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死亡之海(沙海心跳事件)
作品:《重生八零:听取心声,铸我大国重器!》 电话听筒被轻轻放回原位。
那一声轻微的“咔哒”,却像一道惊雷,把屋子里的所有暖意和人声,炸得粉碎。
刚才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好像一下就凉透了。
李丽华脸上的血色还没回来,她看着李向东,嘴唇翕动,却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她那双眼睛里,刚刚才被生活琐事填满的暖光,此刻被一种深不见底的慌张和无力吞噬。
李向东没出声。
他站起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苏晴也跟着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
没有问。
也没有解释。
有些事,是他们之间不必言说的默契。
房间里,李向东拉开衣柜,取出一个半旧的军绿色帆布包,开始往里装换洗的衣物。
他的动作不快,甚至带着一种刻意的平稳,用这种机械的动作,对抗着那份无形的催促。
苏晴走到他身边,从他手里接过一件衬衫,熟练地叠好,放进包里。
两人谁都没看谁,只是并肩,沉默地收拾着。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衣物摩擦的沙沙声。
李丽华靠在门框上,看着屋里那两个安静的身影,眼眶终究还是红了。
她留不住。
她也知道自己不该留。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把涌上来的酸涩逼回去,转身走进了厨房。
片刻后,她拿着一个油纸包出来,不由分说地塞进了帆布包的最上层。
“刚出锅的酱肉饼,还热乎着。”
她的声音带着刻意维持的平稳,却藏不住浓重的鼻音。
“路上饿了就吃,别硬扛着。”
李向东收拾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转过身,看着姐姐那张强撑着笑的脸,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
他想说点什么。
说“姐,放心”。
说“我很快回来”。
可这些话,在此时此刻,太轻,太无力。
他伸出手,用力地,抱了抱自己的姐姐。
“姐,你在家好好的。”
“等我回来,给你打个大书桌。”
李丽华再也绷不住,眼泪滚下来,她把脸埋在弟弟的肩膀上,用力地点头。
……
走出家属院的大门。
夜色深沉。
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无声地停在路灯照不到的阴影里,像一头潜伏的野兽。
没有车牌,只有一行猩红的特殊编号。
它停在那儿,与周围充满了烟火气的居民楼,格格不入。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便装的警卫员跳下车,沉默地为他们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李向东拉着苏晴,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三楼的窗户,亮着灯。
姐姐的身影,就站在那片橘色的光晕里,一动不动。
像一座永远为他守候的坐标。
他收回视线,钻进了车里。
吉普车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平稳地启动,汇入深夜空旷的街道。
车窗外,熟悉的城市在飞速倒退。
那些刚刚才变得亲切的街景,路灯,商店的招牌,此刻都化作了一道道模糊的光影,被毫不留情地甩在身后。
车内,一片死寂。
直到车辆驶入一座守卫森严的西郊机场,这压抑的沉默才被打破。
巨大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一架体型庞大的军用运输机,正停在停机坪的中央,螺旋桨卷起冰冷的夜风,吹得人脸颊生疼。
陈岩就站在飞机的旋梯下方。
他还是那副不修边幅的样子,军大衣的领子随意地立着,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
看到两人下车,他只是点了点头,眼神里没有半点寒暄,只有化不开的凝重。
“上飞机再说。”
厚重的机舱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那声音,像一道闸门,将京城所有的繁华与温情,彻底关在了外面。
……
运输机在剧烈的颠簸中爬升,巨大的轰鸣声要将人的耳膜撕裂。
机舱里没有座位,只有两排冰冷的金属长凳。
昏暗的灯光下,陈岩摊开一张巨大的地图,铺在一个固定的铁箱上。
地图的中央,是一片触目惊心的,巨大的黄色区域。
上面用红色的字体,标注着五个字。
塔克拉玛干。
“情况很糟。”
陈岩的声音,在发动机的咆哮声中有些失真,但每个字都砸得人心里发沉。
“‘沙海一号’,你们应该听过。”
李向东和苏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凝重。
“沙海一号”,国家级战略石油勘探项目,是未来二十年国家能源安全的命脉,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我们从西方引进了最先进的地震波勘探设备和数据分析模型。”
陈岩的手指,重重地敲在地图上的一点。
“所有的数据,所有的分析,都指着一个结论——这片沙漠的肚子底下,藏着一个储量惊人的世界级特大油田。”
“为了这个结论,我们砸进去的钱和人,是个天文数字,前后打了五口超过五千米的深井。”
他说到这儿,停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火柴,擦了好几次,才把嘴里的烟点燃。
他猛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瞬间被机舱里的气流搅碎。
“结果是,一滴油都没有。”
“别说工业原油,连个油气反应都没有。”
“五口井,就跟打进了五块死石头里,下面除了沙子,还是沙子。”
苏晴的眉头紧紧蹙起。
作为科研人员,她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最先进的技术,最权威的理论,指向了一个确凿无疑的结论,但现实却给出了一个截然相反的,最残酷的答案。
这已经超出了技术失误的范畴,近乎于科学上的“闹鬼”。
“项目已经全面停滞。”
陈岩的声音愈发低沉。
“国内外的专家,开了无数次会,吵了无数次架,拿不出半个屁来。巨大的耗资和失败的压力,已经让很多人扛不住了。上头已经开始讨论,要不要彻底放弃‘沙海一号’。”
“一旦放弃,我们未来二十年的能源战略,就得断条腿。”
李向东的视线,始终落在那片黄色的地图上。
他没问技术细节,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人呢?”
“项目的负责人是谁?”
陈岩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王撼山。”
“当年跟着铁人王进喜,在玉门油田拿大锤砸出第一口井的功勋元老,我们都叫他王疯子。”
“这老头,一辈子信奉的就是实践出真知,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如他手里摸过的钻头实在。”
“可问题就出在这儿。这次,他被那套从西方引进的洋设备、洋数据给彻底说服了。一辈子的经验,第一次输给了纸上的模型。”
“五口井打下去,一滴油没有。这一下,就把老头子的精神气给打断了。”
“他现在就陷进一个死胡同里出不来。他不信数据会错,因为那是最科学的。所以,他只能认为是自己干错了,是手底下的人没干到位。”
“整个人一边自我怀疑,一边又固执得像头牛,谁劝都没用。谁要是敢说那套洋玩意儿有问题,他就跟谁拼命。”
“他手底下那帮跟着他从大庆一路拼到沙漠的老弟兄,现在也是人心惶惶,对外人,尤其是对京城来的专家,警惕得很。”
陈岩的目光,在李向东那张过于年轻的脸上停了停。
“更别说,是你们这样的年轻人了。”
李向东懂了。
他们要面对的,不只是埋在地下的技术难题。
还有一个更棘手的,立在地面上的人心难题。
运输机冲破云层,进入平流层,机身终于平稳下来。
李向东走到舷窗边,朝下望去。
来时路上,京城那片璀璨的灯火海洋,早已消失。
下方,是无边无际的,纯粹的黑暗。
那黑暗,吞噬了所有的光,也吞噬了所有的温度。
他感到身边的苏晴,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
她的手心,温暖而坚定。
李向东反手握紧。
他没有回头,只是看着窗外那片深渊般的黑暗,心脏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战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