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火种不熄
作品:《曹操穿越宋江:从小吏到雄主》 刺啦一声,火星在凛冽的寒风中划出一道微弱却决绝的弧线,精准地落入了浸透火油的引信。
幽暗的巷道里,那领头的汉子双眼赤红,瞳孔中倒映着迅速蔓延的火光。
他不是别人,正是赵五的亲弟弟,赵六。
兄长的血还未干,幽州城墙上那颗悬挂示众的头颅,日夜在他心中焚烧。
今夜,他要用辽人的血和军械库的火,来祭奠兄长的在天之灵。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仿佛平地惊雷,震得整座幽州城都为之颤抖。
烈焰如同一头挣脱囚笼的洪荒巨兽,瞬间吞噬了军械库,火舌冲天而起,将漫天飞雪映照得一片猩红。
城西的半边天,亮如白昼。
正在城头呵气取暖的辽军士卒惊恐地望向那片火海,他们甚至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毁灭性的打击已然降临。
火光撕裂了夜幕,也映亮了辽南院金帐内耶律德光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脸。
他一脚踹翻了面前盛满马奶酒的金樽,咆哮声几乎要掀翻整个帐顶:“又是汉人内应!又是这些养不熟的豺狼!传我的王令,立刻关闭四门,全城戒严十日!城内所有赵、张、李三姓的汉人,无论男女老幼,一律不得出户,违者立斩不赦!”
“义父,万万不可!”萧玉瑶一身戎装,快步上前跪倒在地,声音清冷而急切,“此举无异于火上浇油!幽州汉民本就因赵五之事人心惶惶,您若再下此令,只会将那些尚在观望的汉人彻底推向梁山一边!”
“住口!”耶律德光双目赤红,指着萧玉瑶的鼻子,“若不是你当初一再为那些汉臣辩解,何至于有今日之祸!我大辽的江山,险些毁在你这妇人之仁上!”
话音未落,一名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进金帐,声音因恐惧而颤抖:“大王,不好了!城门口……城门口被人贴满了《归义户约》,还有……还有许多孩童在街头巷尾拍手传唱,唱的是‘梁山不杀带路人,辽王专杀自己人’!东城墙上,更有人用血写了大字:赵五爷没白死!”
“什么?!”耶律德光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他猛地抽出腰间弯刀,厉声喝道,“废物!一群废物!连几张纸都看不住,我要你何用!”
眼看刀锋就要落下,萧玉瑶猛地扑上前,死死抱住耶律德光的手臂:“义父,息怒!如今杀一个,只会激起十个。当务之急,不是杀人泄愤,而是要查清楚,这二十名梁山死士,究竟是谁放入城中的!”
这一句话如同一盆冰水,浇在了耶律德光的怒火上。
他喘着粗气,刀尖仍在颤抖,但眼中的杀意总算褪去几分。
他死死盯着传令兵,一字一顿地问:“谁放他们进来的?”
调查的矛头很快指向了东门守将,耶律奴瓜。
此人正是当初奉耶律德光之命,亲手处决了被诬为内应的汉臣韩延徽。
而昨夜事发之时,他麾下恰好有数名巡逻士兵离奇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种种迹象都表明,东门的防线,早已被梁山渗透成了一个筛子。
金帐内的气氛压抑得仿佛凝固。
耶律德光坐在王座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知道,幽州城内的汉人势力与梁山贼寇已经勾连成一张大网,而他却连这张网的线头在哪里都找不到。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萧玉瑶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地迎上耶律德光的视线:“义父,请准许孩儿重返梁山。”
此言一出,满帐皆惊。
耶律德光更是霍然起身:“你疯了?你上次去,带回来的就是一个天大的陷阱,险些让我全军覆没!”
“上次是计,这次是心。”萧玉瑶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上次我去,是带着义父的命令去招安。而这一次,是我‘认罪’而去。”她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火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我会告诉宋江,是我错了,是我当初不该怀疑韩延徽的忠诚,是我现在才想明白,义父您所倡导的‘胡汉共治’,才是北地长治久安的唯一出路。”
她再次抬眼,那双美丽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光芒,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我要让他,让梁山上所有的人都相信,我萧玉瑶,幡然醒悟,愿意成为辅佐大辽的下一个‘耶律楚材’。”
黄河渡口,寒风如刀。
一叶扁舟在布满浮冰的河面上孤独地摇曳。
陈老艄公裹着厚厚的羊皮袄,默默地注视着那位独自走来的女子。
萧玉瑶卸去了一身沉重的铠甲,只着一袭素白长袍,风雪将她的身影勾勒得单薄而决绝。
她登上小船,船身微微一晃。
她没有回头,只是从怀中取出一枚已经碎裂成两半的玉佩,玉质温润,上面还残留着一丝体温。
这是她幼时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从未示人。
她将其中一半碎玉递给陈老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破碎:“陈伯,此去梁山,凶险难料。若我三日之内没有回来,你就把这块玉佩想办法交给宋江。”她顿了顿,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告诉他……有些门,只能从里面开。”
老艄公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没有多问,只是郑重地接过玉佩,揣入怀中,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撑起长篙,小船缓缓离岸,载着那个白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茫茫的风雪深处。
几乎在同一时刻,千里之外的梁山泊,安民台内。
宋江正对着一幅巨大的北地舆图凝神沉思。
一份最新的战报刚刚由信鸽送达,他展开纸条,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轻声自语:“她终于来了。”
一旁的吴用闻言,眉头微蹙:“公明哥哥,此女狡诈如狐,反复无常,当真信得过她吗?此来,恐又是辽人的诡计。”
宋江没有直接回答,他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桌案上另一份密报末尾处,那枚用特殊药水浸泡后才显现出来的“魏”字暗印。
他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层层迷雾,看到未来的走向:“学究,我不信人,只信势。如今北地之势,已如干柴烈火,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她,就是这阵风。”
夜色更深,聚义厅的密室之内,灯火通明。
负责情报的耿全神色激动地快步入内,拱手急报:“启禀主公,萧玉瑶已独自一人进入山寨范围,正在前哨关卡等候。她……她指名要见主公,并言明有‘幽州布防总册’作为见面礼,欲尽数献上!”
话音刚落,廊下一道清冷的身影微微一动。
林昭雪手握长弓,静静地立在阴影之中,一双锐利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闪动着危险的微光,仿佛随时准备射出致命一箭。
宋江却缓缓站起身,从容地披上一件黑色大氅。
他没有看林昭雪,也没有理会众人惊疑的目光,只是沉声下令:“传令下去,大开中门,聚义厅备宴。”
他顿了顿,转身走向厅门,宽厚的背影在灯火的映照下,沉稳如山。
“告诉弟兄们,这一次,不是鸿门宴,是迎凤宴。”
“当年她来,带来的是刀光剑影;如今她来,带来的是星星之火。而我宋江,正好缺这一把火,来烧尽这整个北疆的百年旧梦。”
窗外,风雪依旧肆虐,但聚义厅屋檐下那根倒挂的冰凌,却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然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凛冬的桎梏,似乎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内部缓缓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