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对峙
作品:《边关悍卒:从校尉到开国太祖》 阿尔罕被亲兵死死按在一块巨石后,看着眼前如同屠宰场般的景象,听着部下绝望的哀嚎,这位以勇猛著称的契丹悍将,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赖以横行草原的铁林军精锐,在这狭窄的死亡陷阱里,竟像羔羊般被肆意屠戮!
“将军!后路!后路被堵死了!”一名满脸烟灰的亲兵嘶声哭喊。
阿尔罕猛地回头,只见谷口方向,不知何时已被滚落的巨石和燃烧的车辆残骸彻底封死!浓烟滚滚,烈焰冲天!
“冲出去!往谷里冲!”阿尔罕绝望地咆哮,挥舞着狼牙棒,带着残余的几十名亲兵,如同困兽般向峡谷深处亡命冲锋。
他们踩着同伴焦黑的尸体,无视头顶不断落下的冷箭,只想逃离这人间地狱。
然而,等待他们的,是更加森严的死亡之阵。
峡谷深处相对开阔的转弯处,刘闯率领的二百新军骑兵早已列阵完毕。
没有呐喊,没有冲锋。
前排骑兵手持特制的加长骑矛,矛尖森然指向前方。
中排骑兵平端神臂弩,冰冷的弩箭在风雪中闪烁着寒光。
后排骑兵则握紧了腰间的马刀,眼神漠然,如同在看一群奔来的死物。
当阿尔罕带着最后的疯狂冲入射程的刹那……
“嗡……!”
一片密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弩弦震响!
冲在最前面的契丹骑兵连人带马被射成了刺猬!
阿尔罕凭借惊人的武艺和厚重的铁甲,格开了数支弩箭,狼牙棒砸飞了两名挡路的新军骑兵,浑身浴血地冲到了阵前!
“杀!”刘闯一声暴喝,挺矛迎上!
“铛!”
沉重的狼牙棒与精钢骑矛狠狠撞在一起,火星四溅!
刘闯虎口剧震,长矛险些脱手,但他死死咬住,身边的亲卫骑兵瞬间围拢,长矛如林,从四面八方刺向阿尔罕!
阿尔罕狂吼着,狼牙棒舞成一团黑风,磕飞数支长矛,但左肋还是被一支刁钻的矛尖刺穿铁甲,鲜血狂涌!
剧痛激起了他最后的凶性,他不顾一切地扑向刘闯,想要同归于尽!
就在此时!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侧翼的雪堆后暴起!
牛大山!
他根本没用兵器,如同蛮熊般合身撞入阿尔罕的怀中!
巨大的冲击力让阿尔罕身形一滞,牛大山蒲扇般的大手已经死死扼住了他持棒的右腕,另一只铁拳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在阿尔罕的面门上!
“咔嚓!”
鼻梁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阿尔罕眼前一黑,剧痛和眩晕让他瞬间失去了反抗之力。
牛大山顺势一个凶狠的背摔,将这个铁塔般的契丹悍将重重砸在冰冷的冻土上!
“绑了!”牛大山喘着粗气吼道,一脚踏在还想挣扎的阿尔罕胸口。
残余的契丹士兵眼见主将被擒,最后的抵抗意志彻底崩溃,纷纷丢下兵器跪地求饶。
风雪依旧呼啸,但杀虎口内的厮杀声已经平息,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伤者微弱的呻吟,以及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和焦糊味。
许松踩着混合着血泥的积雪,一步步走到峡谷中央。
士兵正沉默而高效地打扫战场:补刀垂死的敌人,收拢惊散的骡马,扑灭车辆上的余火。
他的目光落在那些被掀开油布的大车上。
第一辆车,满载着成捆的崭新制式长矛和环首刀,锋刃在雪光下闪着幽蓝的光。
第二辆车,是堆积如山的精铁箭头和弩矢。
第三辆车,则是整箱整箱的铜钱,以及……压在最底下的几口沉重木箱。一名士兵撬开箱盖,里面赫然是码放整齐、闪烁着诱人光泽的……银锭!
“将军!粮草车上全是精米白面!还有……还有腌肉!”另一名士兵兴奋地大喊。
许松走到最后一辆损毁较轻的大车前,掀开厚重的油布一角,里面并非粮草军械,而是码放整齐的厚重木箱,他撬开其中一个,瞳孔微微一缩。
箱内用油纸和稻草仔细包裹着的,竟是十几把打造精良的……神臂弩!旁边还配有专用的绞盘和成捆的弩弦!
