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墨袖藏锋
作品:《曹操穿越宋江:从小吏到雄主》 夜色如墨,庆功宴的喧嚣早已沉寂,只有帐中一盏孤灯,将宋江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他面前,是刚刚从宴席上被单独召来的心腹,韩伯龙。
“大哥,深夜召我前来,可是有要事?”韩伯龙躬身行礼,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酒气,但他的眼神却清明无比。
宋江没有立刻回答,他将一枚不起眼的旧印章推到桌子中央,那是在七山盟军中通行无阻的信物。
“这东西,不能再用了。”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
不等韩伯龙反应,宋江接着说道:“自今日起,所有盟军调度文书,改用新印——三山合纹印,桃花山、二龙山、梁山泊,三印合一,缺一不可。”
这命令匪夷所思!
三印分掌在不同头领手中,每次调兵都需三方会签,效率何其低下?
韩伯龙心头剧震,正欲开口,宋江的第二个命令接踵而至:“再命王铁头,连夜开炉,重铸七寨兵符。旧符,全数回收,当场熔毁,不得有误!”
更换印信,重铸兵符,这是动摇军心的大忌!
韩伯龙再也忍不住,压低声音惊问道:“大哥!莫非……盟军之中,已有了内鬼?”
宋江的目光深沉如井,他没有回答是或不是,只是缓缓道:“火要旺,烟却不能乱。去办吧,记住,此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
韩伯龙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看着宋江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什么也没再问,重重一抱拳,转身隐入夜色之中。
次日清晨,天光未亮,鲁智深蒲扇般的大手便掀开了宋江的营帐。
他魁梧的身躯堵住了门口,脸上是罕见的凝重。
“哥哥,俺昨夜看到些鬼祟事。”鲁智深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动了什么,“桃花山的邓龙,在后山与一个黑衣人密会。俺见他们形迹可疑,便悄悄跟了上去。”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布包和一封火漆完好的信件,放在宋江案前。
“那黑衣人走后,在崖石下留了这东西。俺怕误了哥哥大事,便先截了下来。”
银两的成色极好,是官府库银。
而那封信,拆开一看,笔迹遒劲,正是当朝太师蔡京的手书!
信中言辞极具诱惑,许诺邓龙一旦“拨乱反正”,便可官封“招安先锋、统制三州”,而他需要付出的代价,便是“伺机焚毁梁山粮道”,断绝七山联军的根本!
杀机凛冽!这封信,就是邓龙的催命符!
鲁智深在一旁看得怒目圆睁,禅杖握得咯吱作响:“好个背主的贼!哥哥,让洒家现在就去拧下他的狗头!”
然而,宋江看完信,脸上却不见半分怒意。
他将信纸小心翼翼地折好,重新装回信封,用指尖沾了点茶水,竟将火漆封口恢复得天衣无缝。
“智深兄弟,辛苦你了。”宋江将信和银两一并推了回去,“现在,你把这两样东西,原封不动地放回原处。记住,就像你从未去过那里一样。”
“什么?”鲁智深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哥哥,这是放虎归山!”
“不。”宋江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这是引蛇出洞。我要的,不止是一颗人头,而是要他把背后的毒牙,也一并给我亮出来。”
第三日,桃花山寨主邓龙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他悄悄去了后山崖壁,看到那包银两和密信完好无损地躺在石缝里,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稍稍放下。
或许,只是自己多心了。
蔡京太师的承诺在脑中盘旋,富贵荣华仿佛触手可及。
当夜,他再不犹豫,唤来最亲信的副将,递给他几桶火油,命其趁夜潜入梁山泊,直奔囤粮重地。
那副将仗着自己持有桃花山兵符,一路畅通无阻,可当他摸到梁山粮仓附近时,顿时汗毛倒竖。
原本只有一重岗哨的粮仓外围,此刻竟密密麻麻设了三重岗哨!
更让他心惊的是,那些巡夜的兵卒腰间佩戴的兵符,是他从未见过的崭新样式!
他的鬼祟行踪很快引起了注意,一声厉喝传来:“口令!”
