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人才是火种

作品:《曹操穿越宋江:从小吏到雄主

    夜雾愈发浓重,几乎凝成水珠,沿着荒草的叶尖滴落。


    耿三郎的牙齿在打颤,分不清是因寒冷还是恐惧。


    他死死抱着怀里的油布包,那里面是上党城的命脉,也是他全家的催命符。


    一个黑影从雾中悄无声息地踱出,仿佛是从地里长出来的鬼魅,斗笠压得很低,只露出一双在夜色里精光四射的眼睛。


    “东西带来了?”那人声音沙哑,像是喉咙里塞了一把沙子。


    耿三郎心头一紧,上前两步,颤抖着将油布包递过去:“都在这里。《存粮图》与城防布署册,分毫不差。”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带着哀求,“城中存粟八万石,可支三军半年……小人别无他求,只求宋公破城之时,莫要屠戮百姓,给城里人留条活路。”


    那“贩盐客”正是神行太保戴宗座下第一探事,素有鼓上蚤之称的时迁。


    他接过沉甸甸的油布包,没有立刻打开,那双锐利的眼睛却在耿三郎脸上刮过,冷冷问道:“田虎残暴,你献城是为民除害。但我更好奇,你就不怕他事后发觉,灭你九族?”


    这话像一根针,扎破了耿三郎强撑的硬气。


    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瞬间垮塌下来,浑浊的眼泪滚滚而下,声音凄厉:“九族?我还有什么九族!我三个儿子,全死在了他田虎的征夫令下!大儿子修城墙,活活累死;二儿子被派去运粮,遇上乱兵,连尸首都找不着;最小的三郎,才十六岁,就被拉去填了护城河!我那可怜的媳妇,临饿死前,抓着我的手,就说了一句话——‘当家的,盼个不抢粮的官来啊’……”


    时迁沉默了,握着油布包的手紧了紧。


    他见过太多苦难,但眼前这个男人身上压着的,是整座上党城的绝望。


    他不再多言,只低沉地吐出两个字:“等着。”话音未落,身形一晃,便如一缕青烟,再度没入沉沉的夜雾之中。


    济州帅府,灯火通明。


    宋江修长的手指在《上党存粮图》上缓缓划过,最终停在了一处朱笔标注的“东仓”字样旁。


    那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无兵守,粮满仓。


    他的眼中爆出一团精光,猛地抬头看向身旁的吴用:“军师,此图在手,上党城防于我等已是形同虚设。若我即刻尽起大军,效仿那韩信暗度陈仓,直取东仓,断其粮道,则上党五日之内必破!为何还要在此枯等?”


    吴用一身青衣,手持羽扇,在烛光下显得愈发智珠在握。


    他轻摇羽扇,不疾不徐地笑道:“公明哥哥此言差矣。取一座城,易;取一城之心,难。如今那李虬因直言而被田虎驱逐,上党百姓已对田虎的刻薄寡恩心生疑虑。若您此时趁虚而入,虽能取胜,但在百姓眼中,与那趁火打劫的强盗何异?天下人会说,梁山宋江,亦不过是另一个田虎罢了。”


    他顿了顿,我们不仅要取上党,更要让全城百姓知道,是他们自己选择了活路,是他们主动推开了城门,迎我梁山王师。


    如此,方为仁义之师,方能得天下归心。


    我们需要再推一把,将这星星之火,点成燎原之势!”


    宋江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了吴用的深意,他重重点头,沉声道:“军师所言极是!便依你之计!”随即,他转向帐外亲兵,厉声喝道:“传王小锤!”


    片刻后,一个身材壮硕、满手老茧的汉子应声入帐。


    “王小锤,我命你连夜召集所有巧手工匠,赶制一百面木牌,牌上给我刻上十二个大字——‘梁山军至,三年免税,粮归原主’!字要大,要深,让斗大的字不识一个的老农也能看明白!再给我附上梁山火印,天亮之前,必须送到时迁手中!”


    当夜,上党城内,鬼影憧憧。


    数十名梁山游骑如同狸猫一般,悄无声息地潜入城中各处。


    天蒙蒙亮时,城中百姓惊恐地发现,一夜之间,整个世界都变了。


    市集最显眼的鼓楼上,城隍庙的山墙上,甚至几家最大富户的门楣上,都钉上了一面面崭新的木牌。


    更有早起打水的孩童,发现井口压着半块还带着余温的烙饼,拿开烙饼,底下赫然是一张印着同样字迹的告示!


    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全城。


    茶肆酒楼里,议论声如同沸水般鼎沸。


    “真的假的?梁山军来了,三年不收税?”


    “还说粮食归还给原来的主人!这宋公是天上派下来的神仙不成?不要钱不要地,只要我们开门?”


