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定世
作品:《曹操穿越宋江:从小吏到雄主》 天色未明,上党城中却无一丝睡意。
昨夜的血腥与喧嚣沉淀为一种压抑的寂静,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尘土的味道,仿佛整座城池都在屏息,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然而,预想中新主入主刺史厅,召集豪绅安抚人心的场面并未出现。
晨钟甚至还未敲响,宋江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城东官仓之外。
他身着布衣,腰间悬着那柄朴实无华的佩刀,仿佛不是一位征服者,而是一个行色匆匆的行商。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只对早已列队在此的韩伯龙下达了简短的命令:“开仓,放粮!”
两个字,如惊雷炸响在饥饿的民众心头。
官仓厚重的木门在吱呀声中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堆积如山的粮袋。
一股陈米的香气飘散出来,引得人群一阵骚动。
宋江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晰而有力:“凡持‘赤贫帖’者,每户可领米两斗!官仓之粮,先尽孤寡,后济贫民!富户若有心捐助,一律记上功劳簿,他日必有回报!”
人群中,一个衣着华丽的胖商人挤上前来,从袖中摸出一锭沉甸甸的银子,谄媚地塞向韩伯龙:“军爷行个方便,小人愿出十倍的价钱买粮,绝不让弟兄们白忙活。”
韩伯龙正要呵斥,一道更为冰冷的身影挡在了他面前。
豹子头林冲手持长枪,枪尖斜指地面,那双曾让无数敌将胆寒的豹眼微微眯起,迸射出骇人的寒光:“此地无钱路,只有活命道。滚!”
那商人被林冲的气势吓得一哆嗦,银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人群里。
再无人敢造次。
百姓们排起了长龙,队伍从仓门口一直延伸到街尾,却井然有序。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领到米袋时,浑浊的老泪瞬间涌出,他抱着那袋救命粮,泣不成声:“十年了……整整十年了!老汉第一次看见官府的粮仓是真为咱们穷人开的!”
与此同时,阴暗潮湿的府衙大牢内,前任守将文仲容被铁链缚在刑架上,他浑身血污,却依旧昂着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走进来的宋江,嘶吼道:“成王败寇,要杀便杀,何必多言!”
宋江却挥了挥手,示意狱卒为他松绑,又让人搬来一张椅子。
“赐座。”他平静地说道。
文仲容一愣,宋江也不勉强,缓缓问道:“文将军守城五载,刚毅果决,我军攻城以来,你斩杀我游骑斥候二十七人,皆是好汉。我只想问一句,昨夜城破在即,你为何不焚毁民居,与我军进行巷战?以你的手段,至少能让我军多付出三千人的伤亡。”
文仲容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眼中的凶光化为一片复杂难明的悲凉。
他沉默了许久,终是长叹一声,声音沙哑:“我……亦是农家子出身。当年若不是遭了灾,读过几天书,也不会从军。我知道……那一把火烧起来,最先死的,是那些躲在屋里不知所措的孩子。”
宋江站起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身面向所有在场的梁山将校,声若洪钟:“传我将令!凡此战中抗命不降者,皆因其职,一概不罪!但趁乱胁迫百姓、劫掠民宅者,一经查实,必诛不赦!”
话音刚落,两名梁山偏将被五花大绑地押了上来。
他们正是昨夜趁乱闯入民宅抢掠财物的害群之马。
两人面如死灰,跪地求饶。
宋江面无表情,只吐出两个字:“立斩。”
午时,两颗血淋淋的头颅被高悬于市曹的旗杆之上。
全城百姓看得清清楚楚,那旗杆下,梁山军纪律严明,秋毫无犯。
人们心中最后一丝恐惧与怀疑也随之消散,他们终于明白,那位新主人旗帜上斗大的“仁义”二字,不是一句空话。
第三日,城中校场搭起了一座高台,宋江称之为“田契坛”。
三百名在战乱中失去土地的流民被召集至此。
在万众瞩目之下,宋江命一个名叫王小锤的年轻流民,亲手将从府衙搜出的七百余张田虎时期签发的地契投入了熊熊燃烧的火盆。
那些象征着压迫与剥削的纸张在烈焰中化为灰烬。
随后,吴用亲自书写新契,当众分发。
新契上赫然写着八个大字:“永不起科,子孙承业。”一个老农颤抖着双手接过属于自己的地契,上面清晰地印着他的名字。
他愣了半晌,突然双膝一软,朝着高台方向重重叩首,老泪纵横:“我祖父在此地耕了六十年,到死都说是给田家当牛做马。今日……今日我才知道,这地,它姓‘我’啊!”
