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侄儿的刀没砍下去

作品:《曹操穿越宋江:从小吏到雄主

    那道黑影贴着屋檐的阴影滑行,动作比夜枭还要寂静。


    聚义厅内,酒酣耳热,梁山头领们正高声议论着新降的猛将呼延灼,无人察觉死神已悄然叩门。


    宋江端坐主位,脸上挂着招牌式的温厚笑容,正与吴用低声交谈,规划着下一步的战略。


    就在此时,一道寒光陡然从大厅入口的廊柱阴影里爆射而出,如毒蛇吐信,直刺宋江咽喉!


    “保护公明哥哥!”


    一声雷霆般的暴喝炸响,距离宋江最近的“铁头”王英反应最快,他本是粗人,不懂什么精妙招式,却有一身蛮力。


    电光石火间,他甚至来不及拔刀,直接将手中喝酒用的粗瓷大碗狠狠掷了出去!


    “铛!”


    瓷碗与短刀精准碰撞,碎瓷四溅,那道寒光被砸得一偏,刀尖险险擦着宋江的衣领划过,带起一阵劲风。


    刺客一击不中,身形在半空一拧,竟想借力再刺。


    但王英已如猛虎下山般扑到,蒲扇大的手掌不抓兵刃,直接抓向刺客的手腕。


    刺客手腕一抖,短刀灵巧地翻转,反撩王英的掌心。


    可王英浑然不惧,手掌竟不闪不避,硬生生迎着刀刃抓了下去!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鲜血淋漓,王英的手掌竟死死攥住了那柄锋利的短刀,刀刃嵌入血肉,他却眉头都不皱一下,另一只铁钳般的大手已锁住了刺客的脖颈,猛地向地上一掼!


    “砰!”


    刺客被这股巨力砸得七荤八素,手中短刀再也握不住,当啷落地。


    众头领这才反应过来,呼啦一下围了上来,火把的光亮瞬间照亮了刺客的脸。


    竟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看年纪不过十五六岁,嘴角还带着一丝绒毛,此刻虽然被制住,一双眼睛却像愤怒的狼崽,死死瞪着宋江,充满了不共戴天之仇。


    “哪里来的黄口小儿,敢来太岁头上动土!”李逵怒吼一声,抄起板斧就要往下劈。


    “住手!”宋江沉声喝止,他从座位上站起,面色虽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镇定。


    他走到少年面前,挥手示意王英放开他,只让人将他反绑起来。


    “你是何人?为何要刺杀我?”宋江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少年昂着头,脖子上满是倔强:“我乃关胜侄儿,关铃!我叔父乃朝廷大将,忠义无双,却被你们这群草寇所擒。我此来,便是要斩你这贼首,救我叔父于水火!”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众人这才明白,这竟是关胜的侄儿。


    一时间,厅内杀气更盛,不少头领都认为此子留不得,否则后患无穷。


    宋江却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


    他非但没有动怒,反而亲自上前,为关铃解开了绳索,又命人搬来一张椅子,倒上一碗酒,推到他面前。


    “好一个忠义少年!”宋江赞叹道,“你为你叔父报仇,千里奔袭,这份胆识和孝心,宋某佩服。”


    关铃警惕地看着他,并不领情:“猫哭耗子假慈悲!要杀便杀,何必多言!”


    宋江微微一笑,端起自己的酒碗:“关铃,我问你,你叔父若已死于我梁山之手,你来杀我,是为他报仇,此乃大义,我宋江引颈就戮,绝无怨言。但他若在梁山活得好好的,你这一刀下来,非但杀不了我,反而让你叔父陷入不忠不义的境地,你这便是害他。你说,你是义,还是害?”


    关铃闻言一窒,双目圆睁:“一派胡言!我叔父忠肝义胆,宁死不降!他岂会苟活于贼巢之中!”


    “是么?”宋江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口说无凭,你随我来,亲自去问问他,不就一清二楚了?”


    说罢,宋江不顾众人劝阻,竟真的让人带着关铃,穿过重重守卫,来到了关胜被软禁的院落。


    院门推开,关胜正独自在月下擦拭着他的青龙偃月刀,听闻动静,抬头望来,当他看清被带进来的人竟是关铃时,脸色瞬间煞白。


    “叔父!”关铃见到关胜安然无恙,先是一喜,但旋即看到他虽未受刑,却身处此地,心中的悲愤与屈辱瞬间冲垮了理智,嘶吼道,“叔父!您怎能……怎能屈身于这群草寇麾下!”


    关胜看着侄儿眼中那熟悉的、属于关家人的烈火,以及那份不解与失望,心如刀绞。


    他猛地一步上前,不等关铃再说下去,一记响亮的耳光反手掴在了他的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关铃被打得一个趔趄,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叔父。


    “谁让你来的!”关胜的声音在颤抖,既是愤怒,也是心疼,“谁让你来送死的!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死了,我如何向你死去的爹娘交代!”


    积压在心中的所有委屈、愤怒和不解,在这一巴掌下彻底爆发。


    关铃“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关胜的腿放声痛哭:“可是叔父……您是朝廷的将军,是关某的后人啊!我们关家人的脸,不能丢啊!”


    关胜的身躯剧烈地一震,他闭上眼,任由侄儿的哭声撕扯着自己的内心。


    良久,他才缓缓睁开眼,扶起关铃,声音沙哑地叹了口气:“痴儿……我若不活,这世上,还有谁来教我关家的刀法?难道要让它就此断了传承吗?”


