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火种在芦苇荡

作品:《曹操穿越宋江:从小吏到雄主

    夜色如墨,月隐星沉。


    梁山泊的水面仿佛凝固的黑玉,只有官军战船劈开波浪时发出的哗哗声,像是死神拖曳着自己的锁链。


    节度使王文德立于旗舰“镇海号”的船头,意气风发。


    五千精兵,百艘战船,在他看来,踏平一个小小的水泊梁山,不过是探囊取物。


    “宋江鼠辈,竟敢退守不出,以为凭那几根烂芦苇就能挡住我朝廷天兵?”王文德对着身旁的副将,语带轻蔑地冷笑,“传令下去,全速前进,天亮之前,本帅要在那聚义厅里喝庆功酒!”


    然而,就在他的命令刚刚下达,前方水域的黑暗中,一叶扁舟幽幽驶来,船上几个身影瑟瑟发抖,伴随着压抑的哭泣声。


    “站住!何人船只,胆敢冲撞官军船队!”前哨战船厉声喝道。


    小舟并未反抗,顺从地停下。


    火把光亮下,只见船上是几个衣衫褴褛的妇人,为首的一位虽然面有尘灰,却难掩其英秀之气,正是乔装打扮的扈三娘。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船头,对着官军方向泣不成声:“军爷饶命!我等皆是梁山附近被掳的良家妇女,如今山寨内乱,那黑厮宋江不得人心,正准备卷了金银细软从北港逃窜!我等姐妹拼死才逃了出来,求军爷做主啊!”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王文德耳边炸响。


    内乱?


    逃窜?


    他眼中瞬间迸发出贪婪的光芒。


    若能在此截住宋江,人赃并获,那可是泼天的功劳!


    “快!将那妇人带到本帅船上来!”


    扈三娘被带上旗舰,她演技精湛,将一个受尽屈辱、惊魂未定的弱女子演绎得淋漓尽致。


    她“不经意”间透露出关键信息:“那北港水道虽窄,水却不深,平日里是他们运粮的秘道,可以直接绕到山寨后方,截断宋江的退路……只是……只是那水道复杂,外人极易迷航……”


    “你可识得路?”王文德急切地追问,双眼死死盯住扈三娘。


    扈三娘惶恐地点点头:“民女……民女曾被逼着在那水道运送过几次东西,大致……大致记得。”


    “好!太好了!”王文德一拍大腿,狂喜之色溢于言表,“你若能为本帅引路,破了梁山,本帅重重有赏!”


    “将军不可!”一旁的副将刘光世眉头紧锁,出言劝阻,“此事实在蹊跷,梁山贼寇狡诈多端,恐其中有诈。我军占据水面优势,只需稳扎稳打,从南隘口正面强攻,虽慢却稳妥。”


    王文德此刻早已被功劳冲昏了头脑,哪里听得进半句劝。


    他脸色一沉,呵斥道:“刘将军,你是怕了那群水匪不成?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兵贵神速,此乃天赐良机,岂能错失!来人,传我将令,全军转向,由这几位义民引路,从北港水道奇袭梁山后寨!你率一千人马为后军,在此接应!”


    刘光世还想再言,却被王文德冰冷的眼神制止。


    他只能无奈地抱拳领命,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却越发浓烈。


    官军船队浩浩荡荡地调转方向,在扈三娘等人的“指引”下,驶入了那片幽深曲折、芦苇密布的狭窄港汊。


    船队行进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巨大的战船在窄道中几乎首尾相接,难以掉头。


    空气中弥漫着水草腐烂的腥味,和一种若有若无的桐油气息。


    夜半子时,东南风骤然大作,吹得万亩芦苇沙沙作响,如同鬼哭狼嚎。


    王文德正站在船头,催促着队伍快些穿过这该死的迷魂阵,忽然,他看到前方引路的那叶小舟上,扈三娘缓缓站直了身体。


    那张原本梨花带雨的脸上,此刻竟是冰冷彻骨的杀意。


    她从怀中取出一支火箭,对天发射!


    “咻——”尖锐的破空声划破夜寂。


    “不好!有诈!”王文德终于反应过来,但一切都晚了。


    几乎在信号发出的同一瞬间,芦苇荡深处,阮小七咧开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他将手中的火把猛地掷向早已布置好的引线,厉声嘶吼:“兄弟们!点火!送官军爷爷们上路!”


    “轰!”


    浸满了桐油的棉索被瞬间引燃,如同一条条火蛇,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芦苇丛中蔓延开来。


    霎时间,数十艘藏在暗处、装满了硫磺和干柴的破旧渔船被同时点燃,借着凶猛的东南风,化作一条条咆哮的火龙,恶狠狠地撞向挤成一团的官军船阵!


    “着火了!着火了!”


    “船撞上来了!”


