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浑水乔装比试过招
作品:《季大人升官笔记》 春光作序,万物和鸣。莺初解语,好事正酿。
季泠却觉得最近祸事全冲着她一个人来。
祝扶春最近都抓不到季泠,却在下值后见到季泠风尘仆仆地从外头回来,总算逮到机会过去和她说说话。
“季大老爷,怎么还没走呢?”
季泠白了他一眼:“你闲着没事儿干?”
祝扶春笑着拉过一张圆墩坐在她身边,他一看季泠露出不耐烦的样子就格外开心,似乎被他抓到了季泠的另一面。
人总有窥探欲。
“你究竟在忙什么?从去年冬天就开始,一直到现在。湖广有那么可忙的吗?”
季泠愁眉苦脸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闫有德那龟孙子总是没事给我找事做。”
季泠现在在祝扶春面前已经毫不掩饰与闫有德的不对付,张口就开始骂天骂地。
“当时吏部怎么替你选了湖广这样的地方,要是你在我的手下,我保准让你顺风顺水的。”
“可别了,你不如期盼我赶紧高升,超过闫有德去,到时候就轮到我对他颐指气使,耍弄逗乐。”
季泠一边理着厚厚的黄册,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
“你别在我这儿碍事儿了,再和你聊着,我事儿都做不完了,快些回去吧。”
“真不用我帮忙?”
“真不用!我自己能行。”
祝扶春知道季泠说一不二的性子,也只好由着她去,他走后,户部衙门之内只剩下季泠一人。
季泠理完户部之事,站起身抻了抻腰背。
衙门内外漆黑,烛火只照亮她的侧脸与案牍。
她恍然发现,自己何时不再怕黑了。
曾经在建州读书时,她走夜路都要何咨宁作陪,若是自己一人,便如长出了顺风耳般,千里之外的风吹草动都能化作紧随于她的鬼魅身影,叫她心惊肉跳。
如今,她却可以一个人坐在的衙门内,夜风将累张公案上的文书吹得沙沙作响,她再不草木皆兵。
看来,汩汩而逝的时光也并非全是遗憾,至少滤走了孩童时期以为永无止尽的恐惧。
季泠享受着独自一人的精神狂欢,为自己的大好未来再多点上几只蜡烛,将公案桌照得无比亮堂。
她再一次伏案,眼下是处理京城书院的事情。
书院之事已经由皇上定下,名为华峰书院,落于京郊龙华寺附近的一座山下,几月前就开始动工了。
只是在招揽女学生一事上,频频受阻。
最大的拦手便是钱莘。
女学生一事甫一提出,钱莘就像有感应一般,立刻想到之前的古良学社。
昔日《女界》一案早已由刑部结案,近两年来,古良学社已低调行事,再无明面的把柄可纠其错漏。
可钱莘也不再是四年前的钱莘,如今他想要打压古良学社,逮捕其中人物,再不需要任何托凭。
季泠和林微如今的身份和样貌人尽皆知,已经不便出现在学社之中。
虽然公主已经替她将入府之前的过往抹的干干净净,可若有心之人抓住她的漏洞,那么,此事对于她而言,就是一个致命的把柄。
虽然公主已经在朝堂上力排众议,可音讯却被层层围堵。
季泠本想寻苏缘桢在学社内外替她传话,借学社在民间的力量,将华峰书院要招揽女子的消息传出去,不料屡屡受挫。
真正需要这个机会的学子竟无从获得消息来源。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辛辛苦苦弄个书院出来,到时候全便宜了权贵子孙,她和公主岂不是瞎忙活。
钱莘……
钱莘这一年来干的坏事可不算少啊……
党同伐异,草菅人命。再这样下去,天下都要跟他姓钱去了。
不过,她也不是全无所获。
自华峰书院一事起了头,她与吏部和礼部多有交流,借了这股东风,她倒是得了意外之喜。
也怪钱莘为人做事太过阴狠狭隘、目中无人,有些东西她得到的太顺利,反倒叫她生疑,多方验证之后,才放下心来。
再加上两年前孙立言一案中,刑部搜到的东西……
她不信徐行只找到刑部结案卷宗里那些轻描淡写的证据,一定还有更重要的东西被他按下了。
她要找个时机,能够将这些东西物尽其用,然后再添上一把火,将它烧得更旺些。
时机很快就到了。
“六月十五,钱莘携子于流音阁设宴。”
季泠看着手中的短笺,以及后续所附的小字,嘴角轻翘。
简直天助我也。
“林微,六月十五那日,我要去流音阁见一个人。”
“我陪你去?”
