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是没有去买肉，铜板收下，他想着，不能自己出钱给婆家撑脸面，他不要这个面子，也不要娘家的回礼，他只是回去看看家人。


    一路搭车过来，到沈家时已经半晌午了，不见其人先闻其声，他笑着道：“娘，爹，我回来了！”


    沈祥福坐在院中，一见他就咧开了嘴，“月明回来啦？”


    程榭跟在冯大井身后从灶房出来，就见一个身着朴素的夫郎带着自家妻主与孩子大大方方的行礼，一见面就跪了下来，那礼行的扎实。


    “哎哟哟快起来，这是做什么？”沈祥福连忙把人搀扶起来。


    “娘，我就是怕再也见不着你了。”沈月明哭丧着一张脸，想到那战场凶险就觉得难受，凑近了跟娘亲黏糊叙话。


    跟在他旁边的贾元春看着自家夫郎，觉得此时的夫郎跟在家中时好像有哪里不同，但让她说也说不上来。


    在贾家时夫郎处事稳重，何曾有过这样小儿之态？况且这话也实在太过于直白，他伸手拉了夫郎一下。


    沈月明却并不领情，瞪了他一眼后自顾自的上前。


    这是他家，哪里需要像在贾家时那般憋屈，娘才不会怪他。


    果然，沈祥福听了这话也不过假装板着脸说了一句，“……说什么丧气话，你娘我还活得好好的。”


    接着就拉过他的手，朝着儿子脸上仔细看了起来，心疼道：“可算是回来了。”


    这边很快热拢起来，程榭的视线却频频望向一旁的妻主，沈箐晨含笑看着这里，丝毫看不出即将离家的不舍。


    出嫁子回家，家里准备了好菜好饭，一家子坐在一起吃了饭，沈月明也见着外头院里的马，这才知道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


    饭后，程榭收拾锅碗，沈月明就跟了进来，与他搭话，“还是在家里舒服，想做什么做什么，也没有人管着。”


    程榭看向身旁的人，脸色也露出一抹笑意，“哥不妨在家里多住些时候，母父肯定高兴坏了。”


    沈月明看向他，笑道：“我住在家里你不嫌我啊？”


    程榭哪里料到他会说这话，摇头失笑，“我哪敢啊，这是你家，你是沈家人，我才是外人。”


    沈家是他自小长大的地方，他是家里的男儿，程榭不知他何出此言，再怎么也轮不到他来嫌弃。


    “不对。”沈月明却认真道：“如今你是家里人，是我妹妹的夫郎，以后早晚轮到你当家作主的，你不是外人，以后说不定我还要看你脸色呢。”


    程榭一愣，嫁给妻主，他自然早把自己当作了沈家人，但是与正经姓沈的相比，他总觉得是要落后一步的。


    如今沈月明却说，他回来还要看他脸色，这个认知让他惊讶，他垂眸思索了起来。


    “其实我羡慕死你了，以前在家里的时候还觉得我妹子处处不讨喜，整日冷着张脸死读书，可出去了才知道，像我妹子这样情况的，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好妻主了，咱娘咱爹也都是良善的人。”


    程榭摇头失笑，“我看贾家娘子对你挺好的，方才你一跪她就跟着你跪下了，女儿膝下有黄金，哪有这么好的妻主啊？”


    沈月明笑道：“哪有那么简单的，这妻夫关系都是需要经营的，也就是我后来摸到了门道，这才牢牢把握住妻主的心。”


    程榭看了过去，他们两人都不是吵闹的性子，沈月明比他要幸运，有母父疼爱，虽不吵闹，却是个敢说敢做的，他第一次见着他就觉得羡慕。


    此时更是好奇道：“什么门道？”


    “就知道你感兴趣。”沈月明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揶揄道：“你是不是也想拿捏我妹子？”


    程榭脸色瞬间涨红，下意识朝着坐在院中的妻主看去，两人目光遥遥相对，他迅速低头，一副做错了事的小夫郎样。


    沈箐晨盯着他看了会儿，发现他又偷偷朝着这边看了眼，显然并为料到再次被抓到，这下程榭彻底乱了，收拾好东西就从灶台边离开。


    而她也看不见小夫郎的身影了。


    沈月明注意到他的动作，站在他方才的位置朝外头一看就了然了，恨铁不成钢道：“你说你，孩子都生了，怎么被妻主看两眼还害羞，你们晚上咋睡一个被窝的？”


    “……你别说了。”


    沈月明不再逗他，看他收拾的差不多了就拉着他回屋说话。


    “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牢牢把握着妻主的心的？”


