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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老大要从良

    第61章 挡箭牌


    孙自娴眉头微蹙, 终究还是侧身让开,将她请到了沙发上。


    施意从她眼前走过时,一只手悄悄的在大腿处狠狠掐了一下, 刚沾到沙发边缘, 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她慌忙从包里摸出一张纸巾,虚虚点点的擦拭着眼角却不敢用力生怕蹭掉她精心画好的妆容。


    她另一只手紧紧攥着包带, 指节泛白得像要嵌进布袋里。虽说是演戏, 但对着孙自娴这样的女人伏低做小总叫她心里十分的不舒坦。


    “嫂子,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像辩解,可外面那些闲话真的不是真的, 我都是被人诬陷的……嫂子你可千万别信啊!”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浓重的鼻音,每说一个字都要抽噎一下。


    没等孙自娴开口, 她自动忽略了在南淮的所作所为, 自顾自说起了往事。


    他的说辞和周成山听到的大差不差,将所有的过错都推给了殷至明。


    “当年我才十九, 没考上大学, 年纪又小,心灰意冷之下, 三言两语就被殷至明骗到京都。他说去到京都就带我见父母,商量婚事,可我到了才知道他早有家室。但那时候肚子已经显怀五个月, 医生说我身体太过于孱弱, 强行打胎会要命……”


    她哽咽着掀起袖口,露出胳膊上道道浅褐色的疤痕,指尖颤抖着划过,“生下小岂之后, 我趁他喝醉想跑,被他抓回来按在地上打。他把我锁在阁楼,窗户钉死了木板,半年里我都没见过太阳。嫂子,你能想象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吗?”


    “我整日心惊胆战的活着,生怕一个不慎就惹他生气。我真是被他打怕了。”施意的声音陡然发颤,纸巾被眼泪浸透了大半。


    “后来他原配不知从哪得到了消息,带人冲进来,嫂子,你敢相信吗,那一秒我甚至觉得我得到了救赎,终于可以逃脱殷至明给我设下的牢笼了。”


    她猛地打了个寒噤突然哭得更大声,掩着面不敢再看孙自娴,只有指缝间漏出压抑的呜咽,好似在说只是回想起当年那些事,就让她痛不欲生了。


    她哭了一会,又坚持着说道:“那些人扯着我的头发往墙上撞,还把我扒光了扔到巷口,大冬天的,我抱着小岂在雪地里缩了半宿……现在想起来,夜里都能吓醒。”


    孙自娴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杯壁。方才紧绷的下颌线条柔和了些许,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施意敏锐的察觉到孙自娴的脸色缓和了些,赶紧抓住机会,膝头微微前倾,姿态放得极低:“我知道以前的事不光彩,可这次外面那些谣言都是别人嫉妒我导致的。我真没有做那些丢人的事情。”


    她从包里翻出各种皱巴巴的业绩单,指尖划过上面的名字,“我跑销售要跟各种人打交道,难免有男客户,我只不过是陪着男客户再应酬的酒桌上多说几句话,得老板器重经常被带着出差,那些没拿到单子的女人就编排我,说我靠不正当关系上位。”


    她抬起头,眼里还挂着泪珠,像只受惊的小鹿望着孙自娴,紧紧的抓住孙自娴的胳膊急于求得肯定:“嫂子,咱们都是女人,你该懂这种难处吧?”


    话刚说完,施意 “咚” 地跪在冰凉的地板上,膝盖磕出轻响。眼泪像断了线的雨珠,砸在光洁的地砖上洇出一小片湿痕,她却顾不上去擦,只死死盯着孙自娴的鞋尖。


    “可我得养小岂啊!”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调,喉间像卡着团棉花,“他在学校被那些不明真相的同学家长堵着骂野种,现在放学都绕着墙根走……现在连学都没法去上了。”


    孙自娴赶紧扶她起来:“你是想让我帮你去作证?可是学校那边我也没什么办法啊。”


    听到她有要帮忙的意思,施意眼神一亮,手指突然死死攥住孙自娴的裤脚,指腹磨着孙自娴粗糙的布料:“我查到了,是年级第二的家长!就因为小岂总考第一,他们丢了面子才……”


    她低着头,后颈绷出脆弱的弧度,“学校那边我来想办法,求嫂子在小区帮我辩一句,哪怕让孩子能抬着头走回家……”


    见她终于能为殷岂着想,孙自娴脸色又温和了几分:“放心吧,你是我老公的老同学,就算不看我老公的面子上,看在阿岂和我家周允这么要好的情面上,我也会帮你。”


    心底那点同情像藤蔓般滋长,孙自娴开始在小区的大妈堆里、小吃摊的熟客间,有意无意地为施意开脱。她总说施意一个女人带孩子不容易,那些流言怕是以讹传讹,不可信。


    她一个劲为施意母子申辩浑然不知那些受江芳怂恿,家里男人和施意有染的贵妇人们雇来的眼线早已在小区布下天罗地网。


    她们一听还有这么一个为小三发言的女人,怒火瞬间烧到了孙自娴身上,她们要杀鸡儆猴,让所有人都看看为小三说话的下场。


    能找来对付小三的能需要是什么正儿八经的人,花点钱,周围的混混流氓全都闻着味找了上来。


    殷岂这几天没去上学,全待在科技公司让合作伙伴们帮他调查一些消息。他去孙自娴的摊子本意是想给公司的同事带点宵夜,不想正好遇上孙自娴摊子被人打砸。


    几个壮汉正抡着木棍砸向油锅。铁盆翻倒在地,热油溅起半尺高,孙自娴正扑过去护着钱箱,被人推得一个趔趄。


    殷岂瞳孔骤然收缩,手上刚买的饮料 “咚” 地砸在地上,整个人像离弦的箭冲过去,一把将混乱中踉跄的孙自娴拽到身后,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护在身后。


    “孙姨!赶紧报警!”


    “哦哦哦!好!”


    孙自娴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机报警,可本就冲着她来的混混们又怎么可能放弃这个机会,在警察到来之前集体朝着孙自娴的方向冲了过去。


    “臭娘们!这就是你为小三发言的代价!”


    其中一个混混抄起脚边的板凳朝着孙自娴扔了过去,殷岂手疾眼快一脚将凳子踢开,就这么一个空子,其他人一拥而上,殷岂应付不暇手臂上被重重敲了一下。


    围观的群众有想上前阻止的,却被这些混混一个眼神吓退。混混们人多势众,想出头的那些人只得退而求其次站在一边高声大喊:“我们已经报警了,你们再乱来,可就走不掉了!”


    说到底是混混,打心底就不愿意和警察碰上,几个带头的一看砸的差不多了,那老娘们也受伤了,也算是达到了雇主的要求。


    几人对视一眼心中合计了一下招呼着手下开始撤退,临走时还将孙自娴为施意说话的事情公之于众。


    “施意找过你?”


    从警察局出来的殷岂第一时间抓着孙自娴询问之前混混们说的事情。


    “嗯,她找我说了你们之前在京都的事情。”


    孙自娴将施意给她说的又说了一遍,一想到眼前这孩子以前受过那么多苦,孙自娴就忍不住眼眶泛红。


    殷岂浑身发抖,孙自娴以为他是想起以前的苦难难受,便上前抱住他安慰道:“乖啦!没事了,都过去了。以后都是好日子了。”


    “好!谢谢孙姨。”


    两人回去的路上一同合计将身上的伤口做了合理解释。若是周允问起就说他去给孙自娴帮忙,遇上小混混醉酒闹事,他们不小心被波及到。


    周允将他俩放在沙发上排排坐,一手一个的给他们上药。


    “我说你俩这运气也真是够倒霉的,明天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养伤吧,别出去到处乱跑。”


    “我没事的,今天就是个意外,嘶!”


    殷岂按住他戳在自己嘴角的手小心翼翼的求饶:“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明天一定好好待在家中,顺便帮你监督阿姨。”


    “你可别!”孙自娴率先不干了:“我明天可是要去搓麻将的,我最近手气正旺,你可别耽误我发大财。”


    殷岂凑近她搓着手脸上全是对钱财的渴望:“姨,带上我吧,我能算牌,保证你把把胡,赢得钱咱们五五分账。”


    “不要,出钱出力的可是我,最多四六分,你四我六。”


    “成交!”


    两人凑在一起商量着明日该如何大杀四方,周允收拾着药箱,看着家中这一大一小的财迷甚是无奈!


    殷岂借口要和合作伙伴们开视频会议,匆匆从周允家离开。


    一出门,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迅速打开家门第一时间拨通了施意的电话。


    “你怎么敢的!我让你别接近周家的人,你却敢用半真半假的话哄骗孙姨,为你冲锋陷阵吸引那些人的注意力给你当挡箭牌,我看你是不想南淮待下去了!”


    对面的施意闻言笑的癫狂:“臭小子!少威胁我,你还真以为我怕了你啊!你要是有本事就不会放任我待在南淮这么久,况且我跟她说的哪句话是假的?她自己蠢愿意为我所用,这能怪得了我吗?”


    施意说完果断挂了电话,他能打电话来质问,说明自己的计策已经成功了,趁现在火力都在孙自娴身上,她的赶紧为自己找条出路,那些什么贵夫人要是联合起来,她不一定招架得住。


    被挂电话的殷岂并没有生气,转而打开电脑,发了一通消息出去。


    很快手机上便传来了合作伙伴调查的资料并给出了建议:“咱们这点能力对付他们很难,不过枪打出头鸟,我标红的那份文件你好好看看,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单独对付武家还是易如反掌的,要不要试试?”


    第62章 炸裂三观的大瓜


    下了晚自习, 周允坐在餐桌旁边帮着孙自娴包着明日要卖的馄饨,指尖捏着薄如蝉翼的馄饨皮,眼睛却扫向了墙上的日历。


    “那个妈, 跟你商量个事哈。”他斟酌着开口:“你不是说这周六要给阿岂过生日嘛?”


    “嗯。”孙自娴停下手中的活:“怎么了?你不想出去玩还是不想带上我?”


    “当然不是!”周允赶紧解释道:“这不是白小川陈宽他们也吵着闹着要给他过嘛, 他们想陪他去游乐场。所以我这不是来和你商量商量,能不能给他庆祝两次。”


    “这周六我们兄弟几个闹, 下周六咱们娘俩单独陪他, 怎么样?”


    孙自娴正往面盆里撒酵母, 闻言回头笑了,眼角的细纹里盛着暖意:“你是不是分不清楚主次?”


    面粉簌簌落在鼻尖上, 她抬手胡乱抹了把,问道:是我过生日吗?这件事你不该先去问问小寿星吗?只要让他同意,我当然是什么时间都好。”


    “他同意, 就是他让我来问的。这不是你先提出的给他过生日的吗?这临时反悔, 也怕你生气。”


    孙自娴将揉好的面团放在盆里醒着,伸手拿过面皮开始包馄饨, 闻言嗤笑一声:“你们还怕我生气?天天在外面给我惹是生非!”


    周允赶紧将面皮塞进她手里笑呵呵的求饶:“妈, 妈,我的好妈妈!往事莫要再提, 咱们包馄饨哈!”


    周六的游乐场像昨晚周允母子俩包的馄饨,人挤人,一眼望去全是晃动的人头。


    攒动的人影里混杂着棉花糖的甜香与过山车的轰鸣。


    墨书柏家是这家游乐场的股东, 经理早早就将烫金的 VIP 通票送到墨家。叶子辰站在大门口捏着一把通票扇着风:“ 来吧!兄弟们, 今天托老墨的福,咱们也算是能体验一把超级 VIP 的快乐了。”


    他将票分发到每个人的手上。


    白小川攥着通票眼睛冒着金光,这可是他从小到大都想进来的地方,只是手头一直拮据, 没敢进来。


    “啊啊啊!谢谢阿岂,托你的福,我今天也算是圆梦了!”


    “诶诶诶!谢错人了吧。”叶子辰揪着他的后脖领将人从殷岂怀里揪了出来。


    白小川挣扎了两下,转头扑进墨书柏的怀里:“当然要谢谢今天的金主爸爸了。”


    墨书柏不太适应和别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微仰着头僵直着手拍了拍怀里毛茸茸的小脑袋:“没事,你们玩得开心就好!”


    “出来出来,你是小狗吗?怎么这么喜欢抱人啊!”叶子辰又将他薅了出来,张着双臂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恩赐:“既然你这么喜欢抱人,本少爷就给你这个感谢我的机会吧。”


    “为什么要感谢你?”白小川挨着殷岂并不是很想投入他的怀抱。


    “哼!”叶子辰哼了一声:“要不是我将大家组织起来,你们能有这个一起游玩的机会?”


    “这机会也不是很难得吧?”梅安堂不懂:“微信上喊一声,大周六的谁会不来,我……呜呜……”


    梅安堂没说两句惨遭叶子辰锁喉:“美人啊!咱俩可是这么多年的亲兄弟!你居然拆我的台!”


    “好了好了,人这么多你们别闹了,小心伤到无辜的人。”周允上前将两人拉开,让他们抓紧时间进去,再晚今天就玩不完了。


    “好诶!走走快走!”白小川兴奋的拉着陈宽和殷岂往里走,边走边撂下豪言壮志:“今天我要把所有项目玩个遍,谁先认怂谁是小狗!”


    十分钟后,过山车刚爬到最高点,白小川的尖叫就冲破了云霄。周允坐在他斜后方,认命的和身边的殷岂吐槽:“小白白这嗓子以后不去唱高音可惜了啊!”


    噪音受害者陈宽就坐在白小川身边,他歪着身子尽量离白小川远一点。这时候的他真的很想当场和白小川绝交并突然多一个能堵耳朵的特异功能。


    看着对方死死抱着安全杆撕心裂肺嚎叫的样子,他唯一能庆幸的是,今天他戴的是隐形眼镜,这要是戴镜片眼镜来,下去估计就得带着耳鸣去配新眼镜了。


    过山车刚停稳,白小川就像只被抽走骨头的猫,软塌塌地挂在安全带上。陈宽伸手去拉他,指尖刚碰到他胳膊,人就顺着座椅滑了下去,直奔垃圾桶。


    “哎哟喂,这不是要当勇士的小白吗?” 叶子辰站在他旁边递水故意用脚尖踢了踢垃圾桶边缘,“刚才是谁说要玩传整个游乐场来着?这才第一关就给垃圾桶鞠躬了?”


    白小川吐得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竖起一根颤抖的手指勾了勾。陈宽凑过去看了看,突然笑着对叶子辰说:“旺旺。”


    殷岂递过去一瓶水,忍着笑帮他顺背:“行了行了,再逗他该哭了。”


    白小川漱了漱口,有气无力地瘫在草坪上:“兄弟们,我不行了,我感觉我现在嘴里就是一股苦胆的味道,你们去玩吧,我在出口等你们。”


    叶子辰蹲下来戳了戳他的脸颊:“那大摆锤就更别想了,估计上去一趟,你得直接在上面写遗嘱。”


    “去去去,” 白小川挥开他的手,“你们这群没良心的,就知道看我笑话。”


    “谁让你刚才吹牛皮不打草稿呢?” 周允在他旁边坐下,从包里抽了片湿纸巾往他脸上贴,“你坐车也晕车?”


    “嗯。”


    一听到晕车两个字,白小川瞬间来了感觉,弓着腰干呕了两声:“特别晕的那种,一闻到车里座椅那种皮革味就恶心。要是坐大巴,一想到明天要坐车,晚上我就开始恶心。”


    “啧啧啧!”周允叹了几声:“那你以后去外地上大学怎么办?晕车肯定晕机。”


    “我有办法,可以一劳永逸,一次就让你永远不会再晕。”


    白小川希冀的看着叶子辰:“什么办法?”


    “你以后不是要去京都读大学吗?你就提前买大巴票去,这一趟下来适应下来,你再也不会害怕了。”


    “呵呵!”白小川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你想我死,就直说,不要浪费大巴钱。”


    你们怎么会懂晕车人的痛苦啊!那种吐到连苦胆水斗吐得干干净净的感觉,恶心的要命,整个人却只能一路清醒的承受着道目的地的感觉真不是人能受得了的。


    眼看白小川真的难受,梅安堂赶紧站出来:“好了好了,别闹了了。我看小白真的难受,要不我带着他去看人鱼表演吧,适合养精蓄锐。”


    白小川立刻点头如捣蒜:“对,人鱼好,人鱼好,我要去大海里洗洗脑子。”


    “那我们去挑战大摆锤,回来给你带棉花糖啊。” 叶子辰冲他挥挥手,转身时还不忘补一句,“要草莓味的还是呕吐味的?”


    白小川抓起手边的空水瓶就朝他扔过去,却被对方灵活躲开。看着一群人勾肩搭背笑着跑远,白小川笑着勾上梅安堂的胳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美人,接下来就剩下咱俩相依为命了。”


    梅安堂安慰着他,从兜里摸出皱巴巴的票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你没有什么深渊恐惧症或者巨物恐惧症吧,海洋馆里那鲸鱼和鲨鱼可大可大了。”


    “当然没有啦,我就只是晕车而已,大海那么美,我怎么会害怕呢!快走吧,你不是老说那男美人鱼个个都有八块腹肌,又帅又温柔吗?我一直想看看来着。”


    “啊?男的有啥好看的,那腹肌还没我的明显呢,倒是美人鱼姐姐,是真的美,还能吐出一圈一圈的大泡泡和珍珠呢!”


    白小川眼睛一亮,拉着梅安堂马不停蹄的去看美人鱼。周允几人刚走没多久也开始分道扬镳,一个要去万大摆锤,另一个想要玩坠楼机。就剩下周允和殷岂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什么人呀,说是来给你庆祝生日,这怎么一个个的都没影了呢!”


    殷岂笑得温柔,凑到周允耳边:“这不是很好吗?二人世界,你不期待吗?”


    殷岂拽着周允往摩天轮方向走。


    他嘴角噙着笑,指尖悄默默地勾住周允的小指,“我们去最高点看风景去。”


    摩天轮缓缓升至半空时,殷岂看着外面的流云突然转身对周允说:“听说,在摩天轮升到最高处是接吻,就会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不分离,你想不想试试?”


