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大堂上的新官皮椅
作品:《曹操穿越宋江:从小吏到雄主》 那骑手身上的信报来自梁山泊,可济州府内,一场无声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
晨钟三响,浑厚悠远,荡涤着城中百姓一夜的忐忑。
吱呀一声,尘封数日的济州府衙大门轰然洞开,阳光争先恐后地涌入,照亮了堂前那一双双既好奇又畏惧的眼睛。
朱漆斑驳的大堂之上,象征着旧朝威严的龙椅早已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沉重的乌木公案。
公案之后,更摆着一把造型奇特的高背皮椅,扶手圆润,靠背宽大,与这庄严肃穆的公堂显得格格不入。
这正是宋江特命韩伯龙从关外商队高价购来的“胡式座椅”,专为新任济州知州卢俊义所备。
“看,那椅子,听说是胡人的玩意儿,坐着舒坦。”
“舒坦?哼,贼首坐堂,闻所未闻!这天下,怕是真的要乱了!”
“小声点!梁山军入城没烧杀,还开了粥棚,未必就是坏事……”
百姓的议论声如潮水般涌动,阶下,新任户房书吏孙清紧张得手心满是冷汗。
他死死攥着袖中那本薄薄的《户房初报》,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头发慌。
城中存粮,仅够支应全城军民半月,而城外涌来的流民却与日俱增,市集之上,十家商铺倒有九家关门闭户,一片萧条。
这济州府,就是一个外表光鲜,内里早已被掏空的烂摊子。
就在此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响起。
卢俊义身着一袭崭新的青色官袍,缓步登堂。
他身形魁梧,气度不凡,本是沙场上叱咤风云的河北玉麒麟,此刻穿上这文官袍服,却有几分说不出的别扭。
他目光扫过案上堆积如山的陈年旧卷,眉宇间闪过一丝无措。
他懂枪棒,懂厮杀,却唯独不懂这文山卷海。
“卢知州,莫慌。”一旁的军师吴用压低声音,如春风拂柳,“主公有令,今日坐堂,不求断案如神,只为安民立信。切记三字真言:先问粮,再问吏,三问民冤。”
卢俊义深吸一口气,刚要点头,堂外却骤然爆发出一阵喧哗!
“我等乃朝廷命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无朝廷诏命,誓不奉贼为主!”
只见原济州府通判程德儒,率领着十余名旧吏,齐刷刷跪在仪门之外。
他们个个神情悲愤,手中高捧着各自掌管的官印,声嘶力竭地呐喊,声浪滚滚,传遍了整个府衙内外。
这一手,又狠又毒!
他们不反抗,不逃跑,就用这最“忠义”的方式,将卢俊义架在火上烤。
你若杀了他们,便是滥杀忠良,失了民心;你若放了他们,这济州府的政务便会彻底瘫痪!
围观的百姓顿时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堂上那位新知州身上。
卢俊义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拳头在袖中捏得咯咯作响。
他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公堂后方那一道厚重的帘幕
然而,帘幕纹丝不动,宋江并未现身。
一道沉稳的命令却从帘后传出,清晰地落在孙清耳中:“孙清,你出去应对。”
孙清浑身一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让他这个刚刚投诚、名不见经传的小小书吏,去应对满腹经纶的旧朝通判?
这……这不是让他去送死吗?
可主公的命令不容违抗。
孙清只觉双腿发软,几乎是挪到了堂前。
他迎着程德儒等人轻蔑而挑衅的目光,强压下心中的战栗,猛地从袖中抽出那本《户房初报》,高声喝道:“程大人!诸位大人!孙清敢问一句,尔等口中的朝廷,如今在何处?尔等要忠的君王,又能否变出半粒米来,救济这满城嗷嗷待哺的百姓?”
他不等对方回答,深吸一口气,翻开册子,用尽全身力气,将上面的记录逐条宣读出来:
“城南柳氏母子,原籍郓城,归乡无门,三日前于户房登记,凭牌领粮六斗,已能开火!”
