矩。


    拿灵念寺来说,寺中拜的乃是历朝天子尊像,主殿则是开国皇帝周武斩杀妖兽神像。


    周朝信奉人皇身上的毕方神血,由此可见一斑。


    不过当今天子宽厚,任人唯贤,江梅棠算是个例外。但周昭身为皇女,这样的话确实犯禁。


    周昭自知失言,却还是忍不住道:“师父,徒儿不明白,明明术法比剑术更厉害,为何不能学?”


    江梅棠看向她,反问道:“哦?明鸢剑术已经练成,不愿再学了?”


    他猝不及防使出一招,周昭仓皇拿剑挡之,但只此一招,兵器相接便震得她虎口发麻,长剑险些脱手。


    周昭握紧拳,俯首拜道:“徒儿知错。”


    江梅棠收了剑,道:“错在何处?”


    周昭道:“有而不知足,是为贪。”


    江梅棠沉默片刻,淡淡道:“既然想学术法,等你能用剑打败我,为师便教你,如何?”


    周昭没想到他竟然松口,眼前一亮,兴奋道:“真的?师父不许骗我!”


    江梅棠道:“师父何曾骗你。”


    周昭丢下剑小跑过去,得寸进尺道:“师父,徒儿还有一事相求。”


    “殿下请讲。”


    “师父讲话永远这么生分......”周昭小声嘟囔道。


    “殿下说什么?”


    “没什么。”周昭连忙摇头,举起一根手指小心翼翼道,“师父能不能......多教一个人。”


    “嗯?”


    周昭解释道:“师父你知道的,长淮跟我要好,他虽然不爱念书,但习武很有天赋,你教给我的剑法他常常看一遍就会了。他也想跟着师父练剑,徒儿想帮他求个情,师父能不能答应?”


    江梅棠从来只教周昭一人习武,这是他的规矩,其余学子都是跟着寺中武馆师傅们练武。


    “谢景啊……”江梅棠沉吟道,“这么说你经常把我教你的,再教给他?如此确实麻烦些。”


    周昭听到这里本以为没希望,谁知江梅棠又道:“殿下教他,浪费时间。”


    周昭不知所以地啊了一声,江梅棠道:“我来盛都,就是为了将殿下培养成像周武那样的千古明君,若是殿下整日为这些琐事操心......”


    “师父!”周昭头一次听江梅棠说这些,一时大惊,叫道,“徒儿......”


    江梅棠反问道:“殿下不想?”


    周昭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她是年纪最小的公主,还有三位哥哥,虽说周朝并无立嫡立长或是只可男子即位的规矩,但谁来继承大统的话题于她而言确实早了些。


    江梅棠抚了抚她头顶的发丝,温声道:“殿下放心。”


    没等周昭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深意,便听谢景的声音自远而近传来——


    “老师偏心!”


    谢景本就一直躲在暗处,他心里半点底也没有,左等右等也不见周昭喊他,看到这儿干脆自己跑了出去。


    江梅棠皱了皱眉,谢景见他这般,人还没有跑到跟前,腿先软了半截,后面的话声音愈发小了:“我......我想跟着您习武。”


    江梅棠道:“殿下,武馆教得不好吗?”


    “好是好,可......”谢景挠挠头,心道武馆师傅哪有江梅棠厉害。


    谢景心一横,眼一闭,扑通一声便跪下了,理直气壮地喊道:“您能不能教我!”


    不光周昭,似乎连江梅棠都吓了一跳。


    他方才便下定主意顺便多教一人,于是顺理成章将谢景扶起来,点点头,算是同意。


    谢景激动得面色微红:“那我也能叫您师父啦!”


    江梅棠抚了抚额,似乎觉得吵闹,但还是应道:“谢景殿下自便。”


    自那以后,周昭愈发刻苦用功,常卯时便起,和谢景一同去竹林练剑。


    谢景力大勇猛,江梅棠便建议他弃剑用刀。


    春去秋来,寒暑交错。


    竹影漏下些许青色天光,两道身影穿梭其中,只听得百鸟啾啾,刀剑争鸣。


    少年刀法凌厉,身如猛虎腾空跃起。这刀来势汹汹,与之比试的少女看似难以招架,实则避其锋芒,以剑虚晃一枪。转而绕后,在那势如破竹的大刀上以一个刁钻的角度轻轻一拍,激起破空声阵阵回响。


    宝刀落地,胜负已分。


    “唉!我又输了!”谢景垂头丧气道。


    三年时间,谢景比从前瘦了许多,身高腿长,常年练武之躯结实健硕,说话时双眼微微下垂,汗珠自麦色的皮肤滚落而下,被他一把抹去,露出一张率真英气的俊脸来。


    “胜负兵家常事,再说我也输给过你呀。”


    少女一袭青衣,未施粉黛,更显眉目清绝。墨发高束,透出几分摄人心魄的英气来。


    听了这话,谢景瞪大眼睛道:“我就赢过你三回!丢死人了!”


