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清官微吏难捱风雪

作品:《季大人升官笔记

    早朝散朝后,徐行、谭谦和华荣公主被皇上留下议事。季泠退出大殿,若有所思。


    这已经不是陛下第一次单独留下三人了。


    徐行和谭谦有什么要事,会与公主扯上关系呢?


    公主与他们师生对上,会不会吃亏?陛下心之所向,究竟是谁?


    她想弄清其中的牵扯,可自她从西北回来之后,公主再没找过她,她也不能贸然去询问。可谭谦和徐行都不是好对付的人,公主能应付的来吗?她能替公主做些什么呢……


    季泠垂头思忖,步履极缓,渐渐落在了退朝人流末端。晨光如氤氲雾气,漂浮在她周身,将她笼罩在与世隔绝的宁静之中。


    她身旁的祝扶春见她久久不言,终于忍不住打断她的思绪:“执庸,你与公主和徐大人都相熟,他们这几个月究竟都在谈论些什么?”


    季泠内心一跳,停下脚步,上下打量着他。


    “怎么了?”


    季泠抱手而立:“谁说的我与公主和徐大人相熟?”


    祝扶春笑如春风化雨:“道听途说罢了,是我妄加揣测。之前见你与徐大人多次相谈甚欢,你又是公主府里出来的,我自然先入为主。”


    季泠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商谈什么。先扫好我们自家门前雪吧。秋粮收上来,我们有的忙了。”


    两人一深一浅地走着,京城的风雪又大了一些。


    不必季泠去打听,公主已然派人找上门来。


    季泠走进礼贤殿时,就见到意料之外的两人,从前,她在礼贤殿,是从来没见过外臣的。


    她走到殿前,朝坐在一左一右的两人行礼:“谭大人,徐大人。”


    谭谦似乎诧异于她的到来,看了一眼指引的越兼,微笑示意她免礼起身。


    原来,徐行的一颦一笑都师承自谭谦。可谭谦看起来,可比徐行的城府要深多了……


    她亦微笑应对,内心却不免慌张。


    张瑛归乡后,谭谦便入了阁,连带着徐行的地位都非同一般了。


    当越兼引她入座之时,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徐行身侧的圈椅。


    等公主到达时,三人纷纷起身,季泠抬眼便接收到公主的示意,大致明白了意思。


    看来,今日公主找她来,是要她加入三人前段时日的筹谋之中。


    究竟是什么事,能同时牵扯礼部、吏部和户部呢?


    落座之后,季泠便格外老实,双膝并拢,双手放于膝上,连坐都只敢坐在椅子的四分之一处,徐行在侧边看着,总感觉她要马上站起来回话似的。


    徐行和公主都知道她真实身份,可是对上谭谦,这位新晋阁臣,她还是不免犯怵。


    “执庸,今日找你来,不是为了户部之事。本宫与谭大人、徐大人商议,想要对现有吏治进行变革。最先一步自然是从选官之法开始。你出身建州,必然也了解,建州书院领先全国,施行男女同学已经多年,如今看起来也是成绩斐然。”


    “本宫有意将这样的学制再推广开,从原有的东南四省,推广到中原诸地,包括京城。如今,我们准备着手在京城先办一个书院,不必太大,可比照建州书院的规格分配,不以家世、男女为限制,只凭才学选人。学成之后,进行考校,再按照进士观政之法,分散入各个部寺府司进行特定训练。”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情找她来,那她自然愿意:“微臣愿效犬马之劳。”


    “书院之事,现在还在商议筹备阶段,事以密成。等到合适的时机,万事俱备的时候,本宫会在朝会之上向陛下进言,过个明路。”


    季泠点点头,开始与三人商议如何选址、工程配置、选拔先生与学生等诸多详细事宜。


    徐行和谭谦走后,公主将她留下:“执庸,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将你引进吏部与礼部负责的事项之中。”


    季泠走近公主,明澈双眸间狂书着一往无前的执着与野心,比起四年前初临礼贤殿的她,又多了几分明确的坚定。


    “殿下想要的不仅是男女同学。想要的是,将公主府内培养幕僚的法子用在书院之中,为朝廷地方、各行各业培养出无数能人志士,女官、女医、女商、女将、女工……”


    “殿下想将世道的璀璨劈下一半,放她们去挣得女子的那片光亮。我们女子,将再不用低眉顺眼、仰人鼻息,全部昂扬挺立地活着。”


