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死人也能递消息
作品:《曹操穿越宋江:从小吏到雄主》 寒风卷着碎雪,从窝棚的缝隙里灌进来,吹得篝火明暗不定。
韩延徽将身上裹着的兽皮又拉紧了些,肩头的伤口在火光映照下,像是狰狞的嘴,不断向外渗着暗红。
他对面,两个扮作皮货商的梁山死士眼神锐利如鹰,沉默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韩延徽从怀中摸索着,取出一枚冰冷的铜符,符上刻着一只欲飞的契丹海东青。
他将铜符推到二人面前,声音因失血而有些沙哑,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这是南院汉军副统领的信物,见此符如见本人。持它,可在夜间调动东门巡防营的三百汉卒。记住,十五日后的子时,在城外五里坡点燃三堆狼烟为号。看到信号,我会让东门的门禁松懈半个时辰,足够你们的主力破关而入。”
其中一名满脸虬髯,扮作驼队管事的汉子,正是梁山步军头领之一的张铁头。
他操着半生不熟的契丹话,嗓音粗嘎地问道:“韩将军,你这计策是好,可万一……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或是辽人发现了你的踪迹,我们岂不是白跑一趟?”
韩延徽闻言,嘴角牵起一抹森然的冷笑,那笑容里带着自嘲与决绝。
“我已经‘死’了。”他缓缓说道,伸手一把扯开自己的衣领。
一道刚刚结痂的新鲜割痕,赫然出现在他的脖颈上,离喉管不过毫厘之差。
“就在昨夜,南院大王耶律奴瓜已亲自上报大王,说我韩延徽拒捕反抗,已被当场斩杀,首级正悬于幽州南门示众。这道伤,就是我配合他们演完这出戏,留下的记号。”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的幽州南门,风雪愈发狂暴。
高耸的旗杆之上,一颗用石灰腌制过的头颅高高悬挂,面目早已被风雪侵蚀得模糊不清。
城墙根下,几名契丹守卒冻得瑟瑟发抖,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议论着。
“杆子上挂的,听说是那个叛将韩延徽?”
“谁知道呢,脑袋都烂成这样了,管他是谁。反正咱们站好自己的岗,别被冻死就成。”
就在这时,一队载满皮货的驼队缓缓从风雪中行来。
领头的老者满脸风霜,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通关文牒递给守将。
守将是个神情冷漠的契丹百夫长,他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文牒,正准备挥手放行,眼角的余光却猛地一跳。
他看到,在驼队的末尾,一个低着头的少年牵着最后一匹骆驼走过城门。
就在少年经过他身边的瞬间,一阵狂风吹起了少年的袖口,一抹银光从袖中滑落,又被他飞快地收了回去。
那是一条编织精巧的银链,链尾坠着一枚小小的平安扣。
守将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都停滞了半拍。
那条银链,他认得!
那是韩延徽将军亡妻的遗物,将军从不离身,视若性命!
他瞬间明白了,杆子上的头颅是假的,将军还活着,而这支驼队,就是将军的人!
他的心狂跳起来,但脸上却未露分毫声色,只是平静地挥了挥手,示意驼队快速通过。
待到驼队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风雪深处,他才状似不经意地转身,走到墙角避风处。
他飞快地解下腰间代表自己身份的铜制腰牌,借着整理衣甲的动作,悄无声息地将它塞进了墙角的雪堆深处。
此人曾是韩延徽麾下亲兵,受其大恩,早已对契丹贵族的残暴统治心怀不满,今日终得机会,自当舍命相报。
风雪的另一端,梁山泊安民台的地窖内,温暖如春。
宋江立于一张巨大的沙盘前,手中正展开一张刚刚由细作传回的《幽州城防细化图》。
他的指尖在图上缓缓移动,最终停在了东门瓮城的位置,眉头微蹙:“韩将军此计甚妙,能为我军控制夜巡,打开一道缺口。但瓮城结构复杂,光是巡防松懈还不够,必须要有内应在关键时刻打开内城门,否则我军一旦陷入瓮城,便会成为活靶子。军师,依你之见,谁能担此‘开门人’的重任?”