    他嘴角噙着笑,在周允耳边吹气蛊惑着:“第一次在外面光明正大的接吻,你真的不想试试?我……呜呜……”


    周允永远的都是实干派的,他直接搂过殷岂的身体,强硬入侵,狂风卷浪的卷着殷岂的舌头极近深情的将爱意传达给对方。


    午后阳光漫过窗户,在他们身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周允的指尖轻轻蹭过殷岂的下颌线,对方微微仰头,呼吸交缠间带着浅淡的青柠香。


    殷岂被他亲的软了身体,有些无力的靠在周允身上。周允见状,稍微将他放开了,舌头从殷岂口中退出,换成温柔的轻啄,给对方一个换气呼吸的机会。


    唇瓣相触的瞬间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痒痒的。殷岂难耐的用舌尖舔了下嘴唇,周允感受到,一点机会都没给他,又将那粉红温软的红舌捉了过去。舌头试探着相抵时,周允低低地喟叹一声,将人圈得更紧。


    “还好我嘴快,要是再让你叭叭两句,就错过最高点了。”


    “你还真信这个啊!”殷岂得了便宜还卖乖,刚接受周允蹂躏的他笑得格外诱人。


    阳光透过睫毛的缝隙落进来,周允低头吻着怀里的人,吻里没有了刚才汹涌的欲望,只有慢慢漾开的、像温水浸透棉絮般的柔软。


    “只要能让我们用永远的在一起,什么我都愿意做。”


    听到他的话,殷岂笑得更开心了,他将人抱的紧了紧:“你说,等我们老了,还会来坐这个吗?”


    周允转过他的脸,指腹摩挲着他发烫的耳垂:“不止老了,明年今天,后年今天,往后每一年都来。”


    温热的呼吸落在唇角,他轻轻咬了咬对方的下唇,“还要在这上面给你过一百个生日。”


    殷岂笑着去推他,却被按在舱壁上加深了这个吻。远处过山车的尖叫混着晚风飘进来,殷岂抵着他的额头轻声说:“从校服到西装,从这里到养老院,我都要跟你挤在同一节车厢里。”


    白天疯了一天,墨书柏和陈宽特意包了个西餐厅吃饭。


    “晚上咱们就消停点,搞点文艺的。”


    点完餐,叶子辰就撺掇着,殷岂点几首曲子助助兴。


    “不用了吧,这还挺贵的,咱们就吃吃饭就行。”殷岂看着菜单上的餐点特意给周允点了几道甜点婉拒了叶子辰。


    “我先去上个卫生间。”周允捧着肚子有点难受,


    等他再进来的时候点好的餐点早已上齐。他落座后,一名小提琴手前后脚跟着走了进来,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拉了首生日歌。


    曲毕,漂亮的小姐姐笑着行了个谢幕礼,温柔的对着殷岂说:“祝殷岂先生,生日快乐。”


    小姐姐走后,叶子辰满脸疑惑的问:“你们谁点曲子了吗?”


    几人摇摇头,周允这才说道:“过生日哪能不唱生日歌呢,好歹也有点仪式感。”白小川建议道。


    “要不我们再给阿岂唱一个,小姐姐拉的好听,但我想阿岂肯定更喜欢我们唱的。”


    很快,包厢里响起欢快的歌声,还有陈宽几声抱怨:“周允!你不是吧!你居然五音不全!坐的离我远一点,跟个杀猪时候那猪叫的都没你惨!”


    “你要是再敢叫!信不信我拿刀叉戳你嗓子眼!”周允不甘示弱吼回去,却还是坚持唱完了整首曲子。


    反正他家阿岂愿意听就行!


    ……


    “你真的不和我回去?大不了,我今晚用嘴帮你那啥,最好的生日礼物,你不想要?”


    殷岂瞅了眼仍旧灯火通明的周家,十分坚定的摇了摇头,他当然想去睡了周允,但是也得有命享受再说。


    “改天吧,改日我帮你也行。”


    两人拉拉扯扯就到了门口,周允的手刚触碰到门把手立马收了回来,转头对着殷岂可怜兮兮的说:“你真的不和我睡?”


    殷岂还是坚守立场并且好心帮他打开了房门。


    周允紧紧拉住了他:“不要!我不是你亲爱的小允子了吗?大家同甘苦共患难的誓言你都忘了吗?”


    殷岂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笑得格外的贱:“你的有命活着,我们才能亲亲爱爱呀!保重!亲爱的,明早我给你收尸!”


    他一把将周允推了进去,顺带关上了门,紧接着一声暴吼传来。


    “周允! 你还记得回来!你也不看看这都几点了!”


    周允的惨叫从里面传来,殷岂笑得十分灿烂的回了家。


    关上门,他的笑容迅速收敛。


    快速打开卧室房门后,他立马将房门繁琐,打开电脑,果断将其中一份文件发送了出去。


    很快,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殷岂眼神中全是冷意:“务必更多的人看到,我也要让他尝尝被流言折磨的滋味。”


    晨光透过纱窗斜斜切进来,在餐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周允扒拉着碗里的馄饨,瓷勺碰撞碗沿发出细碎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在宣泄昨晚挨的那顿揍。


    屁股上的灼痛感还没散尽,稍微动一下就牵扯着皮肉发麻,他瞥向对面优哉游哉的殷岂,眼神活像被抢了窝的猫,怨得快要滴出水来。


    “叛徒!” 他咬着牙吐出两个字,腮帮子鼓鼓的一脸怨妇样。


    殷岂刚咽下一口混着虾皮香的馄饨,闻言挑了挑眉,放下筷子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你别这么看我,俗话说,死道友不死贫道,咱们俩个总得保下一个吧?”


    “再说了,是你们非要去续第二第三场,非要玩个通宵的,你失信于孙姨,关我什么事。”殷岂咽下一口馄饨,又继续说道:“其实你昨晚可以去我那里睡的,孙姨再火大,总不至于冲到我家掀我被窝。”


    周允哀怨的看着他:“哥们,你这多少有点马后炮了吧?你要不要也尝尝……”


    他刚想说让殷岂也领教一下老妈手中擀面杖的滋味时,手边的电话疯狂响了起来。


    一看是叶子辰,周允没好气的说:“有屁就放,找我去玩的话,趁早挂了,我没空,你找美人和……”


    “老大!”周允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的叶子辰像是踩了电门,声音陡然拔高,几乎要冲破听筒:“快看学校论坛。惊天大瓜!史诗级炸裂狗血大瓜!我跟你说,这内容能把你下巴惊掉!”


    周允愣了下,夹馄饨的手顿在半空:“什么大瓜?神神叨叨的。”


    “不说不说,给你留点期待感!” 叶子辰的声音里透着按捺不住的兴奋,“链接我放班级群了,学霸醒了吗?你赶紧去叫叫他,他看了肯定得乐开花!不说了不说了,我得去刷新评论区了!”


    忙音突兀地响起,周允还没反应过来,对面的殷岂手机也 “嗡嗡” 地震动起来。


    “谁啊?” 周允探头去看,眼角的余光瞥见屏幕上 “班长” 两个字。


    殷岂将手机转给他看了一眼:“是班长。”


    “韩卉?她这么早找你做什么?快接。”


    殷岂刚划开接通键,韩卉那带着兴奋的声音突然在房间炸响:“殷岂殷岂!我发你的连接,你快看!痛快啊!我就说恶有恶报!恶人自有天收,真是大快人心啊……”


    韩卉也忙着吃瓜,语速快得像打机关枪,说完 “啪” 地挂了电话,留下满室的寂静。


    周允已经手忙脚乱地点开了班级群,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等看清帖子标题时,倒吸一口凉气,嘴里的馄饨差点喷出来。


    他捧着手机越看眼睛瞪得越大,时不时发出 “嚯”“我去” 的惊叹,“我去!这什么伦理大剧啊!这内容简直炸裂我三观啊!怪不得呢!”


    第63章 通奸?


    “#震惊!武家两兄弟, 两男争一女,我的叔叔竟是我爸爸!#”


    班级群里的帖子长得像篇连载小说,但核心内容用个标题就能说清。哪怕是有阅读障碍的人, 扫两眼帖子里穿插的旧照片, 再点开最后那段打码的家庭影院h视频,也能把这摊浑水看个七七八八。


    论坛和班级群早炸了锅, 消息提示疯狂往上跳, 数字一路飙到 99+。他们几个的小群里更是热闹, 叶子辰带头冲锋,美人他们跟着敲边鼓, 聊天记录刷得飞快。


    【叶子辰:天道好轮回啊,武白全那白痴天天拿着阿岂的事没事找事,原来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去。真是笑掉大牙!】


    【梅安堂:兄弟们, 晚自习去不去特尖班晃一圈?上次他带人来咱们班耀武扬威, 这次咱们也去 “恭喜” 他 , 一天之内喜提俩爹, 这福气可不是谁都有的。】


    【陈宽:看不出来, 美人平时不爱说话,损起人来够狠啊。】


    【周允:去了也是白跑一趟, 那孙子现在估计害怕的躲在家里哭呢。】


    白小川的消息紧跟着弹出来,带着点孩子气的雀跃:【要是我有超能力就好了,直接去武家开个现场直播, 真想看看他们家现在是不是锅碗瓢盆满天飞。是不是动不动就搞一出那种大家族跪祠堂打鞭子的戏码?】


    周允把手机往桌上一扣, 撞得瓷碗叮当响。他侧头看向殷岂,嘴角压着幸灾乐祸的笑,声音压得低低的:“说真的,我还挺好奇的。武白全平时那傲娇样, 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这下怕是道心都碎成八瓣了吧?好好的嫡长子,这些成了通奸的产物。”


    殷岂捏着手机的指尖微微用力,屏幕映出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光,语气里却翻涌着大仇得报的爽利:“嗯,确实够炸裂的。”


    他收到消息的时候也挺震惊,在看到武白全二叔的消息那一页的时候,他瞬间就明白了江芳为什么那么记恨施意。


    副为儿子出头的凶狠模样,哪是什么护犊子,分明是借题发挥,报复心上人在外养的小情人罢了。


    “说来武家这些人,还真没一个好东西。”


    周允刷着手机评论区,指尖在屏幕上划得飞快,语气里满是鄙夷。他啃了口苹果,把武家那堆烂事捋得明明白白


    大哥为了抢继承权,稀里糊涂娶了弟弟的女朋友;这弟弟更不是省油的灯,为了报复,常年来孜孜不倦的给大哥戴绿帽睡着大嫂,还弄出一个儿子来,玩一出接盘侠喜当爹的把戏。


    这老二也不是什么专情种,家里睡大嫂,外面还养着一串情人,这才导致江芳醋意大发将所有怒火都撒到了施意身上。


    【叶子辰:兄弟们,别急,我已经让我家的人去打听了,咱们这边的家族基本上和武家都有生意往来,涉及到武家继承人的事情,我爸他们也是紧密关注的,保证让你们迟到第一手瓜。】


    【墨书柏:嗯,我也派人去查了。】


    【陈宽:咱们互通有无,有消息随时共享。】


    转眼就到了周六,殷岂又得再过一次生日。


    孙自娴早早的去蛋糕店订了只三层的水果奶油蛋糕:“我到时候提着蛋糕过去,跟海底捞的店员一起给阿岂唱生日歌,人多热闹。”


    她翻着手机里的电影简介,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吃完饭,咱们就去看电影,诶,就看这个重映的《怦然心动》”


    周允正啃着苹果,闻言差点噎着:“外国片子?”


    “嗯。听说是青春爱情片,评价挺高的。” 孙自娴头也没抬,眼睛还盯着手机屏幕。


    周允一脸不情愿:“妈,您这年纪看这个合适吗?再说我跟阿岂俩大男人,看这种文艺爱情片也太别扭了吧?”


    “怎么不合适?” 孙自娴瞪他一眼,往烤盘里摆着刚揉好的面剂子,“我虽然没摊上什么好爱情,那还不许憧憬一下了?”


    她拍掉手上的面粉,转向正在帮着擦桌子的殷岂,语气软了下来,“阿岂,你会陪妈去看的,对不对?”


    殷岂手里的抹布顿了顿,抬眼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嗯。”


    周允还在嘟囔 “重妈轻色”,孙自娴已经系上外套准备出门:“我去趟超市买些下周要用的东西,你们俩把厨房收拾干净。”


    “我跟你去吧,帮你提东西。”


    “我也去,有我们这俩劳力在,孙姨也不用动手了。”殷岂放下手中的抹布走上前去。


    “行,正好多买点。晚上给阿岂做顿好的。” 孙自娴笑得眉眼弯弯。


    三人刚走到超市门口的十字路口,红灯突然亮起。周允窝在殷岂身边说着悄悄话,孙自娴插不上小年轻的话题,下意识抬头去看绿灯亮了没有。


    目光撞进斜对面咖啡馆的落地玻璃窗里,一眼就看见了个熟人。周成山正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捏着块提拉米苏喂到对面女人嘴边。他甚至还贴心的用手指擦了擦女人的嘴巴,将她嘴边的蛋糕碎屑吻进嘴里。


    那女人背对着路口,穿着米白色连衣裙,侧脸在暖光里显得格外柔和,身材姣好一眼望去该是个美人。


    女人微微前倾身子,笑着张嘴咬住他递过来的蛋糕,舌尖轻轻舔过周成山的指尖,两人相视而笑的模样,像根烧红的铁棍,狠狠扎进孙自娴的心底。


    她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方才还带着笑意的嘴角猛地绷紧,指节攥着钥匙嵌进掌心,疼得发麻也没察觉。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自己呕出来,喉咙里涌上的腥甜气里,竟还混着方才家里飘出的油香。


    “妈?” 身后传来周允的声音,他和殷岂不知何时凑了过来,“绿灯了,你不走吗……”


    周允的话在看清玻璃窗里的景象时戛然而止。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眉头猛地皱起,眼神沉了下来,下意识往孙自娴身前挡了挡,像是想把她和那刺眼的一幕隔开。


    孙自娴的肩膀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不是冷的,是怒的。路口的风带着凉意吹过来,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孙自娴望着玻璃窗里那刺眼的一幕,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连呼吸都带着疼。


    那些被她强压下去的委屈、愤怒、羞耻,像藤蔓般顺着脊椎往上爬,勒得她几乎喘不上气。她看见那女人抬手拢了拢头发,露出的手腕上,赫然戴着上周周成山说 “要送上级” 的那款手表。


    “周成山,他……” 周允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拳头捏得咯吱响,指甲深深嵌进肉里,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


    旁边的殷岂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双眼红得像要滴出血来。孙自娴母子认不出那女人的背影,可他和施意同住了十几年,哪怕只是个侧影,哪怕隔着一层蒙着水汽的玻璃窗,也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笑得一脸幸福的女人。


    他生物意义上的母亲,施意!


    殷岂的指甲深深掐进自己的大腿,试图用疼痛压下喉咙口的哽咽,在心里疯狂嘶吼。


    施意,她怎么敢的!我不是警告过你了吗!让你离周家人远一点!


    你不是最看不起周成山穷酸无用的男人吗?为什么还是会和他搞在一起!为什么就是不能放过我,为什么就是见不得我幸福!


    寒意从脚底猛地窜上来,顺着脊椎爬遍全身,冻得他牙齿都在打颤。殷岂眼含热泪看向周允,嘴唇一张一合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看见施意的那一刻,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和周允的未来!


    他们之间那有什么未来啊!


    他终于,什么都没有了!


    施意!你好得很!


    “我去弄死他们!”周允气得要去找那俩人拼命。


    孙自娴猛地回过神,反手抓住儿子的手腕。她的手指凉得像冰,却用了极大的力气,几乎要将周允的骨头捏碎。“别去!”


    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只有紧抿的唇角在微微抽搐,“小允,我们回家。”


    周允的眼泪突然涌了上来,砸在她手背上。他能感觉到母亲的指尖在剧烈颤抖,那颤抖顺着胳膊蔓延上来,连带着他的心脏都跟着发颤。他想冲过去质问,想把那块提拉米苏扣在周成山脸上,塞进周成山的喉咙里噎死他,却被孙自娴死死拽着往回走。


    现在回家,她还可以像以前一样,把眼泪咽进肚子里,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现在还在小区外面,她不想闹大,她丢不起这人。更不想让别人看他们家的笑话。


    “孙姨!” 殷岂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他死死盯着玻璃窗里的两人,下颌线绷得像要断裂,“他们……”


    “走!” 孙自娴打断他,拽着周允转身的瞬间,眼圈红得像要滴血。她挺直脊背往前走,鞋子踩在人行道上发出急促的声响,像在拼命追赶什么,又像在仓皇逃离。


    路过垃圾桶时,她手里的购物袋突然地被扔进去,如同扔掉一段腐烂的过往,扔掉她人生里最不堪的耻辱。


    除了儿子,她什么都不要带回去!


    周允被她拽着踉踉跄跄地走,眼角的余光瞥见周成山已经带着施意走了出来,正替施意拂去落在肩头的花朵,指尖轻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珍宝,那亲昵的动作刺得他眼睛生疼。


    那是周成山在面对孙自娴时从未有过的温柔怜惜!


    他听见身边的殷岂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也感觉到母亲握着他的手,抖得几乎要握不住。


    风卷起地上的落花打着旋儿,追着她的脚步打转像无数个嘲讽的笑脸。


    孙自娴顺着花瓣被吹走的方向看去,看清施意的那一刻,她突然转身,死死咬着牙才没让呜咽声漏出来。


    施意正仰头对周成山笑着,眉眼弯弯的样子,像极了热恋小情侣的模样。周成山附身亲吻着她的额头,温柔的在她鼻尖点了点。


    “他原来可以笑得这么温柔,可怎么是她?为什么偏偏是她!”


    她极力忍耐着,她不能哭出来,为了周允,为了这个家的最后一点体面,她必须忍着,走过去,像两家人突然撞见一般寒暄着。


    可那股从心底烧起来的愤恨,像岩浆般在血管里翻涌,烫得她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两人抬头看到他们四个,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两人触电般猛地松开了手。


    周成山走上前,磕磕巴巴的出声问:““你…… 你们都看见了?”


    早知道就不选这么近的地方了,大意了!


    孙自娴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走吧,在这种公共场所闹起来不好看,找个清净地方说清楚。”


    孙自娴还想支开两个无辜的孩子,让他们先回去。


    周允和殷岂极力反对,“既然是一家人就没有什么不能听的,孙姨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说到底是亲妈,施意有些吃醋,眼底掠过一丝嫉妒,低声骂了一句胳膊肘往外拐的贱人。


    几人找了个饭店开了个包厢,服务员刚带上门,孙自娴便将包狠狠摔在桌上,单刀直入:“,说!什么时候开始的?”


    周成山缩了缩脖子,不敢看她的眼睛,嗫嚅道:“我…… 我见到施意的第二天,就向她表明了心意。算起来,得有大半年了。”


    “大半年?” 孙自娴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刺骨的寒意,“所以这半年你搬回来住,不是想和我跟孩子缓和关系,是为了方便你和这贱人通奸?”


    周成山自诩斯文人,一听这么粗鲁的话对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瞬间怒了:“说什么通奸,这么难听做什么!”