“不,我一个人去。因为,你有另外的安排。”
六月十五,万里无云,圆月当空。
在这个月亮像忍冬花一样纯白绽放的夏日,她的胜利必然会如她所期待那样,在流音阁内留下万古长青的芬芳。
流音阁内,金鼓喧阗。
右侧二楼的门前,站着兵马司的人。
一条连廊连着左右两幢阁楼,一位小二端着一壶热茶侯在左廊二楼的雅间门前,待门前的侍者通报点头后,方才弓身进入。
里面是坐着两个男子。
小二上了一壶太平猴魁。
徐行提壶斟茶,林清许却摆摆手:“我不喝你这茶。给我上一壶熟水吧。”
小二应下,退了出去。
扇门轻开,徐行无意间往外一瞥,一个熟悉的侧影在双门夹隙中自成一副景色。
“今日就先这样吧,我们后面再议。”
林清许有些莫名其妙:“可我们还没讲完呢…”
“我后头还约了人。”
林清许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看见了一个穿着松花色满褶裙、梳着垂挂髻的姑娘,此时正在大堂中避开穿梭于人流间的侍者宾客,头须如风筝般高飞着。
林清许促狭发笑:“好啊徐润旻,你素日清心寡欲,原来,都是躲在这里风流啊。”
徐行收回眼神,指节轻敲着乌木圆桌。
“行了,那我便成人之美吧。”林清许悠然起身,意味深长地看着徐行。
徐行也不理睬他的调笑,只目送他的离去。
在徐行的目光中,那个穿着满褶裙的姑娘提起裙摆,混入侍女之中,故作自然地上了二楼,而后右转,等候在门前。
那扇灯笼锦隔扇门打开,侍女们鱼贯而入,她再无遮掩,想要装作过客,不经意地抬眼朝里头张望,却被奉茶而出的小二撞到,吸引来了侍卫的目光,她才慌张跑开。
就在连廊中回头张望、忙乱躲闪之际,猝不及防地被人捂住了嘴,往一间屋子里扯了进去。
那只掌心粗粝、骨节纤长的手彻底地罩住她的口鼻,却又像捕捉野兔的竹笼,微微隆起,在指缝中为她留下足以攫取生机的空间。
可她仍然感觉到呼吸稍受阻滞,撞到那人掌心之中后,又扑向她的脸颊,几乎就要在她的脸上酝酿出梅雨时节的潮气。
紧接着,季泠感受到身后之人因要使力困住她而略微紊乱的气息。
那阵热气喷洒在季泠的侧颈处,诱得她暗生杀意。
她能感受到,他靠在朱漆山柱上,而她被困在他胸膛前。
他正在注意外头的动静。
这倒是个好机会。
季泠挣扎几瞬,试图挣脱他的束缚,结果却是枉然。
身后之人将她的口鼻捂得更紧,这下连指缝间的空气也被隔绝在外了。
季泠垂首,看向想要让她住嘴的这只手,猛一吸气,一阵凉气带动他的掌腹贴近她的唇鼻。
随后,季泠毫不犹豫屈臂,往后用力击了一肘。
身后之人许是未曾料到,肋骨被十足十地打中,痛得闷哼一下,松开了捂嘴的手。
季泠大步急冲,穿过纱帘,正欲逃脱。
将要伸手推开隔扇门时,那人又眼疾手快地扣住她的肩膀,她想转头看清来人,却受制于其禁锢而难以动弹。
不等后方之人反应继续,季泠紧抓空档,弯腰扭身,从其双臂之下绕过,侧身之际高踢左腿,迎上那人印堂。
经过先前那一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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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显然多了准备,闪身一避,出手敏捷,却仍未来得及抓住她转瞬即收的脚腕。
不过一息,一阵利风随着扬起的秋波蓝衣袂,划过半圈涟漪般的细尘,一把冰凉的匕首贴在他的脖颈上。
匕首在她右手中横握着,只要他敢对她有任何动作,她即刻就可以收力,喇开他的咽喉。
还不及她完全转身、为获胜而欢庆,几乎同时,那人就把她的手腕紧紧钳住,将匕首从脖子上带离几分。
季泠吃痛抬头,惊呼出声:“徐先生?”
