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调虎离山
作品:《边关悍卒:从校尉到开国太祖》 空气瞬间凝固。
显然,阿尔汗在杀虎口遇袭,全军覆没之事他已经知道了。
许松感到背后数道目光如箭矢般射来,那是隐藏在黑狼骑中的弓箭手已经锁定了他。
他维持着面部表情的平静,甚至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杀虎口?那在云州以西百里,末将近日活动范围绝不超过野狐岭方圆三十里,不知是何人构陷?”
萧挞鲁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似乎要从中挖出真相。
许松坦然对视,目光清澈见底。
寒风卷着雪粒从两人之间呼啸而过,大氅猎猎作响。
“哈哈哈!”萧挞鲁突然大笑,笑声中却无半分温度:“本帅不过戏言耳,许将军忠心耿耿,怎会违令私出?起来吧!”
许松顺势起身,却见萧挞鲁已大步向营中走去:“本帅既来,自当检视防务,许将军,带路!”
这是明目张胆的搜查了,许松暗中给牛大山使了个眼色,快步跟上萧挞鲁:“节帅请。”
营中士卒看似如常操练,实则神经紧绷。
许松注意到萧挞鲁的亲兵正分散开来,有的检查马厩,有的翻看灶台,甚至有人蹲下查看营帐的固定绳索……他们在寻找任何可能暴露许松近期行动的蛛丝马迹。
“听闻许将军新创‘三叠浪’战法,连萧鲁都赞不绝口。”萧挞鲁状似随意地问道:“不知可否让本帅开开眼界?”
许松心中一凛,萧鲁是他安插在萧挞鲁身边的眼线,此刻老狐狸提起此人,要么是已经怀疑萧鲁,要么就是在试探……
“节帅谬赞,不过是些粗浅操练之法,难登大雅之堂。”许松谦虚道:“若节帅有兴趣,末将明日可命士卒演示。”
“何必等明日?”萧挞鲁突然转向校场方向:“就现在吧,本帅带了黑狼骑,正好与许将军的兵……切磋切磋。”
这不是请求,是命令。
许松眼角余光瞥见一队黑狼骑已经在校场列阵,清一色的重甲长矛,明显有备而来。
若拒绝,等于承认心虚,若应战,无论胜败,萧挞鲁都会找到借口发难……
“末将遵命。”许松抱拳应下,随即话锋一转:“只是近日操练频繁,士卒多有伤损,恐怕……”
“怕什么?”萧挞鲁冷笑:“怕本帅看出你那些兵刚经历过血战?”
尖锐的问题如同一把出鞘的刀,直接抵在许松咽喉,营中气氛瞬间降至冰点,远处正在检查马匹的亲兵也停下动作,手按刀柄。
许松心跳如鼓,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震惊:“节帅何出此言?末将麾下伤兵皆是前日伏虎桩操练所致,军医有记录可查!若节帅不信……”
“报……!”
一声急促的呼喊打断了他的话,一骑快马冲破营门守卫,马背上斥候滚鞍而下,踉跄跪地:“急报!北面三十里发现鞑靼游骑,约有千余,正朝野狐岭而来!”
萧挞鲁脸色骤变,许松则心中一动……这斥候并非他所派,时机却妙到毫巅。
“节帅!”许松立即抱拳:“请容末将率部迎敌!”
萧挞鲁眼中阴晴不定,显然在权衡利弊。
最终,他冷哼一声:“不必了,本帅亲率黑狼骑前去查看,许将军……”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许松一眼:“好好守着你的营寨。”
随着萧挞鲁率军离营,紧绷的气氛稍有缓和。
但许松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老狐狸绝不会轻易放过怀疑,而杀虎口的血迹还未干透……
“松哥儿,“牛大山凑近低语:“那斥候不是我们的人。”
许松望着远处腾起的雪雾,轻声道:“我知道,是刘清派的,我们回来之时,丁友生便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们那边派了一支小队,在阴山北麓鞑靼营地附近隐藏,趁机吸引鞑靼骑兵南下。”
“什么?”牛大山瞪大眼睛:“他怎知……”
“因为我们约定过,”许松转身向大帐走去,声音几不可闻:“当看到三堆烽烟时,就是我们需要‘调虎离山’的时候。如今耶律德光已经南征,大军此时已经出了临潢府,萧挞鲁绝对不敢在这个时候,让云朔之地发生动乱。”
牛大山愕然回首,这才注意到远处山巅上,三缕青烟正在暮色中袅袅消散。
萧挞鲁率领黑狼骑离营后,野狐岭大营立刻如蚁穴般忙碌起来。
许松站在中军帐前,寒风卷起他玄色大氅的衣角,猎猎作响。
他的目光扫过营中每一个角落,声音低沉而冷冽:“朱英,带人把后营的伤兵全部转移至地下掩体,换上普通士卒的装束。杜琼,检查所有兵器甲胄,凡有杀虎口一战痕迹的,全部熔毁重铸。秦岩,带亲卫营把马厩里所有战马的蹄铁更换一遍,尤其是‘黑云’的,务必看不出磨损。”
众将领命而去,动作迅捷如风。
牛大山凑近低声道:“松哥儿,萧挞鲁虽暂时被引开,但他绝不会善罢甘休,若他回来发现营中毫无破绽,反而会更加怀疑。”
许松嘴角微勾,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所以,我们要给他一个‘破绽’。”
“破绽?”牛大山一愣。
许松转身走入大帐,从案几下方抽出一卷羊皮地图,在烛光下缓缓展开。
他的手指点在野狐岭以北的一处山谷:“这里,是鞑靼人南下的必经之路,地势狭窄,易守难攻,萧挞鲁若追击鞑靼游骑,必会途经此地。”
牛大山眼睛一亮:“你是想……?”