    施意也仰起下巴,摆出一副正室的嘴脸,对着孙自娴一阵输出:“我和阿山是自由恋爱,说到底是我们先认识先爱的,你不过是后来者。要说小三,也是你;要说鸠占鹊巢,还是你。” 她顿了顿,瞥了眼脸色铁青的孙自娴,“要不是你当年死缠烂打,阿山怎么会娶你?”


    孙自娴看着眼前这对 “璧人”,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抓起桌上的茶杯,猛地砸在地上,碎裂的瓷片溅起,像她支离破碎的人生。


    周成山怒吼着制止这无畏的争辩,转身哀求孙自娴:“你有什么好委屈的,当年要不是你给我下药爬上我的床,我怎么可能会娶你一个村妇,孙自娴你已经耽搁我半辈子了,下辈子就放过我好不好,让我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好不好?”


    “我耽误你,我爬床?周成山!”孙自娴歇斯底里的吼着,“当年的事,事实到底如何你我都清楚,你怎么能这么诬赖我呢?”


    “这么多年我为你周家绵延子嗣,不辞辛苦的伺候老人,给他们守孝,伺候你吃穿用度,周成山,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包厢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只剩下孙自娴粗重的喘息,和周成山涨红着脸的沉默。周允紧紧攥着拳头,指节捏得发白,殷岂则死死盯着施意,眼底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


    周成山脖子一梗,半点愧疚都无,反而理直气壮地吼道:“够了!这么多年我不爱你,这是明摆着的事实!你就算把我拴在身边又有什么用?强扭的瓜不甜!”


    施意见缝插针,立刻帮腔:“就是!不属于你的东西,再抢也抢不来!你……”


    “闭嘴!”殷岂再也忍不住,猛地吼出声,胸腔剧烈起伏着,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施意被他吼得一愣,随即冷哼一声,眼神像淬了毒的针:“你吼我?我是你亲妈!你胳膊肘往外拐,一门心思帮外人,良心被狗吃了?”


    她说着就扬手要打殷岂,孙自娴像护崽子的母狮般猛地张开双臂挡在殷岂身前,眼神凌厉如刀:“你敢动他一根手指头试试!”


    施意被气笑了,“你护着他,你居然护着他!你有这一天,全都拜他所赐,我和周成山在一起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看你这样子,他没告诉你吧?”


    “不可能!你少挑拨离间!”周允怒吼着。


    孙自娴却浑身一僵,缓缓回过身,满眼哀痛地看向殷岂,声音发颤:“不会的…… 是不是?阿岂,就算全天下人都骗我,你也不会骗我的,对不对?”


    “施意!你胡说八道什么!” 殷岂急忙辩解,声音带着慌乱,“没有,孙姨,你别听她胡说八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想冲过去质问施意为何要污蔑自己,可在对上孙自娴那双写满失望与痛苦的眼睛时,所有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是啊,他是不知道。可站在周成山身边的,是他血脉相连的母亲。这层关系像条肮脏的锁链,无论他怎么辩解,都挣不脱这令人作呕的事实。


    施意看着他慌乱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慢悠悠地从包里掏出一个东西,在手里转了转:“我有证据哦。”


    她上前一步将东西在孙自娴眼前晃了晃:“从今以后,就是我们一家三口了,你们母子还是识趣些,早早滚蛋!”


    第64章 不要脸的出轨者


    施意慢条斯理地从手包里掏出录音笔, 金属外壳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眼神像淬了毒的冰锥,直直射向脸色煞白的孙自娴:“有些人啊, 别人说几句好听的话哄哄, 还真信了人家是真心相待,殊不知我这儿子啊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向来自私自利惯了。”


    话音未落, 她按下了播放键。


    殷岂那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声音立刻在房间里炸开:“我不管你和周成山是什么关系, 只要别在我眼前碍眼, 你爱和谁在一起我管不着……”


    录音里的话音还没散尽,殷岂猛地冲上前想抢夺录音笔, 声音里带着哭腔对着孙自娴和周允辩解道:“不,不是这样的!周允,孙姨, 你们听我解释!这是她伪造的!我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周允很快收拾好心情, 安慰的拍了拍他的手对着孙自娴:“妈,咱们和阿岂朝夕相处, 你应该知道他不会是说出这种话的人, 肯定是施意伪造的证据,咱们不能信她啊!而且这虽然是阿岂的声音, 但是他从未说过这样的话,他若知道施意和周成山有一腿定会及时阻止的。”


    殷岂紧盯着施意手中的录音器,思索着待会该怎么抢过来。只要他能找到专业的鉴定机构就能证明他的清白。


    “笑话!你这样说, 难道是说我在撒谎, 这难道不是殷岂的声音吗?”


    “闭嘴!闭嘴!”


    殷岂现在不想和施意掰扯,转身拉住周允的手剧烈颤抖着,额头上沁出密密麻麻的冷汗,眼神慌乱得像受惊的兔子, 死死攥着孙自娴的胳膊,“孙姨相信我,我是不会欺骗你们的啊!”


    孙自娴看了他一眼却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猛地甩开他的手。她踉跄着后退两步,脊背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妈!这肯定和阿岂无关。”周允过去扶她并为殷岂辩解道。


    “闭嘴!”孙自娴突然对着周允大吼:“你怎么就这么笨了!这都是他们母子联合作的局啊!我们都被他们骗了!”


    见周允一副不开窍的样子,孙自娴恨铁不成钢的在她脑袋上拍了一巴掌:“怎么还不明白?”


    她指着施意怒声道:“这个贱人打着青梅竹马在外面勾引周成山,又教唆他儿子转校和你同一所学校,还在我们家旁边租房子,故意接近我们母子同我们搞好关系就是方便后面他们私通偷情啊!”


    孙自娴往日里温婉的眼眸此刻布满血丝,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砸在地毯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她缓缓捂住胸口,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都在骗我…… 你们都在骗我!”


    “孙姨,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搬过来只是因为……”


    “因为什么!”孙自娴完全不想听他解释:“你还敢说你不知情,不然这一切怎么会这么巧?还装母子间感情不和睦,来我这边博取同情,让我当出头鸟去外边给你母子以前的肮脏事当挡箭牌!你小小年纪还真是好演技啊!”


    旁边的施意且已有的看孙自娴伤心欲绝的模样甚是开心,她虽然不知道殷岂为什么会搬到周家旁边,也不知道孙自娴为何会脑补出这么多,但这一切都在朝着对她有利方向发展就是了。


    既然孙自娴这么喜欢脑补,那就别怪她顺水推州了。


    她嗤笑一声,很是不屑的看了一眼被扶到椅子上的孙自娴,转头对着殷岂说道:“真不愧是妈妈的好大儿,就是聪明,随随便便就将他们母子耍的团团转,以后咱们就不用再装不和了,真开心,咱们一家三口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在一起了。”


    整个房间真正开心的恐怕就只有周成山了。一听到施意母子为了得到他不择手段,他就像是看不见孙自娴母子似得,开心的抱着施意转了两圈 :“小意,我真的好开心,原来你心里这么在意我啊!”


    他甚至由衷的向殷岂表达了感谢,谢他为自己和施意这段感情的全力支持,殊不知,此刻的殷岂,想杀他的心情都有了。


    周成山的笑声像炸雷般在房间里回荡,震得窗棂都嗡嗡作响。这本是个严肃的场所,但他实在忍不住,他真的真的,隐忍太久太久了!


    他放肆大笑,眼角挤出的褶子里全是藏不住的狂喜。终于摆脱了孙自娴那对碍眼的母子,能和施意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再没人能挡路,这份舒畅让他胸腔都快炸开,每声笑都裹着如释重负的嚣张。


    完全撕破脸,施意再无顾忌。现在这样还不够,她要的是对孙自娴完完全全的碾压。


    她将录音笔放回包里,从里面拿出一个锦盒,声音里的嚣张几乎要溢出来,“你以为顶着阿山妻子的身份,你就是周家人了?”


    她将锦盒里的一个翡翠玉镯拿在手中对着孙自娴炫耀:“听阿山说你一直想要这个手镯是吗?只可惜,你累死累活伺候老太太十几年,临了她还是没把这象征着周家媳妇的传家手镯交给你,没想到,这东西很早之前就在我手上吧?你啊,根本不是周家的媳妇,不过是个免费保姆罢了!哦,不!是一个听话的狗或者奴隶!”


    “你找死!”周允气冲冲的冲上去要撕烂着贱人的嘴,却被周成山挡在半道上。


    施意趁机将手镯当着所有人的面戴在手腕上,边欣赏边说道:“真漂亮,果然,再好的东西还是戴在真正主人手上才能体现它的价值。”


    “怎么可能!老太太不是说,早些年周家困难,周转不过来的时候被她拿去当了吗?为什么会在你手上!” 孙自娴狠狠那手镯,眼底翻涌着滔天恨意。


    她抓起桌上的青瓷茶杯就朝施意砸去。茶杯擦着施意的耳边飞过,在墙上摔得粉碎,碎片溅起的瞬间,周成山狠狠推开周允眼疾手快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放开我!” 孙自娴拼命挣扎,银牙咬得咯咯作响,“周成山你这个骗子!我要跟你离婚!现在就离!”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周成山的手背,留下几道弯月形的血痕,“我真是瞎了眼才会跟你过这么多年!”


    施意闪到门口,方便逃跑。她倚在门框上,抱着胳膊笑得更欢了:“孙自娴,事到如今还装什么贞洁烈女?你留不住自己的男人,只能说明你没用。” 她故意挺了挺胸,露出颈间若隐若现的红痕,“有些人啊,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我杀了你这个贱人!” 孙自娴像头发狂的母狮,挣脱周成山的束缚就要扑过去。周成山死死抱住她的腰,感受着怀中人剧烈的颤抖,眼底掠过一丝恶心:“孙自娴,你冷静点!”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 孙自娴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像玻璃碎裂,“你看着她这么羞辱我,还让我冷静?周成山我告诉你,这婚我离定了!”


    她怒吼一声,脖颈处青筋爆出却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顺便吼住了朝着施意冲过去周允,泪水模糊了视线,“周允,回家吧,求你带妈妈回家吧,我一秒钟都不想再看见他们!”


    看着孙自娴苍白如纸的脸,心疼地握住她冰凉的手:“妈,我们走。”


    走到门口的孙自娴强打着精神对着周成山说:“周一回来一趟吧,我们去把离婚证领了。”


    殷岂还想追上他们,却被周允死死拦住。周允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睫毛垂下掩住眼底汹涌的悲伤,声音沙哑得厉害:“别跟着了,妈不想看见你。”


    他拉着孙自娴的手,眼神复杂地扫过房间里又抱在一起的两人,对着殷岂说:“我们先走了,你,好自为之。”


    “你好自为之” 这五个字像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进殷岂的心脏。他僵在原地,指节攥得发白,隐忍许久的眼泪终于决堤,滚烫地砸在手背上。可身后传来的嬉笑声像鞭子般抽打着他的尊严。


    施意正窝在周成山怀里,指尖把玩着那只翡翠手镯,笑得眉眼弯弯。


    “这还真是我家的手镯,没想到你这么多年了还留着?”周成山摩挲着冰凉的玉面,眼角余光扫过殷岂颤抖的背影,语气很是满意。


    施意仰头吻了吻他的下颌,声音甜得发腻:“你当年偷拿出来给我时就说,我才是周家唯一的女主人。这么多年,我可一直记着呢。”


    话刚说完,她悄悄皱了下眉,胃里一阵翻涌,要不是殷至明在京都从没亏待过她,这破镯子早就被她换了最新款的钻石手链。


    就这种破烂,连殷至明随手送她的小礼物都比不上!


    “等我料理完孙自娴那边,立马跟你领证。” 周成山捏着她的下巴,眼神里满是势在必得的阴狠,“到时候整个周家都是你的。”


    “就怕孙自娴冷静下来又不肯放手,” 施意故意拖长语调,指甲划过周成山的胸口,“她一个农村出来的,没了你这棵摇钱树、金龟婿,还能在南淮活下去?”


    周成山嗤笑一声,语气淬着毒:“她敢不依?我就把当年她给我下药爬床的龌龊事抖出去,让她在南淮待不下去。”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更阴毒的光:“实在不行,我就去外面,去学校造周允的谣,孙自娴那贱人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唯独周允是她心尖肉,只要我们拿捏住周允,就不怕她不同意……”


    两人笑得越发得意,丝毫没察觉殷岂的背影已经绷成了拉满的弓。他猛地转过身,手背胡乱抹掉泪痕,眼眶红得吓人,眼底翻涌着毁天灭地的恨意。


    “施意,恭喜你。”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血,“你终于如愿以偿的毁掉了我所有珍视的一切!”


    施意挑眉站直身体,拢了拢耳边碎发,嘴角勾着嚣张的笑:“过奖。姜还是老的辣,你这点道行,想赢我还嫩了点。”


    “从今天起,” 殷岂死死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你我母子恩断义绝。往后再见面,我不会给你留半分情面。”


    施意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冷笑:“谁稀罕你的情面?”


    殷岂不再看她,目光如刀般剜向周成山。


    施意再不堪也是生母,他不会打她,可眼前这男人,凭什么当着他的面算计孙姨和周允?该死!


    “周成山,” 殷岂的声音低沉得像来自地狱,眼神里翻涌着从未有过的杀意,“你算什么东西?”


    周成山被他眼中的狠戾惊得后退半步,强装镇定地呵斥:“放肆!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我很快就是你爸爸了!”


    “你也配!你个畜生!” 殷岂一步步逼近,每走一步,地板都仿佛在震颤。


    殷至明他都看不上,眼前这个垃圾也配!


    “你骂我什么?”


    “我在跟一个毁了我孙姨半生,还要毁掉周允未来的畜生说话。” 他猛地抬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你,不配活着。”


    空气瞬间凝固,施意脸上的得意终于变成了惊慌。她看着殷岂眼底那焚尽一切的恨意,突然意识到 ,今天可能不能善了了。


    第65章 反目成仇


    清晨的阳光刚撒进房间, 周允就被孙自娴手机上持续不断的震动搅醒。他闭着眼摸索到手机,屏幕上跳动的 “小刘警官” 四个字刺得他眉心直皱 。


    这人,没事不会找他们。


    “喂?” 他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听筒那方的小刘警官听到他的声音, 有片刻的疑惑, 转瞬间又恢复了刚才急促又带着关切的声音:“周允啊?你妈妈呢?方便让她接个电话不?”


    周允坐起身,后背抵着冰凉的椅背上:“找她有事?”


    “是这样……” 小刘警官的语气沉了沉, “你父亲周成山昨晚被人打了, 现在在派出所呢。我们这边也是按照惯例通知家属, 但有个女的一直跟着,说她是你爸女朋友, 还说…… 还说你爸早就没家人了。”


    他顿了顿,刻意放轻了声音:“我瞅着不对劲,那女的眼神躲闪, 怕你们母子俩出事, 就赶紧打个电话问问。要是方便,能不能让你妈妈过来配合做个笔录?”


    周允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洁白的床单:“她来不了。”


    “咋了这是?” 小刘警官立刻追问, “你们也出事了?”


    “没大事。” 周允避开重点, 声音冷了几分,“那女说的没错, 我妈跟周成山早就离了,法律上不算一家人。她现在在医院挂水,发了高烧, 得观察两天。”


    听筒那头悄然松了口气, 小刘警官的声音继续传来:“那你爸这边……”


    “我去处理。” 周允打断他,喉结滚了滚,终究没忍住,“刘哥, 动手的是谁?”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后是一声无奈的叹息:“还能有谁?就你那小朋友,殷岂。下手够狠的,周成山两颗门牙都被打掉了,嘴角缝了五针。”


    “……” 周允握着手机的指节猛地收紧,骨节泛白得像要裂开。


    他也没忍住吗?


    他昨天本来是想将妈妈送回去之后悄悄跑出去把周成山和施意这两个贱人教训一顿大的,但他们刚踏出饭店没多久孙自娴就晕倒了。


    他在医院忙上忙下忙了一宿,早上也才眯了一会就被刘警官的电话叫醒了,根本没时间去实施报复。


    小刘警官也了解他们的难处,让他在医院照顾孙自娴。


    “警官,能问一下,殷岂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周允深吸一口气,有些担忧的问道。


    “鉴于他已经满十六岁不满十八岁,打人至轻微伤,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法,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并处贰佰元以上五百元以下罚款。”小刘警官背书一般说出了处罚结果。


    一听到要被拘留,周允心里瞬间紧了紧忙问道:“能不能不拘留?他还是个学生,要是被拘留了肯定会影响他学习的。”


    “这就要看他能不能积极达成和解并取得受害人谅解了,主动向被打方赔礼道歉,在监护人协助下积极赔偿对方医疗费、误工费等损失,争取取得对方的谅解,与对方达成和解协议。我们这边会视情况采取不拘留的措施。”


    “好,我知道了,我待会过去看看情况。”


    挂了电话,房间里静得可怕。周允盯着手机屏幕上 “小刘警官” 四个字,指尖还残留着攥紧手机的刺痛。他想起昨天殷岂揪着周成山领子时那阴鸷的眼神,又想起周成山那张总是带着蔑视的脸,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疼。


    殷岂对周成山动手,是为了…… 自己吗?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再也坐不住,抓起外套摔门而出,脚步却比平时慢了半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得让人心慌。


    审讯室的铁栏刚拉开,一股混合着消毒水与铁锈味的寒气就猛地裹住了殷岂。他下意识扯了扯皱巴巴的灰色 T 恤,袖口下露出的指节还凝着暗红血痂,抬手时牵扯到嘴角的擦伤,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抬眼望去,走廊尽头的秦助理像尊冷雕,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在惨白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衬得她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愈发像块淬了冰的玉。


    “秦助理?” 他声音发哑,一晚上没沾滴水的嗓子传来阵阵钝痛,“你怎么还没离开南淮?”


    秦助理递过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语气平稳得像在念季度报表:“总裁最近去国外出差。”


    她的目光掠过周允颧骨上的青紫色擦伤时,睫毛微不可查地颤了颤,“南淮这边还有些业务的收尾工作需要我处理,顺便…… 照看您。”


    殷岂嗤笑一声,别开脸时下颌线绷得发紧,抬脚踢了踢墙角的积灰,运动鞋跟撞上瓷砖发出闷响:“照看?监视吧。”


    “少爷说笑了,没有的事。” 秦助理的声音依旧没起伏,指尖在身侧悄然蜷起,“车在外面等您。处理完您的事,明天我就要回京都了。”


    两人往外走,迎面撞上匆匆赶来的周允。他还穿着昨天那件洗得发白的连帽衫,额前碎发被汗水濡湿,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是彻夜未眠。


    殷岂的心脏骤然缩紧,几乎是本能地想冲过去抓住他,指尖都已经微微抬起,却在距离周允半步远的地方硬生生僵住。


    事到如今他不敢奢望,周允是为他而来。


    周允的目光先落在殷岂脸上,眉头瞬间拧成了结,随即瞥见他身后的秦助理,火气 “噌” 地就上来了:“怎么是你?施意呢?她没带你出来?”


