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网中猎犬,将计就计
作品:《曹操穿越宋江:从小吏到雄主》 夜风穿廊,吹得聚义厅前两排灯笼猎猎作响。
宋江立于政事厅中央,披着一件墨色大氅,眉宇间不见半分疲惫,唯有冷峻如铁的沉静。
他目光落在跪伏在地的时迁身上,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钉:“说。”
时迁喘息未定,额角还沾着夜露与尘土,双手捧上一封用油纸包裹的密报:“启禀军政使,济州城内线传回急讯——呼延灼粮道第三次被断,已连上三道急奏,请开仓支粮,皆被童贯驳回!批文上写的是‘青州商贾通贼,仓廪不可轻动’……”
厅内烛火猛地一跳。
宋江缓缓踱步至案前,展开密报,只扫一眼,唇角便浮起一丝极淡、却极寒的笑意。
“童贯疑心起,则将帅裂。”他低声喃喃,仿佛自语,又似宣判。
他转身,目光如刀锋般刺向厅角静候多时的裴宝:“万通钱庄,可还在我们手里?”
裴宝躬身应道:“回军政使,万通钱庄账房旧部已归我梁山商税司管辖。印信、账册、往来文书模板,俱全。”
“好。”宋江点头,眼中寒光骤闪,“你即刻拟一份密函,以万通钱庄东主口吻,致济州通判——言‘呼延统制私购军粮三百石,银两经登州海路转运,事成后另奉黄金百两’。字迹要仿得逼真,用的是旧年沈府惯用的松烟墨,纸是济州特供的雪纹笺。”
裴宝心头一凛,却不敢迟疑:“是!小人这就去办。”
“还有一事。”宋江又道,“函中提及‘登州海路’,要留下蛛丝马迹,让人查得起、信得真。你可明白?”
裴宝会意,低声道:“属下会让‘线人’在酒肆漏口风,再让登州码头的兄弟走一趟空船,留下通关文书副本。”
宋江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去吧。此函制成,交与时迁。”
时迁仍跪在地上,闻言抬头:“军政使,要投给谁?”
“不投给童贯。”宋江缓缓坐下,指尖轻叩案面,“要投给他的幕僚——李彦。此人掌文案机要,多疑善妒,最喜揣测上意。你设法将密函置于他案头,再散些流言,说‘有人见沈府旧人夜入统制府’……要让他觉得,这是天降证据,非我等刻意为之。”
时迁眼中精光一闪:“属下明白。火上浇油,不如让它自己烧起来。”
三日后,济州行辕。
阴云压城,檐下铁马嘶鸣。
枢密院宣抚使童贯端坐主位,面色铁青。
案上,那封伪造的密函被狠狠摔在檀木案上,纸角卷起,墨迹未干。
“呼延灼竟敢私购军粮?”童贯声音低沉,却如雷滚过厅堂,“三百石!够养两千贼寇半年!他还把银子走登州海路?这是要通敌海外不成!”
左右幕僚面面相觑,一名老参军小心翼翼劝道:“统制乃开国呼延家之后,世代忠良,恐有小人构陷……”
“构陷?”童贯冷笑一声,猛地站起,“前有沈万石断粮误军,后有呼延灼私购军粮,若再不查办,军心何安?粮道何固?我等又与那梁山贼寇何异!”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一名亲信监军身上:“即日起,削呼延灼粮权,所有军需改由转运司直供。另,命监军暗中录其言行,凡有异动,即时上报!”
命令传下,如寒流席卷军营。
当夜,呼延灼营帐之中,烛火摇曳。
他一身铠甲未卸,独自坐在案前,手握长枪,指节发白。
亲兵战战兢兢禀报完军令,退至帐外。
良久,呼延灼猛然一掌拍在案上,茶盏震落,碎瓷四溅!
“我率三千精兵,日夜巡防,浴血未眠,反被疑为通贼?”他怒目圆睁,声音嘶哑,“童贯!你坐于高堂,饮美酒,听小曲,却要以猜忌寒三军之心!”
亲兵在帐外听见,无不失色。
帐内,呼延灼缓缓坐下,手指轻轻抚过枪杆,一如抚慰老友。
他闭目良久,忽低声问:“梁山近日,可有异动?”
