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盐不盐,反了反了!

作品:《曹操穿越宋江:从小吏到雄主

    夜色如墨,将梁山泊的峥嵘轮廓彻底吞噬。


    白日里的喧嚣与热血沉淀下来,化作一股压抑在每个人胸口的期待。


    晨雾尚未散尽,一道黑影便如离弦之箭,在校场上卷起滚滚烟尘。


    李逵赤着黝黑的膀子,肌肉虬结,胯下那匹新得的乌骓战马被他催得四蹄翻飞,马蹄踏在坚实的土地上,发出雷鸣般的闷响。


    他昨夜几乎一夜未合眼,满脑子都是山寨武备稀疏的窘境,天刚蒙蒙亮,便再也按捺不住,直冲聚义厅。


    “哥哥!”李逵人未到,声先至,他大步流星地闯入厅内,身上蒸腾的热气与清晨的寒气撞在一起,形成一团白雾,“憋死俺了!让俺带五百个兄弟去济州城外转转,保准给哥哥‘借’回几车上好的铁料来!”


    端坐于虎皮椅上的宋江缓缓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他没有斥责李逵的鲁莽,而是将一张泛黄的图纸“啪”地一声拍在案上。


    那声音不大,却让暴躁的李逵瞬间安静下来。


    “铁牛,你要抢,只会逼得孙彦卿那老贼一把火烧了官仓,与我们鱼死网破。”宋江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我要的,不是一堆废铁,而是他们——开门迎我。”


    说罢,他目光一转,落在厅下角落里的两道身影上:“时迁,朱富,你二人上前。”


    神行太保戴宗早已将二人唤至近前。


    宋江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眼中闪烁着算计的精光:“朱富,你即刻换上绸缎,扮作郓城来的大盐商,我给你五百贯交引,作‘定金’之用,你以此为凭,务必混入济州盐帮的集会。时迁,我给你三日时间,三日之内,你必须潜入济州官仓,不管用什么法子,把那个盐运判官孙彦卿的账册底本给我拿回来。记住——”宋江的语气陡然加重,“不许杀人,只许‘听账’。”


    济州城南,最大的酒楼“望海楼”被盐帮包下,人声鼎沸。


    朱富一身华贵的湖州绸缎,手中摇着一把洒金折扇,操着一口地道的郓城口音,身后跟着两个扮作伙计的梁山小喽啰,抬着一口沉甸甸的箱子。


    他一进门,便将那口箱子重重顿在地上,朝着满座的盐帮管事一拱手,朗声道:“在下郓州王富,闻听济州盐利丰厚,特来拜会各位好汉,这五百贯权当见面礼,还望各位哥哥赏光,今晚酒水,我全包了!”


    豪掷千金的气派瞬间镇住了场面。


    那些平日里靠着官府荫蔽作威作福的管事们,何曾见过这等人物,立刻蜂拥而上,将朱富奉为上宾。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在朱富刻意的吹捧与金钱攻势下,这些人的嘴便再也把不住门。


    “官盐十倍售民,私船夜运东京”的惊天内幕,就在推杯换盏间被朱富一一套出。


    一个面色蜡黄、手指关节粗大的老秤手赵三秤,被灌得七荤八素,拉着朱富的袖子,醉眼朦胧地低语:“王老板,你可得小心……上个月,上个月的账目对不上,我……我就多嘴提了一句,当晚……当晚我家铺子就遭了火……”他话未说完,便被旁边的人一把拉开,但朱富眼中精光一闪,已将“账目”、“火”这几个字与接头暗号、关键码头的位置,死死刻在了心里。


    夜半三更,一道黑影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翻过济州官仓的高墙。


    时迁贴着墙根,避开一队队巡逻的官兵,凭借朱富套来的信息,轻车熟路地摸进了孙彦卿的书房。


    他绕过书架,在墙上一块不起眼的砖石上轻轻敲击三长两短,只听“咔”的一声轻响,墙壁内竟弹出一个暗格。


    暗格之内,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三本厚厚的账册。


    时迁迅速将其揣入怀中,身形一闪,便消失在沉沉夜色里。


    三日后,梁山聚义厅。气氛肃杀,山寨头领尽皆在座。


    宋江将三本账册重重摔在桌上,展开其中一页,冷冽的目光扫过全场。


    负责山寨后勤的韩伯龙凑上前一看,瞬间脸色煞白,手指颤抖地指着账目:“这……这怎么可能!官仓进价三十文一斤的盐,到了百姓手里,竟要卖三百文!这济州一年盐利不下二十万贯,账面上竟无一文入国库?”


    “入国库?”宋江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里满是鄙夷与杀气,“你看这里!”他手指重重敲在另一行小字上。


    众人凑近一看,无不倒吸一口凉气,那上面赫然写着:“年输太尉高俅三万贯,盐利七成归私。”


    “孙彦卿这狗官,口口声声‘维稳安民’,实则搜刮民脂民膏,以民血养肥了京城里的奸臣!”宋江猛地一拍桌子,豁然起身,“此等衣冠禽兽,国之蛀虫,若不除之,天理难容!”


