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此是方才皇后娘娘传来的消息,陛下已下口谕,应当不会有错......”奴婢微微退后了一步。


    “滚!都给我滚!”宁陵郡主双袖猛地挥过桌面,将其桌上的东西尽数摔在地下。


    琛哥哥竟然愿意娶一个罪臣之女都不愿意娶自己。


    她可是皇后的外甥女!


    自己之前求了这么多次陛下,陛下都不肯赐婚。


    可今日却同意了罪臣女和琛哥哥的婚事,这简直是屈辱!


    她会成为全京城的笑柄的!


    “哎哟我的乖孙女儿,你这是怎么了?”皇后叔母顺昌王妃忙不迭上前,查看自己心肝宝贝儿孙女儿。


    当年,上官氏的一双儿女也去参与了支援,却都命丧于那,只留下了宁陵郡主一个女儿。


    她和顺昌王从小将其宠大。


    不过片刻,顺昌王走了进来,瞧见自己孙女儿哭成这番模样:“宁陵,你是郡主,身子金贵,何事能让你哭成这样?”


    宁陵郡主闻言,哭的更厉害了。


    “祖父祖母,琛哥哥宁愿娶那罪臣之女,也不愿娶我。”宁陵揉着双眼,哽咽着。


    “不过是小事儿,你何必哭成这般?陛下之事允诺他们订婚,如今婚都没订,你不还有机会么?”顺昌王皱眉,“这叶家女不过是有份断亲书,才能保了自己的性命,如今也不过是个民籍,此等身份,怎配得上淮之?”


    “是啊,你可是郡主!”顺昌王妃紧着安慰,“陛下莫不是老糊涂了,竟给淮之找了这等女子?”


    顺昌王双手背于后:“罢了,只要他们还未订婚,我们就还有机会。”


    他看向宁陵郡主:“你姑母可是皇后,是一国之母,你在家中撒气,何不让她去求求陛下?”


    宁陵觉得言之有理。


    她抹去了泪水:“祖父说的对,我这就进宫找姑母为我讨公道.....”


    顺昌王妃将其搂入怀中,轻抚着脊背,安抚道:“放心,皇后会为你做主的,至于那叶氏,只要她敢进沈家大门,祖母必定亲自上门为你讨公道!”


    ...


    牢中。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经查证,叶家嫡女叶菀,于十八年前便在叶氏户籍除名,非叶家亲眷,且叶氏贤良淑德,才貌双全,逢忠良之后靖国公求娶,特赐婚于二人,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公公念完圣旨,笑着瞧向跪着的叶菀:“叶娘子还不快快接旨?”


    叶菀眼眶温热,翘鼻泛酸,她缓缓磕头,哽咽:“民女,谢主隆恩。”


    “叶娘子好生准备准备,靖国公已经来接您的路上了。”公公话罢。


    “多谢公公。”叶菀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公公念完圣旨,便先行离开了。


    “好啊好啊,好一个叶晋阳!”冯氏红着眼,一把推攮到一旁的叶庆华身上,“你瞧瞧你大哥做的好事!他莫不是早有准备!我们夫妇二人如同傻子,养了这早已除名的贱人十余年!”


    叶庆华捏紧了拳头。


    “母亲,看看您养的好儿子好儿媳!心中只有这个贱人!她不用死,我们却要全部陪葬!”冯氏疯了一般大笑。


    十余年,自己竟没发现户籍中早已没了叶菀的姓名。


    从前叶家大房就征战在外,唯独要生叶菀之前回家了片刻。


    冯氏瞥向一旁不争气的女儿:“还有你个不争气的东西!我今儿个算是瞧清楚了,你们叶家没一个好人!”


    叶槿不可思议的抬眸:“堂姊,你竟早攀上了靖国公,可分明昨日......”


    昨日她就要嫁给成安伯之子,为何会和靖国公攀扯上关系?


    叶菀扶起叶老夫人。


    “阿菀,平安就好......”叶老夫人严重是无尽的悲伤,她轻拍了拍叶菀的手背,可如今却没本事说那句,只要受了委屈吗,祖母定会为你做主。


    “祖母,等我,我定会为叶家翻案。”话罢,叶菀双手附于小腹前,居高临下的俯瞰冯氏,“我会亲自求靖国公,将祖母与大伯父,还有堂妹与你分开,我不在,你也休想欺辱我祖母与大伯半分!”


    “啪嗒”,牢门打开,狱卒带着叶菀离开了。


    冯氏双眼猩红,却只得眼睁睁瞧着叶菀离开。


    叶菀一袭脏衣,苍白美艳的脸上布满了泪痕,她缓步走到了牢狱外,看着广阔的天空,她捏紧了手心。


    马车声愈来愈近,叶菀的眼前渐渐昏花。


    “叶菀!”


