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盐帮里的刀影

作品:《曹操穿越宋江:从小吏到雄主

    密室的门在身后“吱呀”一声合拢,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光亮,只余下墙角一盏豆大的油灯,将三个人的影子在墙壁上拉扯得如同鬼魅。


    大管事和二管事一左一右,将朱富夹在中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木料与紧张汗水混合的味道。


    “这位兄弟,”大管事率先打破沉默,一双精明的眼睛在昏暗中闪着光,“你说梁山高价收盐,可有凭证?如今这世道,空口白牙的生意,没人敢做。”


    朱富闻言,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旱烟熏得微黄的牙,他将肩上的麻袋往地上一扔,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他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反问道:“两位管事,你们是想赚一笔快钱,还是想找一条长久的路子?”


    二管事性子急,脱口而出:“有何不同?”


    “快钱,就是我今夜带一船盐出北门,银货两讫,从此你我两不相干。这笔买卖,风险高,利不大。”朱富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眼神陡然变得锐利,“长久的路子,是我梁山泊以后在济州府的盐,都从你们这儿走。不止是盐,或许还有别的。这条路一旦铺成,孙通判那点抽成,在两位眼里,怕是连塞牙缝都不够了。”


    此言一出,两位管事呼吸都为之一滞。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私盐买卖,而是要与梁山泊建立一条固定的走私线路,这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但那利润,也足以让人疯狂!


    大管事毕竟老辣,他沉吟片刻,盯着朱富:“路子越大,风险越高。我们如何信你?你又如何信我们能拿出这么多货?”


    “信不信,一试便知。”朱富胸有成竹地拍了拍胸脯,“至于货嘛……我这双眼睛,在盐行里混了半辈子,什么成色,什么家底,看一眼便知。若想合作,总得让我瞧瞧二位的诚意和实力。比如,让我看看你们真正的账房,也好回去向我家大头领复命,让他知道这笔买卖值得做。”


    要看账房?这可是盐行的命脉!两位管事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朱富却像是没看见,自顾自地说道:“当然,二位若是不便,就当我没说。我这就走,去别家问问。济州城里,想绕开孙通判发财的,恐怕不止二位吧?”


    他作势要弯腰扛起麻袋,那大管事猛地一咬牙,与二管事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下定决心:“兄弟留步!账房可以看,但只能你一人,且只能看一炷香的时间!”


    “好说!”朱富心中冷笑,鱼儿,上钩了。


    穿过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阴湿暗道,朱富被带到一间真正的私盐账房。


    这里比外面的密室还要隐蔽,墙壁是用巨石砌成,唯一的窗户也被铁条封死。


    一个老账房正低头拨着算盘,见到管事进来,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惧。


    “让他看。”大管事命令道。


    朱富也不客气,大步走到堆积如山的账簿前,装模作样地翻看起来。


    他的动作看似粗鲁,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手肘“不经意”地撞到了桌角的一摞旧账,几本册子稀里哗啦地掉在地上。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他连忙弯腰去捡,就在他手指触碰到其中一本册子的刹那,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旁边半开的柜门暗格里,一本用特殊记号标记的簿子。


    那上面的一行字,如同烙铁般烫进了他的脑海:官盐出仓三百引,实售民间仅六十引。


    三百引官盐,竟有二百四十引不知所踪!


    朱富心头巨震,面上却不动声色,将地上的账本捡起,拍了拍灰尘,笑道:“家底果然厚实,这生意,做得!”


    与此同时,济州府衙的账房赵三秤,正对着新到的账目冷汗直流。


    他颤抖的手指点在一处空白上,那里本该记着一笔巨额的盐税银两,如今却空空如也。


    他想起昨日听闻的消息,结合手中的线索,一个可怕的推断在他心中形成。


    他蘸了蘸笔墨,在账页最不起眼的边角飞快地写下七个字:“七船北运,价银未归库。”


    就在他落笔的瞬间,一个巡吏的身影恰好从窗外晃过,那冰冷的眼神与赵三秤惊恐的目光在空中对撞。


    赵三秤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当夜,月黑风高。


    两道黑影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翻入赵三秤那破败的院墙,直扑他亮着微弱灯火的卧房。


    窗纸被捅破,冰冷的刀光一闪而逝,直刺赵三秤的咽喉!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刹那,“咻”的一声尖锐破风声,一支弩箭自窗外更远的黑暗中爆射而至,精准无误地从后心射穿了一名黑衣人的胸膛!