“东坊韩五郎织户,家有病妻,无钱购丝,昨日于商事房贷得丝车一架,约定以布抵息,今早已闻机杼之声!”
“城西耿全老驿丞,年迈体衰,主动献上济州舆图,主公亲授‘民助功臣’牌一面,每月可领奉养米三斗!”
孙清的声音越说越响,越说越有底气。
他每念一条,都像是在程德儒等人的脸上抽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些事,桩桩件件都关乎民生,是他们这些旧官吏从未想过,也从未做过的事!
话音刚落,围观的百姓中,突然有几人扯着嗓子高喊起来:“没错!孙书吏说的没错!我家就是柳氏邻居,他们真的领到粮了!”
“韩五郎是我表兄,他家的织布机真的响了!”
一声接一声的印证,如同一块块巨石砸入旧吏们的阵营,他们原本悲愤决绝的气势顿时乱了阵脚,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就在这时,后堂的帘幕被轻轻掀开,宋江身着便服,缓步而出。
他脸上没有怒气,眼中不见杀机,只是平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淡淡地说道:“印,你们可以不交。但济州的百姓,不能一日无食;城中的事务,不能一日不理。自今日起,户房诸事,归孙清总管;刑房暂由董芳兼理;盐铁赋税,由韩伯龙统一调度。尔等若愿留下,可为佐吏,协助新官,薪俸照旧。若执意要走,宋某也不强留,每人发三日口粮,即刻出城,绝不为难。”
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既给了台阶,又划下了底线。
他顿了顿,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鹰隼般锁定了为首的程德儒:“但有一条。唯有在城中散布‘梁山军入城便要屠城抽丁’谣言者,不得离城!”
此言一出,程德儒面如死灰。
宋江不再看他,转头对王铁头断然下令:“王铁头!立刻带人查封西市那三家囤积居奇、勾结官府的米行!将所有粮食当众称量,若有短斤少两、掺沙使假者,依我颁布的《安民十策》第三条——立斩不赦!”
“喏!”王铁头轰然应诺,带着一队如狼似虎的士卒,直扑西市。
半个时辰后,三颗血淋淋的人头被高高悬挂在城门之上。
那三家米行的掌柜,不仅被查出囤粮万石,更在卖给百姓的米中掺了大量沙土。
铁证如山,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这一日,济州城的天,彻底变了。
当夜,月凉如水。
卢俊义独自坐在空无一人的大堂上,就着烛火,翻看着下午刚刚呈上来的《屯田司月报》。
他下意识地向后靠去,背部接触到柔软的皮质,竟觉得比旧朝那冷硬的硬木官椅要舒适百倍。
他忍不住发出一声苦笑,对身旁的吴用道:“军师,我今日方知,原来坐在这公堂之上,靠的不仅仅是威风。”
吴用微笑着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卢知州所言极是。主公今日之举,其意不在夺印,而在立信。印是死的,民心是活的。得了民心,那几颗官印,便是他们求着送上来,主公也未必会要了。”
话音未落,一名小吏匆匆来报,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喜色:“启禀知州,军师!城外……城外那些逃难的流民,听说城里杀了奸商,又见我等广施仁政,竟有不少人悄悄返籍了!”
与此同时,府衙后院的户房内依旧灯火通明。
孙清不知疲倦地伏在案前,就着豆大的灯火,仔细清点着今日新入的名册。
他用颤抖却无比坚定的手,在册子的首页,工工整整地写下了第一笔记录:
“新政首日,归民三百七十二人,配粮依策,记。”
窗外,夜风忽起,吹得那面新挂的“济州大堂”匾额微微晃动,在月光下发出一丝轻响。
这声音,仿佛是一颗初生的牙,正努力地破开坚硬的土壤,带着一股蛮横而蓬勃的生机。
夜色渐深,风声穿过坊间巷陌,送来了与往日不同的声息,预示着这个刚刚易主的济州城,将迎来一个截然不同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