“智多星”吴用手持羽扇,沉吟片刻,缓缓道:“此人,需是辽将,但手中最好不掌实兵,以免引起怀疑;他需深知幽州城防机密,却又因故不受南院大王信重,如此方有被我等策反的可能。”
话音未落,地窖的木门被轻轻推开,一身劲装的林昭雪带着一股寒气走了进来。
“哥哥,军师,幽州传来一个机会。”她将一份抄录的情报递到宋江面前,“昨夜幽州大内发出讣告,南院大王最为宠爱的萧妃病逝。葬礼定于十三日后,在城西的永宁寺举行。届时,幽州城内的契丹贵胄、文武百官,几乎都会前往吊唁,城中守备必然会达到前所未有的空虚。”
她又递上另一张纸,上面是一份永宁寺治丧人员的名单。
“这份名单里,或许有我们要找的人。”
宋江接过名单,目光从上至下扫过,最终,停留在了末尾的一个名字上:耶律楚材,幽州判官,契丹贵族旁支。
职司:司礼监,专司葬仪。
备注:此人曾因上书谏言“缓征汉民,以固国本”,被南院大王斥为妇人之仁,由中枢贬至司礼监此等闲职。
一旁的张铁头补充道:“我已遣人查访过此人。耶律楚材之母乃是汉人,他自幼熟读《论语》、《春秋》,颇有汉儒风骨。月前曾在酒后于府中怒斥:‘我族若再这般屠戮汉户,焚烧田舍,终将如那草原上的匈奴一般,被风沙彻底吹散!’”
“好!”宋江听罢,眼中精光一闪,缓缓点头,“不是猛将,却是文胆。这样的人,心中自有丘壑,最是看不得暴政横行,也最容易被‘天下正统’这四个字打动。”
他当即走到案前,提笔蘸墨,在一张素白的绢帛上写下一封密信。
信中不谈招降,只论天下大势,引经据典,痛陈契丹暴政之失,畅想汉家故土光复后的盛景。
写罢,他却不用梁山泊的大印,而是取出一枚早已备好的私印,轻轻盖在信尾。
那印上,只有一个古朴的篆体“魏”字,暗合曹魏代汉之典,意指天命轮转,大辽气数已尽。
“将此信火速传给韩将军,”宋江将信封好,交给林昭雪,“告诉他,葬礼那日,让他的人想办法,把这封信,放进萧妃的棺底。”
命令传下,计划便如精密的齿轮般开始转动。
数日后,永宁寺外,风雪渐歇。
一名捧着经匣的僧人步履匆匆地穿过庭院,进入了停放棺椁的偏殿。
此人正是梁山安插在寺中的细作,他趁着无人注意,熟练地将那封薄如蝉翼的绢信塞进了沉重棺椁的夹层之中,随后又悄然退出,仿佛什么都未发生。
而百里之外的梁山泊瞭望塔顶,宋江迎风而立,望着北方天际那一抹初露的晨光,嘴角勾起一抹深邃的弧度,轻声自语:“人死了,话反而说得更响。”
林昭雪立于其身后,低声问出心中的疑虑:“哥哥,此计虽妙,可万一那耶律楚材循规蹈矩,根本不去拆开已封好的棺椁呢?”
宋江闻言,嘴角的笑意更浓:“他会的。一个被朝堂遗忘的文官,在这样一场权贵云集的葬礼上,根本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存在感。他唯一能向所有人、也向自己证明,他仍记得先王教诲、仍恪守礼法的方式……就是在入土前的最后一刻,亲手打开旧棺,为宠妃再念一遍往生经文,以示尊崇与周全。”
塔下,一名快脚递已整装待发,马鞍一侧的行囊里,挂着一个沉甸甸的黑布包裹。
包裹里,是一套崭新的辽军传令官甲胄与调兵符牌,正静静等待着那封来自幽州的、决定性的回音。
十三日后,幽州城缟素满城,永宁寺钟声幽鸣,宣告着一场盛大葬礼的开始。
而决定无数人生死与一座雄城归属的,却只是一个被所有人遗忘在角落里的司礼监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