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蒙学开课,娃娃们念的是新天下
作品:《曹操穿越宋江:从小吏到雄主》 那“别的东西”,宋江没有明说,但吴用懂了。
民心如土,光有饭吃,不过是块贫瘠的沙地,风一吹就散了。
要想让这颗名为“梁山”的种子扎下万世之根,就必须用思想和信念,将这片沙地彻底改造成沃土。
春分过后,济州城东那座沉寂多年的孔庙,一夜之间换了人间。
旧日的“至圣先师”匾额被恭敬取下,入库封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崭新黑漆木匾,上书龙飞凤舞的七个大字——济州公立蒙学堂。
庙堂之内,不再供奉圣贤牌位,四壁空空,唯有正中悬挂着一幅巨大的《九州舆集》,气势磅礴。
那是巧手耿全耗费心血,搜罗了无数旧州府志与行商图录,亲手拼合绘制而成。
图上山川河流,纵横交错,而梁山如今控制的济州、郓城、东平等数州之地,被一道刺眼的朱笔圈禁其中,如同一块烙印,深深刻在这片大地上。
蒙学堂开张首日,天还未亮,门口便已人头攒动。
百余名孩童在父母的带领下,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伍,脸上多半还带着昨夜的睡意和对陌生环境的怯懦。
他们大多是新近归附的流民子女,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但一双双眼睛里,却闪烁着难以言喻的期待。
队伍里,铁匠韩五郎紧紧攥着七岁女儿的小手,粗糙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把女儿拉到一边,蹲下身,一遍又一遍地叮嘱:“囡囡,听爹的话,进去了就好好念书,听先生的话。将来识了字,有了本事,就再也不用像爹这样,靠别人施舍活命了!”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小手抓着一块硬邦邦的麦饼,那是她今日的束脩。
吉时到,学堂大门洞开。
第一课,由军师吴用亲授。
他一袭青衫,面带微笑,站在堂前,却并未如众人所料那般,拿出《三字经》或是《千字文》。
他的教鞭,直指墙上那副巨大的舆图。
“孩子们,我问你们,”吴用声音清朗,响彻整个学堂,“你们脚下站着的这片土地,是谁从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贪官污吏手里,一刀一枪打回来的?”
短暂的沉寂后,一个胆大的孩子高声喊道:“是梁山的好汉!”
“是宋公爷!”另一个声音跟着响起。
孩童们的回答七嘴八舌,却惊人的一致。
吴用含笑点头,教鞭下移,点在了那片朱红色的区域:“说得好!那你们再告诉我,如今是谁让咱们有饭吃,有田种,夜里睡觉不用再怕豪强恶霸上门?”
这次,孩子们异口同声,声音响亮而整齐:“是三司的大人们!”
“对!”吴用猛地转身,抓起一支粉笔,在身后早已备好的黑板上,一笔一划,写下了八个遒劲有力的大字。
那粉笔灰簌簌落下,仿佛旧时代的尘埃。
“政出于民,法归于众。”
他一字一顿地念着,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重锤,敲在每一个在场的孩子,以及窗外偷听的家长心上。
这八个字,他们一个也不认识,但那份开天辟地般的气势,却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莫名的震动。
然而,新政推行,总有疑虑。
柳氏的丈夫死于战乱,她独自带着女儿过活,对官府有着深入骨髓的恐惧。
一连数日,她都守在学堂街角的老槐树下,从日出到日落,生怕这所谓的“蒙学堂”是个幌子,哪天官府翻脸,就把孩子们都抓去做人质。
直到那天傍晚,女儿蹦蹦跳跳地从学堂里跑出来,手里攥着一张盖着红色印章的薄纸片。
“娘!你看!先生发的!”女儿兴奋地把纸片塞到她手里,“先生说,这叫‘识字券’,我今天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就能领一张。凭这个,能去粮仓兑换半斗白米呢!”