    “那种女人,不落井下石就算仁慈了,还能指望她什么?”秦助理的声音终于有了波澜,带着刻意压制的愤恨。


    她收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施意已经打算带着周成山跑了。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胸腔里的郁气全吐出来:“起初还假惺惺劝周成山和解,一听拘留不影响高考,当场就变了脸,甚至还要求警察多关少爷两天让他长长记性,要不是我当场拍板,愿意出高额赔偿费,她指不定还会撺掇周成山做什么呢!”


    她气得原地直跺脚,就没见过这么不希望儿子好的女人,怪不得总裁说什么都不愿意娶她进门,这样的神经病进了家门简直就是家门不幸!


    殷岂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血痂在掌心洇开淡淡的红痕。他早该知道的,施意从来都把他当麻烦,恨不得亲手弄死自己。


    再三确认殷岂没事后,周允才和小刘警官发了消息说自己就不进去了。秦助理坚持要送他们俩回去,周允拒绝了,说自己要去一趟医院。


    “医院?是谁受伤了吗?”殷岂连忙问。


    “嗯。我妈在医院。”


    “孙姨?” 殷岂猛地抬头,眼底的红血丝愈发清晰,“她怎么样了?”


    “医生说劳累过度加上情绪激动,没什么大事,就是还没醒。”


    周允将孙自娴昏倒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后,殷岂沉默了,喉结滚动半天才哑声道:“那我就不去了。她现在…… 肯定不想看见我。”


    秦助理连忙插话:“现在高峰期不好打车,我先送周同学去医院,再送少爷回去吧?”


    “好吧。”这次周允没再拒绝。


    黑色轿车在医院门口停下时,殷岂突然伸手抓住了周允的手腕。他的掌心滚烫,带着薄茧的指腹微微颤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周允,你…… 你真的信我?信我没跟他们一伙?”


    周允转头看他,阳光透过车窗落在他脸上,能清晰地看到他眉骨处的擦伤,还有眼底深藏的不安。周允沉默片刻,反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动作带着安抚的意味:“当然信。”


    他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绝不会做施意那种事。”


    “但是抱歉阿岂,昨天那种情况下我真的无法在妈妈面前为你多说什么,那种时候我必须坚定的和她站在一起,希望你能理解我。”


    “我知道的,我没怪你,是我没用,没有及时察觉施意和周成山之间的关系,害得孙姨那么伤心。”


    周允擦去他眼角的泪安慰道:“和你无关,周成山和我妈的关系一直不好,就算没有施意也会有其他人。”


    他将殷岂抱进怀里轻声在他耳边说道:“昨晚肯定吃了不少苦吧,你先回去休息休息,等我安排好我妈这边就回去找你。”


    “好。”


    ……


    教室里的晨读铃刚响过,周允拖着椅子在韩卉旁边坐下的瞬间,后排立刻炸开了窸窸窣窣的议论。


    “什么情况?他俩今天一大早来就不太对劲!”


    “瞧周允这架势,是要跟殷岂彻底划清界限啊?”


    韩卉不安的捏着书页,偷偷瞥向后门空着的座位,那里原本属于周允,此刻却只剩空荡荡的桌面泛着冷意。


    殷岂趴在桌上,原本干净整洁的校服被揉得皱巴巴的,甚至还有一些不明污渍。干净无暇的脸庞展出些许青色的胡渣瞧着似乎好久没有打理过了。


    阳光斜斜切过他垂着的眼睫,投下的阴影像片化不开的墨。早读课刚结束,他就堵在走廊拐角,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周允,你听我解释,录音的事……”


    “解释?” 周允猛地转身,一把将他推倒撞在墙壁上发出闷响,“我妈气的躺在医院三天了,你跟我解释什么?” 他抬手戳向殷岂胸口,“你对你那么好,你又是怎么对她的,事实就摆在面前,你装什么无辜?”


    “那录音是剪辑的!” 殷岂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通话记录界面被按得发亮,“你听原音,我原话不是那样的……”


    “闭嘴。” 周允的声音冷得像冰,“你要是问心无愧,放学跟我回家。我妈说原谅你,这事才算完。”


    此时,听到动静的叶子辰几个跑了过来:“老大!发生了什么,你们吵什么呢?”


    “没事,就是告诉你们一声,我和他殷岂从今日起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他撂下狠话不顾众人的反应大跨步走进了教室。


    “不是,学霸,怎么了呀?”


    殷岂也是一脸阴冷:“不关你们的事!”


    暮色漫进小区时,殷岂站在周家门口,手指把裤缝攥出了褶子。孙自娴坐在沙发上择菜,看见他进来只抬了抬眼皮。


    “阿姨,” 殷岂扑通跪下,膝盖砸在地板上咳出一阵闷响,“我真的没害你们,那段录音……”


    “哎呀!你这孩子干什么!快起来吧。” 孙自娴赶紧去扶他。


    殷岂却拂开她的手坚持要将事情说清楚,周允也在一旁帮着搭腔:“妈,你就让他把话说完吧。”


    殷岂跪着将这几天他调查到的情况说了一通,又将他通过小刘警官要到的录音音频进行的分析结果告诉了她。


    听完解释的孙自娴用力将人扶起,抹了把眼泪枯瘦的手在围裙上蹭了又蹭。:“我那天只是气急攻心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我不怪你,要恨也该恨那对狗男女。”


    半夜,周允悄摸的摸进了殷岂的房间。


    殷岂早已等待多时,见到他赶紧将床给他让出一半。


    “孙姨没事了吧?”


    “没事,她想通之后心情舒畅了许多,就等着一个月冷静期一到就去领离婚证。”


    周允抱着殷岂忍不住问:“也不知道今天咱们在学校演的戏能不能骗过施意的耳目。”


    “暂且先这样,先让她开心两天。要是不让她知道咱们俩决裂,不让我众叛亲离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殷岂很了解施意,她才没那么在乎周成山,之所以那么痛恨孙自娴很大原因就是自己对孙自娴表现出的亲近和维护。


    此时,某星级酒店的套房里,施意正对着镜子涂口红,猩红的膏体在唇上碾出妖冶的弧线。“亏得殷岂那小子整天在我耳边说什么这科技,那科技的,这才让我知道现在这电脑技术的妙处。” 她咯咯地笑,指甲在周成山手背上划着圈,“随便剪剪几段录音,就能让他们窝里斗。”


    周成山搂紧她的腰,下巴抵在发顶:“等跟那黄脸婆离了婚,咱们立马领证。” 玻璃窗外,他的影子被灯光拉得又细又长,像条吐着信子的蛇。


    不过在此之前,他必须保证让孙自娴母子永远闭上嘴,不留后顾之忧!——


    作者有话说:校园篇很快要结束了,成年片马上开启,终于不用再暗搓搓才能牵小手了。


    第66章 离婚风波


    民政局门口的台阶被正午的太阳晒得发烫, 孙自娴站在最高一级,影子被缩成小小的一团,显得有些孤独。


    她仰头望着湛蓝色的天空, 云朵被风撕成一缕缕的, 散得毫无章法,正如她此刻的心绪。


    周成山早已拿着离婚证兴奋的去找施意邀功庆祝, 只有她还站在门口的台阶上不知何去何从。


    路边的梧桐叶偶尔落下几片被晒得发黄的梧桐叶随风飞到脚边, 孙自娴一脚踩上去用力的碾了碾, 干枯的叶片在鞋底碎裂,发出细微的脆响, 金黄的碎叶被刮起的风卷着打旋,没一会便散了个干净。


    她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满是汽车尾气和阳光暴晒柏油路的味道, 呛得鼻腔发酸。


    散了, 都散了吧,没有谁离了谁活不下去的。


    她在心底为自己加油打气了一番, 把那本暗红色的离婚证塞进帆布包时, 手指还在不住发抖,指腹蹭过粗糙的封皮, 恍若触到了半生的钝痛。


    她抬腿往下走,刚走下两级台阶,身后传来的争吵声让她脚步一顿。


    “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房子孩子归你, 以后咱们老死不相往来!”男人掐灭烟头, 声音里带着如释重负的欣喜,和周成山如出一辙。


    孙自娴不由得苦笑,世间男子多薄情,被困在不幸婚姻里的女人, 像她这般能得解脱的人也算是一种幸运了。


    只是比较起来,她比那个女人更惨些,周成山不仅要了房子,这些年他攒下的钱更是一分都不愿意留给她和周允。


    周成山无情就算了,收到离婚证后甚至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懒得施舍。


    她想起周成山提出的离婚条件,苛刻得像一把锋利的刀,将她十几年的付出切割得干干净净。他甚至威胁她,如果不答应,就会想法子不让周允参加高考。


    面对这样一个毫无底线的男人,孙自娴只能妥协。


    这段烂成垃圾的婚姻彻底划上句号。


    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孙自娴用力眨了眨眼,将眼泪逼回去。她告诉自己,不能哭。从今以后,她终于自由了!


    可心口那片空落落的疼,却比被困在名为 “周太太” 的牢笼里时更甚。


    孙自娴抹掉眼角的泪继续往下走,打算去路口打个车回家,往后的三天她要尽快找到一间房,然后好好睡一觉,然后再出去玩一圈放松一下。


    周允在街角等她,看到母亲单薄的身影走出民政局大门,立刻迎了上去。


    “你怎么在这?你没去学校?”孙自娴快步走过去,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她微低着头,怕儿子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更怕他因为父母离婚而受到影响。


    周允迎上来,脸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明朗笑容:“妈,我帮你拿包。”


    周允接过帆布包,入手沉甸甸的,但他此刻的心情却无比轻松。


    “问你话呢!”孙自娴拽住他,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心里却暖暖的。


    “去了,刚和班主任请假出来。”


    孙自娴不信:“你班主任能批假?”


    “嗯,我跟她说我来帮你离婚,往后新的路,我想陪着你走第一步,她听了批假得还挺快的。”


    孙自娴的眼眶瞬间红了,她看着儿子眼里的坚定和支持,突然觉得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烟消云散了。


    是啊,她不是一无所有,她还有儿子,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好,” 孙自娴吸了吸鼻子,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以后的路,我们母子一起走。”


    周允用力点头,搀扶着孙自娴的胳膊:“妈,我已经看好了几处房子,离我学校不远,趁着今天有空,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吧?”


    孙自娴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看的房子?”


    “就上周,我知道你肯定会答应离婚的,所以提前做了准备。” 周允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妈,你放心,以后我会努力学习,好好照顾你,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孙自娴再也忍不住,泪水再次夺眶而出。这一次,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感动。


    “好,你啊,终于懂些事了。”


    孙自娴摆摊这么些年倒也不是全然和周成山说的那样毫无建树,这些年攒下的人脉,此刻成了顶用的底气,不少附近的房产中介都是她的常客,不到一天她就找到了一间宽敞舒适两室一厅的好房子。


    “姨,您这馄饨摊可不能歇啊。” 圆脸大眼的小王递过合同,眼里满是真切,“我天天早上就盼着这口热乎的呢,不然我这班上的都没劲啊!”


    孙自娴指尖划过合同末尾,红泥印章洇着新鲜的墨痕。她抬头笑了,眼角细纹里盛着暖意:“歇几天就好,家里刚安顿,等理顺了就出摊。”


    搬了新家,周允重拾心情回到学校。


    他没搬回原来的座位,倒也没和韩卉继续作在一起,求了李芬芳半天终于在叶子辰他们几个中求得了梅安堂旁边的座位。


    梅安堂的座位在中间那列最后一排,斜眼望去正好可以看见殷岂的位置。他们搬了家,殷岂也没有再住在那里的理由,找了个离学校近的小区搬了进去。


    搬了家之后,殷岂脸上总是擦伤不断,此刻的他正低头刷题,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老大,叶子辰又没来?” 梅安堂的声音将他拉回思绪。


    “他怎么没来?” 周允问。


    梅安堂动作一顿:“不知道,我打电话去问了,问他也不说,就说请了假,过几天就来。”


    周允心里莫名发慌,正想掏出手机问问,教室后门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武白全带着几个男生堵在门口,校服拉链敞着,露出里面印着骷髅头的 T 恤,一脸嚣张:“哟,周允,你那小跟班呢?”


    他故意撞了撞周允的桌子,试卷哗啦啦散落一地:“他没告诉你吧?叶家被人实名举报偷税漏税,现在税务局的人还在他们家公司蹲着呢,破产是迟早的事!”


    周允攥紧拳头,指节泛白:“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 武白全嗤笑,抬脚踩在散落的试卷上,指着围上来的陈宽和墨书柏笑道:“你俩应该也收到一些消息了吧,那你们刚告诉他,我说的是真是假!”


    面对周允和梅安堂焦急的眼神,两人点了点头。墨书柏说道:“他让我别告诉你们,怕你们担心。”


    “不是什么叫别告诉我们,还是不是兄弟了?”


    面对周允的质问,墨书柏他们还没说什么武白全率先发笑:“告诉你?告诉你能做什么?你是能给他们资金周转还是能让他们家免除牢狱之灾?”


    他上前推了周允一把:“以前有叶子辰给你当舔狗,有叶家给你撑腰,你以为自己多了不起?现在呢?没了这些,你就是条丧家之犬!”


    殷岂猛地站起身,课桌被撞得发出巨响:“嘴巴放干净点!”


    武白全被他眼里的狠戾吓了一跳,却梗着脖子喊道:“怎么?想打架?我告诉你们,叶子辰自身难保,没人护着你们了!”


    武白全放低了声音低声说道:“你们搞我,让我身败名裂,这一次我定要你们生不如死!”


    “是吗?我怎么听说,你的生父生母被你的养父打得半死呢?你最近就挺生不如死的吧?”


    “你……你他妈!”武白全指着殷岂半天说不出来话,最后破罐子破摔道:“那又如何,我依旧是武家的孩子,不像你,是个爹都不知道是谁的野种!”


    “你他妈说什么呢!”周允揪着他正要发火,武白全却是一点也不害怕反讽的问道:“哟!我刚听说你俩闹掰了,这就又护上了?”


    “关你屁事!给老子滚!再让我看到你们出现在13班门口,打断你们的狗腿!”


    说完他朝梅安堂和墨书柏使了个眼色,“美人,老墨,动手!”


    三人都是学校有名的混混,凶名在外,可不是武白全花钱请来的这几个人能给比的,都不用动手,光是那装出来的咄咄逼人的气势就足以武白全他们几个吓出去。


    关上后门,殷岂立马给周允发去消息。


    【殷岂:放心,叶家那边我会盯着,但我猜是咱们身边的人搞鬼,我再去看看施意那边的消息。】


    【周允:嗯,我再让老墨查查。】


    他俩还没开始动手,早有人坐不住了。


    放学后,周允刚走出校门,就看到了等在路边的周成山。


    周成山靠在车门旁见到人主动打开了车门语气重带着不容置疑:“上车。”


    周允看都不看他,径直往前走。


    “你要是不想叶家出事,最好上车。”


    咖啡馆内。


    周成山捏着那份偷来的一份文件,指节泛白地戳在周允面前,油墨字迹洇着阴鸷的光。“签了这份保密协议,” 他喉间滚过冷笑,唾沫星子溅到周允脸上,“你和你妈要是敢对外抖半个字,叶家明天就等着破产清算。”


    周允猛地抬头:“叶家的事情你举报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要竞选副局长。” 周成山转过头,眼神锐利如刀,“只要你和你妈守口如瓶,不说出我们离婚的真正原因 ,尤其是我和施意的事,我可以让叶家平安度过这关。”


    文件边缘被他抖得发颤,像他此刻狰狞的嘴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跟叶家那小子走得近,” 他忽然压低声音,凑近周允耳边,呼吸里混着烟味和得意和激动,“拿捏住他们的命脉,就等于掐着你们的脖子,懂吗?”


    见周允脸色不变,听他继续加码:“这么多年都亏了你,我和叶家墨家来往的还算默契,手上倒是有不少他们的把柄,弄倒叶家你不在乎,要是墨家也倒了呢?”


    “我们的事,本就和他们无关。” 周允闭上眼,声音沙哑,“离婚是因为感情破裂,我们会这么说的。”


    周成山满意地点点头:“识时务者为俊杰。”


    周成山收起保密协议就要走,周允喊住他。


    他攥紧的拳头在身侧突突直跳,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他望着眼前这个被欲望泡得发涨的男人,喉结滚动半天才挤出一句:“我是你的儿子吧,都说虎毒不食子,你怎么能这么无情?”


    “儿子?” 周成山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眼角的皱纹堆成沟壑,“你于我而言不过是一个抹不掉的耻辱,跟施意比起来,你们母子加起来都不如她一根头发金贵!”


    他忽然收了笑,眼神淬了冰,“要么闭嘴,要么看着叶家完蛋,选吧。”


    周允的肩膀垮下去,眼底最后一点光亮彻底熄灭。


    “你走吧,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


    三天后,叶家的风波突然平息。财经新闻上,叶家董事长笑容满面地宣布公司渡过难关,叶子辰也回到了学校。


    周末的新家飘着饭菜香,周允亲自下厨请他们吃饭。叶子辰几人围着餐桌坐下,见周允端菜出来,立刻追问起了孙自娴离婚的事。


    周允把盘子放在桌上,指尖还沾着油渍,扯出个勉强的笑:“就是感情破裂了,你们也清楚,他们俩耗着谁都难受。”


    “就这么简单?” 叶子辰皱眉。


    “不然呢?还得拿刀互砍才叫轰轰烈烈!”


    周允低头扒了口饭,声音闷得像被捂住:“反正,对我们来说,算是解脱了。”


    墨书柏点了点头:“也是,长痛不如短痛,孙姨再也不会为他伤心了。”


    叶子辰瞅了瞅周允,站起身高举着杯子高声道:“那就让我们一起举杯庆祝阿姨重获新生!”


    ……


    周日的晚自习铃声刚落,周允就攥着书包带冲出校门。今天是孙自娴第一天复工,他答应了她会去接她一起回家。


    “妈!” 周允扬声喊着,朝对面挥手。


    半路遇上提前收摊的孙自娴,他站在马路对面盯着红灯上跳动的数字。


    “别着急,我过去找你。”孙自娴闻声抬头,脸上立刻漾开笑,眼角的细纹里盛着暖黄的路灯光。


    她直起身朝儿子挥手,手里还攥着块刚买的热乎糖糕。


    红灯跳到1,周允刚要抬脚,心脏却猛地一缩。


    刺耳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撕裂了夜晚的宁静。一辆黑色轿车不知从哪里冲出来,车头的远光灯晃得人睁不开眼,轮胎摩擦地面的焦糊味隔着马路都能闻到。它像头失控的野兽,径直朝着站在路边的孙自娴撞去!


