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晓雨站在那，一动不动，就跟冻住似的，鞋都踩歪了，裤腿上沾着点干泥巴，像是从外头转了一圈回来。


    她抿了下嘴，声音小的跟蚊子哼哼似的：“赵川……我想跟你谈谈……”


    赵川头也没抬，刀还在石头上蹭着，火堆旁“嗤嗤”响。


    “有事就说。”他说的干巴利落，没半分客气。


    吴晓雨往前挪了一步，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不是故意和他们联系的……我只是……只是想看看有没有别的路。你们每天忙成那样，我也想帮忙……”


    赵川总算把刀放下了，转头看她一眼：“你上回跟黄元说的那些，沈瑾都记下来了，你现在说不是故意的，是想让我信你还是想让林韵再冲你吼一顿？”


    吴晓雨咬着牙，身子抖了一下：“我不想再被踢出去了……我这几天连个话都没跟人说过……我只是……不想死。”


    赵川没搭理她这套苦情戏，站起来就把刀收回裤兜里，转身朝林边走：“说完了就回去守水罐，别靠近食物区。”


    吴晓雨张嘴想说点啥，林韵就从树后窜出来，一边拎着两根木棍一边冷哼：“赵川你别跟她废话那么多了，她那点心思狗都看的出来。”


    “我刚刚去东边巡了圈，”林韵把两根棍子丢地上，“你猜怎么着？灌木丛里翻出来一张破布，画的乱七八糟的，上面像是岛的地图。”


    “地图？”赵川眉头动了下。


    “可不是嘛。”林韵拉开那块布，“你看这，这里画了个圈，还有箭头，还写着一堆英文，我也看不懂，我就带回来了。”


    赵川蹲下来看了两眼，那布面颜色早褪光了，但还能勉强看出有个“BAY-4”的标记，还有个什么“dead path not cross”——死路，别走。


    “这玩意是哪找到的？”赵川问。


    “灌木堆底下，压着点黑木炭和破罐头盒子，旁边还有一截断了的裤腿，像是之前有人躲过那儿。”林韵说完顿了一下，“你说这岛上以前……真有别的人？”


    “不是以前，是现在也许还有。”赵川站起来，指了指地图左边，“你看这箭头，写着‘灯塔’，但我们从来没见过什么灯塔。”


    “是不是在更远的那边？我们一直没敢走太远。”林韵皱眉，“要不，挑一天咱过去看看？”


    “可以，”赵川点头，“不过的先做好准备。”


    说话间，沈瑾走了过来，脚步轻的跟猫似的，她身后还跟着个新面孔，是个瘦高男的，脸上脏兮兮的，胳膊上绑着自制绷带。


    “这是谁？”赵川警觉地盯着那人。


    “西南边巡逻队捡回来的，说他是之前飞机上被甩出去的乘客，躲在石缝里活下来的。”沈瑾说，“他有东西要给你看。”


    那男的赶紧把手里的布袋往前递：“我不是敌人，我这几天一直在山沟那边，吃树皮喝露水……今天早上听到你们这边有人喊口令，我就偷偷跟着过来了。”


    赵川接过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有半张塑料包膜的地图残片，还有一台小型录音笔。


    他皱眉：“这东西你哪来的？”


    “那片山沟下有个坍塌的小棚子，我是从里面翻出来的，没动别的，就这两样还算能看。”男的说，“我发誓，我真不是坏人……”


    赵川点点头：“录音笔能放吗？”


    男的从裤兜掏出两节干电池：“我留着的，一直舍不的用。”


    赵川接过电池，装上电源，按下播放键。


    “——……如果有人听到这条录音，我们已经快撑不住了。岛上不是空的，还有‘他们’，他们不说话，不交流，只拿人试验……我们三个人跑了，剩下的人……”


    录音嘎地一声断了。


    沈瑾站在一边，开口了：“那段话不是编的。‘他们’是谁？”


    “八成就是那帮用电台封锁信号的人。”赵川把录音笔收好，“说明这里不是事故，是有人安排过。”


    “你觉不觉的，咱们这次掉这岛上，是被算计的？”林韵低声说，“不是天灾，是人祸。”


    “等找到了灯塔，再说。”赵川说完看向沈瑾，“地图的事先别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陈洛言那边。”


    “你还是不信她？”林韵问。


    “她太聪明了，聪明到每句话都带试探。”赵川冷声道，“再说了，她身边那帮人太安静了，安静的不像是饿了一个多月的样子。”


    “我也不太对劲，”沈瑾补一句，“陈那边的补给量和活动轨迹对不上，八成藏着点什么。”


    林韵眯着眼：“要不要我去翻翻她们医疗区？”


    赵川摇头：“暂时不动她们，她们比我们更需要营地的火和水。”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去‘灯塔’那边？”沈瑾问。


    “明天。”赵川回答的干脆，“林韵跟我一组，你带人守营，吴晓雨留守火堆。”


    沈瑾没多说，点了个头就走了。


    林韵咧嘴：“你确定要带我？这路又远又可能有埋伏，你不怕我拖后腿？”


    “你比那帮壮汉灵活，也不矫情，带你放心。”赵川随口说完，把那地图布片重新折了几下塞进背包里，“走吧，今儿早上去东边探一下，踩点顺路熟路。”


    林韵跟着他往林子那头走，路上小声问：“你说，如果咱真发现了灯塔，是不是就有希望发信号出去？”


    赵川没吭声，只往前走了几步，过了灌木那边的浅坡，才回了一句：“发出去不代表有人接，也不代表愿意接。”


    林韵愣了一下，没再说话。


    俩人走了大半个小时，在一片老榕树边找了个小台地坐下歇脚，林韵掏出水壶喝了一口，把瓶盖拧的死死的，说：“赵川，我突然发现我可能比以前胆子大了。”


    “是你真长进了，不是突然。”赵川一边拆包里干粮一边说，“上岛头几天你吃蚯蚓都嫌恶心，现在野蚌你能生啃。”


    林韵一笑：“你要是再不夸我两句，我明天出发就装脚扭。”


    “扭了我也的把你拖着走。”赵川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