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影厅的画卷暗了下去，最后定格在哪吒从嘴里抠出膏药、癞痢头老头舔舔贴头上的画面。


    死寂。


    一秒。


    两秒。


    “呕——！！！”


    九月第一个没撑住，捂着嘴干呕起来，九条尾巴都炸成了蒲公英。


    她这一声干呕，仿佛按下了开关。


    “呕——！”


    烈烈龙脸色发青，感觉刚咽下去的奶茶在胃里翻江倒海。


    “嘶…阿弥陀佛。”大士眉头紧锁，手里的咖啡杯微微颤抖，瓶里的吸管都蔫儿下去了。


    杨戬怀里的哮天“呜咽”一声，把狗头深深埋进他怀里，眼里都透着惊恐。


    杨戬本人脸色也不好看，但勉强维持着风度，只是眼神有点发直。


    “哕！”红孩儿直接蹦了起来，一脸世界崩塌，“这什么玩意儿！重塑肉身？”


    “这是重塑生化武器吧！”他下意识地搓着胳膊，仿佛自己也沾上了鼻涕脚气。


    小龙女小嘴张成“O”型，大眼睛里全是难以置信的恶心，小手紧紧抓着身边小玉的袖子。


    “！”小玉看着自己刚咬了一口的哪吒给的藕，再看看屏幕上那坨藕粉。


    悲愤地一把将藕拿在手里，“完了，这辈子都不想碰藕粉了！加班费都弥补不了我的精神损失！”


    非人哉悟空盘腿坐在椅子上，倒是没吐，只是金箍棒都忘了转，一脸“俺老孙活这么久啥场面没见过但这场面真没见过”的震撼。


    半晌才憋出一句：“…这藕粉，挺…挺别致哈？”


    所有人的目光，有意无意，都飘向了角落沙发上的当事人——非人哉哪吒。


    非人哉哪吒依旧顶着他那张万年不变的、精致又有点呆的正太脸，穿着T恤短裤，盘腿坐着。


    画卷上那恶心吧啦的“重塑肉身”过程，似乎对他毫无影响。


    他甚至很平静地，伸出两根手指，捏住自己小臂上的一节藕，“啵”地一声轻响，掰了下来。


    那节藕白白胖胖，断口处干净清爽，甚至还带着点植物特有的清香。


    非人哉哪吒拿着那节藕，看了看，然后非常自然地，抬手递向旁边干呕得最厉害的九月。


    九月：“……？？？呕——！！！”


    她看着递到眼前的藕，想到屏幕里那坨鼻涕脚气混合物，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吓得连滚带爬往后缩，“拿开！快拿开啊哪吒！我不吃！现在打死我也不吃！”


    非人哉哪吒眨巴眨巴大眼睛，似乎有点不解。


    他默默收回手，低头看了看自己掰下来的藕，又看了看屏幕里那坨还在DuangDuang的“藕粉果冻”，然后，非常缓慢地，把那节藕塞进了自己嘴里。


    “咔嚓。”清脆的咀嚼声在死寂的角落里格外清晰。


    “……”众人瞬间安静了，连干呕都忘了，集体石化。


    敖丙的藕粉身体……哪吒的藕粉身体……鼻涕……脚气……膏药……现在哪吒在吃自己的藕……


    逻辑链条在众人脑中疯狂串联。


    “呃……烈烈龙感觉自己的CPU要烧了，脸色由青转白。


    红孩儿指着哪吒，手指都在抖：“你…你你你…你还吃得下？！”


    哪吒嚼了几下，咽下去，一脸无辜地看向红孩儿：“藕，好吃。”


    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重点不是这个啊喂！”九月抓狂地揪着自己的狐狸毛。


    “重点是那边！那边那个！鼻涕！脚趾！还有那个老头的头油膏药！呕……”说着说着她又忍不住干呕起来。


    哪吒歪了歪头，视线重新投向大屏幕，定格在粉色的藕粉果冻从嘴里抠出膏药的瞬间。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非常平静地开口，声音毫无波澜：


    “哦。成分好多。”


    “噗——！”杨戬刚喝进去的一口水全喷在了哮天头上。


    哮天委屈地“嗷呜”一声。


    “哈哈哈哈哈哈！”非人哉悟空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捶着椅子扶手。


    “成分好多！精辟！太精辟了！哪吒，你这总结能力比俺老孙的金箍棒还厉害！”


    大士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脸上恢复了那悲悯众生的标准微笑，只是额角似乎有根青筋在隐隐跳动。


    “哪吒，不可妄言。”


    “众生……众生形态各异，重塑肉身，过程…嗯…不拘小节，亦是…亦是百姓质朴关爱之心。”


    这话说出来，连大士自己都觉得有点苍白。


    “关爱？”小玉指着屏幕上那个擤鼻涕的大婶把手混进藕粉的画面，声音都尖了。


    “这关爱也太硬核了吧！关爱到往‘肉身’里加料？！”


    “这跟无良商家往外卖里吐口水有什么区别！我的客户要是敢这么干方案，我当场撕了他！”


    一直沉默的小龙女，看着屏幕里敖丙和哪吒那QQ弹弹的模样。


    小小声地开口：“可是魔童敖丙和哪吒看起来……好像还挺……Q弹的？”


    众人：“……”


    九月无力地瘫在椅子上：“龙女，重点不是Q弹啊！是里面的‘佐料’！佐料！”


    非人哉哪吒听着众人的吐槽和干呕，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低头，又默默地从自己手臂掰了一小截藕下来。


    这次他没吃，而是拿在手里，指尖无意识地捻了捻那光滑的断面。


    杨戬看着哪吒手里的藕，又看看屏幕，摸着下巴嘀咕：“说起来，这仙藕看着灵气充沛，虽然是……呃……加工方式独特了点。”


    “但本质应该还是好东西？不知道尝起来……”


    他话没说完，就被旁边脸色煞白的九月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三眼哥！你闭嘴！不许想！”


    哪吒捻着藕节的手指顿了顿，抬眼，黑沉沉的大眼睛扫过还在激烈讨论“脚气与鼻涕哪个杀伤力更大”的众人，最后，目光落在了红孩儿身上。


    红孩儿正唾沫横飞：“……所以说，重塑肉身也得讲基本法！最起码的卫生标准得有吧！这都什么玩意儿，简直是……”


    哪吒突然站起身。


    他个子小小的，动作也没什么声响，但莫名地让吵闹的观影厅瞬间安静了几分。


    只见他拿着那节刚掰下来的、白白净净还带着点水汽的藕，径直走到红孩儿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