    “妈!”


    周允僵在原地,整个世界一片无声的空白中!


    第67章 我现在很爱他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浓得都化不开, 刺得人鼻腔发酸。


    三天前孙自娴刚从 ICU 转到普通病房,周允已经连轴守了七天七夜。下巴上的胡茬刮了又冒,青黑一片糊在脸上, 眼下的乌青比墨还重, 直到孙自娴醒来,他紧绷的神经才敢松半分。


    睁眼看到儿子憔悴的样子, 孙自娴心疼的不行, 但一张嘴就开始调侃。她伸出能动的那只手朝周允勾了勾手指:“过来。”


    周允笑着凑过去:“怎么样?伤口还是很疼吗?要不要我叫医生?”


    她伸手揪着周允青涩的胡子笑道:“哭惨了吧?”


    “哪有, 我知道你肯定会没事的,才不会哭。”周允乖巧的凑过去让她揪着玩就是不承认他在抢救室门口哭得泣不成声腿软的站不起来的事情。


    “是是是!我孙自娴的儿子最坚强了!”


    孙自娴没忍心闹他, 转头说起了他上学的事情。


    “你在这守了也好几天了吧,快回学校去上课去。”


    生死关头走了一遭,孙自娴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枯瘦的手攥住周允的手努力劝说着:“你请了这么多天假, 功课该落下了。妈这儿请个护工盯着,输液换药都不用你操心。”


    周允刚要摇头, 就被她用眼神制止, 那目光里有虚弱,却更藏着不容置喙的坚持。


    “好, 都听你的。”


    孙自娴指尖摩挲着被单上的褶皱,输液管里的液体正顺着透明软管缓缓滴落:“对了,撞我的人, 警方那边有说什么吗?”


    “醉酒驾车, 人已经抓到了,至于该怎么判,老墨家那边的律师会帮我们盯着,你就负责好好养伤就行。”


    孙自娴听话地躺回了床上, 目光定定的看向周允:“等等我养好伤,还是得带些礼物亲自道谢的,特别是小叶家,要不是他们家找的医生……”


    说到这里她突然有些后怕,喉咙发紧哽咽着:“你妈我这条命说不定就救不回来了……”


    “呸呸呸……说什么呢你!” 他把剥好的香蕉塞进孙自娴手里,额角青筋跳了跳,“吉人自有天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妈你以后肯定会长命百岁的!”


    见儿子急得耳根发红,孙自娴反而笑了,用没输液的手拍了拍他手背。“好好好,借你吉言,咱们以后都要好好的。”


    哄得孙自娴安心入睡后,周允轻轻掖了掖她的被角,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晚霞,仔细查看着她缠着纱布的额头有没有不妥之处。


    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在静谧的病房里格外清晰,周允站在床边静默片刻,确认各项指标平稳后,才放轻脚步退出病房。


    电梯下行时,镜面映出他眼底的红血丝。连续守了好几天,身上从里到外都被消毒水的味道腌得透透的,胃里空得发慌,他已经好久没有正经吃过东西了。


    【殷岂:晚上我给你送鸡汤吧,阿姨醒了也好好让她补补。】


    【周允:不用了,你这下了晚自习再过来已经很晚了。再说了你这几天也陪我守了很久了,太辛苦了,你就在家好好休息,若是真的想来,周末的时候我偷偷带你过来。】


    殷岂很快回复。


    【殷岂:好吧,那我想想周末要给孙姨炖点什么比较滋补,顺带也给你好好补补,你这几天熬得瘦的都有点粗糙了。】


    【周允:这是嫌弃我丑了?】


    【殷岂:是有点,不过就算再丑也是我的。我的!】


    【周允:嗯嗯,你一辈子都要记住这句话,我是你的!】


    站在电梯门口和殷岂又聊了一会他这才关上手机出门去找吃的。


    出住院部大门时,刚刚放进去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看见那个熟悉的尾号,他几乎是凭着本能按了挂断键


    “就这么不愿意和我谈谈吗?”


    清冷的女声自身后传来,带着职业性的平稳语调。周允猛地回头,看见秦助理站在旋转门的阴影里,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套裙,从头到尾的名牌,手里拎着个深棕色皮质文件袋,和这满是消毒水味的医院格格不入。


    “秦助理?” 周允皱眉,喉结动了动,“该说的上次我已经说了。我还要照顾我妈,没功夫陪你耗。”


    再次被拒绝秦助理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她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袋,往前走了两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每一步都展现着她的势在必得:“那么,你母亲孙女士车祸的真相你也不想知道吗?”


    “你什么意思?”周允上前一步作势要抢她手中的文件袋,秦助理却像早有预料般侧身避开。


    “换个地方可好?这大门口的人来人往的似乎不像是个说话的地方啊?” 她抬手理了理耳后的碎发,露出手腕上价值不菲的腕表,“小心隔墙有耳哦,这可是事关杀人的买卖哦!”


    对面街角的咖啡馆还亮着暖黄的灯,落地玻璃窗后坐着零星几个客人。周允盯着秦助理手里的文件袋,指节捏得发白,最终还是咬着牙跟上了她的脚步。


    服务员刚端来柠檬水,周允就迫不及待地扯开了文件袋的绳结。里面掉出一叠照片和几张打印纸,最上面那张是监控截图。


    “肇事司机叫刘志强,” 秦助理搅动着杯子里的方糖,声音轻得像在说别人的事,“三个月前赌债欠了八十万,在你母亲出事后三天,他媳妇却突然还清了这笔欠款。”


    “因为小少爷在南淮的原因,我们一直派人监视着施意的动向,她的某个金主的手下最近和这个刘志强有过来往,那个手下还是刘志强的远房表哥。”


    “又是施意!她都已经得到周成山了,为什么还阴魂不散不肯放过我们?”


    他举着手中的文件看向对面的秦助理:“我把这些拿去给警察是不是就能将她给抓进去?”


    秦助理摇头:“不行。”


    “为什么不行!”周允急切地问道:“这明明证据确凿啊!”


    “警察要的是证据。首先他们之间的交易是第三方面对面现金交易,刘志强根本不知道施意这个人,他一口咬定是自己醉酒驾车伤人,钱也是向那个远房表哥借的,我们这边根本拍到的证据根本无法证明刘志强和那个人见面是在谋划怎么害你母亲。”


    她突然停顿下来身体往前倾,眉眼一挑对着周允问道:“其次,我凭什么帮你?她可是我们少爷的母亲,对付她,我老板可不会放过我。”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以施意对你们家的恨,你们等着就行,她肯定还会再出手的。”


    周允气得满脸肌肉抽搐,恨不得将手中的咖啡泼她脸上。他一忍再忍最后深吸一口气:“你能不能别用这种事不关己的语气说话,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


    “要听听过来人对她的看法吗?或许你能找到破局之法。”秦助理淡然的喝了口咖啡。


    “说来听听。”


    “施意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这点相信咱们已经有共识了。但她对你妈这么大的恨意肯定不会是因为你父亲这么以一个废物,而是你母亲和你拥有了她不曾拥有过的东西。”


    周允指尖在咖啡杯沿轻轻摩挲,抬眼看向秦助理,不发一言等着她的下文。


    “那就是,少爷的爱。”


    秦助理往前倾了倾身,语气笃定,“以我这么多年对她的了解,她是个占有欲强到病态的人。”


    她的目光飘向窗外,嘴里说着施意的事情,思绪仿佛飘回了多年前的京都。


    “明明自己都是见不得人的存在,还要霸占着老板,当年老板身边但凡出现个女性,不管是合作方还是公司员工,都要被她暗地里使绊子收拾一顿。就她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不被夫人发现才有鬼嘞!”


    秦助理轻笑一声,指尖在桌面上敲出轻响:“当年要不是老板和施意的丑事败露得早,我恐怕早就被她罗织罪名踢出公司了。”


    周允端起咖啡杯抿了口,唇角勾起抹讥诮:“听你这语气,怨念倒是不轻。怎么,你当年也看上你家老板了?”


    秦助理脸上的表情僵了半秒,随即坦然点头:“不瞒你说,确实动过心思。”


    她抬眼看向周允,眼底闪过几分追忆,“你就算没见过老板也该知道,少爷的模样和他有八分像。老板年轻时的风采半点不输现在的少爷,再加上有钱有势,待人又温柔体贴,我那时还是个刚出校园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不动心?”


    “那现在呢?” 周允放下咖啡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响,“别告诉我,你留在南淮是为了对付施意,替自己夺回老板?”


    秦助理脸上瞬间浮起嫌恶,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可别侮辱我现在挑男人的眼光。我留在南淮纯粹是业务需要,老板给我发工资,我拿钱办事而已。”


    她说完突然凑近对着周允勾勾手指:“想知道我现在对我家老板是什么评价吗?”


    周允配合的侧耳恭听。


    秦助理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鄙夷:“一个管不住下半身、到处发情的烂黄瓜而已!”


    “好吧,言归正传。”秦助理抬手捋了捋耳边的碎发,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继续刚才的话题:“据我观察,施意这么针对你母亲,估计是吃了少爷的醋。我听手下大的人说,少爷有时候还会喊你母亲为‘妈妈’?”


    她指尖在膝盖上轻轻点着,眼神里透着几分洞察:“施意虽然跟少爷关系不睦,但在她心里,那永远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自己的儿子喊自己名字,甚至‘那谁’,转头却对着别人甜甜地叫‘妈妈’,她那种小肚鸡肠的女人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这不就明摆着说她施意不如别人吗?”


    周允握着咖啡杯的手指骤然收紧,杯壁被捏出细微的声响:“所以她抢走周成山,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比我妈妈强?”


    秦助理狠狠地点头继续说道:“不过,在我看来,以施意挑选情人的标准来看,你爸各方面都不行诶,情人他根本没资格,在施意眼里他充其量就是个消遣工具。”


    “她第一步计划已经完成,但少爷性子倔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喊她妈妈。施意要证明自己不输任何人,只剩下一个办法。”


    “消失。” 周允几乎是瞬间接话,眼底掠过一丝寒意,“只要殷岂喊过妈妈的人消失了,她就是殷岂唯一的母亲。”


    “聪明!”秦助理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欣赏,指尖在桌面上敲出清脆的响,再次给出诱人的条件:“既然你知道施意不会善罢甘休,那要不要跟我们合作?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不仅能帮你处理掉施意,连你那个讨人厌的父亲,我也可以顺手解决。”


    “我拒绝。”周允抬眼时,眼神亮得惊人,像淬了冰的星子,“你老板想要儿子,大可以直接带殷岂走,何必拐弯抹角?”


    秦助理嗤笑一声,往后靠回椅背:“一个不听话的儿子有什么用?你该清楚少爷的脾气 ,一旦认定的事情,八条牛都拉不回来,我老板要的是一个心甘情愿站在他身边的儿子,而不是满心怨恨的仇人。何况你也知道,少爷天赋卓绝,没了你们母子的羁绊,他能走得更远。”


    周允依旧摇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除非殷岂亲口说不要我,否则我不会放弃他们俩的任何一个。”


    “行吧,看来我今天白来了。”


    “行吧,看来我今天是白跑一趟了。” 秦助理倒也干脆,没有再费唇舌劝说,只是抬腕看了眼手表,给出一个期限,“三天后我在南淮的工作就结束了,在我离开前,这期间你还有机会反悔。”


    “我不会。” 周允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好吧。希望你真的不会后悔。”秦助理挑眉,忽然笑了,笑意却没到眼底:“不过作为过来人,我还是多嘴说两句。你们才是高中生,以为牵过手就算约定终身?亲爱的,那不是爱情!那只是青春期荷尔蒙在作祟。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成年人的世界里爱情有很多选择,没必要明知道走的是一条错的路还要一条道走到黑。”


    周允望着她,忽然弯起唇角,那抹笑里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执拗与清亮:“如果我真的选错了,那也请等我走完这条路再来和我说教。而不是现在就告诉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别人的经验就一定是对的就一定适合我?况且这世上哪有绝对的是非?我只知道,我现在很爱他。如果爱他是种错误,那我选择一错到底。”


    “切!”秦助理不屑地嗤了一声,在她看来,这种爱情宣言幼稚得可笑。


    她拿起放在旁边的包,刚起身忽然回头,眼神里多了几分警告:“老板不会放弃少爷的。你不答应我的条件,下次来处理这件事的人,手段只会更狠。还有,今天的谈话最好别让少爷知道,否则别说老板,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说完,她拉开门,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响渐行渐远,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告别:“再见,祝你下次好运。”——


    作者有话说:晚上还有一章,憋了两天终于憋出来了,这书上半部分剧情已经全部写完,这将是最后一点刀了。后半部分即将开启成年人的感情道路。追妻,嗯,我也不知道追妻还是追夫了,反正就是甜甜蜜蜜,其他角色的感情线也即将铺开,期待一下吧。还有能求几个评论或者段评杀得吗?评论区怪冷清的。嘿嘿,有点厚脸皮了,最后感谢一直追更的朋友,爱你们哦![玫瑰][玫瑰][玫瑰]


    第68章 这场永不分手的恋爱


    周允在医院又陪了几天, 直到孙自娴情况彻底稳定,才抽时间回家收拾书包准备返校。当他背着书包出现在教室门口时,叶子辰几人立刻像炸了窝的麻雀, 呼啦啦围了上来。


    “老大!阿姨今天好点了吗?我最近吃不到她的馄饨心里难受很啊!”


    “老大!” 叶子辰一把勾住他的胳膊, 眼睛亮晶晶的,“阿姨今天好点了吗?说真的, 我这几天没吃到她包的馄饨, 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心里空落落的。”


    周允被他晃得趔趄了下,笑着拍开他的手:“好多了, 昨天还让我推着她去院里溜达呢。” 他顿了顿,眼底漾起暖意,“她还念叨着, 等出院了要亲自带着礼物, 去好好谢谢叶子爷爷。”


    “嗨呀这有啥!” 叶子辰手一挥,胸脯拍得咚咚响, “只要阿姨能好起来, 比啥都强!这点小事不值当挂心。”


    “等孙姨精神好些,我也去看看她。” 殷岂不知何时站到了桌旁, 手里捧着杯还冒热气的牛奶,轻轻放在周允桌角,眼里带着一丝希冀。


    周允拿起牛奶捂在手心, 秒懂他的心思, 抬头看向几人立马答应下来:“行啊,到时候大家约个时间一起去。省得你们几个跟走马灯似的,一个接一个去,我怕她嫌烦。”


    “那不能够!” 叶子辰立刻梗着脖子反驳, 还冲旁边的人挤眉弄眼,“我这么嘴甜会来事,阿姨疼我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嫌我烦?”


    “那个。”一直默不作声的梅安堂突然举手道:“我能不和你们一起去吗?我爸妈要我跟他们一起去看阿姨,一家人整整齐齐的礼貌些。”


    “你就不能去两趟吗?”陈宽插话道。


    “哎!这好像也行!”梅安堂眼睛一亮。


    ……


    临近放学,眼见着两人又你侬我侬的好上了 。叶子辰忍不住的凑上去询问周允:“老大?你俩这是又好上了,那我们怎么办,我都冷落小白白好几天了。”


    “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怎样,之前都是我和殷岂商量着假装闹武白全,现在他已经不足为惧,就不用再演戏了,你要是对白小川他们说了什么重话,要不去道个歉?”


    “那行,大家这般扭扭捏捏的还真是让人难受的很。”


    ……


    夜已经深了,窗棂外的月光被厚重的窗帘挡去大半,书桌上的台灯却亮得执着,暖黄的光晕像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拢住伏在案前的两个人。


    周允的笔尖在草稿纸上胡乱的画着,眼睛正对着一道解析几何题凝神,眉头微蹙。沉思半天,他在试卷上写下了一个解字才松了口气般舒展开,空出的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发烫的耳垂。


    旁边的殷岂捏着手里刚批改完的物理卷子,指腹反复摩挲着卷首那个用红笔写的 “67” 分,眉头拧成了个结,连带着额前的碎发都跟着耷拉下来。


    “不是,我考的就这么差吗?你这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苍蝇了。”他说着,伸手抚摸着殷岂眉间的褶皱,似要将它撑平一般。


    “没有。”殷岂闻言抬眼,目光落在他委屈的眉眼上,眼底漾起一层笑意。


    他放下手里的红笔,笔帽扣上时发出清脆的 “咔哒” 声,“能考及格已经很不错了,没有退步太多。”


    他顿了顿,拿起卷子,指尖点在几道错题上:“只是有几个基础的知识点你还是错了,有时间我给你补补。”


    周允将新做好大的数学卷子递给他。


    殷岂接过卷子,低头认真批改起来。红笔在纸上划过,留下清晰的痕迹。周允的视线却没再回到自己的习题上,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盯着殷岂的脸看。


    看他低头时睫毛投下的浅浅阴影,看他偶尔蹙眉思索的样子,看他嘴角不自觉抿起的弧度。


    殷岂的皮肤很白,在灯光下几乎透着光,侧脸的线条利落又柔和,像是被上帝精心雕琢过的艺术品。


    他一动不动的盯着殷岂的脸看,殷岂若有所感抬头看他:“怎么了,我脸上有字?”


    周允也不躲闪,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认真:“没有,就是觉得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够。”


    这话直白又滚烫,像一颗小石子投进殷岂的心湖,瞬间激起层层涟漪。他的耳尖 “腾” 地一下红了,却强装镇定,突然凑近,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呼吸都快要交缠在一起。


    他挑着眉,眼神里带着狡黠的笑意,语气却充满了诱惑:“光看哪够?” 他伸出修长的食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唇,“就不想亲一口?”