“好!好一个萧挞鲁!”许松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为了养他那点私兵,为了在耶律吼面前争功,真是下了血本,可惜,现在都姓许了!”
他猛地转身,玄色大氅在风雪中猎猎飞扬:“清点缴获,所有军械、粮秣、银钱,全部运走,一颗铁钉都不许留下,阵亡兄弟的遗体,就地火化,骨灰带走,俘虏……”
他看了一眼被捆成粽子、满脸血污仍兀自怒瞪着他的阿尔罕,嘴角勾起残酷的弧度:“连同这位千夫长大人,一并押回紫金山!我要让萧挞鲁知道,他伸出来的爪子,是怎么被连根剁掉的!”
“将军!”一名浑身是雪的斥候连滚爬爬地冲过来,脸上带着惊惶:“急报!云州方向……萧挞鲁亲率三千铁林军,已出北门,看方向……是直奔野狐岭,他们行军迅速,估计两天时间即可到达野狐岭。”
空气瞬间凝固。
萧挞鲁的反应,快得超出预料!
许松眼中厉芒一闪,压制住燃烧起更炽烈的战意,回头看向李崇和刘清道:“你们将这里的痕迹抹除后,马上率军回紫金山,不要轻易与契丹人接战,按照计划做好准备,等待我的命令。”
“末将遵命!”两人同时应命道。
“大山哥,我们立刻赶回去,不能让萧挞鲁找到破绽。”随后他又对牛大山吩咐道。
他翻身上马,环视着刚刚经历血战、眼神却更加锐利的新军将士,声音穿透风雪,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带上我们的‘战利品’,回山!萧挞鲁想找他的爪子和粮草?就让他去野狐岭喝风吧!”
马蹄踏碎血冰,车轮碾过尸骸。
满载而归的新军迅速消失在杀虎口深处的风雪迷雾中,只留下身后一片狼藉的死亡峡谷,和那冲天而起的浓烟,如同插在萧挞鲁心口的一柄耻辱之匕。
野狐岭的寒风,注定要比这杀虎口,更加刺骨。
寒风裹挟着雪粒抽打在脸上,如同无数细小的刀片。
许松伏在马背上,玄色大氅在身后猎猎作响,胯下战马的每一次腾跃都让尚未愈合的箭伤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一天后,杀虎口的血腥味似乎还萦绕在鼻尖,而前方野狐岭的轮廓已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松哥儿!”牛大山从侧后方催马赶上,络腮胡上结满冰碴:“萧挞鲁的先锋距野狐岭已不足二十里!”
许松没有减速,只是微微侧首:“营中安排妥了?”
“朱英已按计划布置,亲卫军的伤兵都换了干净衣衫,暂时先不回营。”牛大山压低声音:“但萧挞鲁此次来得太快,恐怕……”
“他早有准备。”许松眼中寒光一闪,声音压得极低:“阿尔罕那支运输队就是饵,老狐狸在试探我们。”
马蹄声淹没了他后面的话,远处山坡上,一队骑兵正举着火把蜿蜒而下,火光在雪幕中连成一条扭动的赤蛇……那是朱英派来接应的斥候。
许松猛地勒住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喷出的白气在寒风中瞬间凝结。
他回头望向身后疲惫不堪的亲卫,每个人眼中都燃烧着同样的火焰……那是刚刚经历血战的亢奋与面对更大危机的警觉。
“大山哥,你带人走西侧小路回营。”许松快速下令:“我亲自去会会萧挞鲁的先锋。”
“太冒险!”牛大山一把抓住他的马缰:“若他们突然发难……”
许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抬手摘下铁盔,任由风雪吹乱束起的黑发:“放心吧,萧挞鲁不敢在这个时候,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向我们发难,他这次来,也只是为了威慑我们,让我们不要在南征的节骨眼上搞事情。”
他从鞍袋取出一件灰色斗篷披上,遮住了满是血污的铠甲:“告诉朱英,按‘丙三’预案准备。”
牛大山还想说什么,看到许松的眼神后重重一点头,带着大部分亲卫转向西面的山坳。许松则领着两名亲兵,迎着那队火把策马而去。
雪越下越大,能见度不足二十步,当双方距离缩短到能听见马蹄声时,许松突然用契丹语高声喝道:“前方可是萧节帅麾下?”
火把队伍骤然停住,一阵金属碰撞声后,一个粗犷的声音警惕回应:“来者何人?”
“云州左营许松!”许松故意让声音带着喘息,仿佛长途奔袭而来:“巡查边境归来!”