    惨叫声、惊呼声、船体碎裂声响成一片。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整片港汊的芦苇如同被浇上了热油的灯芯,轰然爆燃!


    冲天的火光将黑夜照得亮如白昼,烈焰形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火墙,彻底封死了官军的退路。


    战船在狭窄的水道里互相冲撞、倾覆,无数官兵惨叫着跌入水中。


    他们以为跳水就能逃生,却不知水下是更恐怖的地狱。


    浪里白条张顺率领的水鬼营早已潜伏多时,他们如同水中的幽灵,用锋利的短刃割开官兵的脚筋,将一个个挣扎的躯体无声地拖入冰冷的湖底。


    王文德的座舰“镇海号”被两艘火船夹击,船身搁浅在浅滩上,动弹不得。


    他拔出佩剑,色厉内荏地吼道:“保护本帅!给本帅杀出去!”


    话音未落,数道矫健的身影如夜枭般从旁边的小舟跃上甲板。


    为首的正是扈三娘,她已换回一身劲装,手中双刀在火光下闪烁着嗜血的寒芒。


    她身后的三十名女兵,也早已褪去民妇的伪装,化身为手持利刃的复仇女神。


    “狗官王文德,纳命来!”扈三娘娇叱一声,身形如电,双刀舞出一片绚烂的刀光,直取王文德。


    王文德身边的亲兵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被那群杀气腾腾的女兵砍瓜切菜般解决。


    王文德本人虽有些武艺,但在盛怒的扈三娘面前,不过是螳臂当车。


    只听“噗”的一声,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滚烫的鲜血喷了满甲板。


    当刘光世率领后军焦急地赶到北港入口时,看到的已是一片人间炼狱。


    火海滔天,浓烟滚滚,烧焦的船板和浮肿的尸体塞满了整个河道,空气中尽是令人作呕的焦臭。


    残存的官兵在火海与河水中发出绝望的哀嚎。


    “快!快放小船前去救援!”刘光世目眦欲裂,嘶声下令。


    “刘将军,且慢!”一个尖利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一名身着内官服饰的监军太监,手持高俅的令箭,面无表情地拦住了他。


    “太尉大人有令,此战只许胜不许败。如今王文德贪功冒进,致使先锋军全军覆没,乃我朝之奇耻大辱。这些败军之将,还有何面目生还?”


    监军眼中闪过一丝狠毒,他举起手,对身后的弓箭手下令:“放箭!将水里的人全部射杀,一个不留!对外就说……他们是力战殉国!”


    “你敢!”刘光世一把抓住监军的手腕,虎目圆瞪,手已按在刀柄上,杀气几乎凝为实质。


    监军被他吓得一哆嗦,但旋即又挺直了腰杆,尖声道:“刘将军,你想抗命吗?这可是太尉大人的意思!你想让这场大败的消息传回京城,让官家和满朝文武耻笑太尉大人指挥无方吗?”


    刘光世的手剧烈地颤抖着,他看着火海中那些还在呼救的袍泽,听着他们被自己人的箭矢射中时发出的不敢置信的惨叫,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几乎要碎裂。


    最终,他缓缓地松开了手,一言不发,只是那双凝视着监军的眼睛里,翻涌的已不再是愤怒,而是一种足以冻结骨髓的冰冷寒光。


    梁山泊深处,金沙滩的高台上,宋江负手而立,遥望着那片被映得血红的夜空,神色平静。


    “哥哥神机妙算!”韩伯龙疾步奔来,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此战大胜,七山联盟的兄弟们士气高涨!特别是那桃花山的邓龙,刚刚主动请命,愿率本部人马,日夜巡防北线,以防官军再犯!”


    宋江微微点头,脸上却没有太多喜色。


    他转头看向身边同样兴奋不已的阮小七,沉声道:“传我将令,火势不必尽数扑灭,在包围圈的东面,给他们留一道缺口。”


    “啊?哥哥,为何?”阮小七一愣,不解地问道,“正好将他们一锅端了,岂不痛快!”


    宋江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不,我要让一些人活着逃出去。让他们带着恐惧,带着这片火海的噩梦,回去告诉高俅,告诉朝廷——梁山泊,不是他们能来的地方。”


    阮小七瞬间明白了宋江的意图,他一拍大腿,咧嘴狞笑道:“好嘞!哥哥这招够狠!就让他们回去报信,告诉那些官老爷,咱们梁山请他们来的不是战场,是地狱!”


    风,似乎刮得更猛了。


    火光在每个人的脸上跳跃,映出一张张或兴奋、或凝重的面孔。


    没有人知道,在梁山泊与官军大营之间的必经之路——断龙口,那看似坚固的堤坝之下,早已被悄悄埋入了足以撼动山河的千斤火药。


    这场焚烧夜空的烈火,仅仅是一道开胃小菜。


    真正决定生死存亡的惊天杀招,才刚刚在黑暗中,完成了它最后的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