    “想。” 周允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渴望,身体已经先于理智行动,微微前倾,就要凑上去。


    可就在两人的唇瓣即将相触的瞬间,殷岂却突然伸出一根手指,牢牢地挡住了他的唇。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皮肤传来,带着点微凉的触感。


    “等会,” 殷岂的声音带着笑意,眼底闪烁着神秘的光芒,“先给你看个东西。”


    他说着,转身从床头柜里翻找起来,很快拿出一个古朴的木盒。木盒是上好的紫檀木做的,表面雕刻着繁复的祥云纹,边角被摩挲得光滑温润,一看就价值不菲。


    殷岂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从里面取出一个用红布包裹着的卷轴。卷轴边缘缠了圈缠枝莲纹,用赤金箔碾成的金粉细细勾勒,灯光下瞧着,金线若隐若现地泛着暖光,莲瓣舒展得活灵活现,花瓣尖上还特意留了点金晕。


    周允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住了,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卷轴展开在眼前,右侧 “婚书” 二字是斗大的隶书,用的是赤金调胶,笔锋处金漆厚重,捺脚收处却薄如蝉翼,远看竟有浮雕般的立体感。


    “这是?” 周允的声音里带着惊讶,目光紧紧锁在卷轴上,心跳莫名地加快了。


    “我的卖身契。”殷岂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故意逗他。


    他将上面的文言文翻译了一遍给他听,那些字句从殷岂嘴里说出,典雅而郑重,诉说着相守一生的承诺,像一股暖流,缓缓淌过周允的心田。


    殷岂解释完又拉起周允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说道:“现在做什么都要证书,咱俩这样没名没分的总叫我心慌。”


    他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脆弱,“前几天陪着叶子辰他们看了部古装剧,觉得里面的婚书挺好的。咱俩没法领结婚证,签了这份婚书,我就是你的了,完完全全,一辈子都是。”


    他说着,干脆跨坐在周允的腿上,双臂紧紧搂着周允的脖子,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他抬起头,鼻尖几乎蹭到周允的下巴,眼神里带着极近诱惑的光芒,声音软糯又带着点蛊惑:“怎么样?签吗?签了就给你亲。”


    怕周允犹豫,他又立马抛出更大的诱惑,脸颊微微泛红,声音细若蚊吟,却清晰地传到周允的耳朵里:“我已经成年了,签了…… 还可以睡哦。”


    周允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软。他看着殷岂眼底的期待和紧张,没有丝毫犹豫,一手稳稳地扶着殷岂的腰,防止他摔下去,另一手拿起桌上的黑色碳素笔,在 “立婚书人” 的地方,一笔一划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他的字迹有力,透着无比的坚定。


    放下笔,他抬眼看向殷岂,眼神灼热:“到你了。”


    殷岂看着那两个属于周允的字,心里像是被蜜糖填满了,甜得快要溢出来。他拿起笔,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却还是认真地写下了 “殷岂” 两个字。


    名字刚落下,他的嘴就被周允猛地封住。


    周允的吻带着压抑了太久的渴望,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急雨,汹涌而炙热。呼吸间全是他新给周允买的那款雪松味香水,清冽中带着缠绵的暖意。


    周允或许是这段时间压抑得太难受了,一开始还是克制的厮磨,小心翼翼地试探,后来便再也忍不住,强硬地撬开殷岂的齿关,呼吸瞬间被卷成乱麻,难分彼此。


    殷岂的手腕被按在头顶,指节抵着冰凉的床头,那点凉意却丝毫浇不灭身上的燥热,胸腔里的空气像被抽走的潮水,顺着交缠的呼吸漏出去。他想挣开,腰却被更紧地箍住,并且往更方便亲吻的地方带了带。周允的吻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沿着下颌线往下,在颈侧留下灼热的痕迹。


    “唔……” 殷岂的喉间溢出细碎的呜咽,眼前开始发花,意识像是被这汹涌的吻淹没了。


    周允在他胸口作乱了一通很快又移上来作恶似的不让他喘气,舌尖扫过他敏感的上颚,换来更重的战栗。


    直到殷岂抓着自己胳膊的指尖开始发颤,周允才稍稍退开半寸。两人鼻尖相抵,呼吸撞在彼此脸上,全是烫人的热气。


    殷岂张着嘴大口喘气,喉结上下滚动,周允却盯着他泛红的眼角笑,眼神里满是宠溺和得逞的坏意,拇指擦过他被吻得发肿的唇:“还勾引我吗?”


    殷岂挣扎的从他身下退出,嘴上极力辩解:“谁勾引你了?我那是行使自己的正当权利。你签了婚书,我亲你怎么了?”


    话音未落又被拽回去,换来一波更加凶猛的欺负。这个吻更深、更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吞噬进骨血里。


    挨了欺负的殷岂这次学乖了,攥着周允的头发强迫他从自己嘴上离开换来一次换气的机会,吃痛的周允被刺激的眼睛泛红,抓着人亲的更加的狠。


    周允嘴上卖力亲吻着,手掌轻轻摩挲着殷岂的腰线,弄得殷岂颤抖不已,痒得浑身发麻,连骨头都快要酥了。


    他的眼神瞬间清明了几分,像是想起了什么,手重新回到殷岂脸上,捧着他的脸颊,轻轻吻着他的额头、鼻尖、唇角,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对待稀世珍宝,一点点安抚着殷岂躁动的情绪。


    “睡就算了。” 周允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却异常坚定,“我还没成年呢,我怕你犯法。”


    周允及时悬崖勒马还贴心的将殷岂凌乱的衣服理了理,将裸露的皮肤遮的严严实实的,仿佛刚才那个热情如火的人不是他。


    知道他没了继续下去的兴趣,殷岂也不强求,只是心里有点小小的失落。他坐起身,又从刚才那个抽屉里拿出一个锦盒,


    “戒指你还带着吧?”


    周允毫不犹豫地从脖子上取下用红绳串着的戒指,那戒指是一枚简单的素圈银戒,内圈刻着他和殷岂名字的缩写:“当然,这可是你正式告白送我的定情信物,我时时刻刻都带在身上的。”


    殷岂接过他手中的戒指,从锦盒中拿出一条细细的银链子,小心翼翼地将戒指串了进去。银链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和戒指相得益彰。


    “这样以后被人发现了,就说是买的饰品,不会有人怀疑的。”殷岂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串好的戒指,示意周允低头。


    周允顺从地低下头,让他将戒指重新戴回自己的脖子上。再抬头时,眼底一闪而过的悲伤被他用浓浓的笑意掩饰了过去,语气里带着点玩笑,又有点不易察觉的苦涩:“就这么不想和我光明正大的站在一起啊?”


    殷岂的动作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他垂下眼帘,声音低低的:“我当然想啊,做梦都想。可是咱俩的关系…… 孙姨那边,至少现在是万万不能的。”


    想起最近发生的一连串的事,周允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他想劝殷岂说孙自娴不会因为施意而怪罪他,但身为人子这话他实在说不出,而且,再开明的母亲也不会想看到自己的儿子和情敌的儿子滚到一起的。


    他唯一能给殷岂的答案似乎只有走一步看一步。现在摆在眼前唯一能抓住的、可以暂时逃避现实的机会,就是考上一个好的大学。


    山高路远,离开了这座充满束缚的城市,他们或许能偷的短暂却美好的四年时光。在那里,他们可以像普通情侣一样,牵手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看日出日落。


    周允伸出手,轻轻将殷岂揽入怀中,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声音温柔而坚定:“会好的,等我们考上大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殷岂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心里的不安渐渐消散了些。他点了点头,将脸埋得更深,仿佛这样就能汲取更多的力量。


    “对了,前几天秦助理找我,她回京都了没有?”周允忽然想起这茬,指尖还停留在殷岂后颈的发尾上。


    听到秦助理三个字,殷岂立马警觉起来,猛地从周允怀里直起身紧张的问:“她找你做什么?”


    周允本想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他,但一想到他这段时间担惊受怕的样子又不忍心,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没什么要紧事,就是她要离开南淮了,托我多照看你些。”


    “照看?” 殷岂嗤笑一声,眉峰拧得更紧,“她会安这种好心?怕不是让你盯着我吧?”


    周允揪了揪他气鼓鼓的小脸蛋:“秦助理还是很好说话的,就是简单的问了问你的情况。”


    殷岂丝毫不为所动,并抓住周允的手腕,力道带着点急切:“殷至明身边就算是条狗,哪怕是只摇尾巴的狗,心眼都比蜂窝煤还多,行事都比毒蛇还毒,你千万别相信他们。”


    “好好好。”周允被他这副护崽似的模样逗笑,捏了捏他泛红的耳垂,声音放得更柔:“我谁都不信,就信你。”


    ……


    时间一晃,孙自娴已经在医院住了一月有余。出院这天叶子辰带着兄弟几个浩浩荡荡的挤进病房,进进出出的忙碌着,又是办出院又是陪聊天抬东西。一群俊俏张扬的小伙子贴身伺候着,可给路过的小护士羡慕坏了。


    小护士收走最后一袋空点滴没忍住和孙自娴说:“大姐真是好福气,亲儿子又孝顺又帅气,干儿子也是各个都好看,这一排排帅哥就是什么都不干,就这么干站着心情都能好上一整天。”


    “那可不行!”孙自娴还没张嘴,叶子辰直接凑了过来可怜兮兮的:“我们老孙家可不养闲人,不干活,老大连饭都不给吃的。”


    “哎哎哎!”和殷岂一起收拾东西的周允一听这话瞬间不乐意了:“你来我家什么时候干过活了?来一次冰箱空一半,我短你吃了?”


    他说着突然伸手揪了揪叶子辰的脸,指腹陷进软乎乎的肉里:“还有你真的该减肥了,跟你说话我都快看不见你的眼睛了,全被这两坨肉挤没了。”


    叶子辰像只炸毛的猫,猛地拍开他的手,气鼓鼓地往孙自娴身边缩了缩,故意把脸颊往她胳膊上蹭:“我这是最有福气的长相,你看隔壁床王奶奶上次还夸我天庭饱满呢!长辈们最爱我这一款了。” 他说着突然将脸凑到孙自娴面前,眼睛弯成月牙儿讨巧卖乖道:“对吧,姨姨?”


    “嗯嗯,我们辰辰最乖了!” 孙自娴逗小孩似的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周允还想再说些什么被孙自娴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好了好了,你们几个都别闹了,赶紧收拾东西出院吧,再吵下去医院天花板都得叫你们吵塌了。”


    生了一场病孙自娴精力越发不济,回了家也只能靠在床上休息,随便走两步都觉得累得慌。


    “你就带着他们几个出去好好吃一顿,别省钱,妈生病这趟,人家可帮我们了不少忙。”


    孙自娴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将钱转给周允又嘱咐他道:“去把阿岂叫进来一下,我有话想单独对他说。”


    “妈,你……”


    他今天是奔着人多不好发作才敢把殷岂带过来的,但是让他们俩单独相处他是万万不敢的。


    “你放心,你妈我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我不为难他。” 孙自娴拍了拍他的手背,目光落在门口那个清瘦的身影上,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就想问问一些情况。”


    “孙姨。” 殷岂拘谨地站在床边,手指无意识绞着衣角,脑袋垂得几乎抵着胸口,喉结动了动却吐不出多余的话。


    “最近有你妈和那谁的消息吗?”


    殷岂像被针扎似的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慌忙摆手:“没有的!孙姨您别多想,我早跟他们断干净了,半点儿联系都没有。”


    生怕语气不够恳切,他又加重了语气,指尖死命的抠着衣脚。


    孙自娴叹了口气,“你不用紧张,问你这个不是想做什么就是想告诉你,你要是真跟那边断了,你就真成孤家寡人了。往后的日子一个人过,怕是难捱啊。”


    殷岂垂回视线,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阴影,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不会的,我早就习惯了。”


    反正打记事起,他就没真正靠上过谁。这世上本就没人愿意要他,如今能守着周允,就够了。


    ……


    墨书柏气恼的把手机扔在沙发上时,钢化膜与皮质面料碰撞出沉闷的声响。锁屏亮起又暗下去,财经 APP 的推送还在顽强地往外冒,一条条醒目的标题甚是刺眼。


    #墨家偷税漏税#


    #墨色山庄食安事件致百余人就医#


    #墨家股票大跌#


    ……


    配图里祖父在闪光灯下疲惫不堪的面容,老花镜滑到鼻尖,平日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银发乱了几缕,在闪光灯下泛着灰败的光。


    墨书柏眼里的戾气越来越重,手边平板上的 K 线图像条垂死挣扎的蛇,绿得泛着冷光,短短几日市值蒸发十几亿 ,投行研报里那一个个不看好的字眼像冰锥,扎得人眼仁疼。


    “还是没查到幕后主使是谁?” 墨成林的声音从玄关传来,带着惯有的冷静,在墨书柏抬头看来时,摇摇欲坠的身体借着拐杖勉强稳住了身体。


    “爷爷。” 墨书柏摇摇头,胸腔里像是塞了团浸了水的棉絮,“暂时没什么头绪,陈叔动用所有渠道也没有什么进展,食药监的检测报告也出来了,我们的食材溯源没问题,肯定有人故意投毒。”


    他抓起平板划开财经 APP递给墨成林。最新的分析报告里,每一个数据都像淬了毒的针深深扎进墨家的血脉之中。除了最近的食物问题,墨家各个产业好似约好了似的,纷纷出现了问题。


    原材料断供导致生产线停摆、合作银行突然抽贷、海外渠道被恶意举报倾销…… 桩桩件件都精准地打在墨家的七寸上,却又做得滴水不漏,只在财经版面上留下 “市场波动”“行业洗牌” 的体面说辞。


    另一边的陈家,陈宽正对着台灯枯坐。


    财务报表摊在紫檀木桌上,同样数据难看的财务报表被撒在桌上。相比于墨家,他们家问题倒是简单却也棘手,无非就是矿难遇害者后续赔偿问题谈不拢。


    “爸,这些人到底什么意思!”陈宽把手机往桌上一拍,屏幕里是公司门口拉着横幅的人群,“工伤保险条例里的上限都翻了倍,额外补贴的安家费够在市区买套两居室,他们现在又来要什么‘精神损失费’?张口就是八位数,这是敲诈!”


    陈于则捏了捏眉心,指缝里漏出声叹息。他知道这不是简单的狮子大开口,矿难的调查报告刚被压下去,就冒出索赔的事,时机太巧了。


    “家里的事,我会处理,你就正常上学,机灵些,莫叫外面那些记者看出破绽来。”


    陈家和墨家在南淮都是响当当的大家族,消息一出就像泼在热油里的水,炸开的声响传遍了整个商圈,想满根本都瞒不住。就连一向没心没肺的叶子辰都开始忧心忡忡的,捏着手机新闻页面挨个询问要不要帮忙。


    周允指尖在手机壳上摩挲,屏幕里的财经新闻还在更新。下课铃刚响,他就攥着手机往楼顶跑,他关上门,将顶楼全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人之后才拨通了电话。


    “你又来插手?” 他对着听筒沉声问。


    对面的秦助理笑了,尾音里裹着玩弄看戏的意味:“这次可没我的事。上次就提醒过你,下回遇上的人,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通话挂断后,一串号码跳进来。秦助理的消息紧跟着弹出:“想后悔就联系她,不过劝你抓紧时间,朱厌这人是个急性子,做事阴狠毒辣,说不定明天一早,你那些朋友的家族就得在破产清算名单上见了。”


    秦助理说朱厌是个急性子,朱厌还真没叫她失望。估摸着周允刚下晚自习,朱厌的消息就来了,只有冷冰冰的六个字:“地址发你,聊聊。”


    朱厌果然如秦助理所言,行事带着股不容置喙的利落。周允刚在皮质椅子上坐定,一摞文件就带着风砸过来,边角在桌面上磕出脆响,对方不耐烦的态度呼之欲出。


    “说实话,你这几个兄弟家里的底子确实干净。” 朱厌往椅背上一靠,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指节,“我能找到这些污点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不过 ……” 她忽然倾身,指尖点在最上面那份文件封皮上,“扳倒他们,足够了。”


    周允的指腹陷进掌心,声音冷得像冰:“同时对陈家和墨家下手,你背后的势力损失不会小。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就为了逼我离开南淮?”


    朱厌闻言笑了,玩弄着手指上隐藏着利刃的蛇形戒指很是淡然的点头:“还行吧,都在预算之内。”


    她轻描淡写地说着,仿佛在谈论天气,“花一两亿替老板除心腹大患,这笔账很划算。”


    “还是不肯松口?” 朱厌忽然直起身,目光像淬了毒的冰锥,死死钉在周允脸上眼神极具震慑力。


    周允扯了扯嘴角,没应声。


    “切!”她脸上的笑意更甚:“就喜欢你们这种骨头硬的,驯服起来才有意思。”


    她掏出一个手机扔到周允面前。屏幕里正在直播 ,梅安堂家的鱼生店被十几个纹着花臂的混混围堵,玻璃门被棒球棍砸得粉碎,冰鲜柜里的三文鱼散落一地。梅叔举着拖把试图阻拦,却被人一脚踹倒在地,花白的头发沾满了浑浊的污水。


    “看看吧,现场直播哦。”朱厌的声音裹着恶意,像毒蛇吐信:“你的好兄弟一回去就能看到化为一片废墟的家,真替他悲哀!”


    “你混蛋!”


    周允猛地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尖叫,他刚迈出往外走步,手腕就被朱厌死死攥住。那只戴蛇形戒指的手像铁钳,冰凉的金属鳞片硌得他皮肤生疼。“现在去?”


    朱厌挑眉轻笑,指腹碾过他腕骨凸起处:“恐怕有点晚了吧?”


    她起身一使劲将周允又按回了原位。“啪” 的一声,又一份资料甩在他面前:“下一个便轮到叶家了,你最最亲爱忠心的小弟。上回你父亲动的手已经让叶家伤筋动骨,你说这一次我出手,他们家还能不能撑得住?”


    “不要!你别动他!” 周允的声音劈了叉,喉结剧烈滚动着,指节捏得发白。


    见他终于急了,朱厌笑得更欢了,指尖点着照片里叶子辰的笑脸:“诶!我也不想的,这细皮嫩肉的小公子哥,金尊玉贵的长这么大,以后要是成了乞丐,也不知道能活几年。”


    “我说了,你不准动他!”周允气得拍桌而起,桌上的玻璃杯震得跳起来,水花溅在文件上洇出深色痕迹。他双拳紧握,指骨泛青,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恶狠狠的目光像要在朱厌脸上剜出两个洞来。


    “可以啊,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保证绝对不再对他们任何人动手。”


    朱厌慢条斯理地拢了拢头发,语气轻得像羽毛,“梅家的损失我双倍赔偿,陈墨两家的生意我让人连夜盘活,怎么样?”


    没等周允回应,她忽然话锋一转,眼神里的玩味变成了淬毒的冰:“跟着老板之前,我在东南亚混了八年。刀枪棍棒是玩具,杀人越货是家常便饭,对付你们这些温室里养出来的废物 ……” 她嗤笑一声,指尖在蛇形戒指的刃口上划了划,“比捏死蚂蚁还容易。”


    她一改之前温和的嘴脸,狰狞的像看死人一般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扔到周允脸上:“叶子辰他们你不在乎,你妈你总不会那么狠心让她死吧?”