    正是因为这样史无前例、啼笑皆非的志向,季泠跋山涉水,从建州而来,走进公主府中的文阁武场,走到遍是须髯的皇城衙门,盼望着男女共分天下、百姓衣食无忧的冉冉盛景。


    寒冬腊月,又是一年风雪季。


    季泠站在礼贤殿前,拢紧了身上的夹绒大氅。


    白雪飘飘,她轻易就被迷了眼,殿前万物已然失去色彩。


    世界正在酝酿一场盛大而日益膨胀的岑寂。


    而她被压实的雪灌注了四处漏风的平静。


    季泠终究还是被这股洁白引诱,接住飘落手心的馈赠,紧紧握住,用自己的体温将雪融化,最后化作一滩透明的水从她指缝溜走,轻轻地滴在地上,但已经有许多在半空之中就被风雪带走,剩余的落在地上瞬间凝结成冰。


    以身暖雪,徒劳而已。


    徐行从廊边走来,就看见迷离雪幕之后有一个身影,几乎也要在漫天大雪中随之融化了,她将被冻僵了的手又缩进了袖子中,手上的水将衣裳边的风毛打湿了,有些冰人。


    他情不自禁地眯了眯眼,想要躲开风雪的扰乱,将檐下之人看得更清晰些。


    于是他顺着暖廊走去,一步步地靠近,最终走到她身边。


    “怎么不进屋去?”


    外头多冷,别着凉了。


    话还没说出口,季泠就异口同声地感叹,面前生出厚厚一层白雾,繁殖出他少见的忧愁与惆怅。


    “今年的雪真大啊。我从未见过这么大的一场雪。”


    徐行也转身望去,确实,京城好久没有这么大一场雪了。


    前几日还只是飘些柳絮般的绒毛雪,一夜之间,京城与天同色,一片浩渺。


    有点像西北卷起的黄沙,遮天蔽日,将天地都变成同谋。


    “瑞雪兆丰年,会是个好意头的。”


    “真的吗?”


    “不要因景伤情。进去吧,谭大人快到了。”


    季泠点点头,跟着徐行进入殿内。


    京城书院之事该要开始着手实施了。


    但有些事情却叫他们始料不及。


    在京城银装素裹、臣民都翘首以盼地期待年节的时候,靠近京郊的一处凄冷胡同里,灯影昏沉,寝屋内,最后一点柴火生出的热意也随着冷风吹来而消散。


    几日后,雪化冰融、阳光普照之日,传来一个令人不可置信的消息。


    “张植全家,在此隆冬,饥寒而亡。”


    六部九司内,听闻此消息的人全部都讶异地站起来,齐齐看向来传消息的人。


    在吏部、翰林院和督察院的组织下,百官纷纷到那处深不见人的屋子中,为张植吊唁。


    “张植是督察院监察御史,虽只是个七品小官,但掌弹劾、言谏、纠察、监察百官之职。为人刚正不阿、清廉俭朴。只要经他手查出有什么问题,从不顾及身份颜面,直言上谏。也正是因此,在朝堂中树敌颇多,受他弹劾之人心生不满。”


    可惜张植两袖清风,毫无错处可被拿捏,那些恨他恨得牙痒之人也毫无办法。


    开国伊始,百废待兴,高祖认为前朝灭亡诸因中,冗官冗费占据一席。因此相比前朝,压缩了官员既有俸禄福利,减少假期,延长值时。


    对于徐行这样累世为官的人家来说,这压根不算什么大事,他们自有宗族扶持、产业供养,俸禄多少,实在无所谓。


    而对于许多家境贫寒、从白丁之家靠科举谋得一官半职的人来说,这样的一笔钱是唯一的活命钱。


    “做了官,里外打点,朋党招待、衣食住行、亲族关照,皆是多支靡费。”季泠叹气。


    季宅人少,她日常衣饰也都因公家供给而俭省不少,再加之她几乎不参与宴饮游乐,日子倒也能过得下去。


    只是,这些拖家带口的人来了京城这样的销金窟,便难以维持了。


    也正因如此,读书之时最恨贪官的人,等坐到这样的位置上,身边人、耳旁风、心里话的鼓动之下,最终也成为了贪官。


    明里暗里、合理合规地收些冰敬碳敬、陈粮火耗,早已司空见惯了。


    胆子再大些的,直接收了下头人送来的贵重陈设饰物,甚至是金银财宝,倒霉些被揪住了,就成了贪官;没被抓住的,继续这样收着,总归在律法之内小心就是了。


    张植则是个例外,他一家六口人,全只靠着他一人的俸禄苟且着,今年这场大雪来得意外,终究让他一家冻死在雪夜之中。


    “他们去看过了,张植家中的厨房里,竟然一粒米、一根柴,都没有了。”祝扶春小声地在季泠旁边说着,季泠心有不忍,不愿再继续听下去。


    只能在吊唁之时,烧香深拜,愿张家人脱离人世苦海,早登极乐。


    张植一家安葬后,紧随病倒的便是徐行。


    “从建州到京城的两年,我见过饿死的人、冻死的马、累死的牛,这些原本是最底层的惨况,再好的盛世,只要是底层,总是难逃这样的悲苦。可是,一个朝廷官员,已经算是一个家族鲤鱼跃龙门的存在了,是整个国家中上之流的人才,怎么会沦落到全家六口饥寒而死呢...”


