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萧烈
作品:《边关悍卒:从校尉到开国太祖》 “末将也觉蹊跷,鞑靼虽然并未完全归附我大契丹,但是双方早有默契,鞑靼人轻易不过阴山,而这一次,却是突然出现,还掳掠了不少百姓”,许松面不改色:“鞑靼骑兵约千余人,装备精良,不似寻常游骑,末将与之交战,救回被掳汉民二百三十七人,已安置在石羊沟旧营。”
萧烈猛地拍案而起:“大胆!你可知擅离驻地、私调兵马是何等罪名?”
帐内气氛骤然紧张,几名契丹武士的手已按上刀柄,许松却纹丝不动,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监军大人明鉴,末将所为皆为大辽边境安危,若放任鞑靼人南下掳掠,恐有损大契丹国威严,而且末将也不算是私自调兵吧,在出兵训练之前末将就已经向康将军请命,训练期间若遇突发事故,自有决断之权,若是大人不信,自可向康将军核实。”
康将军便是云州军的指挥使康敬习,乃是许松的亲外公,萧烈找他核实许松是否违抗军令,开玩笑呢。
“好一张利嘴。”萧烈冷笑一声,缓步绕到许松身后:“那本官倒要问问,你部伤亡如何?”
“阵亡八十六人,伤一百零三人。”
“鞑靼人呢?”
“斩首三百余级,余者溃逃。”
萧烈突然转身,眼中精光暴射:“以五百对一千,斩敌三百而自损不足百人?许将军,你当本官是三岁孩童吗?”
许松终于转过身来,与萧烈四目相对:“末将不敢,只是亲卫营日夜操练,将士用命,方有此胜,监军大人若不信,可亲自查验敌军首级与缴获兵器。”
两人对视良久,萧烈突然大笑:“好!好一个许松!难怪朝中有人称你为‘云州之虎''。”他踱回主位,语气忽然缓和:“不过本官很好奇,你的亲卫营为何装备如此精良?那些明光铠、神臂弓,怕是连南京道的御帐亲军都未必配备齐全。”
许松心中一凛,脸上却露出惭愧之色:“监军大人明察,这些军械多是家父为了末将安危,以许家私财置办,仅装备给了末将的亲卫营。末将惭愧,未能光大门楣,只能尽力操练部曲,以报大汗恩典。”
“是吗?”萧烈从案几上拿起一份文书:“可据本官所知,近半年云州左营的军械损耗远超定额,而军饷支出却少了三成,许将军,你作何解释?”
帐内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变形,如同两只对峙的猛兽,许松知道,萧烈这是在试探他的底线,这个契丹监军比他想象的更难对付。
“监军大人有所不知,”许松叹了口气:“云州地处边陲,常有商队遭劫,末将曾奉命清剿马匪,缴获颇丰,这些财物末将分文未取,尽数充作军资,至于军饷……”他故意压低声音:“末将听闻国中近年用度紧张,故自愿削减部分军饷,以解国库之急。”
萧烈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显然没料到许松会如此回应,他沉默片刻,忽然换上一副笑脸:“许将军忠心可嘉,本官定当上奏朝廷,为你请功。”
“末将不敢居功。”许松抱拳:“只求能为大汗守好边疆,北逐强敌,南拒晋贼。”
“不过……”萧烈话锋一转:“你部此次擅自行动,终究有违军令,本官若不加以惩戒,恐难以服众。”
许松直视萧烈:“末将甘愿受罚。”
“好!”萧烈拍案道:“即日起,亲卫营暂停外出操练,留营反省,所有缴获军械入库封存,待本官查验后再行处置。”
这一招釜底抽薪,直接限制了许松的行动自由,许松心中冷笑,面上却恭敬应道:“末将遵命。”
萧烈满意地点点头,忽然压低声音:“许将军,本官听闻你与紫金山一带的山匪有所往来,可有此事?”
帐内空气仿佛凝固了,许松心跳如鼓,却面不改色:“监军大人何出此言?末将身为朝廷命官,岂会与匪类勾结?”