    在快要看不清周围之际,叶菀模糊的瞧见,一玄色身影跳下了马车,紧紧将她拥入怀中。


    这个怀抱,好生温暖......


    “沈......墨......琛......”


    叶菀缓缓伸手,却体力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叶菀已经躺在了床榻上,身上也换好了干净的衣裳。


    眼前景色逐渐变得清晰。


    “夫人醒了!夫人醒了!”


    耳边传来婢子的声响,叶菀揉了揉脑袋,缓缓坐起身子。


    沈墨琛走了进来,瞧见叶菀醒了,不自觉勾起的起唇角却很快又压了下去。


    “叶娘子可算是醒了。”


    不是梦,沈墨琛做到了。


    叶菀抬眸:“靖国公,我祖母和大伯他们......”


    “放心,我已命人将冯氏单独关押。”沈墨琛心中忽地一落千丈,“至于你祖母,我会让人好生照料。”


    叶菀缓缓颔首:“别让冯氏死了。”


    沈墨琛上前,看着那张苍白的小脸,无奈:“你若是想要寻叶将军夫妇的踪迹,恐要先养好身子。”


    方才府医来瞧过,叶菀今日伤神太多,所以才会昏了过去。


    沈墨琛话罢,身后的婢女刚好端来汤药,他顺手接了过来,走到了叶菀床榻旁坐下。


    “陛下这么轻易就同意了?”叶菀不明白。


    这才过了一日不到,自己就已经从牢中出来了。


    “靖国公本事真大。”叶菀垂睫,睫如鸦羽轻闪,眼底一暗。


    沈墨琛没理会她,而是将药递到了叶菀面前:“喝了好好休息,有何事睡醒再说。”


    叶菀一饮而尽。


    沈墨琛此话不错,她要养好身子,才能找到爹娘,才能替叶家翻案。


    “你可知你早便不在叶氏户籍中?”沈墨琛低声。


    叶菀捏紧了被褥。


    她双眸怔怔,泛上了红晕,身子微微抽泣。


    十余年,爹娘早就料到会出此事,一早便将她摘得干干净净,自己不在户籍的事情,连冯氏都不得而知。


    可这也恰恰说明,爹娘定是知道会有奸人陷害,无奈间,才在生下了她时便做好了打算......


    “你若是再哭下去,我可不管你了。”沈墨琛眉眼动容,瞥了一眼眼睛红肿的像兔子的夜晚,深吸了一口气。


    叶菀忽地握住了沈墨琛宽厚的手掌。


    沈墨琛心头一热,盯着那紧握的手微微一愣。


    “沈墨琛,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叶菀方才哭过,眼梢带红,倒是显得有几分楚楚可怜,她就这么盯着沈墨琛,唇角微勾。


    半晌,沈墨琛抽开了手:“叶娘子这两幅面孔转变的倒是快。”


    初见是聪明灵动的少女,昨夜是楚楚可怜的姑娘,今日又是诡计多端的丫头。


    世间女子上百副模样,她叶菀一人便可以随意变换。


    真是看不透。


    叶菀双眸暗淡,缄默。


    ...


    成安伯府。


    “霜凝!你个扫把星。”吕氏冷着脸,“方才入府一日,陛下便罚了你君父与郎君一月的俸禄!”


    地上是散落的杯盏碎片。


    霜凝跪在地上,烫红的双手微微发颤,她红着眼:“君姑,若非温樾与我有了孩子,此俸禄,便不会被罚。”


    “还敢顶嘴?”吕氏眉眼满是愠色,“来人,教教这贱妇成安伯府的规矩!”


    话罢,两个嬷嬷到了霜凝面前,抬起她的下巴,狠狠给了两耳光。


    “嫁入我们伯府,哪怕是妾,也要懂得规矩体统。”吕氏缓缓收回目光,“你便在这儿跪着,跪满两个时辰再起身。”


    “君姑,您唯一的孙儿可不能离我太久。”霜凝依旧不依不饶。


    吕氏本已经起身欲要走,闻言,她顿住了脚步,眯眼:“你敢威胁我?”


    “妾身不敢。”霜凝满是不服气,“恕我有千万般错,毕竟为你们伯府诞下了嫡孙,而她叶氏,早已入狱!你们便庆幸我的抢亲,没让成安伯府受到牵连!”


    霜凝回眸,目光狠厉的睨着吕氏。


    “叶氏已被释放。”


    屋外,温樾蹙眉,踏步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