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图是假的,刀是真的
作品:《曹操穿越宋江:从小吏到雄主》 那封密报被呈上安民台时,牛皮信封的火漆尚未完全冷却,透着一股自北地而来的凛冽寒意。
吴用拆开信封,里面是两份文书。
一份是朱富用暗语写就的短信,寥寥数语,只说他已随一名法号“宝相”的契丹僧人抵达辽国南院大王耶律德光的牙帐,处境尚安,另有辽主亲笔信函。
另一份,则是一张质地精良的羊皮卷,上面书写着龙飞凤舞的契丹大字,旁边附有通译的汉文破读。
灯火下,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钢针,刺痛着在场每一个头领的眼睛。
耶律德光在信中姿态倨傲,开出的条件却又诱人至极:梁山只需在辽军南下攻取燕云十六州时作壁上观,事成之后,他愿以三千匹上等战马、一万斤百炼精铁相赠。
但信的末尾,话锋陡转,杀气腾腾——倘若梁山泊不知好歹,胆敢出兵援助羸弱的宋廷,那么他麾下的铁骑在踏碎宋军之前,必先将这水泊洼地碾为齑粉。
安民台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烛火彻夜未熄。
吴用凝视着墙上巨大的河北堪舆图,良久,才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兄长,这哪里是结盟,分明是一纸通牒。耶律德光是要我们梁山,做他南侵的看门狗。”
宋江负手立于窗前,望着水泊上空墨色的夜云,脸上却不见丝毫惊惶,反而泛起一丝冰冷的笑意:“学究所言极是。他要我做看门狗,替他看住大宋的北门……那宋某,便送他一场镜花水月的大梦。”
话音未落,他猛然转身,眼中精光迸射,再无平日的温厚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运筹帷幄的决绝。
他当即传令,召女将林昭雪与浪里白条张顺二人前来密议。
半个时辰后,张顺悄然领命而去。
他的任务艰巨而凶险:挑选十名水性最佳、胆气最壮的死士,携带特制的火油竹筒,必须在三日之内,逆黄河而上,再转入支流,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辽河上游的老营湾。
那里,正是辽国最大的野马场,也是耶律德光赖以纵横草原的命脉所在。
三日后的黄昏,澶州边境风沙漫天,残阳如血。
一支三十余骑的队伍自北而来,人人玄甲红袍,腰悬弯刀,为首一名女子,正是辽国使节萧玉瑶。
她勒住坐骑,一双凤目如鹰隼般锐利,不动声色地扫视着梁山外围的营防布局,从箭楼间距到暗哨位置,无一遗漏。
宋江亲率一众头领迎于寨门,脸上挂着热络的笑容,对军国大事却闭口不谈,反而大张旗鼓地设下一场名为“胡汉共宴”的洗尘酒。
酒过三巡,气氛正酣。
宋江忽然拍了拍手,唤上负责后勤的头领韩伯龙。
韩伯龙依计行事,扮作一名从济州府前来诉苦的粮曹小吏,几杯马尿下肚,便开始捶胸顿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宋头领啊,我济州府的兄弟们苦啊!朝廷不发粮饷,弟兄们连战马都凑不齐,号称骑兵,日行不过五十里,百姓都戳着咱们的脊梁骨骂是‘瘸腿贼’!这仗还怎么打?”
一番真情流露的表演,引得辽使团众人面露轻蔑之色。
萧玉瑶端着酒杯,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紧接着,宋江又笑道:“军中粗鄙,无甚歌舞助兴。我帐下有一女将,颇善弓马,愿为特使献丑一番。”说罢,便请林昭雪出列。
林昭雪一身劲装,英姿飒爽,也不多言,取过一张两石强弓。
只听“嗖嗖嗖”三声弦响,三支狼牙箭成品字形,不偏不倚,尽数贯穿百步之外的靶心。
满堂喝彩声未落,她挽弓再射,第四箭呼啸而出,竟不射箭靶,而是直奔萧玉瑶座前的辽军旗杆。
只听“叮”的一声脆响,箭矢精准地劈断了旗杆顶端迎风作响的铜铃系绳,铜铃坠地,宴会厅内瞬间鸦雀无声。
萧玉瑶的眼神陡然一凝,缓缓放下酒杯,半晌才开口赞道:“南朝女子亦能挽此强弓,技艺惊人。难怪你们梁山,敢与官家分庭抗礼。”
宋江举杯,笑容温和却意味深长:“她们不仅能挽强弓,更能守得住自己的家国。”
宴至深夜,宾主“尽欢而散”。
宋江屏退左右,独留萧玉瑶于暖阁之中。
他从一个紫檀木盒中取出一幅绢帛,在案上缓缓铺展开来。
烛光下,一幅《河北山川险要图》赫然呈现,图上山川河流、关隘城池标注得无比详尽,甚至连梁山泊七十二水寨的分布、白龙滩主航道的水文深浅,都记录得一清二楚。
“此图,天下仅存三份。”宋江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在分享一个惊天秘密,“一份在我手中,一份在东京枢密院,眼前这份……送给特使,以表我梁山结好之诚意。”
萧玉瑶的指尖,轻轻抚过图上“断云岭伏兵处”几个小字,感受着绢帛细腻的质感,她抬起眼,唇角微扬:“宋公的诚意,的确令人动容。”
“只要贵主信守承诺,我宋江自当闭关锁寨,安守水泊。”宋江为她斟满一杯酒,目光灼灼,“毕竟……谁又愿意两面受敌,腹背受创呢?”