柳氏颤抖着手接过那张纸,上面用稚嫩的笔迹写着女儿的名字,旁边是鲜红的“三司粮秣处”大印。
她愣住了,一股热流从心底直冲眼眶。
她紧紧抱住女儿,泪水潸然而下。
当晚,她对前来探问的邻居们哭着说:“我原以为,读书是那些老爷们做官的路,跟咱们这些泥腿子没关系。现在我才晓得……这哪里是读书,这分明是给了咱们孩子一条活命的本事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
“读书能换米”的消息,比长了翅膀的鸟儿飞得还快。
周边村落的百姓彻底疯狂了,他们争先恐后地把自家孩子往城里送,哪怕砸锅卖铁也要凑齐那点微不足道的束脩。
仅仅十日之后,蒙学堂的学生,从一百余人,暴增至三百有余,学堂内外,终日书声琅琅。
但旧秩序的反噬,也随之而来。
城中几位颇有声望的旧儒,联名上书,痛斥蒙学堂“毁弃圣道,不敬先师,以俗利蛊惑幼童”,言辞激烈,要求宋江立刻恢复祭孔,重开经筵。
奏本呈到宋江案头,他看着那些义愤填膺的字句,沉吟了许久。
吴用在一旁道:“公明哥哥,这些老儒虽然迂腐,但在民间尚有声望,若强硬弹压,恐失人心。”
宋江点了点头,提笔批示。
他的处置,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他下令,在学堂西侧,另辟一处厢房,名为“礼训斋”,准许这几位老儒每日入斋,为孩子们讲授半个时辰的《孝经》。
老儒们闻之大喜,以为宋江服软。
可当他们看到批示的后半段时,脸都绿了。
批示上明令:凡入礼训斋讲经者,必须在《孝经》之外,加授“梁山安民策”与“算术基础”两门新课。
并且,官府发放的俸禄,将以此为考核标准。
“凡拒授新课者,不得领官俸。”
这无异于釜底抽薪。
老儒们气得浑身发抖,当场便有三人撕了聘书,拂袖而去。
剩下的七人,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为了那份足以养家糊口的俸禄,无奈地留了下来。
半月后,蒙学堂在城中广场举行了首次“诵读会”。
三百余名孩童站成方阵,稚嫩的童声汇成一股洪流,齐声高唱着吴用新编的《时政歌》:
“二月犁,三月秧,宋公定税不过三升粮;东家布,西家盐,卖马买铁铸刀枪;昨日贼,今朝官,只要为民就不惭!”
歌声嘹亮,穿过街巷,飘入每一个酒肆茶坊。
那些原本还习惯性地称梁山为“贼寇”的茶客酒鬼,听着这纯真而有力的歌声,不知不觉间,议论的话风悄然变了。
“听听,这唱的,还真是这么回事。”
“可不是嘛,管他昨日是贼是官,如今让咱们过上好日子的,就是咱们的朝廷!”
宋江与吴用并肩立于街角,静静地听着。
风吹起他的衣角,也吹起了孩子们高亢的歌声。
他看着那些洋溢着希望的脸庞,低声对吴用说:“学究,你看。十年之后,这片土地上,恐怕就没人会记得东京还姓赵了。”
话音刚落,一阵旋风卷过广场,将一张孩子们习字的废纸吹向了高空。
那张薄薄的麻纸在空中翻飞、盘旋,像一只初试羽翼的雏鸟,越飞越高。
纸上,一个歪歪扭扭却又力透纸背的大字,在夕阳的余晖下若隐若现——
“天”“下”。
宋江的目光追随着那张纸,直到它消失在天际。
心中的豪情如烈火烹油,但他深知,这仅仅是开始。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渐渐清晰。
人心归附,如百川归海,但这片新生的基业,就像一个刚刚成形的巨人,空有血肉,筋骨却尚未连通。
他们的政令、他们的兵马、他们的货物,依旧被困在这几州之地,如同被无形的沼泽禁锢。
他收回目光,脸上的笑意敛去,多了一丝深沉的凝重。
吴用察觉到了他的变化,轻声道:“公明哥哥,‘天下’二字,笔画虽简,其重万钧。我等如今,不过是刚刚在这张名为天下的白纸上,写下了第一笔。”
宋江缓缓点头,正要说话,却见一名亲卫匆匆从远处跑来,神色间带着几分急切与兴奋。
那亲卫在他面前站定,压低声音道:“公明哥哥,军师,耿全头领有要事求见,他说……他为我们找到了一条能让整个梁山活起来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