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江山易主

作品:《边关悍卒:八极镇天下

    与想象中囚徒的凄惨不同,他的生活起居有专人照料,饮食不缺,甚至还有书籍可供阅读,行动范围虽不能离开云州城,却也清静。


    张墨并未苛待他,或许是念及旧日那点微薄的情谊,或许是出于一种胜利者的从容与政治考量。


    院中有一方小池塘,几丛翠竹,赵琛每日大部分时间便是在池边读书、沉思,或是临摹字帖。


    他本就性格温和,不似其弟赵铎那般暴戾,经过这些年的软禁,锋芒尽褪,眉宇间更多了几分看透世事的淡然与落寞。


    身形略显清瘦,一袭洗得发白的旧衫,若非气质使然,看上去倒更像一个寻常的落魄书生。


    他通过有限的信息渠道,大致知晓外界的风云变幻:北疆如何壮大,西齐如何灭亡,乃至……张墨如何登基称帝,建立明朝。


    每当听到这些消息,赵琛只是默然。他曾是皇子,距离那九五至尊之位看似一步之遥,却又遥不可及。


    如今,江山易主,故国仅在旦夕之间,而他这个前皇子,却在这北方小院的方寸之地,苟全性命,恍如隔世。


    心中没有恨吗?或许有过,但更多的是对命运弄人的无奈和一种深深的疲惫。他深知赵氏江山气数已尽,非一人之力可挽回。


    这一日,秋意渐浓,池中残荷寥落。


    赵琛像往常一样坐在池边石凳上读书,却听得院门外传来不同于往日的动静,似乎有更多、更整齐的脚步声和甲胄摩擦声。


    老军校推门而入,神色比往常更加恭敬几分,低声道:“殿下,陛下巡幸北都,驾临云州了。陛下……欲召见您。”


    赵琛执书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平静。该来的,总会来。他缓缓合上书卷,整理了一下衣冠,平静地道:“有劳引路。”


    会见的地点,并非在威严的官署或宫殿,而是在云州城原德亲王府的一间僻静书房内。显然,张墨希望这是一次相对私人的会面。


    赵琛被引入书房时,张墨正背对着他,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熟悉的云州景色。他身着常服,但久居人上的帝王气度已浑然天成,不怒自威。


    听到脚步声,张墨缓缓转过身。两人目光相遇,一时无言。


    眼前的张墨,已非当年那个需要隐忍、需要借力的北疆藩王,而是睥睨天下的明朝开国皇帝。而赵琛,也从曾经尊贵的皇子,变成了形同囚徒的大越余孽。


    “赵琛。”张墨率先开口,声音平和,听不出太多情绪:“别来无恙。”


    赵琛欲行跪拜大礼,却被张墨抬手虚扶住:“此处非正式朝堂,不必多礼。坐吧。”


    两人隔着一张书案坐下。内侍奉上茶点后便悄然退下,书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这云州别院,住得可还习惯?”张墨问道,像是寻常的寒暄。


    “承蒙……陛下关照,一切尚好。”赵琛回答得谨慎而疏离。


    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往的恩怨、如今天翻地覆的境遇,使得这场对话注定充满复杂意味。


    张墨看着赵琛,目光深邃:“这些年,天下剧变,想必你也有所耳闻。


    赵铎昏聩,民心尽失,大越覆灭,已在旦夕之间。此非个人恩怨,乃是天道轮回,大势所趋。”


    赵琛低下头,轻声道:“成王败寇,自古皆然。陛下雄才大略,将来一统天下,乃天命所归。琛……苟活至今,已感陛下宽仁。”


    他的态度很明确,承认现实,不抱幻想,也无反抗之意。


    张墨点了点头,对赵琛的识时务似乎比较满意。他话锋一转:“朕今日见你,并非为了炫耀胜利,亦非为了折辱于你。只是想问你,对于今后,有何打算?”


    这是一个关键的问题,关乎赵琛的最终命运。


    赵琛心中一震。他知道,决定自己生死的时刻到了。新朝初立,作为敌对国的前皇子无疑是一个敏感的存在。杀之,可绝后患;留之,或成隐忧。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目光坦诚地看向张墨:“陛下,琛性命早已不由己身。这些年来,幽居小院,读书明理,于权势富贵早已看淡。


    如今唯愿得一安静角落,了此残生,再无他求。若陛下觉琛碍眼,或恐留之后患,琛……亦愿领死,绝无怨言。”


    他的话语平静,却带着一种彻底的认命和疲惫。没有乞怜,没有不甘,只有一种近乎解脱的淡然。


    张墨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确实考虑过如何处理赵琛。


    杀了,最简单,也最符合历代王朝更迭的常规做法。


    但张墨并非嗜杀之人,且赵琛多年来安分守己,从未试图联络旧部或制造事端,杀之,未免有损新朝“宽仁”气象。


    更重要的是,张墨有足够的自信。如今明朝根基已固,天下归心,一个手无寸铁、毫无势力的前朝皇子,根本不可能掀起任何风浪。


    留下他,反而可以彰显新朝的气度,安抚那些仍在观望之人。


    沉思良久,张墨缓缓开口:“朕若杀你,易如反掌。但朕非好杀之人,你亦非大奸大恶之徒。这些年来,你安分守己,朕都知晓。”


    他顿了顿,做出决定:“朕可以留你性命,但云州乃至中京,你都不宜再居。朕会安排你去一个地方,远离尘世纷扰,你可愿往?”


    赵琛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是感激和解脱:“陛下隆恩,琛感激不尽,但凭陛下安排,琛绝无异议。”


    “好。”张墨点头:“蒙山深处,有一处寺院,名为‘清心寺’,环境清幽,与世隔绝。


    朕会安排你剃度出家,赐法名了尘,从此青灯古佛,了却尘缘,朝廷会保障用度。但你此生,不得再踏出蒙山半步,亦不得与外界有任何联系。你可能做到?”


    出家为僧,永世软禁于深山古寺。这虽非自由,却已是刀下留人,给了赵琛一条活路,也是彻底断绝任何政治可能性的最稳妥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