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夜探徐宅以求援手

作品:《季大人升官笔记

    休沐日,轩墨阁内,季泠如往常一样来挑选自己所需的文房用品。


    许多人在笔墨纸砚上很讲究,认定了一种,便一直用下去,若是突然更换,似乎就不趁手了。


    季泠却怪异,这些东西她就不喜欢一直用一样的,隔三岔五就会来逛一逛,换些新花样。


    挑选这样日日都用的东西也不能叫人代劳,更何况这还是她吃饭的家伙什,只有她自己才明白自己的喜好。


    季泠在木架上翻着纸,选了几刀毛边纸和玉扣纸。


    曾经在建州,毛边纸是她最常用的,采用的就是当地的竹子做出的竹纸,虽然廉价,但吸墨性强,也算是不错的用纸了。到了京城后,她倒是少见这样的纸,大家都爱用宣纸和澄心堂纸。


    又挑选了一只梅花枝型的笔搁,季泠就走到柜台付账。


    掌柜的抬头瞄了她一眼,从底下掏出一叠新纸:“这是小店新进的纸,客官可以试用一下。若是不错,下次再来光顾。”


    季泠摸了摸纸,点点头称赞:“不错,那就多谢掌柜的。”


    回到浮云堂,季泠将买回的纸归整好,从掌柜的送的纸中熟门熟路地摸出一封信。


    是钟荡云寄来的,她会心一笑,打开来:“九月廿五申时,流音阁相会。”


    九月?她本来想今日给钟荡云传信,明日就想见她的。


    后日是钟荡云的生辰。她们已经三年没有给彼此过过生辰了。


    季泠仔细一想,却也理解。


    之前钟荡云骤然离家,年初回了京,还没多久就披甲上场了。虽然此次战役他们是大获全胜,但齐侯爷旧伤复发,钟荡云还需要照顾他与齐家诸事。


    不仅如此,战胜之后也不是拍拍手各回各家就好了,军中赏罚、军纪整顿、军心安抚、亡者抚恤、军队操练...还有一大摊子的事务等着齐府去收拾,钟荡云这个将军不能空得头衔,皇上、兵部和其他各地的兵马驻军势必都会盯着她这个腾空而出的女将军。


    钟荡云回京后反而是忙得脚不沾地,用她的话说,还不如在边关打仗呢,不必操心这么多杂事,也不必和那些拐弯抹角的文臣打交道,猜谜语。


    虽然钟荡云年初回来了一个月,但是她们两人各自忙碌,始终也凑不到一块儿。


    后来季泠求了应惟绅,奔赴宣府时,钟荡云才知道,原来季执庸居然就是季泠,也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季泠一直不对她言说近况。


    可惜两手头中各有要事,肩上各有责任,来不及叙旧,就又各奔东西了。


    如今在京城,她能全心信赖的故友并不多,钟荡云既然回来了,她便无比迫切与她相会。


    看来只能耐心地等待下个月了。


    恰好利用这一个月,她要为钟荡云准备一份生辰礼,顺便庆贺她的首战告捷。


    该送什么好呢?季泠想了好几日。


    配剑钟荡云已经有了,长枪方戟她用的少,金银绫罗齐府压根不缺。


    左思右想,季泠灵光一闪。


    不如就送弓箭吧!


    为钟荡云打一把好弓,无论是日后上阵杀敌还是游玩狩猎,都能用的上。


    可是她对这些一窍不通,去哪里打一副好弓呢?又该选什么材料、什么形制……


    “你在想什么呢执庸!”


    林微走进浮云堂,就看见她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拖着下巴望向窗外发呆。


    “我想做一把弓…京城有什么合适的兵器铺子吗?不过那估计大多都只适用男人。”


    “林微,你会做那么多暗器,会做弓箭吗?”


    林微摇摇头:“我只会做一些小东西,要打一张好弓,得去专门做这些的铺子里打。你想做什么?”


    “荡云生辰过了,我想在下月与她见面的时候,送一把弓给她做生辰礼。”


    林微替她想了主意:“京城有一些大人,他们有养着侍卫府兵,都有配备武器库,你可以去找个合适的人问问。”


    京城的大人…那她能找谁去?若是贸然去问,到时候又惹出无端的风波。


    上一会庆功宴,钟荡云为她请赏,就有许多人猜测她与钟荡云是不是因鞑靼之战生情,明里暗里地来打听,想看看她是不是要成为抚远侯的乘龙快婿了。


    要不问问祝扶春吧,户部其他同僚与她年纪都差太多了,她素日也只和他们保持正常的来往,实在是没什么过好的私交。


    如此想来,季泠突然觉得自己很失败,都已经在户部呆了一年多了,左左右右也认识了不少人,居然找不到一个可以深交的朋友。


    “我去问问扶春兄。”


    季泠打定主意,站起来准备立刻去找祝扶春。


    林微拦住她:“诶,这事你可不能找他。且不说你去过他家里多回,压根没有什么武器装备,他的身手甚至不如你。更别说他和他那位母亲一直想把祝姑娘许配给你,你这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吗。”


    林微这么一说她才想起来,垂头丧气地一屁股坐回去:“天啊,做个男人也太难了吧,做什么都要被各家的姑娘扯上干系!”