    程榭有些招架不住，他方才真是好奇哪里敢有其他想法，经过昨夜那么一遭，如今他还真不怎么想知道，妻主就要走了，他再如何也来不及。


    只是架不住沈月明的热情，还是被拉进了屋里。


    沈箐晨与贾元春坐在一块说话，见着两人前后脚进屋，还把门带上了，她眉眼低垂不动声色问着身边人，“这多日不见，我看着我哥似是轻减了？”


    贾元春瞬间冷汗直下，拘谨道：“是月明太过要强了，家里家外他都一把抓，免不了操心……”


    陈清晨神色冷了些，“你是他妻主，该担当的也要担当起来，像他这般纵有万般心血，又岂是长久之相？”


    “是是是，他是我夫郎，我定会好好待他。”


    “其实，沈家要去投军的是我。”沈箐晨看着她的眼睛，好似说了一件无关紧要的话，贾元春瞬间瞳孔张大，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待我归来，若发现我哥有什么损伤，抑或是精神不济，我定不会放过你。”


    她眉眼含笑说着这话，贾元春紧张了起来，沈箐晨平日待人温和，喜怒不形于色，如今这般带笑的威胁之言却让她不寒而栗。


    “这是自然，月明为我生了孩子处处为我着想，我从未亏待他，不信你问他。”


    沈箐晨这才收回视线，“我自然信你，我哥他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只管送他回来给娘管教，别伤了他。”


    人心难测，她既然是沈家人，就要为家里人多打算打算。


    贾元春这才放下心，闻言也只道：“他是最好的夫郎，从来没有不好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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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这边闲聊，里头两人同样如此，程榭被他拉着坐在书桌旁，看着他郑重其事的拿出了个话本子。


    他抿了抿嘴，看向沈月明，“哥，妻主虽然教过我一些简单的常用字，但我记得不牢，看书还是不太成……”


    沈月明压着他坐下，“你急什么，先打开看看。”


    程榭按了按眉头，昨夜一夜未睡，此时坐下就显得有些倦怠了，偏偏沈月明一脸兴味看着他，他也不好扫兴，随手翻开了册子。


    下一刻，屋内发出拍打桌面的杂乱声。


    程榭脸上发烫，惊魂未定，一双手紧紧压着册子，只觉得胳膊下的东西越来越烫手，他怎么也没想到沈月明这么大胆，竟光天化日拿这种东西出来。


    偏偏被他看着，沈月明不仅不羞，反而要从他手底下抽出册子，“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


    “……哥，这是什么？”


    程榭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惊恐，方才匆匆一瞥就让他后颈发了汗，这样的东西，是可以示于人前的吗？


    他当真不会被抓起来处以极刑吗？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家中还有长辈，妻主也都在外头，沈月明竟拿这种东西给他，若非他是妻主亲哥哥，程榭都要以为他在故意害他了。


    他自小就听家里说，男子要清心养神，不可泄精漏气，更不能沾染□□之物。


    万恶淫为首，此物污秽！


    “哥，这东西怎么好拿出来，要是被旁人知道了，人人都的说咱家的男人不要脸，若是妻主不在，指不定就有什么寡妇流氓找上门来，到时候若是被坏了清白还怎么过活？”


    他很少说这么长的话，可谓路口婆心，以为他总要听一听。


    谁知沈月明看了他的反应，捂着嘴巴弯腰笑的肚子疼，半晌才看着他道：“程榭啊程榭，你是一个嫁了人的夫郎，不是待字闺中的男儿了。”


    程榭不明所以。


    “你不学点真本事，哪里能留住妻主的心呢，你也就是年纪小，我不说别的，你把这东西收起来，回头夜里点上蜡烛和你妻主好好看看，到时候你就知道好处了。”


    “……”


    妻主是读圣贤书的人，他拿这样的东西给妻主看，妻主真不会打他吗？


    即便不打他，他想想那个画面，妻主纤长如玉的手在画册上划过，视线从画册交缠乞欢的人身上移到他身上，程榭一想就觉得受不住，身子都有点发热，连忙推开道：“不行不行……”


    话本摊在桌子上，沈月明还没说什么，沈箐晨在此时推门而入，看到两人的反应，一时顿住，“怎么……了？”


    程榭手忙脚乱，连忙把话本揣在了怀里。


    沈箐晨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方才在外头听到动静时她就朝着这边看了一眼，见着房门紧闭，也没太当回事，直到渐渐听到争吵声，声音不大，听的不太真切，她却站起了身。


    推门进来时小夫郎紧张地藏着什么，她视线扫过，并未多言，只是看向沈月明，“你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