    另一名黑衣人惊骇回头,只看到一道鬼魅般的身影落在院中,手中短刃一划,便轻松结果了他的性命。


    赵三秤吓得瘫软在地,只见那人捡起地上沾了血的账页,吹干墨迹,递到他面前,声音低沉而冷静:“梁山,时迁。奉军师令,保赵先生周全。此物,我们带走了。”


    次日清晨,朱富照例扮作伙计,推着一车炭去城外给大户送货。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那张染血的账页被巧妙地夹入了一块中空的木炭之中,随着车轮滚滚,顺利送出了戒备森严的济州城。


    梁山泊,聚义厅。


    宋江展开那张薄薄的账页,指尖轻轻划过那行惊心动魄的墨字,又看了看上面已然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他久久沉默,厅中众头领皆屏息凝神,气氛压抑得可怕。


    良久,宋江眼中杀机一闪,声音冰冷得如同腊月的寒风:“孙彦卿,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用我济州百姓的命脉,去喂高俅那条老狗的胃口!”


    风雨欲来。


    孙彦卿也察觉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气息。


    三日后,他在城西校场紧急召集所有盐丁,声色俱厉地训话:“近日有梁山匪寇,伪称‘平价盐’蛊惑民心,实则囤积居奇,欲乱我州治!此乃乱国之举,人人得而诛之!”


    说罢,他命人抬上一大袋所谓的“梁山私盐”,当众点火焚烧。


    那盐遇火发出“噼啪”的爆响,冒出滚滚黑烟,一股刺鼻的沙土味弥漫开来。


    盐丁们被这阵仗唬住,纷纷义愤填膺地高呼,要与梁山贼寇势不两立。


    然而,台下的人群中,几名盐贩却在窃窃私语:“烧的怕是假货吧?我兄弟从梁山那边弄到过,一斤盐能换两斤米,干净得很!咱们这儿呢,一斤盐八文钱,里面还掺了一半的灰!”


    孙彦卿何等人物,立刻察觉到台下的异动,脸色一沉,厉声下令:“传我将令!即刻起,全城戒严,封锁北门!加强巡街,凡无官引私自携带盐货三斤以上者,立时拘押,严惩不贷!”


    禁令一出,整个济州城顿时一片哗然,市井怨声载道。


    朱富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趁乱联络了十余名平日里被孙彦卿压榨得最狠的盐贩,将梁山早已印好的《济州盐弊六问》悄悄分发下去。


    “官盐十倍之利,民何以堪?”“孙通判岁入千金,府邸良田,从何而来?”一张张传单,如雪片般在一夜之间贴满了济州城的大街小巷。


    更有孩童,不知从何处学来一首童谣,在街头巷尾拍手传唱:“孙通判,铁算盘,算来算去百姓完!百姓泪,他吃饭;梁山伯,开仓门,三斤盐,救全家!”


    “反了!都反了!”孙彦卿在通判府里气得将心爱的砚台摔得粉碎,他下令全城搜捕散播“谣言”的逆党,一时间,风声鹤唳,又有数十名无辜的小贩被抓进大牢,这无疑是将剩下的人彻底逼上了绝路。


    当夜,城隍庙内,香火断绝,却聚集了三十多名妇人。


    为首的耿二娘,手中高举着一个空空如也的盐袋,对着神像哭诉家中已经断盐三日,孩子只能喝没味的稀粥。


    众人哭声一片,绝望的气氛如同浓墨般化不开。


    一道黑影悄然出现在庙门后,朱富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哭是没用的!明日午时,孙家最大的盐铺开门,你们只管冲进去,什么都别做,就坐在地上喊‘还我口粮’!记住,梁山的好汉,就在城外为你们撑腰!”


    妇人们的哭声戛然而止,她们相互对视,眼中闪烁着由绝望催生出的疯狂与决绝。


    同一时刻,梁山之巅的望台上,宋江负手而立,遥望着远处济州城那片星星点点的灯火。


    夜风猎猎,吹得他衣袍作响。


    他对身旁的韩伯龙淡淡说道:“火,要让别人先点起来。锅,也要让孙彦卿自己背稳了。等他们自己走上街头,哭着喊着求一条活路的时候,我们再去,那才叫‘替天行道,救民于水火’。”


    话音刚落,一阵旋风卷过,一片在城中被烧毁的传单残片,打着旋儿飞上夜空,像一只浴火的蝴蝶,挣扎着飞向那片看似平静,实则已是暗流汹涌的济州城。


    全城的怒火与绝望,都在这死寂的黑夜里发酵,等待着一个引爆的瞬间。


    孙彦卿在府衙内辗转反侧,不断加派人手,他预感到将有大事发生,却不知这风暴将从何而起。


    而那些被逼到墙角的百姓,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和同归于尽的勇气,等待着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