“是吗?”萧烈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函:“这是有人密报,说你与紫金山匪首刘清暗通款曲,意图不轨,甚至耶律延鲁将军之败,也是因你突施偷袭。”
许松扫了一眼信函,字迹陌生,内容却颇为详实,他心中暗惊,却不动声色:“此乃诬陷之词,末将愿与告发者对质,以证清白。”
萧烈盯着许松看了许久,忽然将信函投入烛火:“本官也不信许将军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要知道,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不过……”他意味深长地说:“近日耶律延鲁将军率军清剿紫金山匪,却全军覆没,大汗震怒,已命人彻查此事,许将军最好……谨言慎行。”
话中有话,威胁之意昭然若揭,许松知道,萧烈这是在警告他。
“末将谨记监军大人教诲。”许松深深一揖:“若无他事,末将先行告退,去安排亲卫营休整事宜。”
萧烈挥了挥手,许松转身向帐外走去,就在他即将掀开帐帘时,萧烈突然又道:“对了,许将军可认识一个叫颜九歌的人?”
许松脚步一顿,后背肌肉瞬间绷紧。他强自镇定,缓缓转身:“末将不知监军大人所指何人?”
萧烈似笑非笑:“无妨,或许本官记错了,许将军请便。”
走出大帐,夜风拂面,许松才发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萧烈的试探比他预想的更加危险,这个契丹监军显然掌握了不少情报。
“松哥儿?”牛大山从暗处迎上来,眼中满是担忧。
许松微微摇头,低声道:“传信给李崇,计划有变,让他暂缓行动,另外……”他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查一查营中是谁向萧烈告密。”
远处,萧烈的亲信正暗中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许松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而他必须在这场风暴中,既保全自己,又不耽误后续的起兵计划。
夜色渐深,云州左营的灯火一盏盏熄灭,唯有监军大帐依然亮如白昼,萧烈把玩着一枚玉佩,听着心腹的汇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许松,咱们走着瞧,千万别被我抓住你暗通贼匪的证据,否则,你许家……”
与此同时,许松回到自己的营帐,立即召集了第一营指挥使朱英、第二营指挥使杜琼、第三营指挥使秦岩、第四营指挥使王军等几名心腹将领,第五营指挥使苏无衣表面上还是萧挞鲁按插在左营的内应,而且还要暗中约束萧赤那等契丹人的钉子,不适合这个时候过来。
他压低声音道:“萧烈已经起疑,短时间内,我们所有的动作暂停,先加紧练兵,其他的暂时不用多做。”
第一营指挥室朱英眉头紧锁:“将军,萧烈既然已经怀疑我们与紫金山有联系,恐怕会加紧对山中的围剿,刘清他们……”
许松目光沉静:“我已派人送信,让刘清暂时隐匿,眼下最要紧的是查清营中内鬼。”
他看向牛大山,继续说道:“大山哥,让暗卫暗中调查,九歌原本不过是本将的亲卫营小队长,按说进不了萧烈这等人物的法眼,萧烈更不可能认识他,但是今日却在我面前提起了九歌,这就是在试探我。”
“会不会是萧赤那,我们比武大会刚进行不久,拔擢了一批将领,九歌也参加了比武,虽然因为有任务没有能够参加最后的对决,但是他的表现非凡,定然会被注意到。”
第二营指挥使杜琼说道。
“不会,如果仅仅是这个原因,萧烈没有必要特意提起他,还是在那种情况下,显然萧烈是发现了什么端倪,或者有人给他告密”,许松摇摇头说道:“至于萧赤那,他如今在第五营任副指挥使,有无衣看着他,他应该不会有机会查探九歌的去向,否则无衣定然会秘密向我报告。”
许松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烛火映照下,他的目光在几位心腹将领脸上缓缓扫过。
“朱英,你派人盯紧营中所有与萧烈有来往的人,尤其是那个新来的书记赵德明”,许松沉声道:“杜琼,你负责查一查最近营中是否有异常调动,特别是第五营的动向。”
朱英和杜琼对视一眼,郑重点头。
许松又看向秦岩:“秦指挥使,你手下斥候营的人,从今晚开始,严密监视萧烈亲信的动向,尤其是他们与外界的联系。”
秦岩抱拳:“末将明白。”
秦岩顿了顿,又压低声音道:“将军,斥候营前日在阴山北麓发现了一支契丹骑兵,约莫三百人,打着耶律部的旗号,正向云州方向移动。”
许松眉头一皱:“什么时候的事?为何不早报?”