一时间,拜倒一片,哭声与欢呼声响彻云霄。
吴用站在宋江身后,低声提醒道:“兄长,如此施恩于民,固然能收一时之心,但田契上注明永不起科,恐日后府库空虚,难加赋税啊。”
宋江的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望向远处田埂上已经开始躬身插秧的百姓,眼中闪烁着一种深邃的光芒:“军师,现在咱们要的是人心,不是钱谷。人心聚,则大事可成。等他们吃饱了饭,把这片土地当成自己的家,愿意为了保卫这个家而跟着我上阵杀敌时,你觉得他们还会吝惜那点税赋吗?”
深夜,府衙设宴,受邀者只有一人——献出北门,为梁山军打开胜利之门的本地乡绅,耿三郎。
酒未过三巡,耿三郎突然离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触地:“大都督!小人献城,非为求官爵赏赐,只求您……只求您能法外开恩,放过我族中那几个糊涂子弟……”
宋江亲自将他扶起,示意他坐下,随后从怀中取出一份名单,递了过去。
“耿义士,你献城有功,我宋江记在心里。但你且看,你族中有三人,曾在田虎麾下担任税吏,为虎作伥,逼死农户六家,共计一十一条人命。这份名单,是百姓的血泪状。”
耿三郎接过名单,只看了一眼,顿时面色惨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
宋江的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明日午时,他们将在西市受审,依律判决。你的功,我会赏。他们的罪,必须罚。”
次日,西市刑场,三名耿氏子弟被依法绞决,围观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事后,宋江单独召见耿三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有功,我已将你的名字写入上党‘义民录’,你的田产家业,无人敢动。但是,功是功,罪是罪,你不能替恶人求情。从今往后,你的名字写在功劳簿上,但也得睁大眼睛,看着我宋江如何杀人,如何立规矩。”
雷霆手段,菩萨心肠。
短短数日,宋江恩威并施,上党府迅速安定下来。
这套组合拳的效果立竿见影,数日后,捷报频传,邻近的潞州、泽州守将相继遣使请降,不愿与这支既仁义又铁血的军队为敌。
吴用在地图上将新归附的州府一一圈出,一片广大的疆域已然连成一片,隐隐有了与朝廷分庭抗礼之势。
然就在这高歌猛进之时,一封来自梁山大营的加密信件,被亲卫送至宋江的案头。
夜深人静,宋江拆开火漆,信上的内容让他嘴角的笑意瞬间凝固。
信是杜迁联名鲁智深、樊瑞等十几位头领所写,提议在新占领的地盘上“仿梁山旧制,设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头领共议军政,废除大都督一人专断之权”。
信的末尾,还附上了一句分量极重的话:“晁天王遗志,在兄弟同心同命,不在一人高高在上,独掌尊荣。”
宋江手持信纸,默然良久。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碎的雪花,这是入春以来的第一场雪。
他走到火盆边,将那封写满了“兄弟情义”的信纸投入了跳动的火焰之中。
火苗猛地蹿高,将纸上的字迹一一吞噬,映得他脸色明暗不定。
他对身后的吴用缓缓说道,声音平静得可怕:“军师,他们要的是‘共义’,是回到过去大碗喝酒、大块分金的日子。而我要的,是‘定世’,是为这天下立下一个新的规矩。这条路,太险,也太长,只能一个人走到底。”
火焰熄灭,信纸化为飞灰。
窗外的春雪越下越大,悄无声息地覆盖了旧城墙上还未来得及刮去的那个残破的“田”字旗。
上党城内万籁俱寂,而在千里之外的梁山水泊,一场更大的风暴,已在冰冷的晨雾中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