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早晨格外不同，往日里人满为患的大堂今日看着格外空旷。


    与这头清冷寂静的环境不同，隔壁店面显得颇为热闹。


    那家食肆的一对中年夫妇笑容洋溢，开业时也学着像禾记那般，在门口摆了个牌子。


    甚至连上头写着的套餐也与禾记雷同。


    这无疑是赤裸裸的挑衅，对方刚开业便狠狠地给了纪禾一个下马威。


    她有一种预感，这俩人是冲着她来的。


    他们不仅学着禾记的套餐，甚至每一份套餐都比禾记便宜几文钱。


    可不能小看这几文钱，毕竟没有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这些加在一块也是不老少。


    纪禾哪能吃下这种闷亏，这就走向那夫妻两人，好言好语问候道:“两位若是坦坦荡荡做生意，我纪禾也不是那种赶尽杀绝的人。”


    “可两位做出这些小人行径，怕是有些不厚道。”


    “纪娘子说得这什么话。”中年夫妇中那位女子坐不住了，“我们赵家食肆只是碰巧卖的和你家一样。”


    “难不成你们禾记如此霸道，就不允许有同行存在吗？”赵家食肆的这个女子可不是好惹的人。


    她是这条巷子里有名的长舌，日里头没别的事就是，嚼其他家小媳妇的舌根。


    本来纪禾盘下这家店时，她也在周围幸灾乐祸着，取笑她年纪轻轻瞎了眼，竟然花那么多银子买下这样的铺子。


    直到开业那天禾记爆火，先前被她挤怼的人，一见到赵娘子，便要嘲笑她一遍。


    她与纪禾的梁子便这样结下了。


    前不久，萧府管家找到他们夫妻二人，暗示他们，开了这家赵家食肆。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他们当然不会拒绝。


    管家承诺，这铺子的租金是他出的，而人手货源等，也都是这位管家一手操办。


    他们夫妇二人只需要，在人前假装是这店的主人便是。


    而且他们如果能把纪禾整倒闭了，这管家还承诺会给他们，这家铺子的房契还有这些仆役的卖身契。


    被冲昏了头脑的他们，当天就签字画押。


    赵娘子恶狠狠地瞪了纪禾一眼，将人推开后，转身向食肆里头走去。


    纪禾眼底闪过一道寒芒，她看了一眼对方食肆里食客的脸，发现大部分都是她之前的熟客。


    心下便有了几分算计，她走出巷子，绕了许久弯路。


    来到一群小孩子面前，拿了一些铜板给他们，小孩子一哄而散，没多久，便带着热气腾腾的吃食回来了。


    仔细一看，油纸袋上还印着赵家食肆的字样。


    她撕下一小块油条放入嘴中细细品味，又喝了一口豆浆，心下更有几分胜算了。


    就这样的劣质品，大家不过是贪图它便宜，等过几天价格涨上去了，他家食客也会离去。


    当然这想法除了纪禾，其他人可并不知道。


    等到纪禾回来，其他人一拥而上，绕在她的身边，等待展柜拿个主意。


    纪禾却只是笑笑，让大家散开后，各做各的事情。


    对方出门前和现在的样子，完全少了先前的焦躁感，这变化可瞒不过孟献的眼睛。


    “纪掌柜可是发现了什么？”孟献问道。


    “不如你去隔壁尝尝便知。”纪禾淡笑不语。


    于是孟献在下班后，托人帮忙带了隔壁的早食，他往嘴里塞了一口，转头就呸了出来。


    “呸呸呸，好难吃的东西。”


    他觉得亏了，那几文银子买了这玩意，他家究竟是从哪来的生意？


    回去后，趁着纪禾不在家中，他向宋迟商说了这件事。


    言语间还着重吐槽了隔壁这个饭有多难吃。


    宋迟商无奈浅笑，手中的书又翻过一页，才对孟献说:“今日这事情，迟早都会发生的，与其是以后，还不如是现在。”


    “至少现在的对手，不足为惧。”


    不理解，但宋迟商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孟献摇摇头，双手放在身后，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还没一会儿，纪禾也回来了，回来时只带了一把青菜和块猪里脊肉。


    今个给桑娘写信写得过于沉溺，差点忘了还要吃饭这回事。


    来到灶房，她对着猪里脊翻看片刻，洗净将它细细切成小条。


    不得不说，虽然这今日去晚了，采买的东西颇少，但品相却不错，这猪里脊买的是上面没有附一层白膜的部分，这是猪最嫩的一处。


    一想到等会煮出来的青菜瘦肉粥，纪禾咽了咽口水，可惜现下没有白胡椒粉，若是加上一小撮胡椒粉……啧啧啧，那滋味。


    她回神将切好的里脊肉放在小碗中，放了点酱油与淀粉，又加了几勺葱姜水抓拌几下，便放置在一旁腌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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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淘米的水流声盖过了屋外喜鹊叽喳叫声。


    将米铺在砂锅里后，她拿着个小马扎，蹲在锅旁看火。


    火很快升起，深色砂锅内，雪白剔透的大米在水中浮浮沉沉，直到水面粘稠冒起小泡，纪禾将腌渍后的肉条放入。


    待到变色后，她直接将青菜碎倒入，青翠欲滴的菜叶与粘稠的白粥相映成趣，中间点缀着几抹粉色，那是已经熟透的肉条。


    出锅前，她斟酌地放了一点点盐，拿着勺子开始搅拌，渐渐香味飘散开来，灶房内浸透了青菜瘦肉粥特殊的米香。


    院子内的大门适时被人敲响，一开门果不其然又是孟献。


    要知道他刚才在树上头就闻到这香味了。


    好不容易等到纪禾关火，他马不停蹄的跑到前院去敲大门。


    这香味居然散到院子里来了。


    他不经意间扫过灶房那边，姐，那儿的门开着便知道这蔬菜瘦肉粥香味怎么飘出来了。


    纪禾倒是没有察觉，只是觉得这家伙运气忒好，每次过来都刚好卡上饭点。


    让孟献自己寻个地方坐着之后，她转头去屋内找宋迟商，提醒对方出来用膳。


    短短的一餐饭里，孟献三句不离纪禾，哪怕都是一些彩虹屁夸奖之类的，也还是哄的纪禾眉开眼笑。


    他头一次觉得孟献如此碍眼，于是趁着纪禾回房，他们二人收拾碗筷时，他向孟献……摊牌。


    “先前我让你去禾记应聘打手，着实是下策。”


    “现下外头也没什么风波，不如你请辞离开，这个月月银也不用算了。”


    孟献:？？？


    他愤怒地追问宋迟商:“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想断我口粮？”


    ……


    屋外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屋内纪禾却忧心忡忡。


    她的小姐妹楚岁岁病了，前几日不知怎么的，在自家院子中落了水。


    还好周围有巡逻的仆人，找了个熟知水性的女子，下去救了楚岁岁。


    不然怕是凶多吉少，但就算及时捞起，也还是遭了大罪，这几日缠绵病榻。


    可她这脸楚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现在纪家破产，楚府不想和她扯上关系，也情有可原。


    有了！


    正巧楚府老夫人近来胃口不好，在府上下重金寻聘大厨。


    或许她可以从这儿寻找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