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厌厌良人

作品:《神颜兽夫被嫌弃?别怕,我来拯救

    司念安静地看着他近乎仓促的吃相,没有打扰。


    等他吃得差不多了,才继续手上清理伤口的动作。


    状似随意地开口。


    “我不问你是谁派来的了。那……名字总可以告诉我吧?总不能一直叫你‘喂’或者‘黑豹’吧。”


    阿厌吞咽的动作顿住了。


    洞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炭火燃烧的细微声响。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极其低声地吐出两个字。


    “……阿厌。”


    说完这两个字,他便立刻自卑地低下了头,仿佛这个名字本身就带着洗刷不掉的耻辱和低贱。


    讨厌的厌,厌恶的厌,这是他存在的全部注解。


    司念擦拭伤口的手微微一顿,也有些意外。


    这名字听起来确实过于简单,甚至……带着一些消极的意味。


    “阿厌?”


    她轻声重复了一遍,语气里没有嘲讽,只是平静的确认。


    “是你的阿父阿母取的吗?”


    阿厌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声音更低了,几乎含在喉咙里。


    “……我没有名字。出生…就被厌恶,所以…就叫‘厌’。”


    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冰碴,刮擦着他麻木的心脏。


    司念沉默了片刻。


    她能感受到这个名字背后沉重的绝望。


    阿厌等待着预料中的一丝怜悯,甚至符合他经历的、了然的一句“哦”。


    然而,


    他听到的却是司念温和而坚定的声音。


    “我觉得…阿厌这个名字,很好听。”


    阿厌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司念看着他,眼神清澈而真诚,继续缓缓说道。


    “而且,‘厌’这个字,不一定就是讨厌的意思。”


    声音清晰而柔和,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或许是‘厌厌良人,秩秩德音’的厌。”


    她想到他可能不懂诗文的意思,努力解释。


    “意思是,安静温和彬彬有礼的雄性,这是一个……很美好的名字。”


    阿厌彻底僵住了。


    手指无意识的收紧。


    震惊、茫然、难以置信,以及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融化的暖流,汹涌地冲击着他坚固了二十年的心防。


    不是讨厌,不是厌弃,而是…温和美好。


    他的人生,或许也曾被无意中寄托过一丝微弱的、连赋予者都未曾察觉的祝福和期望。


    一股汹涌而陌生的热流猛地冲上他的眼眶和鼻腔,酸涩得厉害。


    他慌忙低下头,试图掩饰瞬间泛红的眼圈。


    不敢再看司念。


    生怕眼底翻腾的情绪会泄露太多,会吓到她。


    那颗早已冰封死寂的心脏,在这一刻,被温暖的光照进来,让他无所适从。


    却又……贪恋得浑身发抖。


    洞内一时间只剩下火炭偶尔爆裂的细响,以及阿厌极力压抑却依旧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司念的话不仅深深触动了阿厌,也清晰地传入了旁边看似各忙各的三位兽夫耳中。


    桑野感动的抱住了自己的狼尾巴,把下巴埋了进去。


    他们看向司念的眼神,在这一刻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柔软和更深沉的眷恋。


    “念念她真好……”


    桑野小声嘟囔,声音闷在皮毛里。


    “怎么办,我好像更爱她了。”


    凌苍轻轻颔首,温润的眼底漾开温柔的涟漪。


    “她所见的世界,似乎总与我们不同。”


    更宽容,更明亮,更美好。


    屹聿没说话,竖瞳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司念的侧影,喉咙里发出一声极低沉的、饱含情感的咕噜声。


    人真的会在不同时刻,因为不同的事情,反复地、一次又一次地,更深刻地爱上她。


    司念看着阿厌眼中剧烈的动摇,和那几乎要溢出的酸楚,


    知道突破口已经打开。


    趁热打铁。


    她声音放得更柔,如同春风化雨,


    循循善诱。


    “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过什么,但我想,你一定过得很不好,很辛苦。”


    她的话语里带着真挚的怜惜。


    “但那不一定都是你的错。很多时候,我们没得选。”


    阿厌身体猛地一颤。


    从未有人……从未有人对他说过“不是你的错”。


    在魔鬼城,失败是错,软弱是错,甚至他这张英俊的脸庞从出生就是错的。


    司念捕捉到他的情绪。


    乘势而上,继续缓缓道。


    “我大概能猜到……是魔鬼城派你来的,对吗?”


    阿厌瞳孔骤缩,猛地抬头看向她,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


    算是默认了。


    “因为他们之前就派过人来杀我,但是失败了。”司念语气平静。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和愤慨。


    “我听说,魔鬼城的城主残暴不仁,荒淫无度,肆意剥削压迫兽人……”


    她向前倾身,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敲在阿厌心上。


    “他压迫你,视你的性命如草芥,天寒地冻的寒季派你来送死,你真的确定,还要继续帮他,替他去做那些残忍的事情吗?”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阿厌一直以来被强行灌输的忠诚之上。


    他内心的壁垒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崩塌。


    司念伸出手,指尖极其轻柔地拂过他耳廓上那处明显的、尚未完全愈合的冻疮。


    那指尖带着怜惜的温度,让阿厌触电般颤抖了一下。


    “看这伤…多可怜啊。”


    她的声音里带着真切的心疼,“我看着都心疼。”


    可怜、心疼……


    这两个词像是最柔软的羽毛,彻底击溃了阿厌最后的防线。


    他心脏狂跳,浑身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一种巨大的、陌生的委屈和酸楚几乎要将他淹没。


    是被珍视的感觉。


    他低下头,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带着为自己那可笑忠诚的最后辩解。


    “是…是城主…捡到了我,把我带回魔鬼城当杀手培养。那时我刚出生,如果不是他,我可能早就死了……”


    虽然被捡回去后,等待他的是更残酷的训练和非人的生活。


    但“救命之恩”这一丝可笑的温暖,像无形的枷锁。


    他是帅雄,所有人都在说他天生就是不忠诚,就是轻浮不安分。


    所以他更要加倍听话。


    司念安静地听着,眉头越皱越紧。


    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诧异。


    杀手?


    这个词,真的应该出现在兽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