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北风送信,谁在敲门
作品:《曹操穿越宋江:从小吏到雄主》 烛光在密室的石壁上投下晃动的人影,将耶律楚材苍白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他身上那件皮货商的粗布衣裳还带着桑干河的湿冷水汽,热汤碗捧在手里,却暖不透那深入骨髓的寒意。
他的手仍在微微发颤,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愤怒与后怕。
端坐主位的宋江面沉如水,目光锐利如鹰,静静地看着这位从辽国心脏逃出的贵人。
他没有催促,只是将一旁的炭火拨得更旺了些。
终于,耶律楚材放下汤碗,声音沙哑地开口:“宋头领,你可知我为何而来?”他自问自答,眼中燃起一簇火苗,“不是因为那封要我献出族中兵权的伪诏。伪诏只是羞辱,而我昨夜看到的,是绝望。”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那恐怖的画面从肺里挤出去:“就在昨夜,我亲眼看见,萧玉瑶,那个毒妇,命人将刚刚俘获的三百名汉人青壮编为‘死士营’!她说,这些人连做奴隶都不配,明日就要押赴紫荆关,用他们的血肉去填平第一道壕沟!”
密室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宋江缓缓点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中挤出:“所以,你终于看清了。在他们眼中,你们这些身上流着一半汉家血的‘同族’,从来不是自己人,只是他们刀下可以随时收割的草芥。”
一旁的吴用轻摇羽扇,杀韩延徽,是杀鸡儆猴,立威于朝堂;逼你献上伪诏,是试探忠心,看你这‘半个汉人’是否还甘为犬马;这三百死士,就是他们的下一步。
下一步,便是要清算所有‘血脉不纯’者,将整个幽燕之地的汉军与汉官,彻底清洗!”
“犬马!”耶律楚材猛然从座位上站起,激动得浑身颤抖,“我耶律一族,祖上曾追随太祖立下‘胡汉一体,共享太平’的誓言,如今却被他们视作犬马!我母亲是汉人,我身体里流着她的血,难道这血脉,就是原罪吗?”
他双目赤红,直视宋江:“我此来,不是要向梁山借兵,更不是要订立什么攻守同盟。我要你们帮我做一件事——替我母族,替幽燕十六州所有被奴役的汉家儿郎,正名!”
三日后,梁山泊聚义厅外,鼓声震天,号角长鸣。
数千梁山将士列阵肃立,刀枪如林,旌旗蔽日。
今日,宋江亲自主持一场前所未有的“归义大典”。
与以往不同,这次大典的主角,不是哪位威震一方的豪杰猛将,而是一名来自敌国的异族文官。
高台之上,耶律楚材已换下一身狼狈的行装,身着一件特意为他改制的汉家长袍,广袖当风,发束玉冠。
他虽面容依旧带着北地风霜,但脊梁挺得笔直,宛如一杆刺破青天的标枪。
他手捧一卷檄文,以字正腔圆的汉话,向台下数千将士朗声宣读:“……今耶律氏弃先汗‘胡汉一体’之遗训,专任契丹贵胄,倒行逆施!对内,屠戮边民,编汉俘为死士;对外,穷兵黩武,欲驱汉军为炮灰!某,耶律楚材,虽身出北庭,然心向仁政,不忍见苍生涂炭,故在此立誓:愿举幽燕之义,脱离暴辽,共扶大魏,再造乾坤!”
声传数里,振聋发聩。
台下数千将士起初一片静默,他们中的许多人,家人或同袍就死在与辽军的厮杀中。
但此刻,听着这发自肺腑的控诉,看着台上那决绝的身影,一种复杂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片刻之后,不知是谁,一个满脸沧桑的老卒猛然举起手中的长矛,用尽全身力气高呼:“好汉子!英雄不问出处,杀辽狗,不分南北!”
一言点燃干柴,瞬间,山呼海啸般的喝彩与掌声如雷霆般炸响,经久不息。
远处的箭楼上,林昭雪一袭青衣,凭栏而立,默默凝视着这震撼人心的一幕。
她身后的女兵轻声问:“军师,这耶律楚材算是降了咱们梁山?”