    林微笑了:“做女人也难啊!我这样鞍前马后,尽职尽责,你身边那些人也没用正眼看我,不觉得我是你的贴身女官,只觉得我是你的姘头,唉,清白就这样无端葬送了!”


    季泠和林微彼此相望,都苦笑起来。


    “要不我回公主府里问问。之前教我们射箭的吴师傅,兴许会知道。”


    季泠被这个事情耽搁了好久,要尽快解决。一来是她老想着这件事情,难以专注,二来是打一件兵器总要十天半个月的,她要在会面那日送出去才行。


    “吴师傅早就被公主安排外任了,现在教习师傅我们不认识。”


    “我想到一个好人选。“林微突然坐正,一本正经起来。


    “谁?”


    “徐大人。”


    季泠一听直摇头:“不行不行。他可不是什么好人。知道我要打弓,铁定又会装先生样说我的。”


    她倒也不是怕徐行,只是他总爱露出那副架势,叫她又怵又惧。没人喜欢被说教,偏偏她装乖都装不像。


    如果徐行能够跟她好好讲话,其实也不失为是一个好朋友,她和徐行可比和祝扶春要谈的来些。


    “你瞧瞧他身边那四个近卫的装备,再看看你上次受伤,他为你请的大夫,他肯定有精通的门路。最主要的是,他是你和表小姐的先生,知道你们的身份和关系,不会乱揣测多嘴。”


    “嘶,这样一说,好像也有道理。”


    季泠坐不住了,拔腿就往外跑,她先想办法见到徐行再说。


    漆黑的夜晚最适合浑水摸鱼,季泠摸到玉兰胡同,就看见从侧门出来的抱月


    一个石子滚落。


    “谁?!”抱月立刻转头,就看见季泠像耗子一样猫在玉兰树后,缩头缩脑地看着他。


    抱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带着季泠直接进了侧门。


    “你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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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我要找你们家少爷?”为什么徐行手下这么懂他,甚至还能猜得中她的心思?


    看来,她还得跟着学一下御下之术才行。


    “季大人,卑职曾经也在建州。”


    季泠才想起来,当时她只注意到览风和迎星。好在徐行身边的人嘴巴严实,不然她早就死千百回了。


    徐行从主屋之中走出来,就看见她跟在抱月身后,一身黑衣,只露出两只黑溜溜的眼睛。


    徐行背手皱眉看着她:“你怎么总是出人意料?”


    季泠挪了挪脚步,立刻后悔了自己的冲动。


    “进来吧。”


    徐行也不等她,再度入内。


    “说吧,这次趁夜前来,又是发现什么了?”


    季泠表情倒是轻松,估计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还藏着几分尴尬,这倒让他有些摸不准了。


    “先生,我想求您帮我一个忙…”季泠扣着手,十分纠结。


    “说来听听。”徐行端起茶杯,看着茶渣在茶汤中漂浮。


    季泠眉头一抽:又喝茶……也不怕喝了睁眼到天明……


    直到徐行抬头向她看来,她才踌躇开口:“就是,您认不认识什么兵器铺子?可以打女子用的兵器。”


    “你要用?”


    “不是,我送人。”


    “钟荡云?送她做生辰礼?还是谢她替你求了免责诏令?”


    季泠眼睛睁得老大:“您是半仙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徐行忍俊不禁,季泠有时候没正形的夸赞真是让人意料之外。


    “这有何难?前几日不是八月十二吗?你要送她礼,总是该有个由头的。”


    季泠点点头,追问道:“所以您,愿意帮学生这个忙吗?”


    徐行站起来,带她坐在书桌前:“你将想要的样式画张图纸,明日我就送去替你打一副。”


    季泠坐在徐行的书案前,将这几日想过千百遍的样式画了出来,又在一旁标上了尺寸细节,将图纸递给徐行。


    “我没亲自用过,也不知道适不适合。荡云和我差不多高,若是工匠有什么想要调整的,先生再告知我即可。”


    徐行点点头,写了一处地点递给她:“平日下值之后,你若没事,就去这儿,与工匠沟通即可。”


    九月廿五当日,季泠还未收到工匠的准信。可偏偏那个铺子在京郊,她要去一趟也实在不容易。


    她已经没时间再等了,才一下值,回石竹巷换了便衣,又摸上徐家去。


    季泠才坐在行简斋堂中没多久,就看见才刚刚归来的徐行。徐行还未换下补服,匆匆忙忙地赶进来。


    季泠脑子一热,屁颠屁颠地行了礼:“徐大人。”


    她虽然不善嘴甜,可一向是识时务的,眼下她虽然着急,可毕竟有求于人,还是该识礼数些。


    徐行明显一顿,看了看院子中,览风点了点头,他才放心回头。


    “出什么事了?”


    季泠赔着笑道:“那把弓?”


    徐行皱眉,他诸事缠身,还真没去跟进那把弓的情况,还不及他安坐下来,便招来阅云:“陈师傅那儿送来了吗?”


    阅云瞥了季泠一眼,恭敬道:“刚好才送来,赶着日落之前进城的。”


    徐行点点头,接过季泠老实奉上的茶,仍是留有风度地慢饮两口。


    “走吧。”


    “去哪儿?”季泠忙不迭地跟上。


    “演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