    他当即下令:“时迁!将这账册抄录十份,附上我亲笔所书的《讨盐奸檄文》,交给耿二娘那些因贩私盐而家破人亡的苦主,让他们去济州四门张贴!我要让全济州的百姓都看看,他们吃的究竟是什么盐!”


    檄文的末尾,是宋江用血写下的一行大字:“梁山泊不取一粒盐,只问——尔等愿吃贼官之盐,还是活命之盐?”


    次日清晨,济州东市。


    官盐铺前人头攒动,数百名百姓将铺子围得水泄不通。


    耿二娘抱着自己瘦骨嶙峋的幼子,跪在铺前,当众哭诉:“我男人就是因为挑了几斤私盐想给孩子换口吃的,就被活活杖毙!如今官盐贵得跟金子一样,你们这是要逼得我们全家都去喝西北风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


    人群瞬间沸腾了。


    “砸了这黑心铺子!”“还我血汗钱!”愤怒的百姓如同决堤的洪水,推倒了柜台,掀翻了盐秤。


    “住手!谁敢作乱!”一队官兵手持水火棍冲了过来,高高举起,眼看就要朝着手无寸铁的百姓砸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石破天惊的暴喝从巷口传来:“梁山在此护民,谁敢动百姓一根手指!”


    只见李逵手持两把板斧,率领二百名梁山精兵如猛虎下山般冲出。


    他双目圆瞪,煞气冲天,官兵们被这股气势骇得连连后退。


    李逵却看也不看他们,大步流星冲到盐铺前,手中板斧左右开弓,“唰唰”几下,便将一袋袋码得整整齐齐的盐袋尽数划破!


    雪白的官盐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地上堆成一座座小山。


    李逵将板斧往地上一插,振臂高呼:“济州的父老乡亲听着!从今日起,梁山为你们供盐!不分贵贱,每户三斤,每斤只要一百文!”


    死一般的寂静之后,是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百姓们纷纷跪倒在地,朝着李逵的方向拼命磕头,口中高呼:“宋公明哥哥活我全家!梁山好汉是我们的再生父母!”


    当夜,济州府衙内,孙彦卿气得将心爱的端砚摔得粉碎。


    他暴跳如雷,当即调集城防军五百精锐,由心腹都头率领,欲趁夜色突袭梁山在外设的运盐点。


    岂料,他的一举一动,早已在宋江的算计之中。


    城外十里的槐林坡,李逵早已设下天罗地网。


    他命人挖下陷坑,布下绊马索,自己则亲率一百骑兵埋伏于侧翼。


    官军仗着人多,气势汹汹地一头扎进埋伏圈,瞬间人仰马翻,阵型大乱。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李逵已如黑色旋风般率骑兵从侧翼杀出,只一个冲锋,便将五百官军杀得丢盔弃甲,狼狈奔逃。


    这一战,不仅大破官军,更是缴获了三车未来得及运走的官盐,以及……两车沉甸甸的生铁!


    李逵兴奋得仰天长啸,他让手下押送盐车,自己则亲手扛起一根数百斤的铁锭,风风火火地冲回梁山。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聚义厅的大门竟被他用铁锭生生撞开!


    “哥哥!哥哥!”李逵将铁锭重重砸在地上,整个大厅都为之一颤,“俺把铁给你弄回来了!这回,咱们的刀枪管够了!俺还顺手……把他们城外的铁坊也给砸了!”


    全寨上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宋江缓缓从帅位上走下,立于堂前。


    他没有看兴奋的李逵,也没有看那些欢呼的头领,只是静静地望着堂中堆积如山的盐包和乌黑的铁料,烛火映着他冷峻的侧脸,显得格外深沉。


    许久,他才淡淡开口,声音清晰地传遍每个角落:“传我将令,明日起,山寨设‘盐铁司’,由韩伯龙掌管。记住——盐,要按户分发,让百姓吃得起;铁,要集中起来,专造兵器,不许私藏变卖。”


    他的目光越过众人,投向窗外无尽的黑暗,心中默念:“资源在手,政令自通。这天下,终究是养得起百姓的人说了算。”


    夜深了,欢庆的喧嚣渐渐沉寂,梁山泊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像一台开始缓缓转动的战争机器。


    宋江独自站在聚义厅外,山风吹拂着他的衣袍,带着初秋的凉意,也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焦炭气息。


    他望向山寨北麓的方向,那里,黑暗比别处更浓。


    但宋江知道,最滚烫的火焰,往往就孕育于最深沉的黑暗之中。


    铁,要烧得通红,才能锻造成锋利的刀枪。


    人心,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