林昭雪微微摇头,目光深邃:“他不是投降,他是带着幽燕十六州的人心,来梁山点燃第一把火。这是一场起义。”
当晚,夜色如墨。
宋江的书房内,烛火通明。
吴用、林昭雪分坐两侧,神情肃穆。
耿全小心翼翼地呈上一个油布包裹,里面正是耶律楚材冒死带来的账册原件。
“辽南院下辖八座军仓的全部存粮数目、粮草运输的固定周期,甚至连守备将军的轮值表都一清二楚。”耿全指着账册,语气中难掩兴奋。
宋江却只是随意翻了翻,便将其推到一旁,拿起最后一本薄薄的册子。
“最要紧的不是这些死的物件,”他翻开末页,一幅手绘的舆图和密密麻麻的名单展现在众人面前,“而是他带来的这幅‘人心图’——图上标注了哪些城戍的守将是汉军出身,名单上记录了哪些辽国官员曾上书谏止屠村,哪些契丹贵族因不满萧氏专权,早已暗中与女真人互通声气。”
吴用捻着胡须,沉吟道:“此物堪比十万大军。若将这份名录巧妙地散播至北境,不出一个月,辽军内部必将人人自危,互相猜忌,不攻自乱。”
“不,”宋江我们要的不是让他们乱,是让他们自己人杀自己人。”
他提起笔,在一张空白令书上迅速写下命令:“我们要让这份名单,‘失窃’。”
他将令书递给吴用,声音低沉而清晰:“命水军的陈老艄,假扮成运粮的民夫,混入幽州东市最大的酒肆。让他喝个半醉,故意在人多嘴杂时醉言醉语,说自己曾见过‘耶律楚材留下的那份杀头名单’。同时,让暗堂的张铁头安排我们的人,扮作‘辽国密探’,当众将其拿下,再从他身上搜出一份……残缺不全的抄本。”
数日后,凛冬的寒风席卷幽州。
城内风声鹤唳,一股无形的恐惧笼罩在所有官员和将领心头。
龙椅上的耶律德光看到那份从“民夫”身上搜出的残缺名单后,果然龙颜震怒,当场摔碎了心爱的玉杯,下令彻查“叛党名录”,凡是名单上提到名字的,无论契丹贵族还是汉军将领,一律停职待审,关入大牢。
萧玉瑶立刻抓住机会,在朝堂上趁势进言:“陛下,汉人之心,反复无常,不可不防。臣妾以为,不如借此机会,将边关各城戍的汉军副将以上者尽数清洗,换上我契丹的亲信子弟镇守,方可保北疆万无一失!”
耶律德光满心猜忌,却又担心此举会激起兵变,一时犹豫未决。
就在此时,殿外有侍卫慌张来报,永宁寺的一众僧人竟在一夜之间集体逃亡,只在佛前留下一封血书。
血书被呈上御前,上面只有寥寥数语,却如惊雷般在耶律德光耳边炸响:“佛见伪诏,焚香三日,已知天命不在北庭!”
帐外,大雪无声飘落,将整座皇城染成一片肃杀的白。
而千里之外的梁山安民台上,宋江负手而立,身披黑色大氅,任凭风雪吹拂。
他遥望着北方幽州方向那星星点点的灯火,仿佛能看到那座巨大囚笼中的恐慌与混乱,低声自语:“一把刀,要慢慢地磨,小心地递,才能在敌人毫无察觉时,悄无声息地割断他的咽喉。”
高塔之下,一名最精锐的快脚递已跨上战马,马鞍一侧的皮囊里,揣着一封没有任何署名的密信。
信纸上,只有一句简短的话,和一个地名。
“白狼沟的猎户,愿为将军引路,但求事成之后,保全家小。”
信使一抖缰绳,战马化作一道黑影,瞬间消失在茫茫雪夜之中,直奔北方那片即将被点燃的冰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