副将心头大骇,转身就跑。
背后箭矢破风之声如死神催命,他连滚带爬,拼着中了一箭,才仓皇逃回桃花山。
“寨主!不好了!梁山……梁山早有防备!我们的兵符不管用了!”副将脸色惨白地跪在地上,语无伦次。
邓龙听到“兵符”二字,脑中“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他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什么心神不宁,什么形迹鬼祟,宋江早已洞悉一切!
那个未被动过的信物,根本不是幸运,而是悬在他头顶的铡刀!
事已败露!
邓龙惊骇欲绝,唯一的念头就是逃!
他胡乱收拾了金银细软,正欲从后山小路连夜遁走,山外,凄厉的号角声却骤然响起,连绵不绝,响彻云霄。
山下的交通要道,鲁智深手持禅杖,身后是黑压压的二龙山精锐,彻底封死了桃花山的路口。
而在桃花山的正门,制使杨志横刀立马,梁山泊的步卒已经列开阵势,刀枪如林,直抵寨门之下!
邓龙被堵在寨中,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他双目赤红,状若疯虎,拔出佩刀嘶吼道:“宋江!你欺人太甚!弟兄们,跟他们拼了!”
就在这时,重重包围的兵阵中,一条通道缓缓分开。
宋江身着一袭青衫,独自一人,缓缓向山上走来。
他的身后,只跟了一个抱着巨大铜印的王铁头。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邓龙的心跳上。
面对邓龙和他身边那些持刀戒备的亲信,宋江仿佛视而不见。
他不提密信,不提纵火,甚至没有看邓龙手中的刀。
他只是侧过身,对王铁头道:“把东西,交给邓龙兄弟。”
王铁头上前,将那方沉重的铜印郑重地交到邓龙面前。
印纽为猛虎之形,印身刻着三个篆字——巡察使。
“这是……”邓龙愕然。
“你儿邓青,在梁山讲武堂首考,名列第一。这是他的喜报。”宋江的声音平静而有力,“这方‘游骑营巡察使’的铜印,是我为他将来准备的,也是为你准备的。”
他顿了顿,目光终于落在了邓龙身上,那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洞穿人心:“我知道你见了蔡京的人。我不想问为什么,我只问你今后——”
“若你走,桃花山群龙无首,七山联盟顷刻间便会生乱。届时,你不是归顺朝廷的功臣,只是一个引得盟友自相残杀的叛贼。你的儿子,也将背负叛臣之子的骂名,永世不得翻身。”
“若你留,”宋江的声音陡然放缓,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永不复提。这方铜印,现在就是你的。”
两路,生路,死路,明明白白摆在眼前。
邓龙手中的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看着那方崭新的铜印,看着宋江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所有的侥幸、野心、愤怒和恐惧,在这一刻尽数崩塌。
他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额头叩在冰冷的石阶上,压抑的哭声终于变成了嚎啕:“宋公明……我邓龙……服了!我……不是人!”
三日后,梁山聚义厅,盟军的第一道军令正式发出:七山联军重新整编,设“前、中、后、左、右、游骑、辎重”七大营。
桃花山寨主邓龙,赫然被任命为“游骑营巡察”,手持铜印,监察诸营军纪。
当夜,王铁头亲率百名匠人,在梁山之巅竖起了一面崭新的盟旗。
旗杆以北地运来的黑铁铸就,坚不可摧;旗面用三百名绣娘织就的红布制成,烈焰如火。
旗帜之上,没有龙虎,没有名号,只有四个铁画银钩的大字——共逐天下。
山风呼啸,吹得红旗猎猎作响,声如刀锋出鞘。
宋江立于旗下,夜风吹动他的衣袍。
他对身旁的韩伯龙淡淡说道:“记住,从今往后,叛乱不必杀。我们只需……让它无利可图,无路可退。”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远方,一骑快马正卷起滚滚烟尘,向着东京城的方向绝尘而去。
马背上的信使袖中,藏着一封密信,信纸上的内容早已被悄然调换——那是一封用指尖鲜血写就的效忠书,落款,正是邓龙。
夜色褪尽,天际泛起鱼肚白。
梁山之巅,那面新立的黑铁红布大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寂静的山寨,被一声划破黎明的鼓点骤然惊醒,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鼓声如雷,密集如雨,催促着一场新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