    他不由地想找一些其他理由,比如仇杀。


    “清许,你说,张植一家的死,会不会有蹊跷?”


    林清许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仵作已经验过了,确实都是饥寒而死的。只是,也许你猜的没错,是有人故意为之。”


    徐行想了想,脑中浮现一个人名:“钱莘?”


    林清许点点头:“前段时间,你在忙着吏治改革诸事时,错过了一个消息。张植弹劾了钱莘手下的人,那个人曾经帮着他儿子遮掩了强抢民女的事,最近又私收了下面人的银子,数罪并罚,张植直接将折子递到皇上跟前,皇上大怒,自然发落了,钱莘也因此被问责。”


    “钱莘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不知道,睚眦必报,之后立刻寻了由头,克扣了张植的俸禄。他知道张植是什么样的性子,断不会因为金银向同僚伸手求助。这场雪来得太快太大,他们一家竟就这样没熬过去。”


    病愈后,徐行回到礼贤殿内继续与公主等人商议书院。


    殿内仅有两人时,谭谦低声道:“钱莘此人,手段太过狠利。自从张瑛致仕回乡之后,他在内阁独揽大权,将所有弹劾他或是表露对他不满的臣子全部处置了。负责督建陵墓之事的工部郎中,只是在督事之时随口言说了两句:‘自从张大人走后,内阁在钱大人掌控之下,有些独断专行了。’就因此被钱莘以藐视圣上的莫须有之罪关押起来。”


    “那陵墓之事呢?”


    “他随意找了个自己人顶上,如今已经延误工期了,下面的人已经有些不满,怕是要闹事了。”


    徐行像是下定决心般,靠近谭谦:“老师,润旻有个冒进的想法。”


    详说之后,谭谦并不认可:“你现在上疏,不是在打他的脸吗?原本谭谦就隐隐对我不满,若是你这样冒险,他怕是会容不下你。”


    徐行站起身来,看着殿外屋檐上的冰柱,一点一点地滴水,毫无痕迹地打在积雪之中。


    “我总该做些什么吧,滴水穿石。学生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这话不像你平日会说出口的。你要做就去做吧。只是,这天下的公道,不在万民之心,只在那一人之心。”


    谭谦意有所指,徐行看着蛰伏已久的老师,点了点头。


    季泠从礼贤殿回到户部署衙时,却见几位同僚凑在一块儿交头接耳。


    “季大人。”见她进来,众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住了嘴。


    季泠面不改色地回礼,不经意一笑,便道:“诸位在说什么趣事,不妨也让执庸乐上一乐?”


    她面前的河南司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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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晋环浅笑回道:“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听说闫大人家中又喜添麟儿,我们正商议着何时一道去祝贺呢。”


    季泠眉间一跳,看向他身边的祝扶春,祝扶春的脸色不对劲。


    “哦?闫大人的孙子吗?”


    几人看着她,却突然笑开了,独留她一人做傻子。


    祝扶春赶忙出来打圆场。


    “是闫大人的儿子。闫大人去年新添了位夫人。”


    季泠倏地瞪大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闫有德那么大年纪,还去祸害哪家的姑娘啊?


    可她这呆愣的样子却正中这些人的下怀。


    “季大人这就不懂了吧?老夫少妻,别有滋味呢。”


    季泠嘴角一僵,勉为其难地呵呵一笑,瞄了一眼祝扶春,借口走出值房。


    深潭流水一般的青袍在游廊中缓缓漂浮,逐渐感受到身后人的靠近,季泠才开口:“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怎么知道?”


    季泠白了祝扶春一眼:“我又不眼瞎。这么明显的换话题,我能不知道吗?”


    祝扶春却笑了:“看来你进步斐然啊。去年此时,你若是听见他们说这些话,只怕全当真了。”


    季泠低头浅笑,游廊中寒风凛冽,将她的耳尖与鼻头都冻红了,如今她已经适应京城的气候了,遇冷便不再皲裂,反晕出几分蜜桃般含着清甜汁水的气色。


    “若当了一年多的官,还这么不识时务,我趁早拾掇拾掇回乡种田算了。快说吧,发生了什么?”