    “有一回还是殿下存心让你,确实丢人。”


    一个陌生的声音自半空传来,谢景后脑一痛,回头问道:“谁?谁敢打本殿下!”


    “是片竹叶?”周昭将那“暗器”捡起来说道。


    竹林间传来傲慢的轻笑声,那声音玩世不恭道:“小殿下,好久不见了。”


    周昭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竹梢间坐着个陌生少年。


    少年极为散漫地侧身坐着,一条长腿垂下来,另一条屈膝踏在竹杆上,手里把玩着几片翠色的竹叶。那竹子被他压着,竟也不倒,真是奇了。


    谢景也看见了,叫道:“你是谁?为何害本殿下!”


    对方一跃而下,身高腿长,头发却束得乱糟糟的。来人五官不凡,眸色浅淡似碧,肤色白皙无血色。


    是他?


    周昭恍然间认出像是那日藏书阁遇见之人,但彼时不过是个幼童,今日所见竟是少年模样。


    她乍一见对方,除了年纪对不上没能认出来之外,还因为从前那名幼童简直可以称得上“恶童小鬼”,一言不合便要掐死她。


    如今翩翩走来的少年,不知是转了心性而是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总之,看上去跟小时候的样子大相径庭。


    少年神情散漫不羁,踏着遍地竹叶行来,对谢景的话置若罔闻,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抖了抖,然后展开:“这是第一次有人为我画像,画我收下了。”


    谢景见那纸上画的是个半大的孩子,愈发摸不着头脑,拽了拽周昭的胳膊,问道:“阿昭,你认识?”


    周昭神色间警惕居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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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也有。


    那画像是她当年画的,后来交给流筝,怎么如今到了对方手上……


    周昭实在不知该怎么跟谢景解释,便小声搪塞道:“见过一面,日后跟你讲。”


    少年道:“我听见你们练剑,觉得好玩,便上来看看。”


    “上来?”谢景道。


    少年不假思索道:“竹林地势高,自然是上来看看。”


    谢景见少年虽面容不俗,但穿着朴素,方才又对他言语嘲讽,心中不爽利,于是有些傲慢道:“这里可不是寻常野小子能来的地方,你是何人?怎么进来的?”


    少年扬着下巴道:“走进来的。我爹娘死的早,有位僧人收留我住在寺里,不奇怪吧?”


    周昭一直默默听着,总觉得他在编谎话,还没来得及反驳,直肠子谢景便信以为真,拍手道:“原来你是寺里收养的孤儿吗?那就不奇怪了,我从前也常见到像你这般大的,可……”


    谢景抬头看了看方才少年下来的竹子,心道见过爬树的,没见过爬竹子的。


    少年没有答话,看向周昭,问道:“有话要说?”


    周昭本不信他这番说辞,但对方今日态度极好,并无恶意,她思来想去,问道:“你一直在竹林看我们练武吗?”


    谢景忽地想起来对方说的第一句话,一时面子挂不住,提刀上前,怒道:“皇子练武,也是你看得的?”


    “长淮,”周昭按住他的手,“皇子如何,平民又如何,他看便看了,我不过随口一问罢了。”


    “可他......”


    “好啦,别生气。”周昭心知若不安抚好谢景,以这家伙的脾气,高低要打上一架。


    她看向少年,只好胡乱道:“他是……一位朋友。”


    一位险些要她性命的“朋友”。


    果然,谢景听见这话气消了些,挠挠头道:“早说嘛,既然是你朋友,我便大人不计小人过。”


    他收起刀,抬了抬下巴,问道:“你从哪交来如此古怪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少年眼底浮起一层不怀好意的神色,似乎在等着周昭要怎么把慌圆下去。


    “这……”周昭支支吾吾。


    “谢景是吧,我是你十六叔。”少年语出惊人。


    “十六……你!你敢占我便宜!”谢景怒气冲冲,骂道,“好你个野小子!”


    他伸手便去抓,少年在他手底下宛如一尾滑溜溜的鱼,谢景怒极便提刀要砍,周昭忙制止道:“停!别打了!”


    谢景累得大喘气,少年双手抱胸,无辜道:“我没打,我手都没抬起来。”


    “别说了。”周昭头痛道。


    谢景提着刀,转向周昭:“阿昭,你骗我的吧!你从哪交到的这种朋友?”


    少年道:“不敢当,我这种野小子,哪儿配跟两位金枝玉叶的殿下交朋友。”


    他说话句句带刺,着实让人心烦。周昭虽烦于跟他翻来覆去地咬文嚼字,却是个不轻易撕破脸的性子,好言道:“上回见面匆忙,未请教名讳……敢问从何处来,到何处去?”


    少年一如既往道:“从下面来,到上面去。”


    “装怪!”谢景嗤之以鼻。


    “你看,我说了,你们又不信。”


    周昭点点头,道:“不过,长淮可没有十六叔。”


    少年很是认真地无礼道:“论年岁,你们都叫我一声十六叔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