    照片里母亲孙自娴坐在轮椅上,正和小区的老太太们说笑,阳光落在她染成栗色的卷发上,温暖得像场幻觉。


    “你把她怎么了!”他捏着照片指腹都在抖,声音在发颤,是怒到极致的痉挛。


    周允像头被激怒的豹子再也忍不住,双手死死掐住朱厌的脖子,将她按在椅背上。


    朱厌整张脸被他掐的涨红,她却笑得更嚣张了,吐字带着气音:“我见她的时候挺好的……现在嘛,估计在医院躺着呢。”


    她猛地挺腰,肘部撞向周允肋骨,“施意那蠢货没弄死她,我可没那么好脾气。你不答应,你妈那双腿…… 怕是保不住了。”


    “这是法治社会!你会坐牢的!” 周允的指甲几乎要嵌进她颈肉里,眼眶红得吓人。


    朱厌忽然爆发出一阵狂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的十分嚣张:“我敢出手就代表着我有绝对的把握不被人抓到把柄。”


    她反手扣住周允的手腕,只听 “咔” 的一声轻响,周允便痛得闷哼出声,力道瞬间卸了。她顺势抬腿,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她起身一脚踩在周允胸口处,鞋尖用力碾压着,然后抬手看着手腕上的表:“你还有三分钟时间考虑,只要你答应我立马让人送你妈进手术室。要是拒绝……”她碾着他胸口的脚又加了三分力:“我不仅要她一双脚,还会废了她的手,选吧,到底是要男人还是要老妈?”


    “好!我答应你!”


    面对这样一个眼里毫无一点人性的疯子,周允实在不敢用她妈妈的命来和她赌。


    “只要你放过我的朋友,放过我妈,我保证离开殷岂。”


    “还不够!除了离开南淮,你必须彻彻底底让少爷对你失望,最好让他恨你!”


    “一个月时间。”


    朱厌摇头:“太长了。”


    “我还要上学,即使离开我上学的问题需要解决。”


    “半个月。”


    “好!”


    ……


    “老大到底在干什么?他都已经一个星期没有来上学了,昨天我去他家找,邻居说三天没见人出入。打他电话就那一句 ‘有事请假 ’问多了就说 ‘别担心 ’,这叫人怎么不担心啊!”


    梅安堂拍拍趴在桌子上的圆脑袋,也跟着趴了下去:“前几天他还打电话来问我家的事,听他声音挺正常的,应该没什么事。”


    “对了说到这个,美人,你家店里那事怎么样了?”叶子辰猛地抬起头,额前的碎发被压得翘起来几缕,眼睛瞪得溜圆。


    “没事,就是一群醉鬼闹事,该赔偿的都赔了,店里的老师傅们也没受伤,就是重新刷墙换桌椅费点功夫,估摸着这周末就能重新营业。”


    “那就好。”叶子辰松了口气,又把目光转向斜对面的两人。陈宽正低头演算着数学题,笔尖在草稿纸上沙沙作响;墨书柏则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啃着全麦面包:“你俩呢?家里的事还能处理吗?”


    陈宽从试卷上抬头:“没事,已经和那些家属走了司法程序,输不了。”


    墨书柏咽下最后一口面包,简单回复了句:“嗯,已经确认是有人故意闹事,问题不大的。”


    左右无事,叶子辰他重新趴回桌子,发出一连串拉长音的哀嚎:“老大啊 你到底在哪啊”


    “你看看你们几个,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像什么样子?”一个清亮又带着点嗔怪的声音突然响起,“吃饭也不知道好好吃,光啃个干面包能顶什么事?”


    几个小伙子齐齐转头看去,只见李芬芳提溜着外卖走了进来。叶子辰看见熟悉的黄焖鸡包装袋,撇了撇嘴:“还说我们呢,您这也没健康到哪去啊!”


    “你说得对,确实不健康。”她长叹一声颇为遗憾:“本来说想和你们分享的,但这不健康的炸鸡可乐就我自己独享了。”


    她说着从黄焖鸡的纸袋里提溜出一盒炸鸡在叶子辰鼻尖前晃了晃。刚要收回去的时候被叶子辰一把拦住:“嘿嘿……老师大大,这食物和食物之间还是有区别的,来来来,坐这,咱们有福同享,有鸡同啃哈!”


    东西放下之后,李芬芳边吃着鸡块边和他们闲聊着,看向除了欢快啃鸡腿没心没肺的叶子辰精神萎靡几个人后没忍住问道:“这是怎么了,平时放学一溜烟就没影的人,这怎么还郁闷上了,美食都不吃了。”


    “我们没事,就是有点想老大了。”叶子辰含糊不清的回道。


    “我明白你们兄弟情深,虽说你们老大以后不在一中读书了,你们放假了也可以联系……”


    “什么!老大不读了?”叶子辰一声惊呼打断


    “额……”李芬芳也是一头雾水:“你们不知道他要转学的事情?”


    她虽然答应了周允要保密,但叶子辰他们和周允关系这么好,他也没说吗?


    “老师,你知道他在哪的是不是?”低迷许久的殷岂终于来了精神。


    “医院哪,他妈妈病了你们不知道?”


    李芬芳放出的消息一个比一个惊人,她还想问问你们这些兄弟怎么当的,怎么什么事都不知道的时候眼前已经空无一人。


    “不是!下午还要上课,你们去哪?”


    等她追出去,走廊里早就没了人。


    有陈宽和墨书柏在,不过十五分钟就查到了周允母子所在的医院。


    “既然来了,聊聊吧。”周允把人拦在了病房外面将人带到了附近的酒店包厢。


    “为什么啊!老大,你要走为什么不和我们说?你就这么不把我们当兄弟吗?”叶子辰气的青筋暴起满脸通红的质问周允。


    “我这不是正在说嘛。”


    周允低着头双手局促的搅动着:“本来打算安顿好一切再和你们说的。”


    “为什么啊?为什么要离开!你有什么难处可以告诉我啊!当兄弟的肯定会帮你的。”叶子辰怒吼着。


    “你们帮我的已经够多了,但是你们就算再有钱也帮不了我妈妈,南淮于她而言只是块伤心地,上次车祸加上这次摔倒,她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前些日子她跟我说想离开回老家养身体,身为儿子,我没有理由不答应。”


    “可是……”叶子辰还想说些什么被墨书柏拦下:“决定了吗?真的要走?”


    “嗯。”周允坚定的点头。


    几个兄弟沉默着,周允要走的理由他们实在无法阻拦。孙自娴的情况他们也是有目共睹的,曾经那么活力无限开朗勇敢的孙姨,连续经历了离婚、车祸后整个人看着瞬间衰老了几十岁,甚至连说几句话都很费劲。


    “呜呜呜……老大,我舍不得你,你怎么就要离我而去了呀!”叶子辰抱着周允哭得不能自已。


    “好啦好啦,我妈老家在哪里你们都知道,放假或者周末都可以来找我玩。”他拍着叶子辰的肩膀安慰道:“以后跟着陈宽他们好好学习,别忘了咱们一起考大学的承诺,咱们一起去京都再聚。”


    “几位客人,打扰一下。”


    几位服务员端着菜进来:“菜已上齐,几位慢用。”


    服务员退出去后,陈宽突然开口:“你一个人要忙转学的事,又要照顾孙姨,想来也没时间和我们再聚,今日就算是给你送别了。”


    “呜呜……周允同学,你哪天走啊,我们去送你。”白小川凑过来抱着周允又是一阵大哭。


    “好,我知道了,你也要乖乖的。”


    梅安堂突然走过来,一米八的大高个此时眼泪汪汪的看着周允:“老大,我也能抱你一下吗?”


    周允莞尔一笑,对着其他人也张开了双臂:“来吧!也给你们一个抱抱我的机会。”


    一顿饭在叶子辰、白小川的哭哭啼啼中结束。周允忙着去照顾孙自娴借口提早离去。


    他刚走,一直沉默的殷岂也背着书包跟着走了出去。两人在附近找了个安静的公园。听到脚步声周允转身看去嘴角却没有一丝笑意。


    “你应该知道了我找你来的目的了吧,殷岂,我们就到这里结束吧。”


    “凭什么!连你也要抛弃我?连你也不要我了?”殷岂几步上前拉着周允的手急切的怒吼:“凭什么你说结束就结束!我告诉你不可能!”


    面对他的质问,周允冷漠的掰开他的手眼神里满是厌恶:“凭什么?你不觉得这个问题很好笑吗?你妈抢走周成山就算了,还要对我妈赶尽杀绝,你凭什么觉得你的魅力大到我会为了你让我妈送命!”


    “什么意思?什么赶尽杀绝?”


    “你还装!你以为我妈那场车祸真的是意外?一次车祸弄不死我们,施意又在我妈养伤期间找人弄伤了她。我告诉过你,我妈是我的底线,谁都别想欺负她。”周允看着他气愤不已:“什么狗屁恋爱要我妈的命来偿?你也配!”


    “不是的,我已经和他们断绝关系了,我一定会调查清楚。若你说的是真的,我一定会让他们血债血偿的,但是周允,你,你别不要我,我……我只有你了。”


    殷岂试图去抱他,被周允强硬的推到在地:“可是你身上留着的是施意的血,我看见你就觉得恶心。”


    殷岂愣怔的看着他,他说,自己……恶心?


    周允闭了闭眼,掩去眼底的情绪,缓和了语气对着地上殷岂说道:“还记得韩卉分享给我们的那首歌吗?《不分手的恋爱》,当初我只听进了前半句的甜,没料到后半句藏着宿命。这场我固执不肯放手的感情,看来注定要败给现实。”


    “殷岂,你说你之所以接近我是因为在你搬来南淮那段时间想要跳河自杀被我救了,想要报答我的救命之恩。既然如此,你放过我吧,我也放过你,咱们恩怨相抵,以后再见就当做不认识。”


    “我不要!”殷岂从地上起来怒吼着:“想要我放过你,不可能,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要把你留在我身边,谁都别想把你抢走。”


    他拉着周允的手就要拖着他往家走:“把你锁起来,关起来你就不会再跑了,对!锁起来,从今以后你就只是我一个人的了,我一个人的……一个人的……”


    “你清醒一点!”周允用力拉住他,语气悲凉的哀求道:“殷岂,我只是想活命,你妈再南淮背后有多少大人物你比我清楚,不离开,她动动手指就能轻易捏死我和我妈。”


    “你干什么!”周允突然跪下来的动作将殷岂吓一跳,“你起来,别这样。”


    周允拒绝他的搀扶:“我自认我们认识这段时间,我和我妈对你都很好,我们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的,殷岂,我可以爱你,但是爱你的代价太大了,我真的害怕了,求你了,放过我,让我走吧,求你了!求你了!”


    “好,我答应你 ,分手吧。”


    他转身任由眼泪流下来却没有再看周允一眼。


    周允应该不想再看见他了吧,他的爱让一个阳光灿烂的少年变成如今这副卑微求饶的样子,他果真是个不幸的人,谁靠近都会悲惨一生。


    周允起身,看着他的背影,双眼通红,他忍住伤心尽量克制着哽咽的声音轻声说道:“殷岂,再见。”——


    作者有话说:上半场故事结束了,咱们下半场继续[烟花][烟花]


    第69章 我盼你二大爷!


    “哎哟!哎哟!医生救命啊啊!”


    “好了, 你别嚎了,先说说怎么个疼法?”见他疼的表情都皱在一起,嗓子都发出鸭叫了, 周允也不敢轻视, 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故作镇定的拿着听诊器示意他上前来。


    “就……浑身上下都疼啊!脑子疼, 鼻子也疼, 嗓子也疼, 脑子像被人用椅子狂揍了一顿,鼻子堵得喘不上气, 嗓子疼得咽口水都像吞玻璃碴子一样,老大我现在看你都重影,我是不是要死了?”叶子辰指了指脑袋又捏捏已经开始沙哑肿疼的脖子, 越说越急,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带着哭腔蹦出来的。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是撞到哪里了吗?”


    “没有啊,就是约了几个朋友喝酒, 喝到后半夜散场, 出了门,走着走着腿就软了…… 然后在路边花坛睡了一夜。”


    说起这个他就一肚子火气:“现在的人都这么没同情心的吗?我躺那儿跟条死狗似的, 居然没一个人肯扶一把!但凡有人给我打个车,我也不至于遭这份罪啊!”


    周允:“……”


    他这副死德行,居然还有脸说别人?


    叶子辰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望着周允那看傻逼的表情有点不确定:“老大, 我是不是没救了?”


    “嗯。”周允面无表情地点头, 看着对方瞬间煞白的脸,才慢悠悠地补充,“没救到需要挂神经外科的地步。”


    他一个喝酒宿醉外加受冷感冒发烧挂什么神经外科!药店买点药,睡几个小时就能好的病在这浪费他什么时间!不然他还能多看几个病人呢。


    “你呀, 就是活该,谁让你大晚上的一个人去喝酒的,大马路上睡了一觉吹了一夜风,你不疼谁疼?”


    要不是他是自己今天最后一个病人,他都懒得在这和这小子废话,直接下班回家睡觉。


    他在手机上写下几个药名发给叶子辰:“去药店买点要吃吃,报医保省点钱,晚上回去好好睡一觉,明早你就能活过来了。”


    叶子辰看看时间问道:“老大你是不是要下班了?后面有安排吗?”


    “嗯,下班了回家吃饭睡觉。”


    “额,老大,你现在都没有一点娱乐活动的吗?日子这么素?要不我介绍几个美女给你聊聊?都是朋友,人美声甜还会来事……”


    “不用,我已经习惯一个人了。”


    在国外那段日子,他已经习惯了没有朋友,没有爱人,没有社交的生活,如今回国,这份自由自在的孤寂,反倒成了最安稳的归宿。


    “你有事没事,没事就这样,回去好好吃药。”他收拾着桌子开始赶人。


    “别呀!左右你现在也没事,不如咱们聊会?”叶子辰赖在椅子上不肯动,双手撑着桌沿往前探,“那天聚会人多嘴杂的,我还有好些话没问呢……”


    他眨了眨眼,试图用最真诚的眼神打动眼前这位油盐不进的医生。


    “聊什么?”


    “比如你在国外到底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比如有没有想我啊……”


    “不聊。”


    他在国外将近十年的生活“吃饭、睡觉、上课”六个字足以概括,有什么可聊的。


    “那聊聊我的,老大,我就不信你不想知道你走后我们都发生了什么。”


    周允瞥了眼墙上的挂钟,分针已经指向了六点半。窗外的天色渐渐沉下来,诊室里的白光灯显得格外刺眼。他拿起自己的保温杯递了过去,将抽屉里常备的消炎药片递了一片给他。


    “行,说说吧。”


    他说完,打开某团,将刚才给叶子辰开的药下了单,估计说完这小子就能吃上药了。


    正说起来,他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你就捡你感兴趣的说。”周允贴心的给他找了个方向。


    “说真的那时候我还挺讨厌你的。”


    “你?讨厌我?”周允指了指自己:“还真看不出来。”


    “你看看你!” 叶子辰气急败坏地指着周允的鼻尖,指节因为用力泛出青白,末了却又像小时候那样,带着点没辙的纵容,指尖轻轻戳了戳对方的脸颊:“就仗着我打记事起就跟在你屁股后头转,你就敢这么无法无天?等哪天我这颗心被你磋磨得凉透了,保管头也不回地把你丢了!”


    周允挑眉,唇角勾起抹漫不经心的笑,语气却笃定得很:“行啊,我等着那一天。”


    叶子辰被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噎了噎,没好气地别过脸,话题陡然转了方向:“说点正经的,你这次回来,去看过你爸吗?” 话刚出口又觉不妥,连忙改口,“哦不,是那个叫周成山的。”


    周允端起桌上的水杯抿了口,语气里的嫌恶毫不掩饰:“我没事看他做什么?脏眼睛。”


    “我最近倒是经常听到他的消息。”


    确切的说从周允走的那天,他就一直开始关注周成山的情况。这南淮这是唯一和他们母子俩有血缘关系的人,他总想着孙自娴有一天想起周成山会不会带着周允回来看看。


    “给你看个东西。” 叶子辰摸着下巴点头,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从手机相册里翻出一张存了许久的截图,凑到周允眼前,“你看这个,是你们走后没俩月,他大半夜发的朋友圈。当时给我气的呀!”


    朋友圈截图上是烛光摇曳的餐桌画面,两只手交握的特写占了大半画面,配文酸得能掉牙:“二十载劳燕分飞,锦书难写相思曲;一百年真心期许,红烛再题初恋情。”


    叶子辰当时看到这条朋友圈气得半死,“要不是那时候家里的事业正在恢复期,不能惹事,老子要将他揍一顿。这个忘恩负义的狗杂种!孙姨当年为他掏心掏肺,他倒好,转头就跟别的女人搞这套!搞不好孙姨还没跟他离婚他就在外面养女人了!”


    他缓了缓,顺平了气又继续说道:“说来也奇怪,他发了这个朋友圈之后却一直没有结婚,也不知道是对方看不上他还是两人闹掰了。”


    周成山没结婚?


    不过也难想象到,那女人向来把自己当块宝,怎么可能真跟周成山这种落魄货色长相厮守?多半是玩玩而已。


    “你可知周成山身边的女人是谁?”


    叶子辰摇头:“我派人去查过,那女的很是神秘,从来没有和周成山一同出现过。”


    周允想了会,应该不是施意神秘,而是殷至明出手了。施意作为他最看重的继承人的母亲,天天在外面跟不同男人厮混,传出去本就丢殷家的脸,就算他不要施意,也不可能容忍她肆无忌惮的给自己戴绿帽。


    而且周成山还是他儿子昔日情人的父亲,一个搞他女人,一个搞他儿子,殷至明能忍才怪了。


    “这么说来,周成山最近日子过得不怎么样?” 周允忽然来了兴致,眼底闪过一丝玩味。他倒想去瞧瞧,当年那个在家里作威作福的男人,如今落魄成了什么模样。


    “那是,有我们家和殷岂在,周成山日子能好过就怪了。”


    “那是自然!” 叶子辰拍着胸脯,一脸邀功的表情,“有我们家和殷岂在,他能舒坦才怪。那孙子当年居然敢匿名举报我们家偷税漏税,要不是看在他身上流着你的血,早把他整得连裤衩都不剩了!”


    他和殷岂做事还是很有分寸的,虽然都很痛恨周成山但他们一个都不想成为周允的杀父仇人。


    “殷岂?他也动手了?” 周允有些意外。他原以为殷岂的报复会先落在施意头上,没想到竟先对周成山动了手。


    “可不是嘛!” 叶子辰往椅背上一靠,掰着手指细数,“还是他先找到我们家的,不知道从哪儿扒来的黑料,把周成山这些年做的龌龊事全抖了出来。我们家干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反手一个举报,直接让他丢了铁饭碗。这几年听说就在南淮打零工混日子,今天搬砖明天洗碗的,惨得很。”


    说着,他忽然坐直身子,一脸严肃地抓住周允的手腕:“老大,我跟你说,你可得藏好了,千万别让他知道你回来了!不然以他那德性,指定得像块狗皮膏药似的黏上你,你现在混得这么好,他不讹你给他养老才怪!”