“末将本想今日禀报,谁知萧监军突然召见将军……”秦岩面露愧色。
许松的手指在桌案上敲击的节奏加快了几分,耶律部的骑兵出现在阴山北麓,绝非偶然,萧烈今日的试探,恐怕与此有关。
“继续监视这支骑兵的动向,一有异动,立即来报。”许松沉声命令,随即转向王军:“王指挥使,你负责加强营中戒备,尤其是军械库和粮仓,绝不能让萧烈的人钻了空子。”
王军抱拳领命,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将军放心,谁敢动我们的军械粮草,我王军第一个剁了他!”
许松点点头,又看向牛大山:“大山哥,你亲自去一趟石羊沟,看看那些被救回的汉民安置得如何了。记住,要暗中查访,看看有没有可疑人物混在其中。”
牛大山拍了拍胸脯:“交给我吧!”
许松环视众人,声音压得更低:“诸位,萧烈此番来者不善,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从今日起,各营将士轮流值夜,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但切记,表面上一切如常,不可打草惊蛇。”
众将齐声应诺。
待众人散去,许松独自站在帐中,望着摇曳的烛火出神。他想起萧烈提起颜九歌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心中隐隐不安。
除非……营中真有内鬼,而且地位不低。
接下来七八日,许松按照萧烈的命令,未走出军营一步,只是在营中加紧操练士卒,那些监视许松的探子自然也查不出什么。
夜晚,许松回到大帐之中,走到帐角,从暗格中取出一封密信。
这是一日前李崇派人送来的,信中详细汇报了紫金山义军整编的进度情况,同时信中提及,紫金山义军中有个叫马六的叛徒逃走了,很可能投奔了契丹人。
“莫非是这个马六……”许松眉头紧锁,将密信凑近烛火,看着它化为灰烬。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许松瞬间警觉,手按剑柄,低喝一声:“谁?”
“将军,是我。”帐帘掀起,一个瘦小的身影闪了进来,正是许松的亲兵小七。
小七快步上前,低声道:“将军,第五营的苏指挥使派人送来这个。”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叠得极小的布条。
许松接过布条,展开一看,上面只有寥寥数字:“萧赤那今夜秘密离营,去向不明。”
许松眼中寒光一闪,萧赤那是萧挞鲁安插在第五营的钉子,此时离营,必有蹊跷。
“小七,去告诉秦指挥使,立刻派精锐斥候追踪萧赤那,我要知道他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
小七领命而去,许松站在帐中,心绪难平。
今夜之事接二连三,萧烈的试探、耶律部骑兵的出现、萧赤那的离营……种种迹象表明,契丹人似乎发现了紫金山的情况。
“看来,不得不提前准备了……”许松喃喃自语,从怀中取出一枚铜印,这是他与刘清联络的信物。
就在他沉思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营中响起了警哨。
许松心头一紧,迅速披甲佩剑,冲出帐外。
只见营门处火把通明,一队契丹骑兵疾驰而入,为首的正是日间在萧烈帐前守卫的那名武士,骑兵们手持火把,将整个营门照得如同白昼。
“奉监军大人之命,搜查全营!”那武士高声喝道:“所有人不得妄动!”
许松眼中怒火升腾,但很快又压了下去,他整了整衣甲,大步走向营门。
“这位将军,深夜擅闯军营,是何道理?”许松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武士见是许松,态度稍缓,但仍强硬道:“许将军,监军大人接到密报,说营中藏有紫金山匪寇,特命我等前来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