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林安眉梢微动，露出感兴趣的神色：“那我倒要仔细瞧瞧了。”


    这京城之中繁华无比，能在这里闻名的花魁，想来一定是个绝色美人。


    红姑满脸堆笑地应承道：“这是自然！公公乃是我们今晚的头号贵客，又气度不凡，今晚定能拔得头筹，抱得美人归！”


    她说话的声音不小，顿时引起了旁边众人的注意。


    旁边一桌的富家公子们听见二人对话，先是小声议论，随即哄笑出声。


    林安有些不满地扫了过去。


    注意到林安的眼神，其中一人起身，朝林安拱了拱手：“这位公公，今晚的花魁是京城有名的云裳姑娘，您老即便入了闺阁，只怕也是有心无力，只能让美人徒感寂寞。依我所说，不如成人之美，将机会让给我等可好？”


    他们虽是纨绔子弟，但还算有眼力劲儿。


    见林安身着内官服饰，虽不知具体职司，但能来此地，显然也是宫里有头脸的人物。


    就算心里觉得太监来此地实在是荒唐，但言辞之间仍留着余地。


    只想着让林安主动放弃，以免在等下竞价云裳之时，再多一位劲敌。


    林安语气平淡，目光从容地扫过众人：“不劳各位费心。林某身居宫中，偶尔出来转转，倒也想见见云裳姑娘，就当长长见识也好。”


    见他无意相让，公子们倒也识趣，干笑两声，拱手致歉：“既然如此，便预祝公公如愿。”


    随即不再多言。


    他们的父辈在京中有权有势，自然对他们多有提醒。


    平日里玩儿闹倒是无妨，但可绝不能平白得罪了实权人物。


    看林安的装扮在宫中地位显然不低，这种常年待在皇帝身边的人，若是平白得罪了，可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红姑适时提醒：“公公快看，人来了！”


    只见二楼珠帘轻响，一位身着水绿衣裙的少女缓步走出，年约二八，容貌清秀，但距倾国倾城的花魁之名，显然相去甚远。


    林安愣了一下，仔细打量了半晌，还是没看出什么特别的。


    他转向红姑，语气中带着疑惑：“就这？”


    红姑先是一怔，随即恍然，赶忙赔笑解释：“公公误会了！这是云裳姑娘的贴身侍女。唯有得到花魁青睐的恩客，方能入阁一睹芳容。”


    林安顿时明了。


    这不就是前世的盲盒吗？


    没想到这青楼里玩的这么花，连选人都有特殊的规则。


    不过他可不会那么猴急，咧嘴一笑道：“若是见了面不满意，能退款吗？”


    红姑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来醉月楼的客人非富即贵，“退款”二字，她当真是头一回听闻。


    旁边众人闻言更是爆发出一阵笑声。


    隔壁雅座中一人扬声道：“这位公公，您怕是还没听过云裳姑娘的芳名吧？”


    另一人接口道：“您放一百个心！只要见着云裳姑娘，别说是什么退款，只怕您恨不得倾尽所有，住在这里呢！”


    红姑此刻才缓过神来，也赶忙帮腔：“公公，云裳姑娘偶尔也曾露面，不敢说天下无双，但绝对是国色天香，包您满意！”


    只是她说得柔和，心里却颇为莫名其妙。


    没想到这老阉贼竟然如此没有见识，所行所举根本不像是什么贵人。


    整的好像市井莽汉一般。


    不过她并没有发作，反倒在心中冷笑。


    待会儿药翻了你交给许师姐，看你还如何嚣张。


    那绿衣侍女依例说了一番感谢诸位赏光的言辞，随即宣布云裳花魁的出阁竞价正式开始。


    顷刻间，大厅如同沸水开锅，叫价声此起彼伏。


    “我出一千两！求见云裳姑娘。”


    “一千两也敢出来丢人？我出两千。”


    “都给本公子让开！五千两。”


    价格在呼吸间便被这群挥金如土的纨绔抬至数万两之巨。


    林安放下酒杯，兴致顿消。


    他怀中那两千多两银票，本是女帝赏赐加上平日一些“孝敬”，方才还自觉宽裕，此刻却深感寒酸，根本拿不出手。


    穷。


    真是穷得连价都不敢开。


    林安瞥了一眼那群狂热竞价的纨绔，心下暗骂。


    这群败家子，他们老爹不知贪墨了多少民脂民膏。


    一旁的红姑见林安迟迟不加价，心中暗急。


    许白烟师姐下令必须拿下这小太监。


    本想随便找个借口骗入雅间用药摆平，谁知他眼光甚高，寻常姑娘看不上。


    好不容易借花魁出阁引他上钩，若他因财力不济放弃，计划岂不前功尽弃。


    她试探问道：“公公，莫非连我们的云裳花魁，也入不了您的眼？”


    林安沉默不语。


    他总不能直说囊中羞涩吧？


    况且，即便有钱，花几千两尚可考虑，花几万两只为见花魁一面？


    他自觉还没糊涂到那般地步。


    身边就有一位不花分文的绝色“贵妃娘娘”，虽终日想取他性命，好歹养眼。


    感受到林安瞥来的视线，柳清河立刻回以一记冰冷而讥诮的眼神，仿佛在说：“就你这穷酸样，也配争花魁？”


    柳清河抓住时机，压低声音：“公公，奴才忽然想起，宫里似乎还有要事待您回去处置，咱们是否该启程了？”


    她既想给林安找个台阶，免其当众出丑；也是真心想尽快拉他离开这是非之地。


    她深知百花会手段，林安若中圈套，自己亦难脱干系。


    林安摆了摆手，语气淡然：“不急。”


    来都来了，即便不见花魁，这百花会的据点既已撞上，岂能空手而归。


    红姑瞧着二人间这诡异的互动，心下生疑。


    这小太监年纪比圣女还小，为何圣女看似对他颇为忌惮？


    甚至有些受制于人的模样？


    不待她想明白，林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闲谈的随意：“红姑，你们这醉月楼以往的花魁出阁，也似今夜这般热闹么？”


    闻听此问，红姑立时回神，脸上重现得意之色，趁机宣扬道：“哎哟，公公您有所不知！今晚这位云裳姑娘可大不相同！不仅貌若天仙，才艺双全，更特别的是她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