两人四目相对,同时举杯,对饮而笑。
这一刻,仿佛坚不可摧的盟誓已经悄然铸成。
次日凌晨,天色未明,萧玉瑶便率使团离寨北归。
当她策马行至黄河渡口时,负责摆渡的陈老艄驾着一叶扁舟靠岸相迎。
在萧玉瑶登船的瞬间,老艄头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飞快地说道:“萧大人,昨夜有人在下游看见浪里白条张顺带着十几个水鬼,沿河而下,船上似乎载满了油囊一类的东西。”
萧玉瑶闻言,面色不变,一言不发,只是将那幅《河北山川险要图》小心翼翼地收入贴身的皮囊之中,眸光却愈发冷冽。
她猜到了,宋江想在她背后玩一手小动作,烧他的马场,但这更让她确信,宋江是真的怕了,才会用这幅堪称“投名状”的地图来换取喘息之机。
几乎在同一时刻,梁山安民台下方的幽暗地窖中,宋江亲手点燃了另一幅与送出那幅完全相同的地图。
橘红色的火焰舔舐着绢帛,迅速吞没了上面标注的“白龙滩主营”、“枯河谷伏兵点”等一个个虚假的军事标记。
吴用侍立一旁,望着跳动的火光,轻声问道:“兄长,她若识破了张顺的行踪,会不会对这地图也起了疑心?”
宋江的目光始终盯着那团火焰,平静地回答:“她不会。一个被野心蒙蔽了双眼的人,永远只看得见自己最想要看见的东西。张顺的行动,只会让她更加相信这幅地图的价值。”
话音刚落,耿全从暗处走出,单膝跪地,呈上一封用蜡丸封好的密信:“禀头领,张顺兄弟来报:老营湾马场已尽数查清,所有火油皆已埋藏于芦苇荡深处,只待号令,便可焚之!”
五日之后,紫荆关外,战云密布。
耶律德光果然亲率两万铁骑,如黑色的潮水般汹涌南下。
他依据萧玉瑶带回的地图,避开宋军重兵把守的要隘,直扑一处看似防线薄弱的峡谷,意图一举破关,撕开宋军的整个防线。
辽军的先锋铁骑刚刚冲入峡谷,还未及展开阵型,忽闻背后传来凄厉的警号之声。
众人惊愕回望,只见西北方向,也就是老营湾所在之处,一股浓密的黑烟冲天而起,熊熊烈焰几乎映红了半边天空!
一名传令兵策马狂奔而来,声音因恐惧而变调:“大王!不好了!马场遇袭!降将韩延徽叛变,他……他投了梁山,一把火烧了我们过冬的三万捆草料,还炸毁了铁蹄坊!”
耶律德光只觉一股血气直冲头顶,怒极拔剑。
可还未等他下令,前线急报再次传来:宋军早就在峡谷两侧设下重重埋伏,伏兵四起,乱箭如雨,他派出的五千先锋精锐,已然全军覆没!
中军大帐内,萧玉瑶脸色煞白,跪地请罪,双手颤抖地奉还那幅《河北山川险要图》。
耶律德光一把夺过,看也不看,狂吼着将其撕得粉碎,纸屑如雪花般飘落。
“宋江!你送来的不是地图……是套在我们脖子上的索命套索!”他的咆哮声在帐中回荡,充满了无尽的屈辱与愤怒。
帐外,风雪骤然加紧。
一道黑影趁着混乱,悄无声息地溜出大营。
此人正是“叛将”韩延徽派往梁山的密使,他的怀中,紧紧揣着一枚蜡丸,里面藏着的,是辽军下一步真实的进兵路线。
而千里之外的梁山泊,宋江正独自立于聚义厅的顶楼之上,凭栏远眺。
他仿佛能看到北疆那翻涌的风雪,嘴角逸出一声轻叹:“盟约如纸,本就该烧。人心如棋,现在,该我们落子了。”
窗外,风雪之中,又一骑快马正加鞭疾驰,奔向幽州方向。
骑士的马鞍一侧,赫然挂着半块尚在滴血的辽军令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