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陛下,末将确有一请!
作品:《上山为匪:开局捡漏六房压寨夫人》 五十阶上的太监立刻接力,用同样的声调再次唱喏。
一声接一声,层层叠叠地传向那云端之上的权力中枢。
终于,当沈泽行至半途,太和殿的殿门前,走出一位身着紫袍的大太监。
他手中拂尘一甩,气运丹田,发出的声音盖过了下方所有的唱喏,响彻整个皇城!
“宣!南河总兵官沈泽觐见——!”
王承恩停下脚步,侧过身,对沈泽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恭敬地退到了一旁。
接下来的路,只能沈泽一个人走。
沈泽抬起头,望着那座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宏伟大殿。
他一步踏出,战靴与汉白玉石阶碰撞。
第二步,第三步。
他的步伐越来越快,越来越稳!
大殿之内,文武百官早已分列两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拾级而上,浑身浴血的身影上。
龙椅之上,年轻的崇祯皇帝也微微前倾着身体,眼神中充满了紧张。
一名小太监碎步上前,将沈泽引入殿中。
另一名司礼监太监则展开一卷明黄的圣旨,用尖锐而高亢的声音宣读起来。
“沈泽屡破剧贼,斩将夺旗,功勋卓著,特晋为潼关总兵官,总领一方兵事,赐蟒袍玉带,黄金万两,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大殿内一片寂静。
潼关总兵!
从一个无品级的游击,一跃成为正二品的总兵官!
这已不是连升三级,这简直是坐着云梯往上飞!
更重要的是,总领一方兵事这六个字,意味着他将拥有至少五千人的独立兵权!
沈泽跪地谢恩,双手高高举起,接过了那卷沉甸甸的圣旨。
然而,在他低垂的眼眸深处,没有丝毫的狂喜与激动。
五千人的编制还不够!
我需要更多的兵,更多的安平营!
安平营的练兵之法,不能只掌握在我一人手中。
孙侯识文断字,可为督练。
邹虎,刘飞勇猛过人,可为教官。
必须将这套练兵法诀传下去,让他们成为种子。
为我孵化出第二支,第三支安平营!
“沈爱卿,平身吧。”
崇祯皇帝的声音将沈泽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他压下心头万千思绪,缓缓起身。
“谢陛下。”
“好一个大宋将军!”崇祯的目光在沈泽那身血迹斑斑的铠甲上逡巡,非但没有嫌恶,反而透出几分激赏。
“朕在深宫之中,常闻将士在外浴血奋战。今日得见爱卿,方知何为百战之士!这身战甲,比任何蟒袍玉带都要华贵!”
沈泽心中微动,面上却只是微微垂首,等待着这场君臣问对的结束。
崇祯将沈泽那一瞬间的微动尽收眼底。
他被朕的天威震慑住了么?
年轻的帝王心中升起一丝满意的念头。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一个能打仗,但又敬畏皇权的将军。
这才是他理想中的利刃。
“爱卿此番劳苦功高,朕心中甚慰。”
崇祯帝身体微微前倾,语气也变得亲和了许多。
“除了这些赏赐,你可还有别的所需?但讲无妨,朕为你做主!”
这本是一句帝王惯常的客套话,满朝文武听了,也只当是天恩浩荡的场面之言。
谁知,沈泽却当了真。
沈泽抬起头,目光直视龙椅。
“陛下,末将确有一请!”
整个大殿的空气凝固了一瞬。
就连崇祯脸上的笑意,也僵住了。
他没想到,这个武夫竟然如此不通世故,竟然真的敢但讲无妨!
沈泽却不管这些,他的声音清晰而沉稳。
“末将请陛下,即刻下旨,调拨南河,陕西两省仓储,拨付潼关足额粮草军饷!”
“再给末将三个月的时间,不受任何人掣肘,专心练兵!”
“如今流寇之势已成燎原,闯贼李自成更是枭雄之姿,绝非寻常草寇。”
“而潼关武备废弛,兵卒老弱,不堪一击!”
“若无精兵强将,无充足粮秣,国门一旦有失,则天下震动!”
针落可闻的死寂。
沈泽的这番话,狠狠地抽在了大殿里每一个人的脸上!
武备废弛?
兵卒老弱?
这是在说谁的责任?
闯贼已成燎原之势?
这岂不是在说他这个皇帝治国无方,才让天下糜烂至此?!
崇祯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涨红化为铁青,最后沉如锅底。
那双原本充满激赏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怒火!
他将沈泽的话,逐字逐句地解读为了对自己执政能力的全面否定,和辛辣讽刺!
“放肆!”
一声尖锐的呵斥打破了沉寂。
兵部尚书丁启瑞猛地从队列中站了出来。
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指着沈泽的鼻子,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沈将军!你这是何意!”
他先是转向龙椅,一个长揖到底,声泪俱下。
“陛下宵衣旰食,为国事操劳,日夜不休,天下臣民无不感念圣恩!”
“我大宋有陛下这等英明神武之君,何愁流寇不平,天下不定!”
一顶高帽先给皇帝戴得稳稳当当。
随即,他话锋一转,矛头直指沈泽,眼神中充满了鄙夷。
“可叹!总有尔等骄兵悍将,不知体恤朝廷艰难,不思为君分忧!”
“打了几个小胜仗,便自以为功高盖世,一回京便只知伸手索要粮饷,强取豪夺!”
“与那拥兵自重的贺人龙之流,有何区别!”
贺人龙,曾是手握重兵的边军大将,素来骄横跋扈,屡次向朝廷索要粮饷,稍有不遂便纵兵劫掠。
丁启瑞此言,不可谓不恶毒,这几乎是把反贼两个字直接贴在了沈泽的脸上!
满朝文武看向沈泽的眼神,也瞬间变了。
仿佛在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乡下武夫,如何在天子脚下自取其辱。
沈泽静静地看着丁启瑞唾沫横飞的表演,又扫了一眼周围那些文官的神情。
他终于明白了。
他那番实事求是的战略分析,在这群人的耳朵里,竟然变成了邀功请赏,拥兵自重的狂悖之言。
原来在这群人的世界里,事实是什么不重要,态度才最重要。
原来这大宋的天下,不是烂在流寇手里,而是烂在这些人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