亲兵探头进来:“李逵率五百步卒,巡于城外三十里,遇我运粮队,即焚车而去,百姓见之皆避如蛇蝎。”
呼延灼眸光微闪,沉默片刻,竟低笑一声:“此人虽粗猛无文,却知断根……断我粮道,乱我军心,再借朝中权臣之疑,不战而屈我军……好手段。”
他缓缓睁开眼,望向帐外沉沉夜色,喃喃道:“这梁山,何时出了这等人物?”
风自帐缝钻入,吹熄了半支蜡烛。
黑暗中,他的眼神却亮得惊人,如狼,如火。
而就在同一时刻,梁山主营政事厅内,宋江正站在沙盘前,指尖缓缓划过济州南仓的位置。
“火,要烧在最痛的地方。”他轻声道,声音几不可闻。
窗外,乌云裂开一道缝隙,月光如刀,斜照进来,正落在他半边脸上,明暗分明,宛如鬼神。
火光撕裂夜幕,济州南仓在烈焰中哀嚎。
浓烟如黑龙盘旋升腾,将半边天空染成赤红,粮袋爆裂的噼啪声夹杂着木梁倒塌的轰鸣,像是大地在痛苦呻吟。
李逵立于火场边缘,赤裸着上身,肩头纹着的青龙在火光下狰狞跃动。
他咧嘴一笑,手中板斧沾满焦灰,朝身后五百黑衣卒子一挥:“走!留一座空仓给那老匹夫做梦!”
脚步如雷,转瞬隐入夜色密林。
半个时辰后,马蹄踏碎残月倒影,呼延灼率两千铁骑疾驰而至。
火势未歇,热浪扑面,将士们勒马不前,只觉眼前已是一片焦土废墟。
副将王伦跃下战马,一脚踢翻残存的粮车残骸,怒吼:“李逵小儿!鼠窃狗盗,专断我命脉,此仇不共戴天!”
呼延灼未语,翻身下马,一步步踏入火场边缘。
靴底踩在烧裂的青砖上,发出细微碎响。
他俯身拾起一截未燃尽的军令残片,上面“转运司监发”四字尚可辨认。
指尖摩挲片刻,他忽然冷笑:“不是劫粮。”
王伦一怔:“将军?”
“是杀心。”呼延灼缓缓起身,目光扫过四周焦黑的粮囤、断裂的锁链、散落的兵械,“他们不要粮,要的是我军心乱。烧的是仓,烧的是信,朝廷不信我,我军不信上,百姓避我如寇……这火,烧的是孤城将倾之势。”
他猛然转身,铠甲在火光中泛着冷铁光泽,声音如刀出鞘:“传令——全军即刻回营!戒酒、禁赌、熄鼓,三日内无令不得擅动,违者——斩!”
众将凛然应诺。
夜风呼啸,吹得他披风猎猎作响。
片刻后,他招来亲信幕僚,低声道:“你带三名心腹,化装商旅,沿登州海路暗查——若真有我部人马购粮走货,不论官职高低,查实即斩,首级送回济州示众。”
幕僚领命而去,身影没入黑暗。
与此同时,梁山高台之上,宋江凭栏而立,遥望济州方向那片冲天火光,眼中无喜无怒,唯有深潭般的冷静。
裴宝立于其侧,望着火势渐弱,眉头却越皱越紧:“军政使,呼延灼若固守不出,粮道虽断,城池犹坚。我军若强攻,死伤必重……且童贯若醒悟,再遣援军,恐陷僵局。”
宋江不答,只轻轻抚过石栏上一道裂痕,指尖缓缓滑动,仿佛在丈量天下大势。
良久,他忽而一笑,笑意如寒刃出鞘。
“不降?”他低语,声音轻得像风,“那就让他自己,走到绝路上。”
他转身,目光如电,直刺厅中阴影处:“时迁。”
一道黑影自柱后悄然浮现,跪地无声。
“放出风去。”宋江淡淡道,“就说——‘呼延统制拒不受粮令,私调兵马巡边,已在城头立旗,不奉东京号令’。再传一句:‘有人见其幕僚密会梁山细作,约定开城之期’。”
时迁低头:“属下明白。风起于青萍之末,等它刮进城门时,连他自己都信了。”
宋江颔首,复又望向远方。
火光渐熄,唯余浓烟滚滚。
济州城头,那面曾猎猎飞扬的“呼”字大旗,被夜风撕开一道裂口,缓缓垂落。
风中,仿佛已有低语流转——
谁是忠?谁是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