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哥哥折了信,弟弟就得换刀

作品:《曹操穿越宋江:从小吏到雄主

    校阅日的天光,来得比往日更冷,更慢。


    讲武堂前,三千学员如三千尊沉默的石像,森然列阵。


    寒风卷过,吹动点将台上的“替天行道”大旗,发出猎猎的悲鸣。


    卢俊义手按腰间宝剑,冰冷的剑柄仿佛要将他掌心的温度尽数吸走。


    他的目光越过一张张肃杀的年轻面孔,看到远处监军的关胜,面沉如水,手持兵符,俨然已是此地的主宰;看到营地边缘,鲍旭和他麾下的悍卒披坚执锐,铁甲摩擦之声,如死神的低语,巡弋在每一个角落;甚至在高处的阁楼飞檐下,他能感觉到林昭雪那些无处不在的暗影,正像鹰隼般盯着全场。


    一张无形的天罗地网,早已将他和他的一切,牢牢锁死。


    高尧辅一夜未归,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心腹贾忠从昨夜起便眼神躲闪,如惊弓之鳥。


    而他那件藏着密信的旧袍,竟在昨夜被董娘子当着他的面投入了火盆,化为一捧无法追索的灰烬……每一个细节都像一根尖刺,扎进他的心脏。


    失控了,一切都已经彻底失控。


    他下意识地仰头,望向那片死灰色的天空,脑中轰然炸响。


    是那个梦,王进师父在梦中最后一次为他演练枪法,收枪时,却用一种近乎悲悯的眼神看着他,说:“俊义,枪法可传,纲常不可守。”


    一语成谶!


    胸口仿佛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卢俊义身形剧烈一晃,几乎站立不稳。


    他守了一辈子的纲常伦理,到头来,竟是要将他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就在此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响起,不疾不徐,却像踩在每一个人的心跳上。


    全场三千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宋江来了。


    他没有穿那身象征着梁山之主的黑金铠甲,仅着一袭再普通不过的素色长袍,仿佛不是来检阅三军,而是来凭吊故友。


    他缓步登上点将台,站在了卢俊义的身侧。


    刹那间,全场鸦雀无声,连风似乎都停了。


    宋江的目光平静地环视过台下的诸将,最终,落在了卢俊义苍白的脸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从袖中取出三叠信纸。


    卢俊义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认得,那正是高尧辅带来的副本,从他府中搜出的原件,以及……曹州府尹的回函抄录!


    完了。


    台下的关胜、鲍旭等人也是心头一紧,空气中的杀气瞬间浓烈到了极点。


    他们以为,一场血腥的清洗,即将开始。


    然而,宋江接下来的动作,却让所有人始料未及。


    他拿起信纸,从容地走到点将台一角的长明烛火旁,将那足以让卢俊义满门抄斩、甚至牵连无数人的罪证,轻轻凑向了火苗。


    火舌“呼”地一下窜起,贪婪地吞噬着纸张。


    橘红色的火光映照着宋江冷峻如铁的面容,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讲武堂:“这些信,按律,本可诛九族。但我烧了它——因为我不想让任何人说,我梁山,是靠着猜忌和屠戮自己兄弟活着的!”


    话音未落,信纸已化为飞灰,随风飘散。


    卢俊义怔怔地看着那最后一缕青烟,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


    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石台,声音嘶哑而颤抖:“主公……末将……末将有负主公厚恩!”


    宋江转身,亲手将他扶起。


    他凝视着这位河北玉麒麟,声音低沉却字字千钧:“你没错。你想救这天下万民,我也想。只是,你我走的路不同。俊义,你走的是一条回头路,而我要开的,是一片新天。”


    说罢,他猛然转身,面向三军,声如洪钟:“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卢员外闭门思过三日,其余人等,各归其位,各司其职!”


    “诺!”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响彻云霄。


    关胜上前一步,从卢俊义颤抖的手中,双手接过那枚沉甸甸的讲武堂兵符与帅印。


    权力的交接,在三千将士的见证下,瞬间完成。


    三日后,卢俊义脱去锦袍,身着罪衣,自缚双手,一步一步,徒步走到聚义厅前,跪地请罪。


    宋江没有让他跪下,而是亲自上前,解开了他手上的绳索,又命人赐座奉茶。


    暖茶入腹,卢俊义的身体却依旧冰冷。


    “讲武堂,还需你来执教。”宋江看着他,语气温和,“你那一身惊天纬地的枪法,不能失传。”


    卢俊义抬起头,眼中已是泪光闪烁,他猛地垂首,声音哽咽:“主公……从今往后,卢俊义……不再问旧梦,只随主公开新局!”


    几乎是同一时间,原卢俊义麾下都头贾忠,率领他那二百亲兵,在校场上集体缴械,随后在关胜面前重新宣誓效忠。


    府邸中,董娘子也带着一双儿女,向宋江派去的使者叩首,拜谢不杀之恩。


    宋江站在聚义厅的庭院中,望着几株新栽的松柏,它们在寒风中挺立,带着一股倔强的生机。


    他轻声一叹:“忠义最难两全……但只要人心不死,这条路上,总会有同行之人。”


    当夜,安民台上灯火通明。


    宋江独坐案前,批阅着一份刚刚拟好的《讲武堂改制章程》。


    亲卫头领耿全悄然入内,低声禀报:“主公,关胜将军已将卢员外部众整编完毕。旧部将校,七成愿留,三成已发放路费,遣归原籍。”


    “嗯。”宋江头也不抬。


    耿全又从怀中呈上一份名单,神色凝重:“这是从卢员外幕僚中审出的,暗中与朝廷有往来者,共计十二人。”


    宋江接过名单,目光扫过,提起朱笔,接连勾去了十一个名字,只在最后一个名字下,写了一行小字:“发往澶州商队,随悟空和尚北行。”


    耿全大为不解:“主公,此人也是死罪,为何……”


    宋江放下笔,嘴角勾起一抹难测的弧度:“辽人想要盟友,也想要我们的耳目。既然他们这么想要,我们不如就送几个‘真心投诚’的过去。”


    窗外,夜风呼啸而起,吹得桌上的地图猎猎作响。


    地图上,一条用朱砂标记的红线,已悄然越过了白沟河,越过了长城,如一条潜伏的毒蛇,箭头直指遥远的辽阳深处。


    新的棋局,已然落子。


    又过了三日,梁山的权力交替已然尘埃落定,讲武堂的操练声比以往更加激昂。


    一切似乎都已重归正轨,甚至比过去更有章法。


    然而,就在这天傍晚,一名风尘仆仆的快脚信使,几乎是闯进了聚义厅,他带来的,是一封来自澶州的加急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