    祝扶春收回眼神道:“是吏部之事。徐大人上疏奏请改革吏治,要求京城官员一年一次、地方官员一年半一次,到京述职,并每季撰写任内功过汇报上呈。兼以许下官监察上官之权,如有违纪乱政或弄虚作假等重罪,下官可匿名越级举报,直达吏部。”


    季泠皱眉不解。


    “此行一出,许多官员明面上不说什么,但众人一向习惯之前的公务察检之法,徐大人此举,兴许太过严苛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前几日,内阁畅通无阻地过了,陛下的意思是,由徐大人全权负责。”


    “全权负责?”季泠惊异道。


    祝扶春点点头。


    看来,徐行比她想象的更得圣心。


    只是,这件事情,似乎不像他以往的作风。未免有些太……操之过急了。


    季泠凝思着,浩瀚天地之间,只留下双人踩雪的轻响。


    徐行为什么突然这么做?


    虽然内阁前几日过的此令,可这并非一日之功,想来也不会是因为张植之事,该还有些别的原因才对。


    方才的画面突然一闪而过,季泠察觉不对,终于想起她要追问的事情。


    “所以,为什么我一进来,大家都不约而同地住嘴了?”


    这不是摆明了孤立她吗?


    可她也没做什么与众人交恶的事情吧?


    祝扶春听见她抱怨的声音,低头便看见她嘟囔着嘴,看来一年半的时间还是太短,她仍不能做到掩藏自己的所有心思。


    季泠等了半晌都没等到他的回答,疑惑地抬眼看去,祝扶春正毫不遮掩地盯着她。


    季泠没好气地一撞:“说啊。”


    连嗔怒都如此眉飞色舞。她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掩藏心思呢?


    祝扶春清了清喉咙,拉着她在游廊中间坐下。


    此处可以看见所有来往之人,如此便不用担心隔墙有耳了。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听说你近日与徐大人和谭大人一起负责了京郊书院一事?”


    “嗯?”这件事皇上已经在朝会上说过了,她也不必再隐瞒。


    “他们就是担心这个。”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祝扶春措了措词:“你与徐大人关系颇近。若是你知道,有谁置喙徐大人的决策……”


    季泠恍然大悟:“噢,怕我告状。我哪会那么小心眼啊。”


    祝扶春眸光一闪,她没否认。


    季泠却不得不担心起来。看来,随着她的权力越来越大,她将要渐渐失去户部同僚的信任和善意了。


    可她迟早要做出抉择,没人能同时得到同品官员、上司、下属的和颜悦色。


    要想收拢下属的心,心甘情愿替她办事,她就必须宽严相济。若是心狠,她的属下只需成为她趁手的刀剑即可,但这样便无法获得誓死效忠她的拥趸。可若心太软,又势必失去威信,反将自己陷入道德良心的囹圄困境。


    若得了上位者的青睐,与她平起平坐之人难免眼热,从而离心。毕竟,人人都会庆贺她高升,可也恨高升之人为何不是自己。


    可失去同品官员的同舟之情,她又会失去许多消息的来源。自然了,她能从上官那儿所获的,肯定远远超出从他们那儿所得的。只是,上官那儿得到的消息,总不如身边之人的详细入微。


    宏微兼顾,才有利于她身处局中又游于局外。


    她看了看身旁的祝扶春,暗自生出庆幸。


    年前的最后一次朝会之上,徐行再次请奏,以高薪养廉洁,减少贪腐之事。


    皇上思及张植一家的惨况,与众臣仔细商议之后,觉得可行,便交由徐行与户部商议,出了具体名目后,上呈天庭过目,再推行下去。


    退朝之后,徐行准备回衙门着手此事,突然被一阵老道的声音叫住。


    “钱大人。”


    钱莘慢悠悠地从他身旁走过,自然地享受着徐行的礼。


    “年轻人,不要好高骛远,小心登高跌重。”


    话语间带着不容置疑的狠戾。


    向日葵向阳而生,朝野众臣也该绕他而转,哪怕是徐行和谭谦,也应如此。


    眼下,徐行从见到他开始,就该恭敬地弯着腰,目送他从大殿行至宫门处。


    徐行直起身,放下拿着笏板的手,迅速收敛住嘴角的一丝笑意,只冷冷地看着矮瘦的背影,直到仙鹤补子在他眼中只剩下一个难以描摹的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