    那一夜,关铃被安置在了旁边的客舍。


    他惊愕地发现,这里窗明几净,被褥全新,送来的饭食竟是士官级别的待遇。


    第二天一早,他看到院外校场上,许多与他年纪相仿的梁山少年正在呼喝操练,骑马射箭,朝气蓬勃,竟无半点匪气,更无人对他这个“刺客”有丝毫欺辱。


    与此同时,梁山的“怀柔”攻势也正式展开。


    军功司主事韩伯龙亲自登门,向关胜宣讲宋江特意为降将制定的“优待七条”:一,可携带亲兵仆从,待遇不变;二,可参与聚义厅议政,共商军机;三,可随时检阅梁山兵马,提出建议;四,家中子弟可入梁山讲武堂,由专人教习;五,家属亲眷受梁山庇护,确保安全;六,但凡立功,与梁山元老同赏,绝不偏私;七,若战事失利,功过分明,绝不连坐。


    条条框框,皆是针对关胜这样的将门世家最在乎的尊严、权力和传承。


    紧接着,屯田司主事董芳也主动请缨,为关胜详细讲解梁山的后勤调度之法。


    他摊开一张张账册,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关将军请看,我梁山屯田自给,军械自造。军饷三日一结,粮草五日一发,从无一日拖欠。而朝廷呢?拨下来的军饷,层层克扣,到了底层兵卒手里还剩几成?将军麾下的将士,有多少人是半年没见过饷银的?”


    董芳的话像一记记重锤,敲在关胜的心上。


    他沉默地听着,目光首次从自己的青龙刀上移开,落在了那些账册图表上。


    许久,他抬起头,第一次主动开口索要了东西:“可否将梁山的军制、兵种配置图册,借我一观?”


    三日后,关铃再次持刀,出现在了宋江的议事大帐之外。


    这一次,梁山众头领如临大敌,个个手按兵器,怒目而视。


    宋江闻讯走出大帐,面色平静。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关铃在看到宋江的瞬间,突然将短刀插回腰间,双膝一软,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宋头领!”他的声音依旧清亮,却少了之前的戾气,多了一份郑重,“我叔父说……他说,你若能让他亲眼见到家人平安无恙,他便……愿——试一试。”


    那句“试一试”,说得极为艰难,却像一道惊雷,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宋江眼中精光一闪他上前扶起关铃,沉声道:“好!一言为定!”他立刻转身,对身后的韩伯龙下令:“即刻派出两路最精干的细作!一路,火速赶赴解州,暗中寻访关将军家眷,摸清底细,只探不扰!另一路,伪装成朝廷驿使,沿途散布消息,就说‘大刀关胜已降梁山,朝廷震怒,不日将抄没其家,家眷尽数充军三千里’!”


    吴用抚须点头,此计甚妙。


    前者是找到目标,后者则是逼着目标主动“逃亡”,届时梁山再以“义士”身份出手“救助”,便能将关胜一家的人心,彻底收入囊中。


    命令下达,梁山这部精密的战争机器立刻高速运转起来。


    当天深夜,关胜独坐在院中,心中翻江倒海。


    他既为自己的决定感到一丝解脱,又为前路的未知感到茫然。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孩童嬉笑声,忽然从院墙外隐隐传来。


    那笑声……那笑声如此熟悉!


    关胜猛地站起,心跳如鼓。


    他几步冲到院门口,一把推开虚掩的木门。


    月光下,只见不远处的空地上,几个孩童正在月下蹴鞠,其中一个跑得最欢快、笑得最响亮的,不是他日思夜想的独子,又是何人!


    他儿子怀里,甚至还抱着一把崭新的木制大刀,显然是新得的玩具。


    “孩儿!”关胜的声音哽咽了。


    他的儿子听到呼喊,转过头来,看到父亲,立刻欢叫着跑了过来:“爹爹!你看!这是董芳叔叔给我做的青龙刀!”


    关胜一把将儿子紧紧搂在怀里,虎目之中,泪光闪动。


    他能感受到儿子的体温,能闻到他身上阳光和泥土的气息,他安然无恙,甚至……很快乐。


    这时,董芳的身影从暗处悄然走出,手中捧着一封家书,恭敬地递了上来:“将军,这是夫人托人送来的信。她说,朝中已有奸臣进谗言,家中旦夕不保。夫人还言,只要将军能活下去,关家的门楣,便不算堕了。”


    关胜颤抖着手接过家书,展开一看,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信末那句“君若安好,家亦无恙”,彻底击溃了他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他仰天长叹,良久,良久。


    最终,他缓缓走回院中,重新取过那柄陪伴他半生的青龙偃月刀,立于月下。


    他深吸一口气,手腕一沉,一招一式,缓缓行了一套精纯无比的家传刀法。


    刀光如水银泻地,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道璀璨的银练,刀风呼啸,映着远处山巅之上那面迎风招展的“替天行道”盟旗。


    旗未落,心已动。


    远处的山崖上,宋江凭栏而立,夜风吹拂着他的衣袍。


    他望着关胜院中那闪动的刀光,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对身旁的韩伯龙淡淡说道:“明日,让关铃去校场,教新来的弟兄们使刀。”


    风起,山巅的铁旗被吹得猎猎作响,其声如催,恍若战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