    城中最大的勾栏“醉春风”里,头牌歌姬萧五娘更是胆大,直接让乐师改了新词,一曲《盼王师》唱得婉转凄切:“炮不来轰城,信来换命。开门迎宋公,仓中有粟米。”


    人心,彻底乱了。


    城头上的守军听着城内的歌谣,望着城外寂静的夜,握着兵器的手都开始发软。


    他们守的,究竟是谁的城?


    第三日黄昏,田虎的亲信将领,素以心狠手辣著称的文仲容终于察觉到了这股致命的暗流。


    他勃然大怒,当即下令全城搜缴木牌,并抓了三名在床底下私藏木牌的百姓,不经审问,直接拖到市集口斩首示众,想用鲜血来震慑这股风潮。


    岂料,这血腥的镇压非但没有起到作用,反而点燃了民众心中压抑已久的怒火。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农,扑倒在衙门前,对着紧闭的大门哭天抢地:“天杀的啊!我儿为你们战死在边关,你们抢走我家最后一斗米,如今连一张写着活路的纸都不让我们看吗?你们到底要逼死多少人才甘心!”


    “说得对!”


    “跟他们拼了!”


    围观的百姓群情激奋,如同被点燃的干柴。


    混乱中,耿三郎散尽了家中最后一点财物,买通了两名相熟的东门城门卒,约定子时一到,便举火为号,大开城门。


    然而,消息不知如何走漏。


    子时未到,文仲容已亲率五百精兵,如狼似虎地包围了耿三郎的宅邸。


    “给我杀!凡耿家之人,鸡犬不留!”文仲容拔出佩刀,狞笑着下令。


    刀斧手破门而入,雪亮的刀锋即将落在耿三郎头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屋脊上忽地闪过一道黑影,只听“嗤”的一声,数枚烟雾弹被掷入院中,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时迁矫健的身影在烟雾中若隐若现,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呐喊:“梁山先锋已至!东门已破!降者免死!”


    这声呐喊如同一道惊雷,彻底击溃了守军的心理防线。


    他们本就士气低落,又见火光冲天,只当梁山大军真的已经破城,哪里还有半点战意,纷纷丢盔弃甲,四散溃逃。


    东门处,沉重的吊桥在吱呀声中缓缓落下。


    耿三郎披头散发,手中高举着一支火把,决然立于桥头。


    他的身后,是数百名自发跟来的乡勇,他们手中没有兵器,只有锄头与镰刀,但眼中燃烧的,却是对新生的渴望。


    远处山道上,尘烟滚滚,地动山摇。


    宋江亲率五千精锐,如一道黑色的洪流,疾驰而来。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大军在城外一箭之地勒住了战马,并未直接入城。


    宋江一挥手,军中的牛大眼立刻指挥炮手,将十门黑沉沉的铁炮架起,炮口齐齐对准天空!


    “轰!轰!轰!”


    十声巨响,震耳欲聋,却无一发炮弹落入城中。


    这非是攻城,而是立威!


    他只派了王小锤一人一骑,单骑入城,高声宣读早已拟好的《安民十六条》。


    宣读完毕,王小锤当着全城百姓的面,点燃了手中几面缴获的“免赋令”木牌,朗声道:“宋公有令,此物不必留存,因我梁山之言,言出即法!”


    城中百姓先是愕然,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他们纷纷跪倒在地,朝着城外宋江大军的方向叩首,许多人泪流满面,高呼:“青天再临!青天再临啊!”


    而在城北一座废弃的破庙中,一名侥幸逃脱的田虎细作,失魂落魄地望着城东的火光与城内鼎沸的人声,喃喃自语:“他们……他们根本没打进来……是我们,是我们自己把门推开的。”


    一阵夜风吹过,卷起地上半张被踩烂的告示残片,悠悠地飘落。


    那残片打着旋,越过屋檐,穿过小巷,最终轻轻地落在了城郊一座孤零零的新坟上,那是耿三郎亡妻的坟。


    坟前,残片上“不杀降卒”四个墨字,在月光下依稀可辨。


    城头的火把渐渐熄灭,换上了梁山军的旗帜。


    跪在街上的降卒被收缴了兵器,茫然地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而那些欢呼过后,从狂喜中冷静下来的百姓,则不约而同地将目光从城外那支纪律严明的大军身上,转向了城东的方向。


    他们的眼神,不再是恐惧,也不是崇拜,而是一种更加复杂、更加炽热的期盼。


    他们不看宋江那面帅气的大旗,也不看梁山军锋利的刀枪,所有人的视线,都死死地盯着那座在夜色中如同巨兽般蛰伏的东仓。


    整个上党城,在经历了极致的混乱与新生之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天亮,等待着那位新主人的第一个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