火把光晕中,十余名契丹骑兵显出身形。
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百夫长,看见许松先是一愣,随即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许……许将军?您怎会在此?”
许松催马向前,让火光清楚地照在自己脸上:“本将亲自勘察野狐岭以北地形,怎么,需要向你汇报?”
他声音陡然转冷。
百夫长慌忙摇头,眼中却闪过一丝异色:“不敢!只是节帅亲率大军将至,命我等先行探路……”
“节帅要来?”许松恰到好处地露出惊讶表情,随即肃然道:“既如此,速回营准备接驾,你等继续巡哨,务必确保节帅安全!”
不等对方回应,许松已调转马头,带着亲兵向野狐岭方向疾驰而去。
他能感觉到背后那道目光如附骨之蛆,那百夫长定会立刻派人回报萧挞鲁……而这正是他想要的。
“将军,他们跟上来了。”一名亲兵低声道,后方雪幕中,两骑脱离队伍尾随而来。
许松头也不回:“让他们跟。”
野狐岭营寨在夜色中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
木栅栏上新泼的水已结成冰壳,在火把照耀下闪闪发亮,营门前,朱英一身戎装,正厉声呵斥着几个搬运拒马的士卒,看到许松时眼睛一亮,快步迎上。
“将军!您可算回来了!”朱英声音洪亮,眼角余光却瞥向远处若隐若现的火把:“探马报说三十里外发现大军踪迹,末将已命人准备接应节帅。”
许松翻身下马,故意踉跄了一下,朱英连忙搀扶。
借着这个动作,许松在他耳边快速低语:“阿尔罕的事漏了?”
“不可能。”朱英同样低声回应:“杀虎口一个活口没放走,但萧挞鲁来得太快,像是早有预谋。”
许松微不可察地点点头,提高声音道:“本将连日勘察地形,染了风寒,传军医来大帐!”
说着剧烈咳嗽起来,在朱英搀扶下向中军大帐走去。
营中士卒看似如常忙碌,实则个个眼神警惕。
大帐内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刺骨寒意。
许松刚卸下甲胄,帐帘就被猛地掀开,牛大山带着一身寒气闯入,脸色难看至极:“松哥儿!萧挞鲁距此不足五里!而且……”
他看了眼帐外,声音压得更低:“他带了铁林军最精锐的‘黑狼骑’!”
许松正用湿布擦拭脸上伪装的风霜,闻言动作一顿,黑狼骑是萧挞鲁的亲卫,平日寸步不离云州城,此番倾巢而出……
“准备得如何?”许松沉声问道。
“按丙三预案,伤兵都安置在后营,说是前日操练受伤。”
牛大山快速汇报:“您那匹''黑云''已经换过蹄铁,但马掌磨损……”
“无妨。”许松打断他:“朱英,去把前日猎的那头熊抬出来,就说本将亲自带队狩猎为将士加餐,另外,让杜琼把‘那批东西''藏到地窖去。”
朱英领命而去,许松迅速换上一套半新不旧的皮甲,又往脸上扑了些灰土,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刚经历长途跋涉。
他刚系好佩剑,营外突然响起连绵的号角声……萧挞鲁到了。
“走,接‘恩帅''。”许松冷笑一声,大步走出营帐。
十一月初八晚上,野狐岭左营大营门口。
营门处火把通明,三百黑狼骑如铁塔般肃立,玄甲在火光中泛着幽蓝。
中央一匹雪白骏马上,萧挞鲁身披紫貂大氅,鹰目如电,正冷冷扫视着跪地迎接的营中将士。
“末将许松,恭迎节帅!”许松单膝跪地,声音洪亮。
萧挞鲁没有立即回应。
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战马不安的响鼻。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如同冰刀刮过石板:“许将军……好雅兴啊。”
许松抬头,正对上萧挞鲁阴鸷的目光。
老狐狸脸上带着笑,眼里却结着冰:“本帅接到急报,说许将军私自离营,不想竟在此‘偶遇''。”
“末将不敢!”许松保持跪姿,声音不卑不亢:“奉节帅令移驻野狐岭后,为防止鞑靼人突袭,末将连日率队勘察周边地形,今日刚完成北面三十里山隘的勘测。”
他指了指身后亲兵捧着的羊皮卷:“请节帅过目。”
萧挞鲁看都不看那地图,突然翻身下马,厚重的貂裘扫过积雪。
他缓步走到许松面前,皮靴碾碎地上一块薄冰:“是吗?那为何有士卒报称,看见许将军的人马出现在……杀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