“不错。”许松声音低沉:“让刘清的人假扮鞑靼残部,在此设伏,不需要杀伤多少黑狼骑,只需制造混乱,让萧挞鲁无暇细查我们大营即可。”
牛大山皱眉:“可若萧挞鲁生擒‘鞑靼人’,审问之下,岂不是暴露?”
许松冷笑:“无妨,新军士卒见过我的本就不多,即便有人被俘,指认招供了,那也没关系,我完全可以死不认账,难道一个鞑靼贼匪的小卒子的话,还能比得上我这个左营都指挥使的不成?更何况,现在萧挞鲁最想的,乃是维持云朔之地的安稳,而不是硬要找到我勾结匪寇的证据,逼得我起兵造反。”
牛大山倒吸一口凉气,随即重重点头:“我这就去安排信使!”
许松按住他的肩膀,目光如炬:“记住,此事绝不可走漏风声,连营中士卒都不必知晓,另外,让刘清的人带上几件鞑靼贵族的信物,丢在战场上,让萧挞鲁以为这是鞑靼王庭的报复行动。”
牛大山领命而去,身影迅速消失在风雪中。
许松独自站在帐内,烛火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他缓缓闭上眼,脑海中闪过杀虎口一战的惨烈画面,以及阿尔罕被俘时那怨毒的眼神。
“萧挞鲁,你想玩,我便陪你玩到底……”他低声喃喃,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刀柄。
野狐岭以北三十里,鹰嘴峡。
峡谷两侧的峭壁上,积雪覆盖着枯草,寒风呼啸,卷起细碎的雪沫,一百余名身着鞑靼皮甲、脸涂炭灰的汉子静静潜伏在岩石后方,手中紧握弓箭与弯刀,眼神冷厉如狼。
为首之人正是刘清的结拜兄弟付有才。
他伏在一块巨石后,目光死死盯着峡谷入口,低声道:“都记住了,待黑狼骑过半,立刻放滚石断其后路,火箭齐射,制造混乱后,立刻撤离,自保为上,若是被俘,那就……”
身旁一名年轻士卒喉结滚动,声音微颤:“付大哥,若是真的被俘,我们真的要……”
付有才转头看他,眼神坚定:“刘清大哥待我们如何,你们都清楚,我们这些家伙也大多是从那场屠杀之中幸存下来的,若非刘清大哥,我们这些人还能有几人能活到现在?做人不能忘恩负义,刘清大哥要为朔州数万百姓报仇雪恨,也是为我们的家人报仇雪恨,就要依靠那个许松,所以我们绝不能出卖他,否则如何对得起冤死朔州的亲朋故旧?”
年轻士卒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
远处,马蹄声渐近,地面微微震颤。
付有才抬手示意众人噤声,缓缓抽出腰间的弯刀。
峡谷入口处,一队黑甲骑兵如黑色洪流般涌入,正是萧挞鲁率领的黑狼骑。他们追击“鞑靼游骑”至此,气势汹汹,毫无防备。
当黑狼骑的前锋完全进入峡谷中段时,付有才猛地挥刀:“放!”
“轰隆隆……!”
数十块裹着烈焰的巨石从两侧峭壁滚落,狠狠砸入黑狼骑阵中!战马惊嘶,士兵惨叫,狭窄的谷道瞬间乱作一团。
“敌袭!保护节帅!”黑狼骑千夫长怒吼着举起盾牌,却被一支火箭射中咽喉,栽落马下。
萧挞鲁脸色铁青,拔刀格开一支流矢,厉声喝道:“结阵!弓箭手还击!”