徐行捂着肋间,却没松开她:“你怎么这么大力气?”
她眼中的狠厉还未来得及收起。
季泠尴尬一笑,往后退一步,右手腕一转,将匕首放在徐行手中。
徐行淡然转身,仿佛先前命悬一线之人并不是他。
“身手不错。”
季泠大步跟上,坐在徐行对面,虽然极力压制,可她翘起的嘴还是出卖了她的得意。
“先生谬赞。”
长灯环绕,烛火送明,徐行这才看清她的装扮。
今日的季泠,与往常很不一样。
怎么说呢?似乎多了几分刻意的乖巧。
从前没见过她留过小姑娘的刘海儿,在建州时,她也是将头发利落梳起的。
她还要上值,定不能真的将头发铰了,看来是假的了。
徐行的眼神似有若无地从她刘海处飘过,季泠抬眼瞅了瞅,发丝挠着她的眼皮,叫她眨个不停。
原来是她今日的眼睛不一样。徐行的视线下落。
刘海遮住了她的浓眉,她的双眼便格外圆钝,显得讨巧又无辜,倒是与今日的装扮相得益彰。
只是,他记得,她的眼角本是有几分锐意的,总外溢着精怪的机灵与狡黠。
复又想到她此前装扮成舞姬的模样,心中暗叹,原来如此。
季泠的眼睛滴溜溜地乱转,扫过圆桌上两个杯子,状若讶异道:“先生早备好茶要请我来?”
徐行顾左右而言他:“你怎么每次做坏事都被我抓住?”
“那一定是先生与学生心有灵犀吧。”
徐行看着她,听到心有灵犀这个词时,眉头松动了一分,季泠越过杯沿,察觉了这个微小的变化。
“据我所知,今夜在这里设宴的,是钱大人和他的儿子。”
季泠不说话,只转动着手里的茶杯把玩。
徐行见她不配合,又换了一个轻松的话题:“你一个人来的?此次又是要探听什么消息?你如今也是朝廷命官了,身份还不便利,怎么还是亲自来摸查?你身边没人了?”
季泠立刻装出可怜模样,委屈起来:“先生又不是不知道我,一个无足轻重的可怜的六品小官,还不能被人发现是个女子,朝堂内外,又有谁,值得我信任呢?”
徐行虽然看出来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可无奈的是,季泠说的确是实话。
他轻叹道:“你不应该选择对付钱莘。他虽做事目无法度,但是却御下有方,党羽众多,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可是先生,他要杀我。”
徐行明白,她指的是先前学社的事情。
“眼下他不会。”
“可我记仇。”季泠收敛了笑意。
“就算加上你手里头的东西,你又有几分把握?你才入朝不过两年。他在朝耕耘的日子,比你岁数都大。”
连他和谭谦都不敢贸然行动,季泠简直是在玩火自焚。
“先生在说什么?”
“别装傻,季泠。你借着我的名头去调查证据,我并非全然不知。”
“先生为什么怀疑是我?我只是一个女子,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徐行被季泠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弄的有些恼火了,不免冷了声:“现在你知道你只是个女子?你不担心隔墙有耳?也不担心身份暴露了?你的身份,可是把时时悬顶的铡刀啊,季泠。”
季泠微微眯起眼睛,就如她曾经学射箭时瞄准箭靶那般。点了口脂的唇角挑起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先生错了,只要有利,任何身份都可作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