    他生怕周允心软,又絮絮叨叨地嘱咐:“你可千万别可怜他,更别给他一分钱!不然怎么对得起孙姨当年在他手里受的那些罪?那些年孙姨为了供你上学,起早贪黑摆摊卖早点,大冬天冻得手都肿了,他呢?拿着家里的钱在外头吃吃喝喝养女人,这种人渣,就不配被原谅!”


    周允被他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逗笑了,抽回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你老大我是什么人?当年在街头混的时候,心慈手软那不是我风格。”


    “说完周成山,要不我给你说咱们兄弟几个这几年……”


    他话没说完,周允的电话便响了起来。按下接听键,那边白小川焦急的声音几乎要冲破听筒:“周允!阿岂拍戏的时候出事了,刚转到你们医院!我这边还有场戏没拍完走不开,他身边没带经纪人和助理,你能不能先去看看?”


    “老大,开免提!” 叶子辰连忙凑过来。


    周允照做,叶子辰便对着电话喊了起来:“是我啊小白白,你先别急,我也在医院,指定给你照顾好。”


    那边的白小川听到叶子辰的声音瞬间放心下来,这些年在京都混娱乐圈,叶子辰帮他们挡过不少麻烦,应付狗仔、处理突发状况,向来得心应手,有他在,确实让人放心。


    “那太好了!” 白小川的声音轻快了些,“我这边拍完最后一场就赶过去,麻烦你们了。”


    挂了电话,两人也没了闲聊的心思。叶子辰正起身想去拿外套,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是外卖小哥送药来了。


    周允接过药盒拆开,倒了杯温水递到叶子辰面前:“赶紧吃了,先顶一会,别等会儿烧晕过去,我可懒得给你收尸。”


    叶子辰点头,一口吃完药拉着周允就往外嘴里还在碎碎念:“啊岂也是,拍个戏都能受伤,真是不让人省心……”


    从护士站那里查到病房号后,两人没一会就到了门口,叶子辰刚想进去就被周允拽了回来,紧接着里面传来一声咆哮。


    殷岂的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混着窗外飘进来的热风,闷得人发慌。


    江策背着手在病房里来回踱步,戏袍下摆被他甩得猎猎作响,喉结滚动着发出压抑的咆哮:“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啊?是不是故意的!”


    他猛地停在病床前,指着殷岂的石膏腿,“咱们俩名声早就被那群营销号搅得像锅烂粥,好不容易接了这部故乡题材的合拍剧,想着咱们能缓和关系呢!结果我刚进组第一天,你就从搭景架上摔下来。”


    他指着手机上不断刷新的评论气不打一处来:“你看看现在超话里都在传什么?‘江策自带克友体质’‘殷岂遇江策必遭殃’,你是嫌咱们的黑料还不够多?”


    病床上的殷岂压根没抬眼,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滑动,嘴角甚至噙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等江策的怒气泄得差不多了,他才慢悠悠翻过身,手机往被子上一搁:“你别在这瞎转,吵得我眼睛疼。”


    他顿了顿,语气转淡,“你最近联系上小肆了吗?我这几天打他电话,始终是关机。”


    师间肆?” 江策嗤笑一声,拉开椅子坐下,从裤兜里摸出烟盒又想起是病房,烦躁地塞了回去,“早被卖了。你想想,像他这种三年不接综艺、不发新歌、连杂志封面都懒得拍的主儿,公司留着他当菩萨供?前阵子我托人打听,他那经纪人拿着两千块钱,直接把他‘卖’给乡下的糙汉当媳妇了,听说那汉子壮得能一拳打死一头牛。”


    殷岂挑了挑眉:“那他现在……”


    “他?” 江策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相册,递过去时眼神里带着点揶揄,“可比咱们俩舒坦多了。


    “他给我发了照片你要看看吗?”


    照片里的师间肆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褂子,靠在一个精壮男人怀里笑,江策啧啧两声:“看看这身材,双开门公狗腰,神仙颜值,就是这玩意把师间肆伺候的□□的,连我们这些好哥们的电话都不接了。”


    话题稍歇,江策忽然前倾身体,语气沉了下来:“说真的,你接这部戏,是为了周允吧?” 他盯着殷岂的眼睛,“这种文艺片,既没市场又不赚钱,除了他,我实在想不出你接它的理由。”


    “你不也接了?” 殷岂避开他的视线,望向窗外。


    “我是为了情怀。” 江策往后靠回椅背,语气带着点自嘲,“南淮这小地方,一下出了咱们三个大明星,还是从小混到大的朋友,现在又一起回来拍戏,这噱头放出去,不得狂赚几百万流量?” 他忽然敲了敲床沿,“别打岔,快说,见到周允的时候,什么感觉?”


    殷岂沉默片刻,声音轻得像叹息:“能有什么感觉…… 他恨不得打死我。”


    “你打他啦?”病房外的叶子辰在周允耳边小声询问。


    “没有。”


    那晚是他差点被殷岂亲死。


    见他这副死性不改的样子,江策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他破口大骂:“不会吧?你还没放弃,还想等他?”


    “怎么了,我盼了那么久,才等到他回来,怎么可能放弃。”


    “等个屁!” 江策这些年一步步看着殷岂走到现在,眼里的心疼盖都盖不住,他猛地站起来,椅子被带得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盼你二大爷!等你四舅舅!你个贱骨头傻逼舔狗!他妈的,他当年一声不响的就走了,两个告别的机会都不给你,把你弄成那副狗样,跟死了爹妈死的,一句话不说就把你给抛弃在了南淮,你还在那傻了吧唧的在那等?”


    “当时你找我喝酒的时候怎么和我说的,说得恨意滔天,说等人家回来一定要打死打残他,结果呢现在人家回来了,啊?你倒他妈倒舔上去了,白给人家睡人家都不稀罕,就这你都还要去舔,操!你真给我们当明星的丢脸!”


    门口一脸懵逼的叶子辰木讷的转头看向旁边的周允:“老大,江策说的应该不是你吧?”


    第70章 是的,我们曾经有过一腿


    周允没理会僵在门口的叶子辰, 径直走进病房,在两人的注视中淡淡道:“白小川说你受伤了,他在拍戏, 赶不过来, 让我先来看看。”


    两人看了他一眼瞬间被后面同手同脚进来的叶子辰吸引了视线。见他如此僵硬的姿态,他们一眼就猜出这两人准在门外偷听了半晌。


    江策正欲同他说话转移视线, 叶子辰颤颤巍巍的抬手打断, 叶子辰却突然颤巍巍地抬起手, 指尖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声音也劈了叉:“老、老大?”


    他喉结滚了滚, 眼里满是茫然无措,“刚、刚才他们说的…… 是什么意思?阿岂他…… 等你?你还不要人家?”


    殷岂下意识想遮掩,周允却已坦然承认:“嗯, 我们曾经有过一腿。”


    虽然心里早有猜想, 但亲耳听到答案还是让他惊讶无比。他就这么瞪大双眼,嘴巴抽出的在周允和殷岂来那个人之间来回扫视。


    他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那、那你们现在是……”


    旧情复燃?还是前任见面分外眼红?


    “哦, ” 周允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 “那一腿没了。”


    “那、那你们是……gay?” 叶子辰的声音带着害怕和兴奋,手指抠着扣着大腿肉, 紧张的不行。


    当着好兄弟的面问他性取向,还真有点难为情。


    周允摇了摇头,眉峰微挑:“不知道。这辈子就喜欢过这么一个, 谁晓得算不算。” 他忽然想起什么, 赶紧补充,语气里带着点刻意的轻松,“不过你放心,我对你可没那意思。”


    转头又冲江策抬了抬下巴, “你也是,咱们纯兄弟啊,别多想。”


    “切!”眼角余光瞥见殷岂嘴角咧到耳根的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给了他一肘子,恨铁不成钢地骂:“你笑屁啊!没出息的玩意!”


    这一下没轻没重,正磕在殷岂的肋骨上。他瞬间倒吸一口凉气,疼得蜷起身子,手捂着肚子缩成一团,脸色都白了几分。


    “你干什么用那么大劲!” 周允几乎是本能地冲过去,手指抚过殷岂的腰侧,语气里带着急怒,“他是病人你不知道?”


    他吼完江策转头又对着殷岂温柔的问道:“有没有事?”


    “还好…… 缓过来了。” 殷岂喘着气摆摆手,抹掉额角沁出层薄汗。


    “周允你装什么?” 江策冷笑,对这俩货无语至极,“这时候想起心疼了?当年你把他丢下的时候那股狠劲呢?你知不知道他那时候……”


    “江策!” 殷岂猛地抬头打断他,朝他轻轻摇头,同时伸手将周允往旁边推了推,“好了,我真没事。”


    江策憋着气,上前一把将周允拽开半步,两人之间顿时拉开段距离。


    叶子辰杵在原地,像尊被钉住的石像。他看看疼得蹙着眉的殷岂,又瞅瞅一脸紧绷的周允,脑子里乱成团被揉皱的纸。


    老大刚才那瞬间的紧张明明藏不住,眼底的在乎几乎要漫出来,怎么看都不像没感情的样子。那他们当初…… 到底是为了什么分开?


    他上前几步试探着问出口:“那、那你们是…… 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高二。”


    “又、又为什么分开?”


    这个问题像根针,刺破了周允脸上的平静。他眉头骤然拧紧,语气冷了几分:“不是,你查户口呢?”


    说着绕过叶子辰,走到病床边查看殷岂腿上的石膏,“医生怎么说?”


    “没事,” 殷岂的声音闷闷的,“轻微骨折加韧带拉伤,躺几天就好。”


    周允点点头:“那你先休息,时间不早了,我明天再来看你。”


    “不用。” 殷岂别过脸,声音里带着刺,“咱俩现在也没什么关系,犯不着费这精力。而且我现在身份特殊,外面多的是狗仔和摄像头,保持点距离,对彼此都好。”


    划清界限的话像块冰砸在周允心上。他愣了愣,眼底掠过一丝涩然,随即扯了扯嘴角,这不就是他一直想要的吗?


    叶子辰在旁边看着,张了张嘴,他感觉此刻的自己像根墙头草是似得,在两个兄弟间来回纠结。


    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俩兄弟他都想要,可他们这前男友的身份,着实是尴尬的很。


    从医院出来,叶子辰死活要跟周允回家去住。


    架不住他的撒泼打滚,周允嫌弃的拉着他回来家。


    “不错啊!老大,你这装修挺性冷淡风的啊!挺符合你现在的人设的。”一到家都跟个上了发条的好奇宝宝似的,这摸摸那瞧瞧的。


    “老大,你这里能给我专门留一间房间吗?我有空就过来住住。”


    “不行,我这边就一间客房,我妈他们偶尔会来住。”


    叶子辰一听满脸失望,周允将他的表情看得明白,立马给他补了点福利。他转身去门口拿出一把钥匙递给叶子辰:“隔壁那间房子也是我的,主卧我哥和嫂子带着孩子来看病的时候需要给他们留着。两间次卧,你选一间,就留给你了,你改天自己去看看,床垫窗帘这些按着你自己喜欢的换。”


    “好勒!”叶子辰脸上瞬间转晴,将钥匙放裤兜里后抱着周允开怀大笑:“谢谢老大,我就知道你是最喜欢我的。”


    “对了老大,你给我说说你和阿岂之间的事情呗,我真的太好奇了。你们谁追的谁啊?”


    周允被问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抓起抱枕就往他身上砸:“不想说。”


    叶子辰还想努力让他开口。刚张嘴就被周允手动捏住嘴皮闭了起来:“你再絮叨一句就给我滚出去!”


    这话直接给叶子辰干破防了,他猛地站起来,嗓门拔高八度:“哦!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早干什么去了!” 他指着自己鼻子,眼眶都红了,“我是谁啊?我是你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这么大的事你居然瞒我这么多年?”


    周允脱下外套,换上围裙从冰箱里拿出肉菜,边洗变边对着叶子辰道:“有没有可能,是你反应太迟钝?”


    周允翻了个白眼,“我瞧着江策估计高中那会就看出来了。”


    “哇靠!那时候我们多单纯啊!” 叶子辰急得手舞足蹈,“连小姑娘的手都没摸过,谁能想到你们俩大老爷们,暗搓搓地搁那儿谈恋爱啊!”


    他顿了顿,又倾身凑得更近,眼里的八卦几乎要溢出来:“话说回来,老大,你就说说呗,你们谁追的谁啊?”


    “他追的我。”周允正低头处理案板上的食材,刀刃与木板碰撞发出笃笃轻响,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不可能!”叶子辰的声音陡然拔高:“老大你胡扯!阿岂那可是天仙般的人物,他会看上你?肯定是你死乞白赖的求着他,他才跟你在一起的。”


    周允手中的不锈钢菜刀猛地顿在案板中央,胡萝卜滚到桌边悬着半颗。他抬眼时眉峰挑得老高,“怎么?你老大我就这么拿不出手?”


    “那倒不是……” 叶子辰被他看得缩了缩脖子,挠着后脑勺嘟囔,“就是有点魔幻,你俩一个像烈火烹油的糙汉,一个像清冷出尘的谪仙,站一块儿是挺养眼,但总觉得次元壁没捅破似的……”


    “高中那会殷岂天天板砖在手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武力值,他要是不愿意,我还能强迫他?那我还能有命在?”


    “那倒也是。”他俩谁配得上谁也不是她一个当兄弟的能多说的,叶子辰索性跳过这茬,像颗粘人的橡皮糖似的又贴上来,鼻尖几乎要碰到周允胳膊,眼睛亮得像藏了两颗星星:“所以呢……你们睡了吗?”


    周允嫌他挡着光,屈起胳膊肘把他的大脑袋怼开半尺,额角青筋跳了跳:“你脑子了都在想些什么?你单纯我们就黄了?那时候我和殷岂都没成年,睡个毛线啊!”


    “那我真替你感到悲哀!”叶子辰坐回凳子上一脸惋惜的样子。


    叶子辰突然来了一句,给周允干蒙了。


    “你说什么啊?”


    叶子辰飞快划开手机相册,把殷岂那张出圈的白衣红毯照怼到他眼皮底下:“自己瞅瞅!这张脸这身段,多少资本大佬排队想请他吃饭,多少粉丝天天在超话喊老公,叫着要爬床要给他生猴子,出道五年零绯闻,就和你有染,你居然连块豆腐都没吃着?暴殄天物啊简直!”


    “你龌龊。”周允一把拍掉他的手机,耳根却悄悄泛了红。


    “……”叶子辰感觉自己要被气死了,他指着自己不可置信道:“我掏心窝子替你惋惜,你骂我龌龊?周允你这个没良心的!这兄弟我看是没法处了!”


    “给,把肉绞成肉沫。”周允用刀背把案板上的五花肉丁归拢到不锈钢盆里,往叶子辰面前一推。


    叶子辰捧着那盆红白相间的肉丁,眉毛拧得像条麻花,一脸不可置信的瞪着周允的眼神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你刚说我龌龊,现在还让我干活?我还是个病人啊!”


    “干不干?”周允正往瓷碗里磕鸡蛋,蛋壳碎裂的轻响混着他的话砸过来:“不干没饭吃啊。”


    “干!我干还不成吗!”叶子辰愤愤地剜了他一眼,捧着盆子转身时差点被脚边的电线绊倒,嘴里嘟囔着: “封建地主都没你横”,不情不愿地挪到绞肉机旁,轰隆隆的机器声瞬间填满了厨房。


    周允从橱柜中拿出面袋开始往外舀面。


    “你还亲自和面啊?” 叶子辰刚把绞好的肉糜端过来,就见周允正揉着面团,“就咱俩吃,下楼超市买包现成的面皮对付对付得了,犯得着费这劲?”


    周允没抬头,往他手里塞了个铝锅:“去把水烧开。”


    等叶子辰不情不愿地挪到灶台边,才慢悠悠道,“超市那些预包装面皮,添加剂比面粉还多,能有自己揉的筋道?那玩意儿是人吃的吗?”


    他说着转身拉开冷冻柜,翻出个鼓鼓囊囊的保鲜袋往叶子辰怀里一扔,袋身结着白霜,冰得叶子辰龇牙咧嘴:“这是前几天包的,三鲜、芹菜、香菇的都有,你要吃几个自己下。”


    叶子辰拿着冻手的袋子眼睛却看向正在和陷的周允,他正往肉糜里撒葱姜末,指尖沾着的肉末被揉进馅料里,动作熟练得已经能去摆摊了:“那今晚包的这些呢?”


    “这是给殷岂包的。”周允往馅料里泼了勺热油,嗤啦一声腾起白雾,“他嘴刁,不是现包的咽不下去。明早你醒了给他送去。”


    你他妈放屁!叶子辰差点把手里的锅铲甩出去。


    真当他瞎啊!高中那时候殷岂一袋又一袋的从超市买的那些速冻饺子,他不是吃的挺乐呵的吗?


    “合着我在这儿当牛做马一晚上,就只配吃陈年老冻货,还得早起给你的心肝宝贝送爱心早餐?” 叶子辰把锅重重墩在灶上,水花溅出半尺高。


    “我明早有三台手术,没时间去看他。” 周允的声音隔着雾气飘过来,听不出波澜。


    “切!”叶子辰冷哼一声:“少给自己找借口,你个见色忘友的东西!”


    他刚嘲笑完周允,高中那两年的事情走马观花似的在他脑海里回闪,往事种种确实有迹可循。


    殷岂一来老大旁边的位置就被他给抢了。现在看来老大很多事情都很双标。


    对待殷岂温柔似水很有耐心,对待自己呢?打架都恨不得卡自己当肉垫。


    他当初怎么就看不出来这对狗男男的奸情呢?还默默的把殷岂当好兄弟照顾了这么多年,合着是帮别人照顾小情人了!


    不行了!越想越气!得找个机会出出气!


    ……


    另一边,殷岂刚送走了江策转头就接到经纪人的电话。


    “你说说你,这又是何必呢,放着名导的大制作不拍居然去接这种没有任何好处的小成本制作,让你接综艺你也不接,你知不知道你最近的流量有多少差,再不增加曝光量,你就完了!”


    “哎!小岑岑啊,稍安勿躁,不就是话题流量吗,明天我送你一个大热搜。”


    对面的岑言闻言忍不住笑道:“就你?还热搜?你这佛系的性子,要不是在娱乐圈工作,我都以为你淡的都快出家了。”


    他也没把话说死,带着点期待:“说说吧,你想做什么?”


    殷岂翻着手机相册,一脸阴谋算计的笑着:“明天,我要结婚!”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