然而,埋伏的“鞑靼人”根本不给他们喘息之机,箭雨如蝗,夹杂着燃烧的火油罐和一个个土制炸弹,将峡谷化作一片火海。
黑狼骑虽精锐,但在狭窄地形中难以展开阵型,伤亡惨重。
萧挞鲁眼中怒火滔天,亲自率亲卫冲锋,试图杀出一条血路。
就在此时,峡谷后路也被滚石彻底封死!
付有才见时机已到,高举弯刀,用鞑靼语嘶吼:“为了大汗,杀光契丹狗!”
百余名“鞑靼人”如猛虎下山,冲入混乱的黑狼骑阵中,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萧挞鲁的亲卫拼死护主,但“鞑靼人”悍不畏死,甚至有人直接抱住契丹骑兵,点燃身上的火油,同归于尽!
惨烈的厮杀持续了半个时辰,峡谷内尸横遍野,浓烟滚滚。
付有才浑身是血,左臂已被斩断,仍死死挡在萧挞鲁面前。
他咧嘴一笑,用生硬的契丹语说道:“契丹狗……你们的末日……到了……”说罢,猛地扯开衣襟,露出绑满炸弹的胸膛。
萧挞鲁瞳孔骤缩,厉声喝道:“退!”
“轰……!”
剧烈的爆炸声中,付有才与数名黑狼骑同归于尽,火光冲天而起。
萧挞鲁被气浪掀翻,狼狈爬起时,峡谷内已无一名活着的“鞑靼人”,他们全部战死,甚至自焚尸身,不留一丝痕迹。
亲卫从灰烬中翻出几枚鞑靼贵族的骨雕令牌,颤声道:“节帅,是……是鞑靼王庭的人!”
萧挞鲁死死攥住令牌,指节发白,眼中怒火与惊疑交织:“鞑靼王庭……好大的胆子!”
当夜,野狐岭大营。
萧挞鲁率残部返回时,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黑狼骑折损近两百人,却连一个活口都没抓到。
许松早已率众在营门前等候,见状“大惊失色”,快步上前:“节帅!这是……”
萧挞鲁冷冷扫了他一眼,声音沙哑:“鞑靼王庭埋伏本帅,此事绝不简单。”
许松面露“愤慨”:“鞑靼人竟敢如此猖狂!节帅,末将愿率部北上,剿灭其部落,为节帅雪恨!”
萧挞鲁盯着许松的脸,似乎想从中看出什么破绽,但许松目光坦荡,毫无躲闪。
良久,萧挞鲁冷哼一声:“不必了,此事本帅自有计较。”
他顿了顿,突然话锋一转:“许将军,本帅此次来,还有一事。”
许松心头一紧,面上不动声色:“节帅请讲。”
萧挞鲁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递了过来:“大汗有令,南征在即,云朔各军需抽调精锐,补充东路军,许将军的左营,需调拨千人,三日后随本帅前往幽州。”
许松瞳孔微缩。
抽调千人?这是要抽调左营一半的战斗力!若答应,左营将名存实亡,若拒绝,便是抗旨不遵,萧挞鲁立刻就能以谋反罪名拿下他。
电光火石间,许松已有了决断,他双手接过密信,肃然道:“末将遵命!不过……”
他面露难色:“左营近日操练频繁,伤病者众,能否宽限五日,待末将整顿完毕,再抽调精锐?”
萧挞鲁眯起眼,似乎在权衡。
许松趁机低声道:“节帅,末将还有一事禀报,近日营中斥候在阴山北麓发现大批鞑靼骑兵集结,恐有异动,若此时抽调兵力,云州防务恐有疏漏……”
萧挞鲁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皱眉道:“鞑靼人还敢来?”
许松“郑重”点头:“末将怀疑,今日伏击节帅的,只是其先锋,若大军南下,云州危矣。”
萧挞鲁沉吟片刻,终于松口:“既如此,许将军五日内整备完毕,届时本帅再来要人。”
说罢,他翻身上马,带着残部离去。
许松目送萧挞鲁的背影消失在风雪中,眼神逐渐冰冷。
牛大山凑近,低声道:“松哥儿,现在怎么办?真要交人?”
许松冷笑:“交人?他萧挞鲁做梦!”
他转身大步走向大帐:“传令,全军戒备,按‘戊字’预案准备,另外,立刻派人联系紫金山,告诉刘清和李崇……‘虎已出柙,猎网可张’!”
“还有……”随后许松有些低沉的声音响起:“我的命令是让他们扰乱萧挞鲁的兵马,他们为何要死战到底?平白折损了上百精锐?”